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他们走出去，在外面没看到尸体的时候总该反应过来了吧。
闻人意为他们的傲慢与愚蠢叹了一口气。
她悄无声息地在陌生的楼房中不断穿梭游走，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偷摸在里面干坏事的敌军，顺手便送他们盒饭套餐。
大概逛了有七八栋楼，在外面被炮弹炸得落荒而逃的闻人意在楼房里却如入无人之境，神出鬼没地搞人简直不要太爽。
她刚解决一个和她过了两招的很能打的敌人，就听到外面又响起了热热闹闹的炮火声——大概又有和她一样的游击者闯入这个区域了吧。
闻人意忍不住找了个窗户循声望去，在敌人的炮火洗礼之中，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初见时在首都大学里登记新兵、在一线战场上把她叫过去抢救长官的年轻男兵：罗伊。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或许是撤退时她大部分心神都在帕特里奇身上，并没有注意车上到底有多少人，但她清晰地记得罗伊并不在车厢里。
闻人意仔细回忆了一下，瞬间想通关节：罗伊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撤退的人里有他也不奇怪。而且撤退时也有两人不在后车厢里，一个是负责开车的唐小暖，另一个应该就是罗伊了，毕竟帕特里奇的副驾驶也是给他坐的。
罗伊没有去避难，看起来还在城区里潜伏着，出其不意地打游击抵抗着敌人。
他身边还有一些同伴，寥寥几个，已经有一半在枪林弹雨中倒在地上了。闻人意咬咬牙，很快决定掏出自己的手榴弹开始远距离攻击敌人，为他们分担火力。
她投掷向来有两把刷子的，非常稳地炸掉了好几个炮手和机枪手。底下的罗伊猛地往她的方向看过来，闻人意顺手一指，他二话没说便招呼着剩余的同伴往闻人意所指的那栋楼房里冲。
见对方无比丝滑地理解了她的意思，闻人意也赶紧往那栋楼的方向赶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居高临下地扔手榴弹帮他们炸追兵。
他们有惊无险地在那栋楼的某一层碰上了面，罗伊还架着一个重伤的同伴。
“闻人！”
罗伊急急地喊了一声，闻人意明白他的意思，领着他们找了一个方便逃跑的空房间把伤员平躺下来，又非常迅速地拿出急救箱帮这人处理起伤口。
她这回带的药和工具比较齐全，加上伤员只是比较好处理的皮肉外伤，止血、清创、消毒、缝合、上药一气呵成，没花费多少工夫便把他的伤处妥帖地包扎好了。
见伤员痛苦挣扎的表情平和许多，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罗伊抹了抹满头的冷汗，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闻人，谢谢你。”
“不客气。”闻人意望着他们一个个精疲力尽浑身挂彩的模样，忍不住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有什么打算？”
罗伊摇了摇头，低低道：“没什么打算……走到哪里打到哪里罢了。”
他年轻的脸上满是灰尘和血渍，但仍然掩盖不了那股清秀气，他没有寻常人杀红了眼之后的愤怒与激动，神色反而非常平静，只是那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波澜，还有着无可动摇的坚定。
罗伊仅剩的三个同伴全都靠着墙坐了下来，其中一个点燃了自己最后一根烟，毫不避让地猛吸几口，活像个瘾君子：“妈的，之前一直舍不得抽，早知道是这光景，还不如早享受算了。”
“这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想着最后一根烟一直忍着没抽，那还不得死不瞑目啊，”另一个同伴调笑着揶揄对方，又伸出手卑微地讨烟：“行行好，分我一口。”
剩下一个只是呆愣愣地出神，木然得仿佛灵魂都丢了半个。
罗伊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闻人意，低声说道：“抱歉啊，他们人其实挺好的。”
“是啊是啊，我虽然抽烟喝酒说脏话，但我是个好男孩。”抽烟的棕发男子忍痛将自己的最后一口烟分给眼巴巴的另一个人，对着闻人意笑眯眯地说：
“姑娘，你真漂亮。”
“如果在死之前能抱着你用力亲上一口，我肯定没有任何遗憾了！”
罗伊：“……”
闻人意：“……”
看他真心实意的语气和表情，好像还真的挺真挚挺坦然的，他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当然，在这种死到临头的情况下，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人总会特别放肆一些吧。
闻人意没有和他计较，反而是罗伊有些气急地随手抓了个物件往棕发男子身上丢：“你对着救命恩人耍什么流氓！”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出去！”
棕发男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躺平了任他砸，长长喟叹一声：
“啊，这操蛋的人生。”
别的不说，这代摩尔特人的人生是挺操蛋的，好端端的谁也没招惹，就因为资源丰富引来了六个流氓大国的觊觎，对方联合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发动战争，碾压式的实力差距让他们无力回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飞来横祸，让整个摩尔特遭受灭顶之灾。或许在将领的指挥、士兵的英勇下顽强地抵挡了六国联军一个多月，已经算是奇迹了。
闻人意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垂手又把急救箱打开了，“过来，我挨个给你们处理一下，别不当回事，小伤也是伤。”
于是四个男人乖乖地挨个走到她面前，像小孩子一样任由医生摆弄。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是真的，敌人迟早会摸上来，他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稍微恢复了一些精力，罗伊便重新将重伤躺平的同伙架起来，跟着闻人意转移阵地。
在转移过程中，几个大男人目瞪口呆地见识了一波什么叫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趁火打劫、浑水摸鱼，更见识了什么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论逃跑，没有谁比闻人意更会跑了。
对于闻人意展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和不科学的逃跑技巧，只有罗伊一脸淡定。
棕发男子沉默地跟了上来，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该说什么亲你一口就死而无憾的浑话，我错了，我不配！”
“小伙子不要妄自菲薄，”闻人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靥如花，只是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确实不配。”
棕发男子：“……”
他们第三次甩开追杀他们的敌人时，整个区域的建筑似乎已经被他们窜了个遍，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要明晃晃地逃出去并不简单。
想离开这个区域，交通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但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生抢卡车肯定难于登天，没办法，他们只能一边在建筑群中不停流窜迷惑对方，一边神出鬼没地攻击建筑内外的敌军。
闻人意满满一背包的弹药很快就消耗殆尽，一路上敌人的武器能捡的都捡了，还是不经用。
在热武器火拼的时代，弹药耗尽就相当于吹响了天堂的号角。
她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弹药没了，他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找个补充，还有那个重伤员也受不了颠簸，需要早点安顿下来，不然颠也能给他颠死。
那会儿闻人意随口一问，竟然得知重伤员还是摩尔特数一数二的大富商的儿子，只是在和他老爹逃亡他国的路上偷偷跑回来参了军。
他运气好，在西部前线撑到了最后一刻，被一卡车从战场上撤了下来，和罗伊他们一样的遭遇，打着打着游击便聚在了一起。
他家人脉强大富可敌国，
他还是个英勇的爱国好青年！
要是他能活下来，以后复国大业又多了一颗强壮明亮的火星子！
闻人意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在对方不忍心拖累大家要求伙伴们把他丢下的时候，闻人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说的就是我们铁骨铮铮的战友情！”
重伤员：……？
虽然有些迷惑但还是有点感动呢！
闻人意拿着望远镜不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力求能找到一辆落单的车子。
她相信吸引力法则，内心不断默念“来辆车来辆车”，看得眼睛都酸了，终于看到远处开来了一辆孤零零的车子，只是看起来横冲直撞一顿一顿的，时不时就熄个火的样子。
这是什么，新手上路？
闻人意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这辆车有些似曾相识——等等，这不就是那辆把他们从东部战线的科耐城拉回来的卡车吗！
她把这车藏匿在市区，指望着那几个少年和女人能顺利汇合自己开车逃命。
还真他妈行啊！
那个少年只是车行学徒，根本没开过车，可不就是新手上路，人家能把这车子开着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少闻人意觉得非常欣慰！
“快点快点，下楼赶车了！”
闻人意振臂一呼，几个男人迅速反应过来跟着她风风火火地往楼下闯，因为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的光芒，他们瞬间士气大涨，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一溜烟似的直冲楼下。
他们目前与敌军聚集地已经隔开了一段距离，他们必须阻止那辆车开过去和敌人撞个正着，然后上车换个路线逃跑。
闻人意速度最快，她率先冲出去拦住了车，那车上的少年眼神也是不错，远远地看到她的身影后就乖乖地把车停下来了。
罗伊他们架着伤员紧跟其后，也来不及和车上的人解释太多就爬了上去。
后车厢还装着三个小孩三个女人，他们害怕地团团抱在一起，罗伊把伤员托付给其他三个伙伴，就自顾自去了前面。
而此时，闻人意也心有灵犀地和少年解释了几句，让他乖乖让位待到后厢去。
闻人意这两天都在开这种车，手感已经非常熟练了，罗伊稳当地坐上了副驾驶为她迅速规划出了好几条路线，而她则迅速发动卡车狂飙出去。
这车在少年手里开的像便秘，但在闻人意手里就猛的像泄洪一般，估计过不了多久后车厢就会“听取哇声一片”了。
只是车辆的动静很大，而摩尔特首都里的敌人几乎无处不在，他们不管走那条路都能撞上敌军聚集的据点，到了这时候他们便只能齐齐在心里祈祷道路没有损坏、闻人意开车比子弹更快。
他们中途没办法，绕了好几次路，最后只能沿着市区边缘往护城河一带开，希望能找到办法回到教堂去。
女人孩子和富二代伤员需要安顿，几个年轻力壮的急需补充弹药，想来想去还是回教堂比较妥当。
身后缀着敌军的追兵，这回她也没这么幸运了，路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到了车胎，又或许是被敌人的子弹击中，整辆车子猛地颠簸一下，紧接着行进便明显地滞涩起来。
“该死！”
罗伊猛地一拍座位，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们已经努力开出很远了，但他们又正好撞上一个新设置的路卡，前有关卡后有追兵，无奈之下，闻人意只能十分粗暴地莽上去连人带路障一起创飞，惊动得旁边楼里的敌军一窝蜂地追了出来。
哦吼，简直要完。
因为车辆已经明显不给力了起来，对方的子弹连连射在车子上，把车厢的铁皮打得千疮百孔不忍直视。敌人咬得非常紧，隐隐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要么是被炸弹炸个正着，要么被对方追上逼停，一网打尽。
无论哪个结果都是团灭，
整个人紧张地快要爆炸一般。
闻人意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命悬一线的紧张和压力了，好像还挺刺激的，刺激得心脏突突乱跳。
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拐角，而旁边是个陡坡，下面就是护城河。
有个想法一闪而过，闻人意敏锐地抓住了，她浑身一震，忽然空出一只手疯狂拍打驾驶舱和后车厢之间的铁皮，让后面的人注意她的话，她用了最大的声音对后面的人吼：
“我倒数五声，往外侧跳车！”
她这一侧隐约听到刺啦一声响，闻人意明白，这是后面的人已经撕开外侧的幕布做好准备了。
闻人意和罗伊对视一眼，对方信任的眼神让她心里安定了一点，她随即聚精会神地计算着和那个拐角处的距离，一边倒数一边狂踩油门。
猛然提速，到了拐角处之后又倏地刹车，随着闻人意一声大喊：“跳！！”
所有人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疯了一样往坡下跳，一骨碌地滚下去一直滚进护城河里。确认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勇敢地跳了出去，闻人意松了口气，立马重新启动车辆狂飙起来。
两人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罗伊就是知道她的意思，这里的河段离教堂那边已经不远了，他明白闻人意是想先让后车厢的人跳车入河先逃生，由他们两个继续驱车把敌人引开。
如果不是罗伊在里侧无法第一时间跳车，这个姑娘肯定会自己揽下这个危险的任务。确认敌人一心追杀车辆，跟着他们跑了够远没空注意河里的动静之后，他们两个再找个机会自己跳河求生。
这样至少能保证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罗伊心脏狂跳，仿佛一整个人生里都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疯狂过，他热血沸腾，紧张刺激中还有一丝畅快淋漓的爽感，危险到一定程度，危险本身已经不足为惧了。
“嘭！！”
不知又开了多久，身后的车辆咬的更近了，甚至一炮弹轰到了他们的后车厢，一瞬间，整辆车子被炸的断裂开来，后面的敌军车辆终于停下了。
剧烈的震动中，没系安全带的闻人意一下子就被翻飞的车头甩得飞了出来，这样一摔普通人非死即残，而遵守交通规则的罗伊则还在驾驶舱里面翻江倒海，随着被炸飞的车头一起摔在了路上。
闻人意像只猫一样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平稳落地，灵巧到不可思议，她刚一落地就疯了一样扑到车头那里，而整个分离出来的钢铁车头倒着砸在路边，已经破损得没了样子。
不知道什么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罗伊整个人倒挂着被夹在了座位上，头破血流。
“罗伊！”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直接上手疯狂地撕扯着铁皮，罗伊的双腿被紧紧夹在两块铁板之间，被挤压得血肉模糊，看那情形，有条腿似乎已经断得只有一层皮颤巍巍地连着了，惨不忍睹。
闻人意猛地掰开座位，用匕首一把划开安全带将罗伊接入怀中。他的腿算是废了，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闻人意紧紧地抱着他，后面已经有敌人派了几个小兵过来探明情况。
该死的，就算这回逃不了老娘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闻人意借着巨大的车头隐藏身影，越愤怒越冷静，她屏息凝神地往后退了几步，从缝隙中冷冷地盯着走过来的几个敌人。
她想，手/枪里还有子弹，等他们靠得足够近了以后便朝着车头开枪。漏油的机器会爆炸，烧也能烧死他们。
此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罗伊恢复了意识。罗伊只费力地睁了睁眼睛，只能看到闻人意白皙精巧的尖下巴，还有她脸颊上流下来的汗水，滴答一声，落在了他的鼻梁上。
一个本该自由美丽、前途无限的小姑娘，已经足够努力了啊。
罗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一丝一丝地从破损的身体中溜走，抓也抓不住，意识越来越混沌，思绪也越来越轻，整个人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开来。
闻人正紧紧地抱着他。
罗伊走马灯似的想起了很多东西，好像是很久，又好像是一瞬间，最后的最后眼前是闻人意的脸，耳边却响起了棕发男子那句混不吝的话：
“姑娘，你真漂亮！”
“能在死之前抱着你用力亲你一口，我就死而无憾了。”
他记不清原话是不是这样了，又或许是经过了他的脑子他的想法自动进行了加工，总之，他鬼迷心窍一般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
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余光瞟到了敌人们步步紧逼的脚步，他不知道闻人意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此刻忽然像回光返照一般猛然有了力气，罗伊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站起来，又如何猛地抱住闻人意往外一冲、出人意料地突然朝斜坡外滚去的。
罗伊只感觉闻人意似乎很惊讶。但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
他这一具即将死亡的脆弱的身体，唯一的用处便是足够高大，可以将少女牢牢拢在羽翼之下，斜坡上的碎石只能划破他的皮肤，乱七八糟的子弹只能射进他的身体。
他们顺利地滚进了河里。
至少，闻人要活下来……
她不能死……不能死……
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像沉入黑暗似的，周遭冰冷的河水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了他。
激荡涌动的水流像是要将他从此引入深渊。罗伊甚至觉得就这样沉入护城河里死去也不错，他的尸骨会化为护城河里的石头，他的灵魂也会永远留在这里守护着他的国家。
只是这时，腰上似乎有一双小手紧紧搂住了他。纤细而有力，存在感十足，对方双腿一蹬，能像灵活的小鱼一样瞬间游出很远。
脑海中的想法在不断地抽离，万物离他远去。他们好像还在水中不停地游荡，罗伊忘了呼吸，也忘了一切，只是凭着最后一丁点意识，忽然用手攀了一下闻人意的脸。
对方的小脸在水下如此清晰。
罗伊觉得闻人意是他这辈子看得最清楚的一个女孩子，也是最勇敢、最善良、最聪慧、最美丽的女孩子。他轻轻地凑上去，终于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隔着不断流窜过脸庞的水流，几乎没有触觉地小心碰在了她的唇角。
嗯，不管，就算亲到了。
罗伊觉得自己死而无憾，甚至有赚。
闻人意不知道自己究竟游了多久，但她记得隔几秒就将罗伊的脸抬着冒出水外，他们这么有默契，罗伊这么聪明，他肯定知道该抓紧时间用力呼吸。他相信她，闻人意也一样信任这个人。
终于等到看不见敌人的身影了，闻人意急促地抱着对方软绵绵的身体上了岸。
直到把人拖到岸边的树林阴影里隐蔽起来，她才赶忙查看罗伊的情况。
水流已经将他脸上的污渍与血迹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张非常秀气年轻的男孩子的脸，只是这张脸上颜色青白，早就没了呼吸。
皮肤，冰凉。
冷的吓人……
明明脸上的表情那么平和，就像做着美好的梦睡着了一样，可是他连脉搏，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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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色救援（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