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想都没想，悄悄靠近它，它卫生打扫得很仔细，仔仔细细地清扫了桌角压着的猫毛。
事无巨细地观察，新来的居家清扫机器，总会在某些时刻，停下来，观察林自豪的生活行动轨迹。
机械的绿眼睛里迸射冷光，不动声色地凝视着林自豪。
忍无可忍的顾宇，半夜连零食都没顾得上卡点吃，偷摸进林自豪卧室，叼出维修卡，刷开机器盖子，弹出的指甲，精准地将藏在各种装置后面，隐蔽的芯片掏出来。
合上机器盖子，维修卡放回原位，即便剥离芯片，居家清扫机器照样打扫，不会再将机械眼对着林自豪。
顾宇若有所思，剥离芯片，就没有那些多余的动作，这东西，在收集普通人的信息。
但他们收集这些信息做什么？
如果仅仅是收集信息，他本不必管，但涉及到林自豪，直觉让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等到林自豪睡着，他就小心叼着装了芯片的盒子，乘坐电梯，夜跑十几公里，进入一个长期无人居住的独居房，用里面的终端，一点一点解读芯片里的信息。
芯片低劣，哪怕用猫的身体，他也能用一星期的时间彻底破解。
但是破解期间，芯片无法离开终端，它的内部装了一次破译检测，一旦断电或脱离当前正在处理的进程，就会自燃，销毁整个芯片。
破译七分之一，顾宇从寥寥的注释里，解读出芯片防丢失措施的计划。
销毁拆卸芯片……？
这段话乍一看，似乎只是普通的锁住技术本身的注释，但顾宇仔细翻阅前后代码，竟从中看出警告的意味。
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下，顾宇飞快地跑回去，没办法，再不回去，林自豪就要醒了。
赶在太阳升起前到家，想起那句话，原本想趴下来歇息一下的顾宇猛然窜起来，来回踱步半天，悄摸叼来维修卡，再次打开盖子。
从垃圾桶里翻出早上丢下的烧毁的芯片，装进机器原先芯片的位置，左右瞧了瞧，烧焦的芯片比新的大一圈。
顾宇伸爪子掏出来，就着边缘用牙齿咔嚓咔嚓几下，简单修剪一下，大差不差塞进去关盖子。
保修卡放回原位。
熬一晚上，顾宇困得不行，趴在自己的猫窝里，枕在鱿鱼丝上酣睡，迷迷糊糊时，开了包鱿鱼丝嚼。
模模糊糊间，听到交谈的声音，顾宇翻个身，继续睡。
“@#￥%……芯片……@#￥%……”
唰的一下，顾宇起身，探出脑袋，谁料起身时碾塑料袋的声音又急又大，低头就对上两双疑惑的眼神。
林自豪抽了抽嘴角，“顾宇，你又在偷吃。”
工作人员道：“这是我见过，和‘顾宇’最像的小猫。”
顾宇歪头，舌头卷起嘴边卡牙缝的鱿鱼丝，一边嚼一边盯着下面工作人员。
“已经换了新的芯片，没什么问题。”
“老的机器芯片会烧坏，怎么新的机器芯片也会烧坏？”
“工厂出品，也不能保证每一个芯片都跑出满分，我们就是来处理这些瑕疵的。新型机器，第一次就让客户遇到这个麻烦，之后若是机器继续出问题，十年内非人为损失可换新。”
“我都没看出来有哪里出问题了。技术这方面，还是专业的厉害。”
“我看上面有使用维修卡的记录，机器有拆开过吗？”
“没人动这个，我和我妈妈都不擅机械。而且机器是下午才到家，用着也没问题。”
“那最近有人拜访吗？”
“没有，女儿们都在外面。来往就邻里邻居，也没有小孩。”
“啊，那就单纯是小概率事件。我就先走了，有事的话，请随时拨打维修电话。”
两方客套一下，好聚好散。
顾宇嚼吧嚼吧，跳下来，扒拉盖子，工作人员走后盖得严严实实。
芯片被定位，一旦拿走，就会触发相应人员来检查。
林自豪对工作人员毫无戒心，有什么说什么，顾宇作为局外人，听到耳朵里的都是试探。
他在试探寻找家中潜在可能的破坏者。
顾宇醒了，担忧得睡不着，等林自豪去买菜做饭时，他嗖的一下窜进电梯，跟上工作人员。
一路跟到工作室，顾宇悄咪咪缩在外面。
才坐下没多久，就拎着工具箱出门。
同事道：“准备去王家那户？”
其他同事道：“王家那户小孩儿太聪明，到他们家的机器，隔天就因各种意外坏掉。你可长点心眼，别主动给他刷保修卡，否则你就摊上麻烦了。”
“谢谢啊，我会小心的。”
工作人员走远，顾宇正待跟上，耳朵忽而向后撇。
“于工才来，人年轻又老实的，指不定会上当。”
“管他的，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上不上心是他的事情。你又不是他爹妈，操心那么多干嘛。”
“……”
于工？才来？那很好了。
顾宇转念就能想到，这件事可能还处在发酵期，危害不大。
慢慢悠悠跟上，王姓的聪明小孩儿只有一家，每周六固一家人定到公园打棒球。
王家养有边牧取名雪宝，特别聪明，负责捡球，只是看到他老是喜欢跟着他屁股后面，为了遛弯绕开雪宝，他对这家人的位置有印象。
他慢慢来也比于工更快到达，等在门外，顾宇舔了舔爪子，肚子咕噜噜响。
于工敲门进入时，他也顺势溜进去。
他才进来，雪宝摇着尾巴哒哒哒地就跑来了。
顾宇不想狗狗口水糊一身，跳到高位，贴着缝隙走。
王家小孩王玲又抬头，褐色的瞳孔显而易见地一亮，“顾宇！”
顾宇头皮一紧。
王家小孩是顾映的狂热小粉丝，收集周边，模仿偶像，是她的家常便饭。
六七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顾宇脚都不敢沾地。
顶着王玲又小朋友的闪光灯，挪步朝于工靠近。
“有明显拆卸痕迹，这属于人为损坏。已经不在报修范围了。”
“我家孩子动手能力太旺盛，家里的东西大多会被她拆卸掉研究，但她大多只会拆，不会修……”
“没有专业知识，别去拆卸机械，有些机器不小心，会爆炸。”
“啊，她拆卸除第一次，之后都没爆炸过。”
“……这是什么很值得赞赏的事情吗？万事无绝对，万一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终归不好。”
“你说的在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几番好话加利益诱惑下，于工还是给王家人刷了保修卡，给机器重新装回原样，只是在检查芯片时，眉头紧皱。
“这里有一个零部件，零部件呢？”
“啊，那个啊，安装在里面是多余的一部分，扔掉了。”
“扔掉了？扔哪了？”
王玲又插着兜，仰头直视于工，圆溜溜的黑瞳水灵灵，镶嵌在稚嫩的脸上，按理说很可爱，但她此刻单手插兜，嘴角微勾，拽拽的很欠打的模样。
“只能解析器里。”王玲又：“进行解读，你猜我解读出了什么？”
于工声音略沉，笑道：“解读出什么？”
王玲又丝毫不怯场，道：“芯片里有专门用来箭矢客户主人、收集信息的部分，它能记录主人日常的行动轨迹、说话内容，甚至连生活习惯都能精准捕捉。还有些多余的加密指令集，从日常的功能推测，那些加密的指令集即便删除，也不影响机器的正常运行。芯片，是人为故意植入的吧？侵犯我们的**？还是另有目的？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呢。”
全对。顾宇心跳加速，王玲又确实是个聪明小孩，
于工道：“小朋友，你观察得很仔细，也很有能力。这所谓收集信息的模块，目的是给用户提供更个性化的服务。比如说，机器记录日常的生活轨迹，为的是能在经常活动的区域加强清洁，根据用户的习惯作息，合理安排工作阶段，避免打扰到用户的体验，这些都是为了提升用户体验，完全符合相关规章要求的。”
“看似多余的动作指令，一是为了设备的自我检测和维护，二则是为照顾老人小孩。智能机器需要定期进行内部检测，确保各个部件正常运行，这些指令就是来控制完成这些隐藏的检测动作，就像我们需要定期体检一样。都是合理且必要的，绝不存在侵犯**等违法的问题。”
于工摊手，“所以，小朋友，能将芯片给我吗？”
“当然可以啊。”王玲又伸进兜里，把芯片给他。
于工背对着王玲又，熟练地给芯片安装上去，才安装好，身后破空声呼啸而至，他猛然侧身，棒球棒打击在铁皮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王玲又侧身躲过，棒球棒横在身前，堪堪挡住机器人的攻击。
卧室补眠的王妈妈发出声音，“玲玲，发生什么事了？”
王玲又大声回：“没什么，棒球打到铁皮了。”
王妈妈道：“小心些，别给我绿萝打碎了。要是损坏了什么东西，记得写在便签纸上。”
“好的妈妈。”
王玲又揉揉震得虎口发麻的手腕，挑眉看向于工，“照顾老人和小孩？”
于工沉默，俯视面前小女孩。
王玲又后退半步，双手握住棒球，直直指着于工，“要翻脸了吗？”
于工忽而笑着，毫不畏惧武力的威胁，弯腰揉着她的脑袋，语调温柔，“小朋友，有时候，好奇心太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算威胁吗？”
王玲又扬起下巴，猛然一棒子下去。
于工单手精准握住棒球棒，语调仍然轻快。
“小朋友，暴力可不能解决问题。”
王玲又抽了抽棒球棒，没撼动分毫脸色难看。
顾宇位于于工身后，仅能看清王玲又的脸，原本作壁上观的态度，猛然出击，锋锐的牙齿狠狠咬上顾于工的手。
迅猛快捷到让人无法反应，于工吃痛地松开手，妄图甩掉顾宇。
顾宇顺势跳到沙发上，嘴角血腥味蔓延。
王玲又诧异，她以为灰狸花是于工养的猫，即便她是顾映的粉丝，也警惕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顾宇。
于工眼熟冒出的猫，但手腕的剧痛吸引他全部注意，质朴的眼神瞬间锋锐，钉子一样盯着他们，他嘴角的笑容渗人无比。
刽子手，执行人，危险的家伙。
于工没有进行多余的交流，离开时对方的眼神，不可能就此结束。
王玲又也才六岁，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害怕得小腿肚打颤。
顾宇在跟上去和留下来之间，选择留下来，任由王玲又小朋友抱在怀里，耳朵抖了抖，头顶的泪水沾湿他的耳郭。
王妈妈送走工作人员，转头就见女儿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来，吓了一大跳。
“玲玲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妈妈，呜呜呜呜，我害怕……”
王妈妈上前抱住女儿，拍着她的后背，“不怕，妈妈在呢。”
王玲又平息情绪，忽而举起手中顾宇，泪眼朦胧的黑眼珠闪着希冀，“妈妈，我想养这只猫。它和顾映姐姐的猫一模一样！”
顾宇被掐着腋下，他下意识地夹起尾巴。
王妈妈视线落在顾宇颈部，“不行，它已经有家了。”
“顾飞？想来他的家人和你一样，十分疼爱这只猫咪。”
王玲又失望地耸拉肩膀，一旁的雪宝疯狂地伸舌头舔顾宇的毛发，没多久，半边身子的毛都**的。
顾宇狠狠抖了抖身上的毛，向雪宝挥舞着爪子，“喵嗷喵嗷。”
臭狗，离他远一点啊。
雪宝选择性听不懂，致力于用口水给心爱的小猫洗澡。
顾宇僵硬地乘坐电梯，沉重地回家，对林自豪的话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宠物洗澡机里，顺手拉上门。
“……？”专门开了一包鱿鱼丝，都没成功喊猫吃饭，林自豪疑惑。
这是干啥去了？都自闭了。
洗完澡，吃完饭，顾宇不忘撵着丧彪去睡觉，打消对方在他睡着的时出门的念头。
半夜，睡着睡着，外面吵闹不已，刺耳的笛声乌拉乌拉响，客厅不比卧室隔音，外面吵得顾宇翻来覆去睡不着，怨气冲天地离开窝，从落地窗往下看，下面人行道乌压压一片，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衣着配色十分熟悉。
王玲又妈妈！
困意一扫而空，嗖的一下窜出去。
2025.11.16-晚22修：全新的内容进行替换，内容摘要修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优雅温柔缅因x街头一霸狸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