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没有在意江复的话,她觉得她那只是一句安慰,江复离开后她又原来关押她的房间,下午有一群医生拿着仪器进来,要对她进行精神力检测,盛澈寻了由头过来监看。
“要抽这么多血吗?”盛澈看着采血管里迅速上升的水平线皱眉询问,精神力检测一般只需要三十多微升,也就是零点三毫升,但是这个采血管看上去有十毫升,而且这些医生看样子是想把它装满。
他看向从针尖拿出来那一刻就偏过头的时漾,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伸出手轻覆到时漾眼前,身体贴着她的肩膀。
时漾有轻微的针尖恐惧症,害怕特别尖锐的物品,这是他高中时期进行集体体检的时候发现的,采血时时漾犹犹豫豫脸色苍白,他以为时漾身体不舒服劝她去医务室看看她才告诉他的。
正在采血的医生低下头谨慎回复,“院长特别吩咐,这位欧恩的精神力等级可能很高,为避免出错需要进行多次检测确认,另外需要将血液样本送到杜萨星最高级别的精神力等级检测室,所以需要的血液容量较多。”
说话期间采血管已经满了,医生将针尖从血管拔出,盛澈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医生先行离开,自己却留了下来。
时漾察觉到针尖从手背上拔出后就松开了盛澈的衣角,然后仰着脑袋语带笑意地对盛澈说,“你还记得呢,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看到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其他也没什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你...你这三年过得还好吗?我听其他人说你一直在截塔星的一个贫民窟?还去了矿场?”盛澈蹲下身将头埋在时漾的怀里,双手缠上她的腰,瓮声瓮气地问。
时漾下意识伸手揉他的脑袋,嘴里回复,“周斯越都告诉你我在贫民窟了,没告诉你我昏迷了三年吗?我醒来就是星历2027年,在贫民窟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说实话,我见到你们觉得不过才过去一个寒假,你们就都变化这么大了,真有点不适应呢。
而且你现在居然成了少将!虽然知道你很优秀,但这升官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跟进行虫洞迁越似的。”
盛澈抱着时漾的腰不撒手,解释的语气也很软,要是让他手下的副官见到一个个都要惊掉下巴,堂堂少将居然光天化日跟一个嫌疑犯卿卿我我,这简直不知廉耻!有辱斯文!视军纪为无物!
“我知道,但是那哪能一样,昏迷了那么长时间谁知道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而且那可是贫民窟,别说几个月,一天都算长!”跟时漾待得越久,盛澈的撒娇本性暴露得越彻底,显露出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才有的任性与无理取闹。
喊完这句话他的声音又突兀降了下去,不安地动了动埋在时漾怀里的脑袋,还是说出了自己升迁速度这么快的原因:
“我投靠了克莱门特...”
“什么?”时漾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
见到时漾语气中的惊讶盛澈连忙抬起头解释,生怕被时漾误会,“我只是答应了他进入他手下的第七军团,其他什么都没答应。”
“为什么?”时漾十分疑惑,她记得盛澈不是特别烦这个克莱门特吗,怎么会答应他的这个要求,这可不是简单的加入第七军团,相当于明确站队了,她以为盛澈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里。
“因为想快点找到你。”盛澈委屈地解释,蓝汪汪的眼睛变得水润,“你失踪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你,我只有一个人,手里什么都没有,周斯越和安格斯却能派自己家族的势力各处寻找,这时候克莱门特再次朝我抛出了橄榄枝,我想着爬的位置越高寻找你就更快,所以就答应了他...”
盛澈越解释声音越低,显然是感到心虚,果不其然时漾听完狠狠用手指戳他的太阳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傻子吗?这是能轻易答应的事情?你都说了周斯越和安格斯派了大量的人去找我,他们找不到难道你就能找到?你就不动脑子想想!”
“我错了嘛。”盛澈低头认罪,但依旧为自己辩解,而且说着说着语气就得意起来,“可是看着他们都在找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万一呢,万一是我先找到的你。
而且你看,第一个找到你的人果然是我,这就证明我的努力是有作用的。”
“是是是,你的努力非常有作用,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跟在克莱门特身后,你就没想过万一他失败了你怎么办?”时漾□□了一把盛澈柔顺的黑色短发,问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这个我还没想过。”盛澈实话实说,表情勉强变得严肃了些,“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最重要的还是你之后的军事法庭。
在开庭之前,克莱门特可能会过来见你,阿尔弗列德与霍伊尔应该也会派人接触,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他们说什么你敷衍过去就行,我已经联系了周斯越、安格斯、江复还有何清月,我们五个人一定能救下你。”
“你先等等,克莱门特为什么要来见我?还要阿尔弗列德与霍伊尔,我知道上军事法庭是很严重的事情,但也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吧。”时漾目带警惕地发问。
盛澈则有些被她问懵了,“周斯越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时漾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盛澈扶额,他以为周斯越会跟时漾说清楚,但现在想来周斯越可能觉得他会把事情告诉时漾,结果他因为截塔星叛乱军的事务以及其他顾虑一时没来得及,就这样产生了信息差。
“时漾你认真听我说。”盛澈双手扶上时漾的肩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你这次上军事法庭不单单只有反叛军这一个问题,可能还要面对克莱门特、阿尔弗列德等人的刁难,因为...”
听盛澈将目前局势分析完,时漾只觉五雷轰顶,她这才刚逃离截塔星怎么就又跟元首继承人之争扯上关系了?
还选了要死,不选也要死,这还搞毛线啊,直接自杀得了呗。
她这两天过得这么清闲就是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及过往身份,再加上盛澈与周斯越的力保一定能安然无恙地从军事法庭上下来,现在对面突然来了三个继承人,局势一下就颠倒了,她成了天秤上被架起来的那一方。
“别拦着我,让我直接从窗户跳下去吧!”时漾朝舷窗的方向伸出尔康手,心里流下两条面条宽泪。
这个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思搞笑。
盛澈无奈,面上冷静地说,“你现在就是跳下去也死不了,反而会增加嫌疑。”
时漾伸手的动作僵住,内心更加绝望了,一头撞进盛澈怀里“呜呜呜”假哭起来。
“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认真点...”盛澈将瘫软在自己怀里的时漾扶起来,跟时漾说起自己目前的打算与想法。
盛澈离开后时漾继续没心没肺地看她的电视剧,跟前两天没什么两样,甚至熬了夜打游戏,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入睡。
然而凌晨三点左右她却听见了房间内其他人的脚步与呼吸声,时漾心中一凛缓缓睁开眼,背对着那人继续装睡,精神力却高度集中时刻准备反击。
她感受到那人越来越近的呼吸与伸出来的手,在那只手马上碰到她的脸颊时时漾猛地钳住那人的手腕迅猛翻身将人压制在地板上。
“时漾!”来人发出一声惊叫,时漾听到这道声音立即松开了手。
房间亮了起来,时漾看见一头梦幻的樱粉色铺散在地板上,安格斯白皙的手腕被她抓出了一道红痕,一双粉色眼眸正带着水意看向她。
“那个,对不起啊,我以为是其他人呢。”时漾有些尴尬地起身,伸出手将安格斯从地板上拉起来,她知道盛澈通知了安格斯,可她没想到安格斯来得这么快,而且看样子是一到就立马来找她了,结果她却直接把人按在了地上,确实不太礼貌。
幸好此时安格斯并不在意这些,他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扑在时漾身上,什么都不说开始痛哭,哭得一抽一抽地,活像被人掐住了脖颈。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时漾托着安格斯的大腿将人带到床上,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哄道,结果安格斯越哭越凶还开始张嘴咬她。
哭就哭,咬人就是你的错了啊。
时漾捏着安格斯的后脖颈把人的脑袋带离自己的颈窝,另一只手捏上他的嘴角两边,将他的脸颊捏的扭曲变形,软肉都挤在一起变成一个滑稽表情,然后表情严肃地警告他,“别乱咬人,你是小狗吗?”
“你...你才是小狗...”安格斯打了个哭嗝后反驳,眼眶红得跟他的眼珠子一样,异常惹人怜爱。
颜控的时漾看见他这副凄惨模样下意识松了力度,态度也软了些,“好了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
话落,安格斯的抽噎声瞬间消失,瞪着眼睛望她,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你居然说我丑?我怎么可能会丑?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你怎么能这样!”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吗?
时漾被安格斯的话弄得CPU都要烧了,安格斯哭得这样真情实意搞得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但又确定自己绝对没说过这样的话,于是判断安格斯这是哭得脑子坏掉了,记忆都出现了差错。
“你干嘛不说话?”安格斯等了许久,见时漾一直不说话有些慌了虚张声势地问。
“没,这不见到你太高兴了嘛。”时漾哄人的话张口就来,接着转移话题,“这都凌晨三点了,你不睡觉吗,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睡!”安格斯掷地有声地回答,然后一骨碌钻进了时漾的被窝,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时漾沉默了一会儿,有没有可能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最终还是被安格斯的眼神打败了,她掀起被角躺下,对安格斯说,“往里挪挪。”
安格斯喜笑颜开地搂上她的腰,顺便把腿也搭在了她的腿上,黏黏糊糊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凌晨三点,正是睡意正浓的时间,安格斯自从得到时漾还活着的消息后便两天两夜没睡,从第一星域直接跨到第八星域,此刻躺在时漾身边头一沾枕头就进入梦乡了。
时漾搂着身形比她小一圈的安格斯,将人当成一个大型玩偶,睁着眼不知在黑暗里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