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御三家会议堂。
五条悟坐在代表五条家的那一方，他百无聊赖地盘着腿，耳边是长老们聒噪的声音。
老头子们叽叽喳喳地吵架，吵得他头疼。
不外乎是为了近期发生的那件事，超能力者涌现，咒术师的垄断地位遭到动摇，以及因为超能力者增多而导致的社会不安定衍生出咒灵增多。
突如其来的力量复苏导致的连锁反应造成的动荡很大。
但可笑的是，最后能被放在御三家会议上讨论的，只剩下‘咒术师地位会被动摇’这一项。
“……”
五条悟揉了揉额角，起身推门出去，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空间里。
太闷了。
这里像是金丝楠木的棺材，里面有一群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腐尸在吵架，怎么都让人不舒坦。
“悟。”
身后，五条家的长老追出来，质问：“你要去哪？”
五条悟心情不好，丢了一句“我的事你少管”，转身就走，气得长老骂骂咧咧的直跺脚。
但五条悟连半分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他这会儿正头疼，六眼在发胀，心里还有一大堆关于挚友的事情，没闲工夫去管一个烂橘子的心情。
力量涌现最先察觉到的就是六眼，现在待着这个活棺材里他找不到这股诡异力量出现的原因……他直觉和夏油杰有关。
好像转折是从夏油杰说要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开始的。
夏油杰失踪，力量涌现。
他再出现，带走了天内理子。
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拿下墨镜，又按了按眉心。
“悟。”
身后又传来了声音，五条悟陡然转身，扬声道：“我不是说了我的事情你们少……”
……管？
五条悟一愣，看清身后走廊上站着的人，“杰？”
几米开外，夏油杰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
短短一两天，他已经换了副面貌。不是指他的衣着上已经换掉了咒术高专的学生装，而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少年眼角带着笑容，脚步轻快，明显比星浆体事件发生之后好了许多。
他像是摆脱了空有目标，没有实践方向的困窘，在走上一条他认为可行的路之后，转头尝试回来拉另一个与他感同身受但立场不同的人。
夏油杰无奈地弯了弯眼睛，笑着调侃道：“想见你一面真难啊大少爷，我在外面等半个小时了才见你出来。”
五条悟又惊又怒，他原地站定，双手抱臂向着夏油杰抬抬下巴，“哦？叛逃的人怎么想着来见我了？”
“也不完全是吧。”夏油杰同样抱着手臂，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五条悟笑起来，“我否认现在的咒术界，但不打算否认自己还是咒术师，我只是因为现在的咒术界无法承受我的理想才脱离这里。”
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得到了新的规划，悟。”夏油杰笑着说，“虽然是一个很乱来的开头，但迈向新征程的第一步总会破坏点旧东西，不是吗？”
五条悟哼了一声，“强词夺理。”
夏油杰弯弯眉眼，“你就说是不是吧。”
“……”
五条悟想了想，发现还真可以这么说。
但他还在生气，往前走了两步，凶巴巴地问道：“你这几天跑去干什么了？现在来找我干嘛？”
这几天夏油杰去干什么了，五条悟心里大概能有个猜测。
星浆体事件之后，夏油杰心情一直低落，尤其是在那场特殊的会议开始之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起来，他曾经几次和自己讨论过星浆体的事情，由此深入到过正论这个话题。
曾经五条悟对夏油杰的正论嗤之以鼻，可在面对活生生的天内理子时，不管正论与否，五条悟都想过要不要干脆叛逃。
但身为提出者的他没有行动。
反倒是一直在犹豫不决的夏油杰失踪得干脆利落。
所以在夏油杰闯入带走天内理子那天对他发出邀请时，五条悟就已经不生气夏油杰离开这件事了。
于是他开始等。
等夏油杰给他一个理由。
那么夏油杰的回答是——
“我捡到了一个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从他那里我找到了新的目标。”
五条悟：“？”
五条悟放下抱臂的双手，无可奈何了起来，“这么紧张的时候你一定要用这种笑话来缓和气氛吗？”
“因为你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像是要揍我一拳。”夏油杰也放下了双臂，语气轻松了许多。
“行吧，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不告而别。”五条悟哼笑，重新戴上墨镜，大跨几步走向夏油杰。
白发少年向挚友伸出拳头，“那现在就是发现一个人打不过太多人，所以回来找我帮忙咯？”
夏油杰与他碰拳，指关节相撞，抬眼看去，他们之间一如既往。
“你答应吗？”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推起墨镜，六眼璀璨恣意，笑容绚烂张扬，“有什么不行的。这地方闷得像口棺材，如果有能打破腐朽陈规的方法，那就是件很值得一试的事情。”
他一展手臂勾住夏油杰的肩膀，直问：“你的新想法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夏油杰叹了口气，“你倒是对我很放心，不怕我这几天其实是堕落成诅咒师了吗？”
这句话令五条悟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然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凝重——了那么一小会儿。
“实话实说，有这么想过。但是杰，你带走了理子。”
五条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道，“那不正是你一直都想保护的‘弱者’吗？”
那不正是你想保护的弱者吗？
即使叛逃，你不也是在遵循你最初的大义吗？
夏油杰愣住了。
无端的，他想起了鹤见稚久对他说的一句话：按照你最初的想法就好。
区别只取决于你到底要不要做，有没有做。
“原来是这样……”
黑发少年垂眸呢喃，兀地低声笑起来。
如鹤见稚久自己所说，他能给予夏油杰的只会是帮助，但不会有引导，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来抉择。
是善是恶，还是要他做选择。
而他的本心则在随时可能堕落的情况下，仍然选了最初的大义。
他仍是他自己。
“悟。”
夏油杰突然开口，脸上挂起笑容，主动勾搭住五条悟的肩膀，“在说明白我的想法之前，走，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五条悟问。
夏油杰说：“是个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
“？”
“等会，你来真的？这东西真能捡？”
…
神灯是没有的。
但无所不能的倒是有一个，而且捡他很简单。
比如如果世界上有栖息着鹤见稚久的池塘，那么在鱼线上绑上天妇罗炸虾，绝对能一钓一个准。
就像现在。
五条悟扶在沙发后，仗着身高优势捻着一只炸虾的虾尾向下垂钓，而下面则有只灰色的贪吃‘鱼’在游荡，他往上一提，‘鱼’也跟着蹦跶一下。
但‘鱼’咬钩非常迅速，即使是五条悟也会在小小的疏忽间被咬走诱饵。
他不以为意，迅速补上新的天妇罗炸虾再次垂钓。
夏油杰在旁边扶额。
亏他还在想怎么向五条悟介绍鹤见稚久……结果才刚刚说完名字，这两个人就勾肩搭背上了，友好得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望了望屋子，空空荡荡的，只有黑井美里在打扫大男孩们昨天晚上通宵讨论战术时留下的零食包装袋。
夏油杰扭头问鹤见稚久：“太宰君和中原君去哪了？”
鹤见稚久即答：“他们俩带着天内小姐去盘星教搞篡位了。”
“哦，带着理子……什么篡位？篡什么位？？”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狭长的眼睛瞪大，瞳孔颤抖。
“让天内理子在盘星教篡位天元。”
鹤见稚久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把盘星教千年前的基本构成告诉了太宰，还有我对天元的一些小道消息……太宰说他有兴趣，说不定可以成功，我就让他去了。”
“……？”
夏油杰头顶问号。
“获得在咒术界的影响力嘛，这不是我们昨天晚上计划的一部分吗？”鹤见稚久看起来比他还疑惑。
夏油杰：道理我都懂，但你做的事情也太离谱了喂。
另一边，沉默的五条悟拍拍手上的油渣，站直腰板，郑重地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杰，我要怀疑你误入什么可怕的推销组织了。”
而不等夏油杰回答，鹤见稚久丝滑且友善地向五条悟伸出手，套话张口就来：“你好，我是推销头子鹤见稚久。有兴趣考虑一下委托我办事吗？从拆解六眼的形成原因到负面影响缓解，什么都可以做到，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吐槽，“好精准的推销。”
他来之前刚好六眼不适。
要不是确定自己第一次感知到鹤见稚久的存在，他都要怀疑这小子是御三家那些盯着六眼的烂橘子了。
“嘿嘿，因为六眼我也是推销过一次的嘛，已经有经验啦。”
鹤见稚久笑起来，说，“不过上一次向六眼推销已经是千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咒术师比现活得在精彩多了，我也是活学活用嘛。”
诈尸一下。
中秋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