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十八年的创世之争拉开帷幕。
创世一年,天帝战死在谷中。
女娲登位,改伏羲族为女娲族,改预言界为女娲界,号创世,以 “创世” 为年号。
创世三年,自然族族长战死。
为安抚自然族后代,女娲赐 “江山” 为其封地,并任命其族长为国朝宰相。
时代变迁,七万年转瞬而过,女娲族历经三代,山河依旧。
元德七十三年,自然族已由第一千八百九十六代执掌人接任。
“风静大人。” 江山灵管岚信向面前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子行礼。
“我来看看灵果。”
岚信打开门:“大人,请进。”
风静走了进去,眼前是一棵主干斜卧的白皮树。翠色的枝叶间结着几颗白色果子,果子泛着微弱的白光;树干中间由枝干环绕成一方水镜,水镜前悬浮着一颗比其他果子更大的果子,这颗果子散发着红光。
“已经七个月了。” 风静凝视着果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是的,还差一个多月。”
风静抬手划破左手掌心 ,鲜血飞向果子,很快便被果子吸收,果子的红光也愈发明亮。
“这些日子,多亏岚信照料了。”
“大人,您有要事吩咐?”
“嗯。” 风静转身,“元德天帝驾崩后,女娲之位空悬,这几日我们都在寻找能被法阵认可的继位者。我今日过来,也算忙里偷闲。”
“大人,也需保重身体。”
“我知道。不过,帮允诺料理家事的事,就交给你了。”
“属下明白。” 岚信再次行礼。
一个月后,果子通体变红。风静站在树下,施法让果子缓缓从枝头落下。果子脱离树干的瞬间,化作一个女婴。风静飞身至女婴身边,将她稳稳接住。岚信立刻递上暖缎,风静将孩子抱在怀中。
“这小家伙,倒还挺沉。” 风静给孩子裹好暖缎,对着哭泣的女婴轻声哄了几句,孩子立刻止住哭声,对着风静露出笑容。
岚信在一旁看着,说道:“这孩子真有灵性,大人对她笑,她也会回以笑容。”
风静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温柔抚摸:“真可爱。姑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大人们很快就到。大人,建兰这里风大,孩子还小,怕是容易受风寒。”
风静这才回过神,收回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事。”
岚信忍不住轻笑。
回到听风阁后,其他人陆续前来探望孩子。
“这孩子笑得真好看。” 承启站在风静身旁,“名字想好了吗?”
风静牵起婴儿的小手:“明日便是惊蛰,我想给她取个‘霖’字。”
“风霖,天降甘霖,恩泽万物,这名字甚好。” 承启点头赞同。
“我只希望她能护住自己珍视的人,也能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深夜,众人陆续离去。
风霖眨了眨眼睛,睡意渐浓,慢慢睡了过去。风静坐在床边,给风霖掖好被子,凝视着她的睡颜 —— 这是她的孩子。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拉得很长。
六年过去,风霖长成了乖巧可爱的小姑娘。风静虽常抽时间照料她,但女娲族那边传召不断,只能将风霖托付给玉微照看。
“玉姑姑,玉姐姐去哪儿了?” 风霖抬起头,望着身形高大的玉微。
玉微放下手中的笔,将风霖抱起:“姐姐在修炼。” 她又拿出一本奏本翻开,“风霖认识这些字吗?”
“认识。”
“会写吗?”
“会。”
玉微取来一支笔:“把上面圈出来的字抄到这个本子上,能做到吗?”
“嗯!”
“那……” 玉微将风霖放在椅子上,“开始写吧。”
风霖拿起笔,一笔一划地抄写起来。
“这簪花小楷,倒和你母亲风静如出一辙。” 玉微看了一会儿,又说,“我去找找你玉姐姐,你在这儿乖乖等着。”
“好。”
玉微走出邀月阁,来到一处瀑布前,挥手间,瀑布被生生划开,露出一个洞穴。玉微飞身进入,洞内的灯盏随她的脚步逐一亮起。她向洞穴深处走去,空气渐渐变得寒冷,再往里走,四周已布满冰块。玉微稍作停顿,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 空中悬浮着几块巨大的冰柱,一张巨大的冰床上,玉杉正盘腿冥想。玉杉感知到有人前来,收了周身灵气,开口道:“母亲。”
“修炼进展如何?”
“已突破上仙一阶。”
玉微的眼神瞬间变得严厉:“耗时这么多年,才只达到上仙阶品?”
“是女儿愚笨。”
玉微摇了摇头:“罢了,先把衣服穿好。”
“是。” 玉杉站起身,捡起一旁的外袍。
“玉杉,你要记住,身为自然族人,生存本就不易,唯有变强,才能护住自己,否则终会落得死路一条。”
“女儿明白。” 玉杉披好外袍。
“风霖今天过来了,这些日子你多陪陪她,方便的话也带她一起修炼,只是这冰室,不必带她来。”
“女儿明白。”
“走吧。”
回到主阁,风霖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
“玉姐姐!” 风霖扑过去,抱住身形高挑的玉杉。
玉微走到书桌前,问道:“字抄完了?”
“嗯!”
玉微拿起奏本,取出一枚印章盖下,随后合上奏本:“玉杉,我要去神殿一趟,你陪着风霖。”
“是。”
玉微身影一闪,消失在阁中。
“你找些字帖,再练会儿字。” 玉杉将风霖重新抱上椅子。
“好。” 风霖从桌上随手拿起一张字帖,认真写了起来。
玉杉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取过一本书翻阅。
过了几个时辰,风霖放下笔,眼神渐渐变得迷糊,不住地眨着眼睛。她伸了个懒腰,换了几个姿势,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趴在桌上睡着了。玉杉抬头看见,起身走到风霖身边,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伸到风霖膝盖下,小心地将她抱起 —— 十二岁的玉杉抱着风霖,模样竟像极了母亲抱着孩子。她将风霖抱进内室,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子和外衣,盖好被子。见风霖脸上、手上沾着墨渍,玉杉伸手轻轻擦拭,发现擦不掉,又取来湿巾,一点点仔细擦干净。风霖在睡梦中扒了扒被子,喃喃道:“热……”
玉杉放下湿巾,挥手变出一把方扇,轻轻为风霖扇风。风霖脸上露出安逸的神情,睡得更沉了。扇了半个时辰,玉杉也有些犯困。
“姑娘,晚膳备好了。” 岚十四走进来,玉杉被惊醒,连忙做了个 “轻声” 的手势。她走到岚十四身边,低声道:“把晚膳放在偏阁。”
“是。” 岚十四退了出去。
玉杉回到床边坐下,俯身在风霖耳边轻唤:“九妹,起来了。” 同时轻轻拍着她的背。风霖慢慢醒过来,含糊地问:“现在几时了?”
“酉时一刻了。”
风霖下床穿鞋,玉杉早已端来热水和湿巾:“先洗把脸。”
风霖穿好衣服,洗完脸,玉杉又给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看上去总算整齐得体。
“走,去偏阁用膳。”
来到偏阁,桌上摆着好几道风霖爱吃的菜。
两人入座后,玉杉说:“快吃吧。”
风霖夹起一块鱼肉,拌着米饭吃了起来。玉杉只动了几下筷子,便放下了。
风霖吃完后,岚十四进来收拾碗筷,两人净了嘴。
“玉姑姑他们不用晚膳吗?”
“母亲传信回来,今日不回来了。九妹,你是想回听风阁,还是留在邀月阁?”
“我要跟姐姐一起睡!”
“好,那我们先出去消食。”
“哦,好!” 玉杉牵起风霖的手,岚十四适时递来一盏灯笼。
“给我吧。” 玉杉接过灯笼,带着风霖走出邀月阁。
“姐姐,门前这棵玉兰,和听风阁庭院里的玉兰是一个品种呢。”
“这两棵玉兰原本是一起种在这里的,后来先祖把其中一棵移栽到了听风阁。”
“那这棵独自立在这里,岂不是很孤单?”
“但它们本就生长在同一片土壤,即便如今分离,根脉依旧相连。”
“原来是这样。”
玉杉和风霖沿着石子路走,路过朝阳阁时,听到有人喊道:“玉杉姐,风霖!”
两人抬头,只见景涪站在高高的阁楼上挥手。话音刚落,景涪轻轻一跃,便从阁楼上飞了下来。
“你们出来消食呀?”
“嗯。” 玉杉点头。
“景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风霖问道。
“挂灯笼呢。”
“怪不得你脸上都是灰。”
“嘻嘻。” 景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玉杉伸手拍了拍景涪身上的灰尘:“快让十一给你换件衣服。”
“不急,还有几盏灯笼没挂完呢。”
玉杉看向阁楼,抬手一挥,剩下的灯笼便自动飞到阁檐下挂好。
“还是玉杉姐厉害!” 景涪摊了摊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这功夫,不如多花些时间修炼。”
“知道啦。” 景涪又挠了挠头。
“对了,允诺姑姑那边做了好几种糕点,瑾怀他们都去了,我们也一起去吧?”
玉杉拉住准备动身的景涪:“先换件衣服。”
“好,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玉杉无奈地摇了摇头。
“景哥哥真是毛毛躁躁的。” 风霖捂着嘴偷笑。
“随他吧,等再长几岁,总会沉稳些。”
片刻后,景涪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呦,这件衣服可比刚才那件好看多了!” 风霖夸赞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穿!” 景涪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说。
“我看你穿成这样,倒像去调戏闺阁小姐的纨绔子弟。” 玉杉打趣道。
“好妹妹,你听听,玉杉姐这话说得像话吗?”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来到烟光阁。阁内十分热闹,岚信正带着几个分身处理食材。三人走进来,行礼道:“岚信姑姑。”
“玉杉、景涪、风霖来了。” 岚信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允诺从厨房走出来,对玉杉说:“玉杉,你跟着云舒和黎月去调香料。” 她还没叫到景涪,景涪就已经自觉跑去陪瑾怀揉面了。允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风霖说:“风霖,你跟我进来。”
允诺带着风霖走进厨房,只见川泽在按压糕胚,春阳在烧火,帝熙在砍柴。“姑姑,我要做什么呀?” 风霖问道。
“你跟着川泽学按糕吧,小心些,别伤到手。”
“好!” 风霖走到川泽身边,行了一礼:“川泽哥哥好!”
川泽比风霖高出半个头,看上去根本不像只比她大一岁的人。
风霖拿起一个模具,往里面塞了些面团,用力向下一按,“啪” 的一声,一块花型糕点胚就做好了。
“风霖。” 川泽开口提醒。
“嗯?” 风霖抬头看他。
“要先放馅料。”
川泽见风霖脸上沾了不少面粉,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对哦!” 风霖拿起面前一团黄色的馅料,“是这个吗?”
“嗯。” 风霖将面团压平,把馅料放进去,试图包起来,可刚揉了几下,半数馅料就漏了出来。川泽见状,将自己面前已经包好馅料的面团递给风霖:“我来放馅,你负责压成形就好。”
“好!”
两人配合着,终于将所有面团都做成了糕点胚。
允诺把糕点胚一个个放进蒸笼:“你们先出去休息会儿吧。”
“好。” 帝熙和春阳率先走了出去。
风霖刚要迈步,川泽拉住她,变出一方绣着兰花的丝帕,蹲下身,仔细给她擦去脸上的面粉:“好了,干净了。”
川泽刚站起身,风霖就拉住他手里的丝帕:“等一下!” 川泽松开手,风霖拿着丝帕,轻轻拂去他墨绿色衣袍上的面粉,“哥哥也要干干净净的才好。”
“嗯。” 风霖擦完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厨房。
众人各自坐在案前,风霖径直跑到玉杉身边,挨着她坐下。
“果然,霖妹妹还是最黏玉杉。” 云舒看着坐在玉杉怀里的风霖,故意露出一副 “失宠” 的样子。
“就是呀,我这个姐姐,只能孤零零的了。” 黎月也配合着故作委屈。
风霖忍不住笑了:“是妹妹不好,以后也陪姐姐们玩。”
川泽在风霖对面坐下,安静地看着她。
这时,岚十走了进来,几个分身端着刚蒸好的糕点,分到每个人的案前。
风霖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表情,显然十分喜欢。
允诺也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一个分身,随后在主位坐下:“怎么样,好吃吗?”
“姑姑的手艺,当然好吃!” 众人齐声答道。
“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 允诺说着,又让人端上几份茶水。
“玉杉,风霖还小,别让她喝太多茶水,给她换些清水。”
“嗯,我知道。” 玉杉立刻给风霖换了一杯清水。
“你们也少吃点,毕竟刚用过晚膳,吃多了容易积食。” 允诺叮嘱道。
“好。”
戍时三刻,众人陆续离去。
玉杉带着风霖回到邀月阁。
两人洗漱完毕后,风霖爬到床上,有气无力地躺着。玉杉梳理好头发,走到床边:“累坏了吧?”
“嗯……”
“我给你按按腿,缓解一下。” 玉杉抬起风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柔地按压着。窗前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玉杉的发间,墨色的发丝中隐约透着一丝白光。
“姐姐,你也把脚放上来,我给你按!” 风霖坐起身,认真地说。
“好。” 玉杉褪去鞋袜,将脚轻轻放在床上 —— 她穿着白色寝衣,露出的脚踝白皙细嫩。
风霖挽起袖子,用稚嫩却有力的小手,轻轻给玉杉按压着:“姐姐,这样力道可以吗?”
“可以,很舒服。”
过了几分钟,风霖再也抵不住睡意,躺倒在床上睡着了。玉杉给她盖好被子,走到窗前,轻轻合上窗户,随后回到床上,缓缓躺下。
窗外,晚风拂动松枝,水中的倒影随波晃动,树枝间还映着月亮的影子 —— 好一幅 “松间月下” 的静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