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去哪了？”
刚一推开寝室门，陆临风目光灼灼，连连靠近逼问。
视线从少年被毛绒绒围巾埋了大半，只露出圆溜溜双眼的脸上扫过，陆临风沉声道：“换了一套衣服。”
祁欢疑惑，“回家了啊，你过一晚上不换衣服？”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
“那个男朋友，是谁？”
专心收拾桌子，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祁欢动作一顿，不等他回复，陆临风继续说，“……你的男朋友，不是我吗？”
祁欢：？？
“哈？”
他什么时候？？！
祁欢皱起眉，回头，差点撞在附身望着他的青年硬邦邦的胸膛上。
陆临风双手岔开轻轻一搭，便将少年锢在桌沿与身体间，小小空间里光线骤昏暗。
他双目一错不错盯着他，有些瘆人。
祁欢不自在地动了动——不敢往前挺身，因为俩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几近身体相贴，往前稍稍一动就有可能撞在格外滚烫的热源上对拼刺刀。
于是，他只能往后挪动，屁股抵在坚硬桌沿边，往上稍微坐了坐。
他掀眸，道：“你什么时候又成我男朋友了？”
梦里吗？
陆临风难以置信，“明明已经答应我了，现在又不认？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陆临风看上去有多委屈，祁欢就有多茫然摸不着头脑，莫名被人用看海王渣男的眼神注视，谁受得了？
反正祁欢受不了。
眉一蹙眼一瞪，炸毛似的呲牙哈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才不可能是你男朋友！”
重重哼一声，他凶巴巴道：“虽然你很漂亮，但我对你这种小男生没有兴趣，我是直男。唉，这话谁说的啊？好难猜哦，反正不是我。”
是的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小气吧啦小肚鸡肠的人，谁说了他一句他就是要记很久的。
当时怎么一幅高傲的模样，嫌弃他嫌弃得要死，现在抓着他问为什么不是男朋友？
哼，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就算真要处对象，也该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他、对他很好说什么都千依百顺的才对。
等等等等。
什么男朋友啊，他明明是直……想到昨晚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以及相继被几个男人压着亲嘴巴，祁欢哽咽。
他已经没办法理直气壮说自己是直男了！！他已经失去了和女孩子谈恋爱的资格了QAQ。
怒上心头，对着看起来快要气哭的青年呸呸两下，换来的是骤雨般的吻。
……
好难受。
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脸颊被掐着，腰身后折紧贴桌面，少年面色潮红眸色涣散，蒙着层迷茫的水雾，间或发出短促的泣音，鼻尖都泛着可怜兮兮的粉。
完全被欺负得无力还嘴。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甚至以为自己的舌头和口腔全都坏掉，他终于被放开。
仰躺在桌上，吐着舌头不住喘气，懵掉了的双眸里后知后觉浮现羞恼与愠色。
祁欢咬牙切齿，“你、你是不是有……哈、有病。”短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无法抑制地夹杂几声羞耻的喘息，听得祁欢怒火中烧。
死嘴！！一点都不争气！！！等下就去搜搜有没有什么练习接吻机器人，买下来狂练上百遍，然后在下次震惊四座。
哼哼。
瞥见俯身撑在上方，把床板与书桌间空隙撑得满满当当的青年又有动作，祁欢警觉捂嘴，“不许！”
很不高兴踹他一脚，绵软无力的腿跟颤啊颤，落在陆临风腿上跟**没什么两样。
“对不起，我只是……”解释的话一顿，陆临风喉结一滚，怔住。
捂着嘴巴、将眼睁得圆溜溜的样子……好可爱。
眼皮、脸颊、甚至手指关节都晕着情动的绯色，琥珀色的眸水盈盈，这么自下而上斜斜睨一眼，看得人又...了。
好半晌，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俯身拉开少年的手，握在掌心轻捏。
好小，好软。
所以毛头小子就是麻烦，哪怕是最寻常不过的一点接触，都能带来莫大刺激，整个人浑身上下总是有散不尽的火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包，祁欢震惊：“你是变态吗？？！”
陆临风急道：“不是变态不是变态，只是因为太喜欢宝宝……”他放缓了声线连连哄着，不知道歉道了多久才终于把人哄好，不一直撅起嘴瞪他了。
虽然祁欢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处每一寸都好可爱。
半搂着将恢复了一些力气的祁欢扶起来坐好，很纯情地用唇贴了贴少年靡红的唇瓣，陆临风软着声音：“和那个人分手好不好。我192，20，有钱，无任何感情史，身心干净，父母不干涉不反对，你想要上分我帮你打，装备我帮你包，作业和论文也帮你做，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和我谈好不好。”
啊？
祁欢瞳孔地震。
虽然在他很委屈地质问、以及不管不顾贴上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一番话，还是十分炸裂。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声线颤抖着与系统吐槽到。
见少年沉默了许久不说话，陆临风急得乱拱，老大一长条人愣是缩进小男生单薄的怀中，埋首在柔软腹部，高挺鼻梁不轻不重戳着祁欢软软的小肚子。
有点像撒娇的宠物。
但没那么可爱。
呼吸距离腹部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哪怕是自己也不会经常摸的地方被这样戳蹭，感觉好奇怪。
抿着唇微微夹腿，纤长浓密的睫羽无措轻颤。一种陌生而难耐的感觉横陈在胸间。
只听陆临风闷闷道：“实在不行，我当小。宝宝这么可爱，生来就该多几个男朋友。”
“……根据晋江法规定，不能同时谈多个。”
祁欢婉拒。
谁知陆临风根本听不懂话似的，猛地抬头，两眼一亮：“意思是分手了就轮到我了吗？
”
祁欢：“？”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如果你担心说不口的话，我帮你。保证不会让前男友死缠烂打纠缠你。”
“……”
“…………”
祁欢无语。
叩、叩。
寝室门不轻不重响了几声。
祁欢送一口气，一把推开还在不停缠着他问什么时候分手的青年，跑去开门。
门一开。
他下意识就想关门。
齐修然抵在门框上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眼帘下瞥，视线从少年凌乱不整的衣衫上略过，于精致锁骨上未消的齿痕处长久停留，最终落在少年覆着水色、熟透了似的唇上。
脸色一冷。
凉凉瞥一眼从少年身后走出、满脸餍足的青年，齐修然嗓音淡淡：“在忙吗，刚刚敲门敲了好久。妈妈问你周末想吃什么。”
仿佛没看到祁欢一闪而过的躲闪，伸手，极其自然地为他拉拢衣领，整理凌乱的衣服。
“唔……”
祁欢在犹豫。
如果只是齐修然的邀约，那他肯定拒绝，不但拒绝还会毫不犹豫把他推出宿舍关到门外。
可他说阿姨问他想要吃什么欸。
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就是这么没出息，轻而易举就被一口吃的吸引了……好吧，其实不止是吃的。
阿姨对他真的很好很热情。
他只是有些贪念这样的，来自长辈的温暖的关怀。
犹豫半晌，祁欢张口欲答。
看不惯冷脸男一幅胜券在握的得意神色，陆临风一把将祁欢扒拉到身后，呛声，“你谁啊你，谁准你随便碰人家男朋友。”
因为心虚，最后三个字说得有些含糊，但随即，他又理直气壮。
——祁欢答应了和前男友分手后就和他处，他已经拿到爱的号码牌了，所以他们就是男男朋友关系！
于是愈发显现出正宫的派头，回身转头，委委屈屈道：“宝宝，你根本不认识这个莫名其妙自说自话的家伙对不对。”
祁欢沉默。
见状，陆临风神色几分变换，咬牙切齿想：
不会吧，这家伙也是？不过就算这样，也要讲究一个论资排辈先来后到。
他比他大。
完全不知道陆临风都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最终，在他酸溜溜的不舍目光里，祁欢背起书包跟人走了。
*
“你跟那个家伙……你们……”
已经看到熟悉楼房内传来的温馨暖黄灯光，将夜幕拢上层朦胧模糊的光晕，恍若雪地里熊熊燃烧的篝火天然吸引人靠近。
齐修然却在此时驻足，吞吞吐吐问。
祁欢被迫跟着停下脚步，蹙眉仰头。
大约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与齐修然说话时，他大多时候都是这个表情。绷着脸，脸色臭臭的，带着几分不得不回话的淡淡不耐。
齐修然一怔。
他突然意识到，少年并非一直如此。
尽管是同样的，自下而上仰视的角度，可清凌凌琥珀色双瞳里蕴含的温度与情绪，是完全不同的。
齐修然话音一滞，神情复杂。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清晰，他清晰地认识到，因为他的愚蠢，少年已不再如初见时对他的不自觉依赖及信任。
明明以前看到他，他从来都是笑着的……
“干嘛，说话啊？”祁欢催促，吹来一阵寒风，冷得他直跺脚。
齐修然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注意到祁欢轻颤的身体与白得透明的脸色，他脱下外套拢在少年身上，搂着他的肩膀，“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暖烘烘的温度包裹全身，夹杂着独属于齐修然的，很好闻的气息。
祁欢脸色稍缓，嗯嗯两声。
他注意到长至小腿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大得有些过分，活似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这个认知令祁欢又不那么高兴起来，心里愤愤：
一个二个，长那么高做什么？站得越高空气越稀薄，早晚有天憋死他们。
真讨厌。
也不知道十八岁了还能不能再长长个。
他决定回到现实世界后一定多喝牛奶补一补，说不定还能再长呢？
在齐修然家里吃了一顿很好吃的饭，然后又一次收到热情留宿邀请。
从已经有一小片摆满了自己换洗衣物空间的衣柜里挑出件毛茸茸带耳朵和尾巴的小熊睡衣换上，祁欢施施然靠坐在床上刷手机。
“咔嚓”
门轻轻合上，随后床垫微微下陷，身侧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
和静静看着他的齐修然对视一眼，祁欢后知后觉感到不妙，下意识抿嘴，移开视线。
他迅速将自己塞进被窝。
“我、我要睡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困哦……”
“嗯。你睡。”
祁欢闭眼，身体僵硬。
他能感受到，齐修然一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