“让一让，让一让。”林景然拉着林梓潇，毫不客气地往里挤。
挤过了层层叠叠的人群，两人才来到公告栏的年纪榜单前。
长京国际高中部一共十个班，其中一班二班是尖子班，两个班的学生名单和排名被贴在最顶上。
第一张纸的第一个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林梓潇三个大字。
再往下看，才是宋玉珩的名字。
林景然难以置信地往后看两人的总分，发现林梓潇和宋玉珩还不只是几分之差，而是差了整整十二分。
就算是最后几名，前后两名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分差，更何况是年级前十这种竞争极为激烈的位置。
林梓潇超宋玉珩整整十分，说明宋玉珩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这也难怪林梓潇一直都这么有信心。
林景然都没顾得上看自己的成绩，他搭上林梓潇的肩，凑到她耳边：“原来你这么强啊，不过，你是怎么确定一定能超过宋玉珩的？”
林梓潇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哦！”林景然恍然大悟，“我在豫西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要了很多我初三时模考的卷子来着。”
林梓潇淡淡点头：“要谢谢阿姨帮你收拾得好，年级成绩单都在。”
林梓潇做遍了林景然初三时几乎所有模考的卷子，早已对宋玉珩的水平了如指掌，除非宋玉珩在暑假里突然开窍，修炼了什么武功秘籍，否则是绝不可能超过她的。
林梓潇正想抬脚离开，人群却突然又安静了一瞬，学生们自动往旁边让出了一条道。
她抬眸望去，看到人群的中心站着一个高瘦清俊的男生。
男生五官隽秀，皮肤白皙，高高瘦瘦的，学院风的制服在他身上显得单薄，很有清冷学神的气质，可惜脸却黑着，给他整体的形象扣了分。
不如顾执。
林梓潇在心里给他打分。
想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学神宋玉珩。
林梓潇轻轻勾唇，平淡地把目光移开，对林景然扔下一句：“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公告板前围着的学生实在太多，林梓潇只能从空出的那条道走，正好和宋玉珩正面撞上。
林景然迅速确认完了自己的成绩，立刻快步跟上。
新旧两位年级第一撞上，个子又都鹤立鸡群，颇有种狭路相逢的意味。
虽然宋玉珩还没有亲自确认榜单，但他显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努力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假装自然地和林梓潇搭话：“你就是林梓潇？”
林梓潇挑了挑眉稍，不置可否。
宋玉珩微笑：“这次摸底考我没有认真应对，不过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等下次月考，我们再一决高下。”
“呵，”林梓潇冷笑一声：“这话说出来，自己笑了没？”
宋玉珩家境优越，放假时更不可能懈怠，各科的名师都排着队给他上课，而林梓潇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只靠自己学习。
即便教育资源差距如此大，宋玉珩还是低她十来分，可见他们之间的差距，所谓没有认真应对之类的话，只不过是挽尊的话术而已。
“……什么？”宋玉珩错愕于林梓潇的不给面子。
林景然悄悄瞥了林梓潇一眼。
骂了他，可不能骂我了哦。
林梓潇这丫头，除了给顾执哥好脸色，还真是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林梓潇眉眼中的傲意几乎要藏不住，她错身离开，勾唇时笑意不达眼底：“勇夺第二吧，学神。”
林景然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狂，狂到没边了。
之前林梓潇对着他狂的时候，说实话，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难免不爽，不过看着林梓潇蔑视其他人，还真有种说不出的爽。
林景然虽然一个月都没怎么学习，但毕竟刚刚中考完，底子还在。他考了年段42名，也被分进了1班，在整个年段里算是名列前茅，但在一班却是吊车尾。
人都是慕强的，学生时代，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对学习好的人有滤镜，林景然整个人都谄媚了起来，喜笑颜开地给林梓潇指路：“这边走这边走，跟我来。”
许弋凡和蒋文杰跟在两人身后，看到林景然这副奴颜媚骨的模样，顿时一阵恶寒。
许弋凡没眼看地偏过了头：“林大少这是什么情况，一副带皇军进村的汉奸样儿。”
蒋文杰耸了耸肩：“不知道他，自从去过了豫西，感觉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似的。”
一路走到一班教室，两人才追上去跟林景然打招呼：“喂，景然，你不介绍一下？”
许弋凡和蒋文杰算是林景然最要好的朋友，不过林家的家事隐秘，林景然也难得嘴巴严，没有跟朋友们透露过。
“呃……她，她是……”林景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林梓潇。
林梓潇表情有点冷，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样子，扭头想先去找座位。
林景然看到她一下子冷下来的表情，不知怎的就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一把拽过林梓潇，大声朝两个朋友吼：“是我妹妹！”
许弋凡一脸懵地抹了一把他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妹妹就妹妹，你那么大声干嘛。”
林景然吼完又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尴尬，一时都顾不上许弋凡往自己身上擦口水了。
林梓潇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她甩了甩被林景然拽住的手，无奈道：“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进去。”
察觉到林梓潇的态度又软了下来，林景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破冰，就现在。
他一把薅下林梓潇肩上的书包，连同自己的书包一起扔给两个朋友：“帮我们俩找个好座位啊！”
说完，他就拉着林梓潇跑走了。
徒留许弋凡和蒋文杰，一脸迷茫地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书包，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什么情况？”
林景然，果然是被脏东西上身了吧。
*
林景然一路把林梓潇拽到了操场角落的小花园。
小花园虽然小，但树木高大林立，非常隐秘，经常有长京的小情侣跑到这里来偷偷约会。
“你到底要干嘛？”林梓潇心累地看着林景然。
这一早上，她都被他拉着跑了多少回了，以为自己是偶像剧主角吗？
“呃，那啥，就是，我有话跟你说。”林景然挠了挠头。
林梓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说。”
“那我说了……”林景然不敢看林梓潇，视死如归地开了口：“那什么，我前阵子不是去了豫西镇吗，就是你长大那地方。”
林梓潇：“……说点我不知道的。”
林景然鼓起勇气：“我在那的时候，想了很多，也遇到了不少你的朋友们。”
林景然在豫西的时候，没钱买肉，馋的不行了，趴在人家卤货店窗口半天，眼巴巴地看着，也不买。
胡见明本来是想赶走这个疑似神经病的人，可见他和林梓潇长得实在像，就多嘴问了一句。
于是，林景然终于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卤肉，也因此认识了好几个林梓潇初中时期的朋友。
除了那个陈让，他们家境大多也都普通，不过心地却很善良，见林景然实在没钱吃饭，每次都轮流请客，从不让他结账。
林景然知道，他们是爱屋及乌。
从他们嘴里，林景然认识了另一个林梓潇。
她聪明、义气，善良又不失锋芒，成绩优异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百无聊赖时，林景然也翻开过林梓潇留在豫西的作文本。
她的文和字一样有风骨，极致聪睿却不自负，她写豫西的山水，写自己的焦虑和执着，写向往的未来。
京城的林梓潇总是带着坚硬的壳，而在豫西，才能尝试触及她灵魂的万分之一。
“妹妹，”林景然说，“这十五年，你辛苦了。”
“……”林梓潇有些怔愣。
她没想到，林景然会和她说这些。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林景然朝她傻笑，“是我偷听爸妈讲话才知道的，其实本来你是先出生的那个，但是我们这里的习惯总是大的要照顾小的，所以他们调换了我们的出生时间，让我当哥哥来照顾你。”
林梓潇垂眸，释怀地笑了笑，这一次是真心的笑：“就算调换了出生时间，你也不像哥哥。”
“那我可不管，出生证上我就是比你大。”林景然莫名骄傲。
“回去吧，”林梓潇低头看了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
林景然不满：“喂，你对我的真情流露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以后记得叫我姐姐。”林梓潇率先抬步，朝后面摆了摆手。
林景然看不见的地方，她扬起了压不住的唇角，笑意蔓延开来，琥珀般的瞳孔愈加璀璨。
林景然恼怒地追上去：“早知道不告诉你了，我是哥哥！我才是哥哥！”
林梓潇听过林恺和杨慧芳说过很多次。
“早知道就不生你了。”
好像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即使这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消极的时候，她也想过，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
但是林景然告诉她，其实她的出生，一直是被期待的，是被悉心爱护的，即使只是出生前后这点小细节，父母也会专门为她考虑。
林梓潇，你不是没人爱的小孩。
*
【监测到幸福值变动，幸福值加5，目前总计为45】
听到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顾执挑了挑眉。
潇潇的幸福值很少有波动，就算有，大多也是因为他。
在这所陌生的学校里，竟然有能让她觉得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