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体育馆临时布置成了物理竞赛的场地,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三所学校的队伍泾渭分明地站着。市一中这边,悸言和顾闻衍并肩站在队伍前列,气场格外扎眼。
临溪一中的人还算安静,但南城一中那边,几个穿着深蓝校服的男生正斜眼瞥着市一中的方向,尤其是去年带队输掉的队长,一个高个子寸头,抱着胳膊,声音不大不小地跟同伴嘀咕:
“啧,去年运气好罢了。今年,看我们怎么把场子找回来。听说市一中今年就靠那个叫悸言的撑着?另一个…呵,顾闻衍?打架厉害的吧?竞赛?别拖后腿就不错了。”
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顾闻衍的异色瞳瞬间冷了下来,左蓝右红的眼眸像淬了冰的琉璃。深灰色的狼耳朵“唰”地竖起,三花色尾巴在身后危险地、小幅度地甩动,尾尖的毛发微微炸开。
“操。”他低低骂了一声,声音不大,但那股子戾气让旁边的同学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刚想回敬点什么,一只微凉的手掌极其自然地按在了他的后腰上。
悸言甚至没看南城那边一眼,仿佛那挑衅只是苍蝇嗡嗡。他深邃的黑眸只看着前方主席台,按在顾闻衍腰后的手力道沉稳,带着无声的安抚和绝对的掌控。
**“聒噪。”** 他吐出两个字,冰冷得像掉落的冰锥。
顾闻衍被他按着腰,那股炸毛的冲动硬生生被压下去一点,但异色瞳里的不爽依旧明晃晃的。他冷哼一声,尾巴甩动的幅度小了些,但竖起的狼耳昭示着他随时准备咬人的状态。
抢答环节开始。大屏幕上题目滚动,主持人话音未落,尖锐的抢答器蜂鸣声就争先恐后地响起。
“滴——!”
市一中的灯牌率先亮起!顾闻衍的手还按在抢答器上,异色瞳锐利地盯着屏幕,语速快得像子弹:
“选C!洛伦兹力不做功,只改变方向!”
“回答正确!市一中加10分!”
南城一中那个寸头脸色沉了沉。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成了顾闻衍的个人秀。
题目涉及力学、电磁学、光学、近代物理…无论难易,只要主持人念完题,甚至题目刚显示一半,市一中的抢答灯必定第一个亮起!紧接着就是顾闻衍清晰、快速、带着点狂傲的解答声。他思路快得惊人,复杂的公式和物理图像在他脑中瞬间成型,答案脱口而出。
“动能定理,摩擦力做功等于系统机械能损失!选B!”
“干涉条纹间距公式,波长正比,选D!”
“狭义相对论时间延缓,飞船系时间短!选A!”
他答题时,身体微微前倾,异色瞳闪着专注又自信的光芒,深灰色的狼耳朵机警地竖着,尾巴随着他答题的节奏微微摆动,带着一种掌控全场的压迫感。每一次市一中得分,都像一记耳光抽在南城一中脸上。
南城那个寸头的脸色已经从阴沉变成了铁青,额头冒汗。他几次想抢答,手速却完全跟不上顾闻衍那近乎预判的反应!顾闻衍就像一台精准的答题机器,冷酷无情地收割着分数。
**25题结束!**
市一中:250分!
临溪一中:120分
南城一中:80分
巨大的分差让整个体育馆一片哗然!市一中的学生们激动得欢呼,看向顾闻衍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南城一中那边一片死寂,寸头男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顾闻衍长舒一口气,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脸上带着点“热身完毕”的慵懒和不屑,异色瞳挑衅地扫过南城一中方向,深灰色的狼耳朵得意地抖了抖。他顺手拿起旁边悸言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口。
悸言全程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他只在顾闻衍答题间隙,极其自然地递水杯,或者用指尖轻轻点一下顾闻衍的手臂,示意他注意某个易错点(虽然顾闻衍根本不需要)。深邃的黑眸一直落在顾闻衍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纵容?仿佛顾闻衍的锋芒毕露,是他默许并欣赏的风景。
主持人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是后25题!难度将有所提升!请各队做好准备!”
顾闻衍放下水杯,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悸言,异色瞳里是绝对的信任和理所当然的交接:
“喏,后面交给你了。” 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帮我拿本书”。
悸言对上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那双向来没什么波澜的黑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被依赖的满足。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属于他的那个抢答器上,姿态沉稳如山。
**“嗯。”** 依旧是简洁到极致的一个字。
题目难度果然陡增。复杂的多过程分析、需要极限微积分的物理模型、甚至涉及前沿理论的推导题开始出现。抢答的蜂鸣声明显稀疏和谨慎了很多。
南城一中似乎憋着一股劲,终于抓住机会抢到一题!
寸头男激动地站起来:“这题选D!根据麦克斯韦方程组…”
他刚开了个头,悸言低沉冷冽的声音就打断了他,清晰地穿透全场:
**“错。”**
**“边界条件。”**
**“对称性。”** 三个词,精准点出对方思路的致命缺陷。
寸头男瞬间卡壳,脸涨得通红。
“滴——!” 市一中灯牌再亮!
悸言甚至没看对方,目光只落在题目上,语速平稳,逻辑严密得像在宣读教科书:
**“E。高斯定理,对称分布,电场强度径向,大小E=ρr/(3ε0)。”**
“回答正确!市一中加10分!”
寸头男颓然坐下。
接下来的25题,成了悸言冷静精准的碾压局。
无论题目多么刁钻晦涩,悸言的手指总能快人一步按下抢答器。他的解答没有顾闻衍那种狂飙突进的张扬,却像最精密的仪器,每一个步骤都严丝合缝,每一个结论都无可辩驳。他说话依旧不超过五个字,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对手的心上。
“量子隧穿,几率指数衰减。”
“卡诺循环效率,仅取决温比。”
“相对论多普勒,波长变长,红移。”
他答题时,顾闻衍就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异色瞳带着点“看吧我男朋友多厉害”的得意小表情,深灰色的狼耳朵惬意地微微抖动,三花尾巴甚至悠闲地卷住了悸言座椅的一条腿,尾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偶尔遇到特别难的题,他会微微偏头,凑近悸言低声快速交流两句(主要是他说,悸言“嗯”一声),然后悸言就能给出完美答案。
**50题结束!**
市一中:500分!(满分!)
临溪一中:210分
南城一中:150分
巨大的电子屏上,市一中的分数高悬榜首,是刺眼的满分!体育馆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南城一中的人面如死灰,那个寸头男更是失魂落魄,连头都抬不起来。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恭喜市一中!以绝对优势获得本轮抢答环节第一名!”
顾闻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作间牵扯到隐秘的酸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悸言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顾闻衍没甩开,反而借着悸言的力道站直了身体。他异色瞳扫过垂头丧气的南城一中队伍,尤其是那个之前挑衅的寸头,嘴角勾起一个嚣张又痞气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喂,南城的。”**
他顿了顿,在寸头男惊愕抬头看过来时,一把搂住旁边悸言的脖子(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将他拉近自己,然后冲着南城那边,极其响亮、无比清晰地宣告:
**“看见没?”**
**“操,老子男朋友!”**
“轰——!” 整个体育馆先是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比刚才宣布成绩时更加狂热的尖叫和口哨声!陆黯煜在观众席激动得快晕过去了!
悸言被顾闻衍搂着脖子,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深邃的黑眸看向顾闻衍近在咫尺、写满张扬和占有欲的侧脸,那冰封般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没有推开顾闻衍,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抬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顾闻衍那对得意竖起的深灰色狼耳朵!**
顾闻衍被他揉得耳朵一痒,嚣张的表情瞬间破功,异色瞳瞪圆,耳尖爆红:“……死冰块!手拿开!” 他嘴上骂着,身体却诚实地没躲开,尾巴还卷在悸言的椅腿上没松开。
两人在满场沸腾的尖叫和南城一中面如土色的背景板下,一个揉耳朵,一个炸毛抗议,旁若无人。
左手食指上,那枚银灰色的戒指微弱地闪了一下,一个只有顾闻衍能听到的意念波带着巨大的感叹号冲进脑海:
> **戒指精(破音意念):“卧槽!!!!!小衍子!!!!!你这波官宣!!!帅炸苍穹!!!!本戒指精给你磕一个!!!!![疯狂打call意念.jpg]”**
食堂里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比赛后的兴奋余波。悸言和顾闻衍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悸言将餐盘推过来,里面是顾闻衍爱吃的鱼排和几样清淡小菜,他自己则是一份简单的米饭配汤。
顾闻衍懒洋洋地用筷子戳着鱼排,异色瞳半眯着,享受着悸言无言的照顾。腰臀深处那点残留的酸软让他的坐姿依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但比起早上已经好了太多。深灰色的狼耳朵惬意地耷拉着,三花尾巴在椅子后面慢悠悠地晃。
悸言沉默地吃着饭,动作斯文却带着一种冷硬的效率。他深邃的黑眸偶尔扫过顾闻衍,确认他状态还好,便又专注于自己的食物。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餐盘,看似不经意地晃了过来,目标明确地撞向悸言坐着的椅子背!
“哐当!”
椅子被撞得猛地一晃,连带着悸言面前的汤碗都溅出几滴汤汁。
顾闻衍的异色瞳瞬间睁开,锐利如刀,尾巴“唰”地绷直!他抬眼,正对上路汵湘那张带着恶意挑衅的脸。
路汵湘(寸头男)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悸言,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桌都听见:
“哟,这不是我们的‘前’校霸悸言吗?怎么,靠着学霸身份洗白了?还是说…靠着这位…”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顾闻衍,“…新找的靠山,顾大校霸?”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悸言瞬间冷下去、仿佛凝结寒冰的黑眸,以及顾闻衍眼中腾起的怒火,笑容更加扭曲得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抛出了那枚蓄谋已久的炸弹:
**“悸言,别装得那么清高!你爸是杀人犯!他可是杀人犯的儿子!顾闻衍!”** 他猛地转向顾闻衍,声音拔高,充满了恶毒的诱导和看戏的兴奋,“**你知道后,还喜欢他吗?跟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搞在一起,不嫌晦气?不怕哪天他也……”**
“哗啦——!!!”
路汵湘的话音未落,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汤,毫无征兆地、劈头盖脸地泼在了他脸上!油腻的汤汁顺着他错愕僵硬的脸颊流下,滴在他深蓝色的校服上,狼狈不堪。
整个喧闹的食堂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顾闻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空了的汤碗。他异色瞳里没有任何震惊或动摇,只有被彻底点燃的、近乎实质的暴戾火焰!深灰色的狼耳朵竖得笔直,炸开的毛发根根分明,三花色尾巴如同钢鞭般在身后绷紧!
他看都没看被泼懵的路汵湘,异色瞳只死死盯着他,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刃,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狂傲和不容置疑的维护:
**“杀人犯?”**
**“操,那又怎么了?”**
他上前一步,逼近脸上还挂着菜叶和汤汁、狼狈不堪的路汵湘,强大的压迫感让对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就是他!老子喜欢的是现在的悸言!不是他爹!”**
**“过去老子没参与,也他妈没资格评判!”**
**“但现在——”** 顾闻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斩钉截铁,响彻寂静的食堂,
**“老子肯定能参与!”**
**“他是老子的人!轮得到你这种细狗在这里放屁?!”**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路汵湘脸上,也砸在所有围观者的心上!那份毫无保留的、近乎蛮横的维护,震得所有人说不出话!
悸言坐在位置上,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在路汵湘说出“杀人犯”三个字时,他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握着筷子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深邃的黑眸深处翻涌起压抑的、如同深渊般的暗流。但当顾闻衍那番话如同惊雷般炸响时,那些翻涌的暗流仿佛被一道炽热的光狠狠劈开!
他猛地抬头,黑眸牢牢锁定挡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影。金发在食堂灯光下有些耀眼,炸开的狼耳和绷紧的尾巴充满了攻击性,那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腰背,此刻像一道最坚固的屏障,隔绝了所有的恶意和窥探。
悸言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冰冷外壳下某个坚硬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角。
“你…你他妈敢泼我?!” 路汵湘终于从震惊和羞辱中回过神,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汁,暴怒地就想冲上来。
“砰!”
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手,按在了顾闻衍的肩膀上,将他轻轻往后带了一步,护在自己身后。
悸言站了起来。他比路汵湘还高一些,此刻周身散发的寒意如同实质,深邃的黑眸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路汵湘,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威慑:
**“滚。”**
仅仅一个字,却让暴怒的路汵湘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冲上前的动作硬生生僵住!对上悸言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初中时被对方绝对武力支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他脸色变幻,嘴唇哆嗦着,最终在悸言冰冷的注视和顾闻衍那如同要噬人般的目光下,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便狼狈地推开人群跑了。
悸言没再看逃跑的路汵湘。他转过身,深邃的黑眸落在顾闻衍脸上。食堂的灯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也落进他眼底深处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暗流和…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微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他居然随身带这个?),极其自然地抬手,仔细地擦拭顾闻衍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里溅到了一点刚才泼汤时飞起的油星。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冰冷的气息靠近,带着冬日松针的清冽,奇迹般地抚平了顾闻衍炸起的毛。
顾闻衍被他擦得有点懵,异色瞳里的怒火还没完全消退,又染上了一点不自在的薄红,尾巴尖下意识地卷了卷。他别扭地想躲:“…死冰块,脏了扔了就是…”
悸言没理会他的抗议,坚持擦干净了那一点油渍,才收回手帕。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牵起了顾闻衍那只刚刚还拿着汤碗、此刻有些微凉的手。
**“手。”** 他言简意赅,用自己微凉的掌心包裹住顾闻衍的手,然后拉着他,重新坐下。
**“吃饭。”**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
顾闻衍被他按着坐下,看着悸言重新拿起筷子,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只是那紧握着他手的手,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他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只剩下一种“这死冰块果然还是这么闷”的吐槽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被保护后的安心感。他别扭地抽了抽手,没抽动,也就由他去了,拿起筷子,狠狠戳向那块无辜的鱼排。
深灰色的狼耳朵慢慢软了下来,炸开的尾巴也重新开始悠闲地晃动,只是尾巴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扫过悸言的小腿。
左手食指上,那枚银灰色的戒指疯狂闪烁着只有顾闻衍能看到的金光,意念波如同尖叫鸡般在他脑海里刷屏:
> **戒指精(破音尖叫意念):“啊啊啊啊啊——!!!小衍子!!!!!帅炸了帅炸了帅炸了!!!!那句‘现在老子能参与’!!!本戒指精宣布这是本年度最A语录没有之一!!![疯狂旋转升天意念.jpg] 还有小冰块给你擦脸牵手手!!!嗑死我了嗑死我了!!!![缺氧晕厥意念.jpg]”**
顾闻衍被吵得脑仁疼,恶狠狠地用意识怼回去:“闭嘴!再吵把你泡汤里!”
戒指精瞬间消音,但金光闪得更欢快了。
悸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深邃的黑眸淡淡扫过顾闻衍的左手戒指,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冰冷气息拂过。戒指上的金光瞬间熄灭,彻底老实了。
悸言收回目光,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极其自然地夹到了顾闻衍的碗里。
**“吃鱼。”**
顾闻衍:“……” 他看着碗里的鱼,又看看悸言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专注看着他的冷脸,所有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成了一个无声的、带着点认命又有点暖意的“操”。
他夹起那块鱼,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午后的体育馆被临时改造成了安静的考场。长条桌排列整齐,只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嗡鸣。物理竞赛下半场的团队笔试正在进行。
顾闻衍懒洋洋地转着笔,异色瞳扫过卷面,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模型在他脑中自动拆解组合,答案几乎是本能地流淌到笔尖。深灰色的狼耳朵惬意地微微抖动,三花色尾巴在椅子后面小幅度地晃悠着,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意味。
太简单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坐得笔直、同样下笔如飞的悸言,对方冷峻的侧脸在专注时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顾闻衍的笔尖顿了一下,异色瞳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想起上午路汵湘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还有悸言被触及痛处时瞬间冰封的气息。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带着点恶作剧的得意,又掺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安抚?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目光落在一道关于多普勒效应综合应用的题目上。这道题陷阱不少,计算量也大,是拉开分数的关键题之一。顾闻衍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笔尖在草稿纸上随意划拉了几下,然后……故意在最后一步代入了一个错误的边界条件。
笔走龙蛇,最后一个句号落下。顾闻衍把笔往桌上一丢,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啪嗒”。他伸了个懒腰,动作间牵扯到隐秘的酸软,让他眉头微蹙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搞事”成功的得意。
他拿起卷子,在全场考生或惊讶或佩服的目光中,第一个站起身,走向讲台。深灰色的狼耳朵精神地竖着,尾巴尖愉悦地卷了个小圈。
悸言在他起身的同时,也停下了笔。他深邃的黑眸扫过顾闻衍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卷面,确认无误。随即,他也站起身,第二个走向讲台,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后面的考生陆陆续续交卷。几位监考老师立刻开始现场批改,速度很快。
讲台下方,顾闻衍已经坐回悸言旁边的位置,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绕着悸言校服外套的一角玩。悸言则坐得笔直,黑眸沉静地看着讲台,仿佛对结果漠不关心,只是那只放在桌下的手,极其自然地覆在了顾闻衍绕着他衣角的手上,微凉的指尖包裹住对方温热的指节。
顾闻衍手指一顿,异色瞳斜睨了他一眼,没甩开,反而顺势用指尖在悸言掌心挠了挠。悸言面不改色,只是握着的手收紧了些。
“成绩出来了!” 主持人拿着最终统计结果走上讲台,声音带着激动,“本届物理竞赛团队笔试环节,第一名——”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台下紧张期待的众人,最后定格在悸言身上:
**“悸言同学!满分!150分!恭喜!”**
体育馆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二名——” 主持人目光转向顾闻衍,带着赞许,“顾闻衍同学!149分!仅一分之差!同样非常优秀!”
顾闻衍听到“149分”时,异色瞳里瞬间闪过计划得逞的亮光,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深灰色的狼耳朵欢快地抖了抖,尾巴在椅子后面得意地扫了扫悸言的腿。他侧过头,冲着悸言挑眉,用口型无声地说:**“看见没?”** 那小表情,明晃晃写着“老子让你赢的”。
悸言深邃的黑眸看着他脸上那点藏不住的、像偷腥成功的小猫般的得意,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少掉的一分去了哪里?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无奈和一种被强行塞了糖的、微妙的纵容。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捏了一下顾闻衍得意抖动的狼耳朵尖!**
“唔!” 顾闻衍被他捏得一缩脖子,得意的小表情瞬间垮掉,变成羞恼,异色瞳瞪过去:“死冰块!松手!”
悸言从善如流地松开,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像素点。这时,主持人已经拿着两个水晶奖杯走了过来。
“悸言同学,恭喜你获得个人第一名!” 主持人将那座稍大、刻着“冠军”字样的水晶奖杯郑重地递到悸言面前。
悸言看着那奖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沉默地接过,冰冷的奖杯触感让他觉得有些碍手。他深邃的黑眸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正被颁发第二名奖杯的顾闻衍。
顾闻衍接过那座稍小的“亚军”奖杯,在手里掂了掂,异色瞳里没有丝毫失落,反而亮晶晶的,充满了“看老子多厉害”的得意。他拿着奖杯,还故意在悸言眼前晃了晃,深灰色的耳朵因为兴奋微微竖起,尾巴尖卷着奖杯的底座。
悸言:“……” 他握着冠军奖杯的手指收紧了些。
颁奖结束,人群开始散场。顾闻衍还沉浸在“成功投喂”悸言第一名的得意中,拿着自己的亚军奖杯翻来覆去地看,甚至对着奖杯光滑的表面照了照自己,异色瞳弯弯的。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悸言沉默地、不容拒绝地将他手里那个亚军奖杯拿走,然后将自己那个更大更沉的冠军奖杯塞进了顾闻衍怀里。
顾闻衍怀里一沉,愕然抬头:“……?”
悸言已经拿着那个“亚军”奖杯,极其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书包侧袋里。他深邃的黑眸看着顾闻衍抱着那个突兀的大奖杯、一脸懵圈的样子,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示:
**“你的。”**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牵起顾闻衍空着的那只手,拉着他往外走。
**“回家。”**
顾闻衍被他拉着,怀里抱着个不属于自己的大奖杯,异色瞳瞪得溜圆,耳朵都忘了抖:“……操!死冰块!这玩意儿沉死了!谁要这个大的!老子的是那个小的!” 他试图挣扎,想把奖杯塞回去。
悸言脚步不停,牵着他的手也没松,只是侧过头,深邃的黑眸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拿着,或者我抱着你走(顺便抱着奖杯)。**
顾闻衍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威胁,再想想自己腰臀深处那点还没完全消失的酸软……他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认命地把那个沉甸甸的冠军奖杯抱得更紧了些,嘴里还不甘心地嘟囔:“…妈的,属强盗的…”
深灰色的狼耳朵蔫蔫地耷拉下来,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着,但抱着奖杯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他低头看着怀里晶莹剔透的“冠军”两个字,异色瞳里那点不甘心底下,又悄然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被强行塞了“最好东西”的别扭甜意。
悸言牵着他,穿过喧闹的人群,无视了旁边陆黯煜激动得快晕过去的眼神和疯狂拍照的手机。他侧目看着顾闻衍抱着奖杯、一脸不情愿却又乖乖跟着走的模样,冰封的嘴角,那个像素点的弧度,似乎又清晰了一点点。
左手食指上,戒指精的金光闪得快要爆灯:
> **戒指精(意念尖叫):“啊啊啊啊啊——!!!换奖杯!!!!小冰块把冠军奖杯塞给小衍子还说是‘你的’!!!这什么顶级占有欲和宠爱暴击!!!!本戒指精宣布今天就是悸顾官宣纪念日2.0!!![原地升天螺旋爆炸意念.jpg]”**
顾闻衍被吵得脑仁嗡嗡响,恶狠狠地用意识低吼:“闭嘴!再吵把你塞奖杯里焊死!”
戒指精瞬间噤声,但金光依旧在戒指内部疯狂闪烁,如同一个嗑糖嗑到癫狂的灯泡。
悸言似乎感应到了那过于活跃的能量波动,牵着顾闻衍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意念警告无声传递过去。戒指上的金光瞬间熄灭,彻底安分如鸡。
悸言这才满意(?)地收回警告,牵着还在为奖杯重量和戒指精吵闹而炸毛的顾闻衍,走向体育馆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出口。一个抱着巨大的冠军奖杯一脸不爽但脚步老实,一个拎着小小的亚军奖杯一脸冷峻却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这幅画面,再次被陆黯煜精准地、颤抖着手指拍了下来,并火速上传到了那个名为“悸顾今天锁死了吗?锁死了!”的加密相册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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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