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辰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猿人很忙，但他的所有安排她都插不上手。
她就算上线到了无我居，也是一个人自由活动，于是她想到了给9月30日的滤镜设计大赛做准备。
设计专业出身的她在大学时苦练过绘画。
为了巩固基本功，她在小花园里坐下，将笔刷工具实物化之后就投入到画布窗口上。
她知道舆论汹涌，但那又如何，她理会或者不理会都不会改变什么。
永昼区的人造阳光转换了几个色度，她回过神来时，笔下已经是一群热带鱼。
滤镜设计虽然直接考核的是脸孔，但色彩的搭配和材质的选取都是重要细节。
明艳的热带鱼可以作为色彩的练习。
她端详着鱼，该说是热带鱼像猿人呢，还是猿人像热带鱼？
总之这二者都一样的华丽炫目，又透着一股深沉。
赵秋辰反应过来，不管她画的是什么，最终还是在画猿人。
她觉得自己像是小偷，从脑海里偷出了思念。
要不就别再刻意回避了吧？
反正左右又没有人。
她打开了新画布，干脆直接画起猿人的脸。
看着笔下愈发清晰的眉目，她咬咬唇：猿人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在偷画他。
倒也不是完全不想被他发现……
总之，这一切都是为了滤镜设计大赛决选做的练习准备。
说服自己之后，她愈发快速地挥动手中的笔刷。
在赵秋辰专注于自我世界的时候，有网友发出了一段与她有关的视频——她与金圣杰“吻照”的另一种角度偷拍。
从那个角度可以完全看清两人当时并没有亲吻，之前爆出的“吻照”只是由位置关系产生的视觉效果。
金圣杰粉丝终于迎来了反击的狂欢。
“看到没，这是视频！比照片有说服力多了！谁还敢说我家哥哥凉了？”
“就是，一件事情本来就有不同角度。别有用心的人实在太多了，为这种人感到羞耻！”
虽然从金圣杰粉丝的一贯作风来看，他们来说这些道理给人们的反差感太大，但由于这次的反转酣畅淋漓，参与讨论的网友也越来越多，多家社交平台都几近瘫痪。
周雪言第一时间给赵秋辰打来了视频电话。
“宝贝，你看新闻了吗？网友还你清白了！”
赵秋辰放下笔刷，伸了个懒腰才开始浏览周雪言推送来的资讯。
她已经猜到猿人会在幕后做到这一步，倒是没有周雪言那么意外。
“金圣杰运气挺好的嘛。”周雪言说，“竟然被拍到了另一个角度的视频。”
“雪言，我想这个另外角度的视频，也是金圣杰拍的。”事到如今，赵秋辰也不再刻意隐瞒，“那个借位吻照就是他策划的。”
“什么！他心怎么那么黑，把你给卖了？”
“当时我也是同意的……他说是为了自保想让叔叔误解我们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叔叔会把照片公开。”
“这么说，根本不是网友爆料的吻照，而是赵之斌借网友的名义干的！亏他还是你叔叔，真不是人！”
当初的爆料者是“网友”，现在澄清的也是“网友”。
网友对网友，万箭齐发，金圣杰不能说赢，但也没有输。
至少他迅速把自己推到了受害者的立场上，越来越多人开始相信他遭人算计了。
针对赵秋辰的谩骂开始缓和，虽然还有不少指责她存心炒作的，但总体而言金圣杰的粉丝们解除了偶像恋爱的大危机，表现得宽容不少。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家杰大人没有背叛我！他是清白的！”
“金圣杰和猿人不是好友嘛，所以估计是猿人派自己的助理给金圣杰帮忙，被别有用心的人带歪风向了。”
“向小姑娘道歉！最初爆料吻照的网友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这次乌龙的重点是什么？重点当然是金圣杰和猿人毫无间隙的神仙友情！”
网民才刚被刷新了认知，又有一剂猛料跳上热搜——“流金城涉嫌数据造假”。
科技领域的龙头媒体发出一篇报道：“根据网友爆料和与流金城前员工的访谈，我们相信流金城的几大支撑业务中存在数据造假情况。9月初流金城高层宣布排行榜改革制度之前几个小时，刚好遇上某偶像生日见面会活动，当天因流量爆炸造成的服务器崩溃存在内情，其中一部分流量受到流金城操控，怀疑是为了排行榜改革制度争取时间……”
赵秋辰看到报道时，已经下班回到公寓里，刚好给自己做了一碗汤面。
虽然新闻上提到的爆料者是“网友”和“前员工”，但她想到金圣杰在流金城的缓存室里有过内应，因此这数据很可能是金圣杰提供的。
如果是以往，她更相信金圣杰留着这数据是为了伺机报复猿人。可现在两人联手了。也就是说，这份数据的流出，也有猿人的授意。
猿人这么做，虽然能打击流金城，却也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猛然想起猿人说过的一句话：“我在考虑退出偶像圈的时机。”
她喝下一口浓郁的鲜汤，却觉得索然无味。
猿人真的不惜牺牲自己吗？
此时此刻，徐承佑在无我居里也追问着猿人：“你这么做，不是把自己一起搭进去了吗？就算数据造假和你没有直接关系，网友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粉丝的价值？”猿人反而问他。
“粉丝的价值？不就是……上蹿下跳、扰乱风向、引导言论……”
“只有这些？”
徐承佑挠挠头：“那还有什么？”
“粉丝的价值还在于他们的身份。”
“粉丝有什么身份？不就是和大众一样的普通人嘛。”
“是啊，普通人。”猿人的目光原本落在半空的窗口，注视着舆情变化。
现在他敛下眉眼。
“所以他们有公众监督的权利。”他说，“我是偶像，难道不应该接受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