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那张不大的木板床上躺着两道身影，没有被子，她们背对着彼此躺着，就好像有一条无形却又分明的楚河汉界般，让人不敢逾越。
背对着的她们，并不知道对方是否睡着，却知道自己在这般环境下异常的清醒，而在这份清醒下，她们两个人像是有着各自的客气，坚决不会越过那道不存在的线。
而这对萧晚来说是无所谓，她没有转过身，是因为知道白宁对她的身份有着芥蒂。
可对白宁来说，自己的身边躺着的，是一份随时可以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让她只能背过身去强迫自己在这份昏暗看不清的情况下冷静下来。
白宁感受着背后难以忽视的寒意，却偏偏感受不到对方传来的对自己的恶意，就好像对方真的只是“乖乖”陪着她睡觉，又或者已经睡着了。
先前跳窗受伤，又遇到大批“人”围殴，最后在回到房间时被对方故意吓了一次又一次而紧绷起来的神经突然松懈，而后便是困倦席卷而来，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速度，很快侵占了她的神经，蔓延至全身。
耳畔边不知是谁在呢喃，嗓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并不起眼，却格外的轻柔，像是呢喃着一支听不懂的摇篮曲哄着人入睡。
突然，白宁睁开眼眸，困倦在在默默攥紧的手感受到刺痛时消失殆尽，随之消失的还有耳畔边的声音。
周围恢复安静，让白宁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下不断跳动的心脏，却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好似根本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一丝一毫的惧怕。
白宁松了手，掌心仍旧传来丝丝刺痛，让她越发清醒。
背后没有动静，白宁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极近小声的转身去，却撞入了一只眼睛里。
只有一只眼睛，猩红可怖的，不是萧晚的，却是萧晚一直带着的那个项链。
此刻，项链里的眼球倒映出了白宁的身影，两相对望，久久不语，让白宁险些认为自己对视的就是萧晚本人。
白宁伸手，扯过了萧晚的项链，更为直观地注视着里面开始一动不动的眼珠。
见萧晚没有动静，也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打算，白宁径自把项链拿到了自己手里端详了片刻。
项链里骇人的眼珠盯着她，可分明是瘆人的场景，白宁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困，就好似被什么蛊惑催眠了一般。
这样熟悉的感觉个刚才如出一辙，意识到这个后 ，白宁的困倦再次被兴奋代替。
“你……”
白宁开口，话音迟疑，可久久没能说出下半段话。
而背对着白宁躺着的萧晚像是听不见一般，仍旧保持着一个动作，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就好像真的睡着了。
眼见萧晚真的没有反应，白宁便自顾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小心，轻的几乎没有声音。
“你也会睡觉？”
是人都会困，都会睡着，但萧晚却对白宁来说算不上人，只是一个可以近距离观察的实验品。
白宁靠过去，手撑在床上，半个身子越过了萧晚，想要看清楚对方是否真的睡着了。
察觉到白宁的动作，萧晚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装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白宁靠的越来越近，萧晚仍旧不为所动，在对方伸手想要碰上自己的眼皮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都顿在半空，最后还是无奈收了回去。
“睡觉都带着口罩不觉得闷吗？哦对，你都不是人，好像没有呼吸。”
白宁的无意识的话带着刺人的味道，可萧晚先前把人欺负成那样，所以现在也不好说对方什么。
过了片刻，萧晚感觉白宁爬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又爬下了床，或许是光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声音。
白宁下了床，在满地狼藉里挑挑拣拣，最后找到了一个被写了一半的笔记本，封面上被人别了一只用的仅剩三分之一的黑笔。
她没有去找新的蜡烛，就着昏暗不知在写着什么。
笔尖飞快划过纸张，越来越快，就像是写着的人越来兴奋激动，不时的偏头看向床上的身影，并不是在确认对方是否醒过来，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执着的疯狂。
被白宁看着的人，好似那边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丧尸，而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人认真仔细地观察着。
写到“眼睛”这里时，白宁的动作顿了顿，抿了抿唇，最后只是在纸张上写下了简单的一句。
【虽然失明，但偶尔可以恢复，且异于常人……】
萧晚的项链本会被白宁先前扯到了脖子后面，此时，里面装着的眼珠正直勾勾盯着白宁的动作。
白宁虽然就地坐在地上，可那般模样，却让萧晚恍若看见了疯子。
疯子……
因实验而癫狂的疯子……
她就知道，沈渔身边的没几个正常人，正常人也应该进不了她的实验室。
这般想着，项链上的猩红的眼珠又转了转，最后却和白宁的目光对上。
昏暗之中，双方都不能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
白宁把笔记合了起来，想要拿过去时，又想了想，转而去找了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藏好。
这时，白宁感受到身后袭来一阵阴冷的风，她以为窗户没有关严实，刚转头看过去，便看见自己的身旁站着半睁着眼睛，懒懒打着哈欠的萧晚。
“你在做什么？”
萧晚的嗓音带着好似没有睡醒的含糊，懒懒散散地用那双过分惨白的眼睛盯着她。
“在藏东西吗？”
萧晚幽幽开口，形同死神低语，让人恐惧。
白宁在看见是萧晚后，怔愣了一瞬，可她并没有慌乱，淡定地开始胡说八道。
“我有些睡不着，起来走走。”
萧晚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许，让对方背抵上身后的柜子。
白宁的脸色微变，眼看着对方伸手过来，像是在找她藏起来的东西。
可萧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单单只是凑近了白宁，被口罩闷过的声音从白宁的耳畔边传来，哪怕隔着口罩，也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开口间的森冷。
“伤口也还没有好就大晚上乱跑，万一感冒发烧了可就不好了。”
白宁的身子僵了僵，可也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继续坚持自己刚才的说辞。
“我真的只是睡不着。”
听到白宁的话，萧晚似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而后闷笑了声，听得白宁有些疑惑，随即就听到了萧晚慢悠悠地开口。
“我现在知道白医生为什么要留我下来陪你睡了。”
白宁闻言皱起眉头，心下思索着自己的写的东西被对方看见了，但还是冷静地开口。
“什么？”
然而，萧晚接下来的话语没有再带着笑意，而是带上了几分担忧，声音依旧响在白宁的耳畔，没有丝毫暧昧，只有无尽的寒意，让人仿佛跌落深渊。
“因为白医生晚上不老实，怕自己乱跑，所以才让我留下来看着你。”
虽然话反了过来，但足以让白宁舒展眉头，顺着对方发话点了点头。
“对，是这样的。”
“可是……”
萧晚的话尾音被拉长，让人胆战心惊。
白宁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耐心地等待着萧晚继续开口。
项链上的眼珠瞥了一眼白宁攥紧的手，逗对方的心思更甚，随后才听到萧晚继续开口。
“可是白医生就真的只是睡不着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吗？我好像听见了别的声音，好像是……”
白宁没有等萧晚说完，便开口急忙打断了对方话。
“没有。”
着急忙慌下，白宁想要推开靠自己太近的萧晚，却抓到了萧晚的项链。
金属冰冷的质感弥漫在掌心，白宁想要放开，可是却不知为何扯着项链把面前的人扯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萧晚被扯得微微躬身，项链上的眼珠透过指缝看到了被白宁还没藏好的笔记本，上面露出了一角。
“我不知道白医生这么喜欢我的项链。”
听到这句话，白宁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没有松开对方的项链，反而攥得更紧了些，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到扯下来。
“可以给我吗？”
她询问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兴致勃勃，像是项链里藏了什么珍贵的宝石一般。
萧晚若有所思片刻，抬手覆上白宁的手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松掰开了对方抓着项链的手，开口。
“这里面没有金子，是从路边捡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末世里钱财早就变成了无用的东西，所以萧晚也清楚白宁看上这个项链并不是因为这些，说这些也只是在明确拒绝白宁。
白宁听出来了，只能无奈放弃。
“如果白医生真心想要，日后我再去找一个就是了。”萧晚看着白宁失落的样子，压下来嘴角的笑意，开口。
白宁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项链里的眼珠，叹了口气，开口。
“你这个好像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萧晚开口。
说完，萧晚便没有再理会白宁，径自回到了床上。
白宁盯着萧晚的背影看了片刻，而后偏头看向身后藏着的东西，抬起的手又被她放下，最后只能跟在萧晚的后面。
……
其实看我的请假条就知道了。
在我已经准备工作的路上，我收到了前任的信息。
偏偏是今天，今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也挺冷的。
我不敢再点开她的信息看，自然连碰那个有着她的手机也成了烫手山芋。
最最戏剧的是，我在今天受到了无限流那本限免的消息。
我等了很久的事情，好像都集中在一天内了，我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哭还是要笑。
从离开家到这边的五个小时里，唯独她的信息是我意料之外的。
非常的意外，始料未及，不是矫情，但是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悲伤大过了喜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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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