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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谢却春风,顾影成双

暮春午后,顾府正厅内,檀香从狻猊炉中溢出,在透过雕花窗棂的日光里织成淡青的纱。顾知瑾跪坐在父亲右下首的蒲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绣的缠枝莲——那是谢淮去年从江南带回的料子,她发现他真是了解自己的喜好,亦或是,自己本也就这么好哄?

谢淮入厅时,铁甲已换作天青色锦袍,腰间却仍佩着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长剑。他与知瑾行礼时衣袖交错,玄色暗纹袖口扫过她腕间翡翠镯子,竟带得那镯子“叮”地一响。

“谢小将军如今风光无限啊。”知瑾父亲捋须笑道,茶盏在紫檀案几上不轻不重地一磕,惊飞了檐下偷窥的燕子。

谢淮忽然起身。

他站得太急,带翻了案边一盏未饮的君山银针。茶汤洇开在青砖地上,像极了他昨夜在军营沙盘上推演失败的阵型。

“伯父。”他单膝触地,甲胄与地面相撞——这是武将最高的礼节。少年将军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阴影,却遮不住他偷瞥知瑾时,眼底那簇将熄未熄的火。

他跪地时左手始终按在剑鞘上,拇指无意识摩挲着一道凹痕——那是某次知瑾发脾气用簪子划的。

“晚辈今日……”他喉结滚动,忽然改了口,“谢某愿以朔北三城战功为聘。”

厅内骤然死寂。

知瑾的指甲掐进掌心。听说那三座城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陛下曾许诺可抵黄金万两。

厅外垂丝海棠的花瓣被风卷进门槛,正落在谢淮跪地的膝前。知瑾盯着那片花瓣,想起去岁他临走时,曾将一枝海棠斜插在她鬓边,笑着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这时,顾知瑾走到谢淮面前时,突然轻笑一声:“将军的膝盖,该跪天地君亲,不该跪我。”

“卿如松柏,我当为藤萝——此生缠绕,死生不离。”谢淮目光坚定,看着顾知瑾一字一顿的说着,不过他心下却很慌。

顾知瑾只得跪地说道∶“父亲,女儿无意……”但话到一半被打住——

“顾姑娘,这是你当年送我的……信物。”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板——那是她十岁时输给他的赌注,上面还留着牙印。他的动作很急,似乎无法忍受顾知瑾的拒绝。

“顾姑娘当初说,可允我一诺。”他并未明说要以此让知瑾嫁给他,但是这件事似乎已不言而喻?

知瑾发觉他并没有明说要以此求娶,于是开口道∶“那谢将军想到所求为何了吗?”继而她又补充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做到。”她又深深望了谢淮一眼,想让他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谢淮似乎误会了——“淮,想以此作为定情信物,求娶顾氏知瑾。”他的语气比先前还要郑重。

其父看他这般决绝,又发觉小女无意于他,一时有些为难。

知瑾看了出来,于是起身走过去∶“我要嫁的人……”她咬字极轻,却让谢淮瞳孔骤缩,“须得把我十岁时写的丑字也当宝贝藏着。”

她以为谢淮定是没有的,因为当初她把自己写字用的纸都随处乱扔了,可没想到,他还真有。

那些她儿时事物乘上来时,她还觉得有些恍惚,不自觉开始回忆幼时往事……等回神时,心里还有些酸涩——原来他竟然连这些都珍藏,他原来这样在乎她。

“我……”她想出声拒绝,但是声音却很哽咽,谢淮察觉到后,连忙起身哄她∶

“是我不好,不该带这些过来让知瑾看了去,知瑾别哭了。”他想抱住她、安慰她,但是于礼不合……

知瑾理了理思绪,然后慢慢绕开谢淮,重新跪了下去∶“女儿不愿嫁与将军。”

其父见此,忙找补∶“去岁护国寺方丈曾言,小女命格刑克六亲。将军乃国之栋梁,岂敢以卑命相累?”

知瑾父亲以“八字相克”婉拒,可没想到谢淮突然拿刀刃当场割腕:“如此可算化解?”血不停从他手腕流下,浸染了那腕间红头绳。

见他如此,众人赶紧叫大夫,并吩咐下人,但是谢淮通通拒绝,也不医治,只是执拗的看着知瑾的脸∶“如此可算化解了……知瑾?”他望向顾知瑾的眼神里带着依恋和倔强。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来人。”知瑾终于是心软,蹲下身握住他的手,肌肤相触间,谢淮倒在他怀里。

明明是习武的人,难道连这点伤都受不住,我听说他背上都是剑伤,有次战归他的后背甚至都是血?知瑾心想着。但依然扶着谢淮。

谢淮躺在床上,知瑾就在床边守着她。此时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谢淮偷偷睁开眼,看着旁边的人,他忍不住掩面,泪从眼角滑落,小心翼翼地抖动身体。

知瑾睡的沉,没有被吵醒,他准备起身,这时他的侍卫过来向他禀报。

“将军,边境动荡不安,陛下希望您再次出征。”那侍卫低着头,小声说着。

“什么?!我才刚回来,按理说边境这个时候不应该会如此。”谢淮很震惊,明明之前好好的,他才刚回来,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再起兵戈?

那侍卫凑到他耳边说∶“摄政王……反了……”

只这一声,谢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备马。”

“将军是要去皇宫吗?”

“去边境!”谢淮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转身回头深深地看了顾知瑾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离开。

等知瑾醒来,就看到空了的床榻。

“哎?不是,人呢?”她很疑惑,内心隐隐不安,于是立刻找到书房,向父亲问明谢淮的去处∶“父亲!谢淮呢?”她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很急切,以至于没有行礼,但无人说一个不是。

“女儿这是怎么了,谢淮之前来过说要走,你们这是吵过了……”父亲见她如此慌张,慌忙问道,她打断父亲的话,抓住父亲的衣袖∶“父亲,您快告诉我,他在哪,我心里不安。”

“莫急,他早早离府,此刻应是在皇宫,先前陛下传召过他。”父亲说完,知瑾赶紧跑了出去。

她先是去了谢府,谢父、谢母说他不在,知瑾本想去皇宫,但是听说谢淮留了东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