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言感觉到温暖,胎儿时期的记忆早已随着出生消失在岁月的流逝里。
但此刻的温暖使她莫名觉得自己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在那里,一切伤害都被隔绝,只有宁静伴随着她。
很快,这股温暖裹挟着林知言再次陷入沉睡。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饥饿感再次向林知言袭来,胃部的痛苦促使着她苏醒。
林知言感到极度的酸软,她的手脚无力,就连一毫米都不能移动,她的脖颈完全失去了活动度,整个人只有眼睛可以转动,她尝试发出声音,但是长久的缺水和少言使得她暂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她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无力裹挟着她,但是很快,进来照顾她的人发现了她的苏醒。
找到他们的人本来已经丧失信心——因为他们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全靠被捏开嘴唇灌米糊和汤药才吊着林知言两人的生命。
幸好,林知言苏醒过来了。
门口开始熙熙攘攘起来,率先发现林知言苏醒的那个人边朝门口大喊大叫边向着村长家跑去。
很快村民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熙熙攘攘地,林知言根本插不上话,最后是一个小姑娘迟疑着开口问林知言为什么不说话,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端着米糊和汤药喂给了林知言。
虽然林知言的肠胃在叫嚣,但专业知识告诉林知言不能吃太多东西。
最后,林知言只喝了两碗米糊和一碗汤药就停下了。
村民还在劝林知言多吃点,不够还有,但林知言早已擦干净嘴角,微微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得到滋润的咽喉很快恢复了声音,“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村长抬手制止了村民的吵闹,“在隔壁,还没醒。”
得到对方性命暂时无忧的信息,林知言也放下了心,开始向村民们表达谢意。
众人对于两人在沙漠里能活下来十分震惊,七嘴八舌询问林知言怎么进的沙漠,怎么活下来的,两人在沙漠里待了几天等等。
对于救命恩人,林知言自然不能不开口,但是对于这群穿着古装的村民,林知言也不敢如实告知,只能拿应付叶乐川的话来回答:“不记得了,醒来就在沙漠里了,靠嚼树皮喝露水活下来的,中途下了一场大雨,用捡到的葫芦装的水,差不多在沙漠里待了十天左右吧。”
一听两人没吃没喝在沙漠里待了十天,众人又开始啧啧称赞。
林知言尚未完全恢复,此时应付村民们的话已是十分的力不从心,村长注意到林知言疲倦的面色,连连阻止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嘱咐林知言好好休息,便带着众人出去了。
林知言只来得及拜托村长照看一下叶乐川,再也撑不住,沉沉睡去了。
林知言一觉睡到了第三日的早晨——是林知言借住的村民家的小姑娘告诉林知言的——至于叶乐川也在林知言苏醒后的第二日就醒过来了。
可能是年轻身体素质好,叶乐川苏醒后饱餐了一顿,然后只睡了一觉就恢复了。
林知言醒的时候,对方正搬着个小板凳坐在林知言床边,手里拿着个小扇子在帮林知言轻轻扇着风——此时正是夏日,天气十分炎热。
林知言苏醒时,对方显得十分的激动,一连声地询问林知言怎么样?身体好不好?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等对方意识到自己密集的话语根本没给林知言插话的空隙时,连忙闭上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林知言,等待对方的回答。
“还好,身体没有不舒服,有点饿。”
听到林知言说饿,叶乐川很快站起身,胡乱留下一句“等我”就跑出去了。
叶乐川出去之后,可能是他的举动告知了村民,很快,林知言第一次苏醒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儿推着门走进来了。
林知言注意到对方进来,但一直不说话,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林知言微微起身,靠着墙上低头,温声询问对方,“怎么了?”
小姑娘微微摇头,“那个大哥哥给你端饭去了,我进来陪陪你。”
林知言猜测叶乐川可能是怕自己孤独,所以才拜托小姑娘进来陪自己,林知言也不婉拒对方的好意,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床边,询问对方是否要坐下来。
林知言只是胳膊伸不远,但是小姑娘可能误会了,三步两步踢掉鞋子爬到了林知言身旁。
……
林知言尚未完全恢复,但是安静的空气显然在此刻不太礼貌。
幸好,小姑娘是个喜欢说话的,也不等林知言回答,已经自言自语了半晌。
林知言尝试插话进去,但好几次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安静下去认真听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告诉林知言自己叫吴小栗,这个村子叫吴家村,林知言和叶乐川走出来的沙漠叫星陨荒漠。
林知言问为什么叫星陨荒漠,据吴小栗解释说,从她出生起沙漠就叫这个名字,吴小栗很小的时候也问过村里的老人,但是老人也不清楚,只说从她小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没人问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吴家村的人靠着饲养骆驼运输货物为生。
星陨荒漠周边饲养骆驼的村落很多,据吴小栗所说,如果林知言两人进沙漠的时间再往前推几天,在沙漠里不出三天就会碰到进沙漠运输货物的村民,然后被带出去。
但是林知言两人运气不好,在沙漠里的时间恰好撞上了星陨荒漠周边村落一年一度的集会。
每到这时候,周边的村落家家户户会前往五百公里外的集市上交易,由于每年只有一次,且距离来回不便,星陨荒漠周围的村落便形成了举家前往,等闭市后再举家返回的习俗——除了极少数不方便的村民会留在村子里,但那些村民平常也不会进沙漠,所以对于林知言的求救也于事无补。
林知言的烟烧了三天才被东边的吴家村发现,按理说如果村子里有足够的人的话,第一天夜里黑烟烧起来就会被发现。
林知言只好安慰自己是阴差阳错下的结果,但幸好不是最坏的结果。
很快,端着碗跑回来的叶乐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来来来,吃饭了,吃饱才有力气说话。”
吴小栗也很快帮着叶乐川收拾起来,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方桌,小小的身体举着就往林知言的床上放。
叶乐川左手端着一个碗、右手托着一个碟,完全腾不出闲手来帮忙,只好嘴里念叨着让吴小栗小心。
最后林知言安然无恙地吃完了那碗粥和小菜。
林知言先前睡的太饱,此刻也睡不着,只好继续听吴小栗介绍吴家村的一切。
林知言醒时是大概是上午10点左右,醒时整个村子除了叶乐川和吴小栗之外,这么久了,林知言虽说好奇心比一般人低一点,但人生地不熟的,一切异常都不免要注意些。
思索良久,林知言开口询问吴小栗为何不见吴家村的其他人。
被打断话头的吴小栗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道:“爹娘他们跟着村长去镇子上了。”
“不是刚从镇子上回来吗?”林知言问道。
从喂完饭就一直插不上话的叶乐川接过了话头,“听说昨天村里的人进沙漠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丢了三个人。我看村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神色不太对劲,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走了。”
“这样吗?村里现在有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这个房间里就咱们三个。”
古代的人都这么淳朴吗?放两个陌生男女和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独处?
不过这话林知言也没说出口。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晚上,村子里的人还没回来,吴小栗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在林知言身边,林知言建议对方先回去休息,但不知道为什么,吴小栗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听到这话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拒绝了。
等吴小栗第二次迷迷糊糊睡过去后,林知言对叶乐川道:“时间太晚了,村子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损耗也大,估计还没恢复过来。”
时间太晚,叶乐川也清楚不方便继续留在房间里,闻言点点头,“好,你也早点休息。”
谁知不等叶乐川起身,不知什么时候清醒的吴小栗扯住了叶乐川的袖子,嘴里嘟囔着,“别走。”
“小栗,哥哥是男生,晚上留在女孩子房间里不方便。”林知言解释道:“等明天一大早,你睡醒就能第一眼看到哥哥了。”
谁知吴小栗仍不松开扯着袖子的手,也不说别的话,嘴里一直念叨着别走。
叶乐川尝试着掰开吴小栗的手,谁知还没用力,手刚放上去吴小栗就开始瘪着嘴角,两双大眼睛一秒不到就蓄满了泪水,似乎叶乐川真的扯开她,她就立刻哭出来。
最后别无办法,叶乐川只好说自己去自己先前住的地方找床被褥过来打地铺。
谁知吴小栗仍是不同意,最后别无办法,林知言看自己睡的床还算宽敞,自己也做不出让病人在椅子上坐一晚的决定,让叶乐川稍微隔一点距离睡在自己旁边——吴小栗太小了而且一个陌生男性睡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身边,林知言更不能接受。
等叶乐川躺下来,吴小栗终于满意了,很快再次睡过去。
叶乐川躺都躺下来了,林知言也不打算让对方半夜偷偷回去,担心半夜再出什么差错。
吴忌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吴小栗,叶乐川压低着声音道了一声“晚安”就不再发出声响了。
徒留下感到疑惑的林知言,她动了动手指,最后吴忌着吴小栗,还是没做多余的动作,压抑着想法睡过去了。
林知言作为医生,其实睡眠也很符合医生的职业习惯,随时随地可以睡着,但与此对应的是一旦有声响传来,她也可以很快清醒过来。
林知言半夜的时候似乎听到一些声响,职业的习惯促使着她醒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可以很快清醒过的眼皮一直遮着眼珠子,移动不了丝毫。
不知道是不是林知言挣扎的动作大起来,似乎有人注意到了林知言的动作,那个陌生的人将手放到林知言双眼上,低低呢喃道:“没事,睡吧。”
林知言竟真的沉沉睡过去了,林知言最后的意识的那只手好小。
半夜发生的事情似乎没在林知言心里停留一秒,第二日,一直记着叶乐川最后那句“晚安”的林知言很早苏醒。
谁知吴小栗也醒了,整个人正趴在林知言身边,安安静静地玩着手指。
叶乐川还没醒,林知言压低着嗓子问吴小栗什么时候醒的?
“比姐姐早一点。”
其实林知言已经30岁了,就算是19的叶乐川叫林知言姐姐,林知言也不好意思接受,更何况这个不满十岁的吴小栗叫自己。
林知言本来想让对方叫自己阿姨,但好像古代没有这个词语,而且林知言也不清楚古代30没结婚的女性应该被叫什么,只好默默接受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