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再次被关在这里,只是这次不一样,他左手手腕上被扣上锁链,另一头连接着房间中上央地板上打出的铁环,显然是他逃走之后装上的,铁链的长度足够他在房间内活动,去洗手间,可以让他走到窗户前,而这枚锁,只有沈沉辰有钥匙。
沈沉辰不在的时候,他就被关在房间里,一应饭食被送进房间,甚至房间里被装上幕布和投影仪,需要看什么,有专人替他调。房门上的锁无法从门内反锁,随时可以有人进来查看。而沈沉辰在这里的时候,他可以去客厅,但客厅的墙上也装有铁环,沈沉辰会把他手腕上的锁链扣进客厅的铁环,让他可以在锁链的长度内活动,但很多时候他都是被沈沉辰抱在怀里,沈沉辰不让他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沈轻舟对比毫无异议,甚至沈沉辰不在的时候,他被关在房间里也从没提出过要去外面,他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床上发呆,坐在窗前发呆,沈沉辰把他在别墅的书带过来了,他也只是面对着书发呆。
而沈沉辰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乎都黏在一起。
在床上,沙发上,窗前,阳台,浴室,厨房,地毯上……一切,任何地方,沈沉辰不知疲倦地索取,沈轻舟毫无怨言地配合,甚至之后沈沉辰也不出去,用绒毯把两人的身体裹在一起,就这么躺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你什么时候走?”
沈轻舟横着仰躺在床上,身上的汗还没干,侧过脸去看披着浴袍站在窗前抽烟的沈沉辰。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儿,潮湿略腥的麝香味儿,沈沉辰以住也抽烟,但抽的少,而除了在沈庭面前,其它时候几乎不抽,但最近每次过来,沈轻舟都能闻到他身上很重的烟味儿。
沈沉辰高大的身形动也没动。
“你想我走。”
“警察迟早会查到你身上。”
沈沉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床边。
自从事情被沈轻舟摊到太阳下,聚星就一直处于暴风中,但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奏,沈沉辰现在大权在握,他手上的东西,可以直接把这个庞大的造星机撕碎。
“沈轻舟,你是担心我被抓,还是只想要我手上的东西。”
沈轻舟仰面与他对视:“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沈沉辰静静地注视他,两颗黑沉的眼珠像是宇宙中连时间都可以被吞噬的黑洞。
他忽地勾唇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和以往都不一样,以往总是带着恋慕,乖驯,像只努力讨好主人的乖狗狗,可这一次,却充满了暴戾。
“可现在都在我手里。”沈沉辰望着他,像是看着不听话的宠物:“沈轻舟,连你也在我手里。”
沈轻舟顿住,随即反问:“你想干什么?”
眼前的沈沉辰早已没有了一分曾经的影子,哪怕此时只穿着一件浴袍,浑身上下也都散发着一种挡我者死的狠绝。
他盯着沈轻舟,不过半个月,他已经瘦了一大圈,他胃口越来越不好,吃的越来越少,但是如果逼着他吃下去,他又会因生理性的反胃而把东西都吐出来。
沈沉辰勾唇,笑容挑衅:“我突然发现,沈庭或许还有点用处,起码,他不死,你就不会甘心死在他前面。”
“沈沉辰!”
沈轻舟爬起来,盯着他,像一只受了重伤的狼,本来已经躺下等死,却发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幼崽,眼里瞬间重新迸发出光来。
这些天他太听话,有一种一切尘埃落定后,毫无眷恋的听话。
像一只心甘情愿折断翅膀走进笼子里的金丝雀,他不再关心外面,除了沈庭的判决,贺章的事他都不想再听,甚至连杨丛兰都不见,何慕光因为被他利用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也不想多做解释,甚至有一次,沈沉辰故意把手机落在沙发里,他看到了,也只是拿起来放到了茶几上。
那是一种垂暮之人的沉静和等待,就像看似稳稳飞在空中的风筝,实际上与牵着它的那根丝线已经只剩最后一丝粘连。
只要线断了,风筝就会毫无眷恋地坠落。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庭毕竟是我爸爸,这么多年,也给了我不少东西,别的做不到,保他一命并不难,而且还能继续和罗家的合作,我不亏。”
“他不是!”沈轻舟从没想过事情会毁在这一步,他挣扎起来,但日渐瘦弱的身体却被沈沉辰轻而易举地制住,他只能恶狠狠地盯住他:“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把你带进来的,我就有本事把你踢出去!沈庭要是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他还会给你什么?你什么都拿不到!”
沈沉辰似乎很满意,甚至身上的暴戾都少了几分:“是啊,哥哥,可只要你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我……”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沈沉辰的目光在他那光溜溜的,布满了痕迹的身上转了一圈:“哥哥。”
沈轻舟踢他,但刚才激烈的欢爱掏空了他的身体,那一脚绵软到对沈沉辰来说只能算情趣。
“你身上还背着人命,警察迟早会查到孙伍……”
“那如果,孙伍没死呢?”
沈轻舟早就想过任何情况,可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以至于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随即他立刻意识到什么,狠狠地瞪他:“你骗我!”
“我从来不骗你,哥。”沈沉辰由上至下,眼光细密到不见针角地笼罩着他:“我是和罗家合作,但罗珏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狗。”
被/操懵的脑子这时才艰难地运转,他想把之前关于孙伍和罗家的事重新梳理,可没等他想明白,沈沉辰就已经给出了答案:“罗妩的堂哥,罗烬,才是罗家真正的掌门人。”
孙伍的死不过是个障眼法,罗珏是罗烬的叔叔,但虽有辈份,却在罗烬父亲那一辈时被分出来,只能掌管集团的一部分,罗烬是个很自我的人,小小年纪就被爷爷推上高位,十几年来大刀阔斧要立自己的威,自然得罪不少人,而罗珏就是其中最不听话的狗。
这是罗家的事,他管不着,但相比起罗珏,罗烬才是真正值得合作的对象,就算没有沈轻舟这一出,沈庭也好,罗珏也好,也蹦跶不了多久,只是他会用更周全的方式完成这一切。
沈轻舟一片乱的脑子这个时候才终于挑出一根线头来。
他当时是说过沈庭让他动手,杀了孙伍,他也听到了那通事成的电话,但沈沉辰确实没亲口承认过孙伍是他杀的,而且到现在为止警方也没公开孙伍死了的消息。
“你还和警方合作。”沈轻舟终于慢慢地理出来:“所以这一切只是为了框沈庭,还有罗珏。”
沈庭的消息是从罗珏那里来的,罗珏的消息自然是从他们在警方那边卧底传出来的,但如果罗烬开口,想也不用想,那个卧底也知道应该听谁的,甚至,那个卧底也只是被利用,只是罗烬的弃子。
“沈庭的毒品来源渠道肯定是罗珏,你早就知道沈庭□□的事!”沈轻舟终于是理顺事情的脉络:“罗烬想把罗家洗干净,罗珏却不听话,所以罗烬想利用沈庭除了罗珏,而你只有除了罗珏才能真正扳倒沈庭,你们有共同的目地。”
从十几年前罗家断了毒品这条线开始,就说明罗家想洗白,但这其中的巨大利益自然有人不想放弃,正经来路的钱是不用洗的,而罗珏一直要洗的那些数量庞大的资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干净的钱都写在法律条文里。
而警方如果知道,自然不会只想抓一条小鱼,有人愿意给他们提供线索,甚至当线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前有警方护航,后有罗烬兜底,沈沉辰这个三方卧底自然事事通达,一顺百顺。如果这一切都是沈沉辰的谋划,那以他的心计,在这其中为自己留条后路,甚至拿点利益简直轻而易举。
更何况还有他这个傻子在沈庭面前给他打掩护,白天陪他演,晚上还能上,多好的事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是黄雀,可沈沉辰却是那只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鹰。
到底谁在利用谁?他做的这一切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从头到尾他像个小丑一样蹦跶,焦虑,担心……被利用的都算不上吧,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供他取乐的玩具。
像突然被一个密闭的玻璃罩罩住,窒息感随即而来。甚至看沈沉辰的脸都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和模糊,渐渐地变成了一张瘦弱,青白的脸。
那是十二岁的沈沉辰。
他头上还缠着绷带,唇角的伤还带着血痂,脸上的擦伤也还没好,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儿。
“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十六岁的沈轻舟摸着他的头,弯下腰笑眯眯地靠近他:“记得你爸爸现在在哪里,听话,哥哥才会疼你。”
十八岁的沈轻舟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身上还裹着浴袍,已经十二点了,他睡到饿了才起来,桌上只有沈沉辰一个人在吃午餐。
身量抽高,已经快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在他出现的时候,目光就已经定在他身上。
沈轻舟心情不错,喝了口果汁,还有兴趣和他聊天:“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今天周末,哥哥。”
“哦。”
看到他脖子上几点零星的红痕,沈沉辰问他:“哥哥,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了吗?”
沈轻舟抬手摸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食物,转过头来微笑:“如果这里出现蚊子,那他们……”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佣人:“就已经不配在这里工作了。”
沈沉辰“嗯”了一声。
沈轻舟拉开衣领,痕迹并不多,但全都暴露在了沈沉辰眼前,他语含轻佻,却带着点雀跃:“这叫吻痕。”
十八岁的沈沉辰趴在他身上,舔吻着他的脖子,锁骨,凌乱热情的喘息中,是少年澎湃汹涌的情潮。
“哥,你真好看,哥,我想亲这里,哥,这里可以吗?哥……是这么做吗?这样做吗?哥,哥,我可以吗?哥……”
他拉过他的头,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直接做,别废话。”
“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呵呵,呵呵呵……”沈轻舟低低地笑出了声,全身乏力,软的像没了骨头,他倒在床上,眼前恍惚成一片,甚至一瞬间分不清梦境现实。
“你利用我。”
你只是利用我。
二十二岁沈沉辰,那张俊美,深刻的脸,面无表情地压下来,都已经麻木的唇瓣被再次含入口中,被极尽温柔地含吻,舔舐,吮吸。
沈沉辰贴着他的唇说话,声音缓慢低沉,每吐出一个字,他们的唇都会摩擦在一起,气息交融。
“沈轻舟,如果你敢死,我就让沈庭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