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门必修课的成绩非常圆满，奖励也出乎意料地多，算是为她这半个月的摩尔特生活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本来在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惆怅，但在回到军训基地的一瞬间，就像梦醒一般，负面情绪骤然消散了一大半。
闻人意面不改色地抬眼扫了一圈。
周围结束考试的新生全都异常激动地聚在一起，声情并茂地大谈特谈，虽然他们大多一脸生无可恋，说的都是苦不堪言的感受与经历，但比想象中活跃许多。
真是出人意料。
“小意！！”
终于找到她的身影，不远处一直等待在大屏幕跟前的毛曦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拽着侯子琦和唐小暖冲了过来。
毛曦担心地按着闻人意的肩膀把她三百六十度看了个遍：“你没事吧？”
“这话我也想问你。”
闻人意很淡定地回望他。
“你就看看大屏幕上的排名，”侯子琦啧啧称奇，“就这逆天的成绩，她能有什么事？你还不如替自己操心一把。”
“我已经好了，”毛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起手给闻人意展示，“你看，手一点不抖了，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战场上的一切都让人后怕，但不至于让我怎么样。”
侯子琦：“我们的伤也是，刚回到基地的时候全身一热，没一会儿就都好了！”
唐小暖回想了一下其他新生刚传送到基地时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庆幸道：“算这狗系统有点良心。”
这样看来是完全不用担心了。2222军训系统真的只是如它所说的一样想培养【拥有过硬军事素质的新时代大学生】而已，并不打算真的把他们弄成黑深残。
它对于真实经历了必修课战争且受了身心摧残的新生们，会给予非常高级且有效的生理心理双重治愈保障。
不会真死，也不会疯。
够沉浸式，也够刺激。
大家亲身经历了一场真枪实弹的必修课，也都差不多回过味来了。
“但是……它图啥啊。”侯子琦实在是无法理解军训系统的意图。
闻人意也无法理解。她无法理解任何一个系统绑定人做游戏的理由。不过比起末日系统，2222已经够人性化了。
“管它图什么，”闻人意余光瞟了一眼大屏幕，问道，“你们成绩怎么样？”
毛曦叹了口气：“不太好，战场上的失误、受伤、重要npc的低好感度、任务完成的效率等等，好多因素都会扣分。”
“比如我，差点被震傻，光是这个就扣了十分，”毛曦有点难以启齿，“……总之，最后的总分85。”
侯子琦懒洋洋地搭着毛曦的肩膀，不甚在意道：“我还行，91。”
唐小暖：“我擅自跑到前面的战坑去，不仅自己差点被闷死还连累了他们俩受伤，这个一下就给我扣了15，其他零零碎碎扣点，只剩80……不过我有一个【随机珍贵奖励】。”
她把终端里的信息调给他们看：
【老兵的巧克力糖*1：一位老兵会将你当做最疼爱的小辈，对你好感度100%（持续时间十分钟）】
闻人意一愣，“我有一个【老兵的牵挂】，技能和这个一样。”
由此看来，一个考场里重要npc很多，遇都不一定遇得完，但重要npc的身份相似的话，随机奖励的效果也差不多。
还有一个她在意的点：“分数的扣分项都会说清楚？”
闻人意点开终端的【必修课】板块，又点进【必修课一：血色救援】栏目明细，终于知道那一分是怎么扣的了。
【考场逗留时间过长（-1）】
闻人意：“……”
“得了得了，”侯子琦笑嘻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与有荣焉似的插腰得意道：“99分怎么了，不照样碾压军训标兵？别说一百万人里你第一，八百万人里你也第一！”
闻人意：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骄傲。
“前一百名里除了你都是标兵，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被你挤出去了。”唐小暖一脸深沉地摸着下巴，目光一个个扫过大屏幕上的名字，同情道：“作为唯一一个被挤出前一百名的标兵，该有多丢脸啊。”
“是啊，挺丢脸的。”
四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的男声。
毛曦吓了一跳，一回头侧身，露出了身后师禧幽怨又郁闷的脸。
侯子琦：“……你怎么这幅鬼样子。”
“失去姓名的标兵，正是本人。”师禧挠了挠头，老是晴朗明阔的神情也带上了一丝哀愁，“不仅如此，我还被踢出团队了。”
“真是雪上加霜啊呜呜！”
闻人意回想了一下她捡到师禧时对方的惨状，对于他就是“百里挑一”的幸运儿这点完全不意外：“你不是和狄游一个队？他为什么踢你？就因为你太菜？”
“当然不是。”师禧一挥手，满脸严肃：“咱们要严谨一点。狄游踢了团队所有人，他觉得我们每一个都很菜。”
四人：“……”
狂，太狂了。
区区第四名！
“等等，那个席兰是第三名，狄游凭什么觉得人家很菜？”闻人意记性很好，她清楚地记得救下师禧时他随口提过自己的队友里有席兰这么一号人。
“谁知道呢，狄游那家伙神神叨叨的，冷血得很，上战场也跟玩儿一样，可能压根没有认真考试吧。”
师禧对这个不称职的队友颇有怨言：“席兰说，在西部战线的时候，狄游竟然用绳子把好多伤员套成一串，跟拖拉机似的硬生生拖回来，简直丧心病狂！”
“……”
这是什么品种的狼人。
闻人意抽了抽嘴角，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可恶的熟悉感。
教堂地下室里那么齐全丰富的物资，在战争全线溃败资源极端匮乏的摩尔特，就算再有手段，短时间内也是没办法收集到的。
那家伙肯定是简单粗暴地完成任务后就光明正大地溜号了。
“眼瞅着我就要变成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师禧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脸上根本藏不住，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后脑勺，眼巴巴地望着闻人意道：“不知道大佬能不能收留我一下呢~嘿嘿。”
闻人意没有丝毫停顿：“不能。”
“团队人数无上限嘛……”
“不能。”
师禧：“……”
您好歹犹豫一下啊。
带人，带自己在意的就够了。
如果不是自家青梅竹马在，她巴不得一个人放飞自我。
“为什么非要组队呢？”侯子琦凑上前去和师禧勾肩搭背，一脸的幸灾乐祸，语气却非常体贴，恶魔低语道：
“你是可是军训标兵诶，随随便便以一当百，没人拖你后腿，还不用完成团队任务，想想就轻松多了啊！”
“第一场考试就可以百里挑一，更不用说以后！安心吧慈禧，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
师禧表情很诚恳：“你一直这么欠揍吗？”
侯子琦：“是啊，怎样。”
师禧很好奇：“你是怎么平安活到这么大的？”
侯子琦：“有钱，任性。”
*
最后师禧还是没能入队成功。
闻人意心不在焉地盯着大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考试数据和雷打不动的前一百名，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双手插兜，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个硬硬的小东西—— 一个普通、陈旧、能摸到明显磨损和划痕的口哨。
当初这玩意儿是谁给她的来着？
她抽出手，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纤细又白皙的，皮肤娇嫩，脆弱清透得能看见半透明的青蓝血管。
这个地方有那么多疤痕……
能是什么正常人吗？
在原地沉静地默立许久，闻人意终于抬起眼……她有句话想问一下狄游。
只不过还没等她主动去找，那个人便像有什么读心术一样惹人厌地冒出来了。
“来的正好。”
“你是在欢迎我吗？”狄游歪头露出一个笑，兴味道：“你可以再热情一点。”
“你为什么还记得？”闻人意就当他在放屁，自顾自地问着自己想知道的话。
狄游：“……”
直勾勾地对上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像两汪新融的初雪般清凌冰冷又净透沁人，仿佛被她注视着的是什么污糟之物。
就像一个人无动于衷地望着什么脏东西，狄游心里忽然有一把火烧了起来，从骨到皮都透出灼人的热意，兴奋得想要战栗。
对，就这样看着他。
最好永远都不要移开视线。
“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我不想忘记，”狄游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她，却又在感受到一丝不容侵犯的杀气时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语气嘲讽：“在你心里，那些人也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不然你为什么选择忘记？”
“为什么丢下他们回来？”
“当初和系统解除绑定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选择留下，或者选择记得。”
“但你多聪明啊。”
“忘记他们，不就可以毫不愧疚、理所应当的过完你顺顺利利的一生了吗？”
闻人意皱起眉。
她完全相信，也完全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边是她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世界，这里有她富裕美满的家庭、两小无猜的挚友、有她本应顺遂幸福的生活。
一边是伤痕累累的末日世界。
天秤的两端是无法平衡的。
“可是，在没有回来前，我们是不知道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狄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像是期待着接下来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闻人意忽然觉得心脏有些紧。
“你那时候以为自己在现实世界失踪了五年，家人朋友该多伤心啊，”狄游阴阳怪气地捧住脸颊，非常刻薄地摆出一副少女忧愁的姿态，恶劣道：“所以，当然要早点回家啦！”
“可是呀，一回来却发现，末日世界的一年不过是现实世界的一小时，”狄游忽然开心的笑了，“你突然悔不当初，明明完全可以在那边陪他们过完一辈子再回来。”
“但一切都晚了。”
闻人意的手有些发抖：“你……”
“我怎么知道？”狄游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那是因为……”
“我是把那个家伙熬死了才回来的。”
“你都不知道，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坐在悬塔顶上等你的样子有多可悲。”
“但我们的小意，”狄游伸出冷白的手指，动作轻柔地隔空临摹着闻人意脸颊的轮廓，声音柔情似水，话语却尖刻如刀：“现在连他这个人都彻底忘了，正一无所知地幸福生活着呢。”
“多残忍啊！”
“和我简直是天造地设。”
狄游想要看到闻人意鲜活的表情，不管是震惊怀疑、还是愤怒愧疚、不可置信，什么都好，但对方只是一如既往地静静望着他，然后——
下一秒抡圆了一个**兜扇过来。
“啪！！”
狄游飞出了三米远。
周围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小小地骚动了起来。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闻人意冷漠地动了动手腕，嗤笑道：“但听你演讲了这么久，我可以确信你他妈就是根搅屎棍。”
狄游捂着淌血的嘴角，在周围人窃窃私语的看戏目光中爬了起来。
“你铺垫这么多，该不会就是想说我是个坏女人，是你的同类，我们天生一对？”
闻人意：“去你妈的。”
狄游：“……”
等等。
这和他想象中的发展——
完全不一样啊喂！
闻人·祖安·意vs狄·搅屎棍·游
闻人：没有什么是一个**兜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两个。
^O^
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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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基地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