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有点多。
后备箱开开,关楠站在后备箱跟前,盯着那几箱礼盒认真思考。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是自己是不是对“多”字没有概念。
多到完全用不着搭把手,甚至两只手拎起几个箱盒,还显得绰绰有余。
她一边伸手去拿,一边配合地说:“是挺多哈。”
“嗯。”江理目光一定,好似没看出她应付的客套,也没有去拎东西,侧身一转拉开后座车门,拿着小袋子过来,又递了支笔给她。
关楠疑惑间,只见他按住礼盒,从袋子里掏出几份文件。
文件居中标题遮挡住,没有全部展示出来。
“签个名。”江理慢悠悠地说。
关楠:“签名?”
“嗯,”江理唇角一勾,“把你卖给我。”
“······”
江理歪着脑袋,眉梢轻挑了下,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不愿意?”
空气变得很安静。
然而,关楠盯着等待签名的空白处,抬眼望向他,态度很认真地问,“签多久的?”
还没等江理开口,她紧接着又补充道:“可以续约吗?”
“······”
“到时间是自动续约吗?”
“······”
“还是要重新签合同?”
“······”
状若思考了片秒,关楠斟酌着语言,根据他的脸色变化,试探性地说:“如果可以,我们可以现场重新拟定合同,签——”
人的平均寿命为65岁。
可身旁站着她,关楠贪心地祈祷,愿自己与他长命百岁。
这样的话,她未来生命还剩75年。
“75年,”关楠停顿完,“你看,可以吗?”
江理垂着眼,微微拖着几份调子,嗓音懒懒地:“不想签就直说。”
“没有不想。”关楠一愣。
“哦,”江理撩起眼皮,与她对视着,眼神戏谑,“一眼不看,也不问,让你签你就签,不怕是卖身契?”
关楠嘟囔:“我愿意签卖身契。”
江理一点头,漫不经心地问:“不平等条约你也签?”
“签啊。”关楠应地理所当然。
江理似笑非笑。
那模样,像是不相信她的话,关楠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意,但也拿不准他此刻想的什么,便又接着说:“我真的愿意,我也是自愿的。”
江理直勾勾盯着她,好似还不相信。
见状,关楠拿出诚意来,提笔在以上落笔签名。
她的字,一如既往的规整,总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恍如秋雨打下半边霜,枕着光与夜。
一连签了好几份,签的关楠也有些好奇了,就算是卖身契,一式两份也差不多了,可下面还有着好几份。
关键是,她签一份,江理往上翻一份。
他动作散漫,实则压着头目标题,一点观看的缝隙也没给她留。
关楠很纳闷,假装很随意地说:“我们不是来拿东西的吗?”
“嗯,”江理应声,又翻了一则合同,慢悠悠地说,“签完就上去。”
他说完,脑袋一偏看向关楠,狐疑中带着指责:“你不会是不想签了吧?”
关楠:“我没有。”
说完,也懒得再想七想八,干脆闷着头一口气签完。
落下最后一笔,关楠把笔头合盖上,反手递给他,好似在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又像是在为他误会自己而向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嗯。”江理接过笔,仔细翻阅检查是否有漏签。
“······”见他神情很是严谨,关楠心里有些憋屈,“你对我有那么不放心吗?”
江理很轻地笑了下:“我很放心。”
关楠抿了抿唇,“看不出来。”
“对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江理忽然说,“你那天不是问,你什么时候谢过我了?我说是去啡酒的第一天,其实不是。”
听到这里,关楠看着他,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江理姿态散漫,嗓音夹杂着几分清浅地笑意:“是我们领证的那天。”
“······”
见她没说话,江理把袋子递给她,慢吞吞地说,“应该我谢谢你才是,这是谢礼。”
关楠一脸空白:“谢礼?”
“笑纳吧。”江理把袋子塞在她手里。
关楠看了眼袋子,又看了眼他,懵懵懂懂:“这是什么?”
闻言,江理下巴一仰,示意她自己看。
正在江理拎礼盒关后备箱时,关楠还低头盯着袋子犹豫着,应该不应该翻,会不会合适。
可看见江理脚下一转,正打算往电梯方向走去。
于是,关楠果断歇了这个心思。
她刷了卡,跟着江理上楼。
说是下来搭把手的,但手里除去那个袋子,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几个蟹装礼盒全在江理一个人手上。
关楠想了想,说:“我拿两个吧。”
“等下次的。”江理脸上挂着似有若无地笑。
到了楼上,关楠先是把袋子放回了房间,又跟着大家在厨房忙活。
隐约中看见贺佳芬四处翻吃的,嘴里还在念叨着:“怎么到处是巧克力,不腻啊。”
江理懒洋洋地:“你管呢。”
因为蟹的数量足够多,光是要捞面还不够,大伙商量着要清蒸又要香煎。有着拿手绝活的的,挤在厨房里,大有一副要拿出看家本领的架势。
彼时,不会做饭的几个,被囫囵赶出厨房。
同时间,江思瑶要去洗手间,里头有人霸占着,迟迟没有出来。
江思瑶:“你还要多久?”
“我拉屎。”贺佳芬在里头嚷声。
“你他妈就是个屎王,”江思瑶气得无语,压低了音量,“你住里面算了。”
恰好这时关楠端着备好的菜搁在岛台。
她迟疑着,指向卧室的方向,提醒道:“您好,里面还有一个洗手间。”
“哦哦,”江思瑶犹豫着,“会不会不太方便······”
关楠笑着摇头:“不会的。”
沙发上坐着的曲清淮觉察到江思瑶的异样,第一时间放下手机走过来,低声问她:“是不是来例假了?我看时间也到了。”
平时飒爽的江思瑶这会儿对上关楠,莫名地有点不太好意思,也有些放不开:“好像是。”
曲清淮知道她想什么,但这会儿也不好顾忌那么多,转头便问:“江理,你这儿有卫生巾吗?”
“有,洗手间柜子里,”江理头也没回,自然地回答,“里外两个都有。”
这种事,他们似乎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唯独关楠和叶娜还有陈菲对视上时,脸上神情是一致地诧异。
顿时又听见林锐说到来例假不能吃寒凉的要另外备一份出来。
“两份。”江理加了一个盘,搁在备份盘旁。
齐齐说:“那我也加一份。”
林锐不客气地说:“你是女人吗你就来一份,人家吃凉的伤身体,你吃凉的伤前列腺啊。”
“······哥,”齐齐苦着脸,“我最近没惹你吧?”
于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安慰道:“别搭理他,更年期提前了。”
人太多,岛台装不下,他们把茶几清空了,饭菜端着蹲坐在茶几前,分碗放筷出锅端菜,分工搭配着合作。
吃完期间,大家聊着近期的趣事,默契地避开了某个事件。
之后,不知怎么玩起了牌,关楠小腹隐隐作痛,冷白的肌肤此时略显憔悴,但见大伙都在兴头上,强忍着没有扫兴。
玩了几把,正好轮到关楠下桌,她回房间拿了暖宫仪系在腰间,出来坐在距离插座较近的位置上,再回头发现桌上放着红糖水。
水杯温热,不凉不热的口感,她动作一顿。
关楠抬眼,把目光扫向了江理,又看了眼江思瑶。
只见江思瑶正端起红糖水一口而尽。
在那道目光扫来时,关楠连忙低下头去,在板面上把温度调高了两度,然而又为接下来的话愣了神。
“这是我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