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将从坛子里头找到的药方拿出来,认真端详起了上面的信息。这张药方上写着不少药材,光看药方并不能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但药方的背面似乎还有先前压在上方写下来的字痕。
“我们这稍微懂点药理的应该就是赵点点了,但她和金石是一伙的,就算知道了这药方的作用,想来也不会把信息告诉给我们”,顾池认真地分析起来,将沈柠手中的药方给接过,“这上头的凹痕应该是叠在这张药方上头的纸张写字时候留下来的。”
说着,顾池蹲下身,将药方放在了一旁,手指搓起了一抹尘灰撒在那纸张的凹痕处,不过片刻,一行字体竟真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安明眯了眯眼,将那纸张上透出的字念出了声。
“可用于治疗喉间干哑,皮肉生疮,呼吸间歇性停滞的顽疾,此疾不及时医治易猝死,药方可治此病,换一味则为病因”,安明一字一句地念出了声,与此同时,那群站在后方的年轻npc面上皆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你们怎么都这副神情,难不成是听过这疾病的名字?”安明狐疑地看向了这群人,自打金石干出了这种事情后,他就对这些npc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谁知道这群人当中是不是又有人藏着掖着不说实话。
陈渊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听过,而是这种疾病曾经发生在村子里头过。还记得我先前同你们所说的村中旧事吗,当时村中男子染上的病就是这症状!虽然我们这群人并没有当面见识过,可父辈都同我们说过这恶疾发作时的模样。”
陈渊解释的同时面色并不好看,他的父亲曾经说过,这种病是被神明所诅咒而留下的,由于这病在那个时候只发生在男子的身上,加之彼时村中人信神的观念较重,从未有人将这种病往传染病的方向去想。可如今却说当年发生在村中的恶疾竟然有药可医,怎么能让人不怀疑金家人与村中当年发生大病之间的关联。
“你这话的意思是,这张药方描述的症状和当年在这个村子里头各家男人身上发生的疾病是一样的?”安明轻“嘶”了一声,后背也不由微微发凉,要是这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岂不是当年被村子里传得不可开交的沼泽神的诅咒都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是并不是什么神明的诅咒,而是有人借着神明的名头对村里的人做了恶事。
安明想到的事情在场的人自然都想到了,尤其是这群回到了村子里头的年轻npc。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送斋节祭拜沼泽之神才赶回来,可现在突然告诉他们,他们所谓的祭拜可能只是一个笑话,什么沼泽之神根本就不存在,当初在父辈身上发生的恶疾不是什么天灾,而是**!
“金石,你开口解释一下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家里头怎么会有这种病的药方,你倒是解释清楚啊!”楚漠成难以接受地大喊道,“你把这药方藏在家里多久了,还有这药方上头说的内容,换一味为病因,难道说当初村子里头的病就是从你们金家来的!”
楚漠成喃喃自语了一会,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般清醒了许多,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是了,是了,就是你们,我爸说过,村子里头最开始的的祭祀就是从你们金家开始的!你们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算计好了一切,想要将全村的人都给害死!”
金石冷冷地看着这群忽然恶语相对的同村人,冷漠地扬唇笑了起来,“想知道吗?那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楚漠成咬咬牙,半信半疑地靠近了金石,将耳朵凑到了人的嘴边。
金石的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他的唇瓣微微变化,“你猜。”
“你敢耍我!”楚漠成本就是个被娇生惯养惯了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旁人的刻意激怒,他当即伸手就朝着金石的脸上甩过去,一脸扇了好几个巴掌,要不是刘钦从后头快速抓住了他的手将人拦下,只怕是楚漠成已经要把人的脸给扇成猪头了。
脸肿成了猪头的金石依旧不打算给面前的众人透露任何有关药方的事情,只是扭过了脸一脸用不屑一顾的神情看着面前的众人。
“别费劲了,不管你们怎么威逼利诱,我都不会说出任何你们想知道的事情的”,金石冷哼一声,索性闭上了眼,也不怕被人给再打一顿。
“还有询问的必要么,你们村中发生的事情一定与金石家脱不开关系”,顾池看着楚漠成冲动的模样幽幽说道,“只不过在那个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怕是只有你们当中的某些人知道了。”
顾池嘴上说着,目光却没有闪躲地看着站在离金石不远处的陈渊。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一定和陈渊有关系。
“那个,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哈,当年有人去运送那些死人的尸体时候发现他们的骨头发黑,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是有人下毒,只不过去运送尸体的人后来也染上了这种病,一下死掉了。后来的人不敢再惹怒神明,尸体都是草草丢在沼地附近,至于为什么没再看见过,大伙都以为那是神明派了使者将尸骨运走了。”其中一个年轻的npc小声地开了口,将他从自己父亲那里听来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
“看来是当年有人想要隐瞒这病情的真相,哪怕只是了解了些皮毛的人也被害死了啊”,沈柠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慢慢地朝着地下室内那被撞开的墙边走。
外头天色早已黑下来了,地下室内的石壁透出的光也暗了些。即便如此,沈柠还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她盯着那墙边出现的一道道血线皱起了眉,这墙上的血线之间的距离很近,并不像是屠杀牛羊时喷溅出的血迹,反倒像是人的手指在上头狠抓留下来的血线。虽然血的颜色已经暗沉,可血线的模样依旧清晰。
“这个地下室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沈柠口中喃喃,伸手摸着壁上的血线,越看眉尖皱得越厉害。若仅仅是用来关牛羊,怎么会出现如此多血线。
沈柠抿唇思索着,扭头朝那群npc问话,“你们说这个村子几十年前有不少男子死在了那疾病中,那么那群尸体究竟被埋到了什么地方?”
一群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是同时摇起了头。
“那场病发生得太过突然,家里人都没有和我们提过当年的尸体究竟被埋在了什么地方。毕竟当时大家伙都害怕被感染,处理尸体的人都死了,谁还敢去碰那些尸体,就是真丢到了荒郊野外,之后也没有人管过那些尸体有没有被埋。”
楚漠成想了想,还是开口与沈柠解释了一番。
“你们当中真的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尸体被埋在了哪吗?”沈柠轻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一群人,“虽然事情过去已久,你们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就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
“那当然是没有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回答着,安明双手环绕着,乐呵呵地瞅了他们一眼。
“姑奶奶,你与其问他们,倒不如问问我啊!”
“问你?”沈柠有些意外地看向安明,“难道你已经知道这村子里头过去的抛尸地了?”
安明摇了摇头:“你说巧不巧,我救下顾池的地方,正好就是当时金石那小兔崽子打算埋人的地方。我寻思着他们这埋尸的地方不大可能分散埋,以前的‘老伙计’指不定也是埋在那片地里了。”
“这么说你之前竟然是在埋尸地发现了顾池?”沈柠的表情有些古怪,顾池却一眼能看出她脸上试图藏住的笑意,不由难为情地解释起来。
“谁能想到他们把我打晕之后会把我带去那个地方,那地下埋着一堆枯骨,我回去真得好好洗个澡了。”
几人谈话间,陈渊的嘴巴张了又闭,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反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张莉没忍住喊了沈柠一声。
“不是这样的,阿渊不是这种人!他怎么可能帮着金石去害你们,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张莉有些着急地喊出了声,气急之下肚子都疼痛起来,整个人流着冷汗,伸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陈渊见状连忙将人扶到了空余的椅子上,将妻子安抚平静后才缓缓看向了众人。
“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好了,不要为难我媳妇。”
陈渊无奈地看了顾池一眼:“我记得你,你当时跟在我和金石身后,我知道你很介意被敲晕的事情,但当时敲晕你的人不是我,想要你命的人也不是我。”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了?”顾池讥讽道,“你想帮着金石瞒下这事,就算是我死在外头,你也会找个理由把这件事给掩饰过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