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车停在“锈锚酒吧”后巷时，迪克正蹲在一堆生锈的啤酒桶旁，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捻起一小撮深褐色粉末。
“闻起来像烧焦的杏仁，”迪克头也不抬地说，“但比□□多了点土腥气。”
刚刚前来支援的警官没有想到迪克已经得出了结论，他愣了一下弯腰看着地上那摊深色污渍，边缘还凝着些暗红的结晶。三天前，酒吧老板老霍就是倒在这儿的，法医初步鉴定是急性中毒，但胃容物里没找到常见毒物。
“老霍的账本你查得怎么样？”一边的女警询问来人，她踢了踢旁边一个半开的铁皮箱，里面露出几叠揉皱的收据。
“他上个月进了三批‘特殊酵母’，”新来的男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晃了晃，里面装着一小包标着“比利时进口”的粉末，“但供应商地址是假的，电话打过去是海鲜市场的公用电话。”
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穿工装裤的男人背着工具箱经过，看见他们身上的警徽，脚步顿了顿。迪克突然指着他的靴子：“你鞋底沾的锯末，和老霍储藏室里的一样。”
男人脸色一白，转身就跑。迪克早有准备，一个侧滑挡在他面前，肘部轻轻一顶就卸了他的力。
“不是我毒死他的！”男人挣扎着喊，“我只是帮他改装酿酒机，他说要做‘带劲儿’的新酒……”
迪克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冲进酒吧后厨。储藏室角落里，那台改装过的酿酒机还在嗡嗡作响，发酵罐的排气口挂着层淡绿色的霜。他凑近闻了闻，猛地捂住鼻子：“是砷化物！老霍用工业废料提纯，想掺进酒里增加烈度，结果自己先吸入过量了。”
女警押着男人进来时，正看见迪克用镊子夹起一块从排气口刮下的结晶。“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每天关店后都要独自待在后厨，”女警掏出手铐，“还有那些被他藏起来的空试剂瓶。”
男人瘫在地上，嘟囔着：“我就收了他五百块，帮他焊了个新的冷凝管……”
迪克突然笑了笑，指着发酵罐里翻滚的泡沫：“可惜了，他不知道这种砷化物遇热会挥发，再好的冷凝管也挡不住。”
女警低头看了眼证物袋里的“特殊酵母”，突然想起老霍女儿说过的话——她父亲最近总说“要酿出能让锈锚酒吧名声大噪的酒”。
“可是一个港口工人出身的糙汉，从哪里知道砷化物可以提纯酒精的呢？”男警喃喃道，吐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又是从哪个渠道获得这些砷化物的？”迪克接过话“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提供给他的。”
案子好似有了眉目，但是一切仍然笼罩于迷雾之中。
警局收队的时候，迪克突然抬头望向身后，酒吧背后的手架上，他望见一个熟悉的红蓝色身影，他朝那个人露出一个笑，转过头时却神色一沉。
警局的车刚驶离锈锚酒吧半条街，迪克口袋里的私人通讯器就震动了一下。他瞥了眼屏幕上跳出的“到家了给你带了披萨”，指节把方向盘捏得发白——布鲁德海文的午后阳光晃眼，而堪萨斯州立大学此刻应该正进行着下午的现代分子生物学技术讲座。
回到基地时，保温箱里的披萨还冒着热气，德里克正盘腿坐在操作台上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膝盖上摊着本翻开的《现代分子生物学技术及实验技巧》。听见开门声，他抬头露出个亮闪闪的笑：“加了双倍菠萝，你上次说喜欢……”
话没说完，迪克伸手把德里克掀翻按在了操作台上，夜翼的蓝眼睛在基地的冷光下显得昏暗和锐利，他告诉面前的人，大蓝鸟现在很生气。
“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布鲁德海文港口区，”迪克的声音像淬了冰，“而堪萨斯州立大学的讲座时间，是两点到四点。”
德里克手里的笔记本“当啷”掉在地上，耳尖泛起红：“我知道，但你今天下午有外勤……”
“所以你就跷课跑来盯梢？”迪克往前走了两步，阴影投在德里克身上，“从我找回记忆那天起，你告诉我，你有多少天是准时去上课的？”
德里克抿着嘴没说话。
“上周三，我在码头追毒贩，你本该在纽约参加青年科学家论坛。”迪克的声音陡然拔高，“上周五，我在哥谭处理罗宾和红罗宾毛茸茸的小问题，你把你的实验室会议推了，就蹲在对面楼顶嚼能量棒。还有今天——”他调开电脑屏幕，指着监控屏幕上那个红蓝色的模糊身影，“布鲁德海文的手架，很适合观光吗？”
“我只是担心你……”德里克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绞着披风的边角，“你上次受的伤不清，我担心……”
“所以你就要把自己捆在我身上？”迪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德里克皱眉，“德里克，你是超级勇者，不是我的影子！你本该在宇宙里翱翔像以前去做个在关键时刻突然降临的英雄，在地球上任意一个需要超级勇者的角落帮助别人，甚至是摘下一只挂在树上下不来的小猫，而不是每天算着我的出警时间，把氪星的速度和力量，浪费在布鲁德海文的屋顶上！”
他甩开德里克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以为这是保护？你这是在把自己变成一条绳子，一头拴着我，另一头，捆住了本该属于你的自由！”
保温箱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提醒披萨已经凉透了。德里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我只是……怕再失去你一次。”
迪克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德里克发旋处那撮总是不服帖的红发，想起恢复记忆那天，少年破碎的眼睛里突然亮起的星星。
可有些话，必须说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德里克，害怕失去不是把对方锁起来的理由。你得先做你自己，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监控屏幕上，锈锚酒吧的灯光还在闪烁。迪克转身走向武器架，留下德里克一个人站在原地，脚边散落着那本翻开的《现代分子生物学技术及实验技巧》，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超级勇者这天夜里没有出现在布鲁德海文，夜翼在夜晚追查砷化物的来源。
堪萨斯的农场又长出了一个熟悉的小萝卜头。
德里克坐在农场的门廊上，手里攥着半根啃剩的胡萝卜，看夜风卷着麦浪掠过远处的谷仓。露易丝端来两杯热可可，在他身边坐下时，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布鲁德海文的晚上会比大都会冷一些嘛？”她笑着推过一杯热饮，目光落在他没换下来的红蓝色战衣上。
德里克抿了口可可，烫得舌尖发麻：“我没去。”
“我知道。”露易丝望着天边的星星，大城市的污染让星星隐没，而堪萨斯却拥有最美的星光，这里是氪星人的归处。
“克拉克刚才绕着布鲁德海文飞了三圈，说夜翼一个人在码头仓库查线索，他进度很快，可能马上就有结果了。”
德里克的手指在杯壁上按出浅浅的印子：“可是……”
“可是你总觉得，只要视线离开他一秒，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对吗？”露易丝接过他没说完的话，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我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以后，他每一次以超人的身份飞上天空，我在星球日报的办公室里永远都别想做事。”
她低头笑了笑，指尖划过温热的杯沿：“我怕得要死，怕他被不知名的阴谋伤害，怕他遭遇氪石危机，怕他再也回不来。但我不能拽着他的披风不让他走——他是超人卡尔艾尔，不是只会守在我身边的克拉克肯特。”
德里克的喉结动了动：“可是迪克他……”
“可是迪克是夜翼，”露易丝打断他，眼神温和却坚定，“他从罗宾时期就在哥谭的屋顶上跳来跳去，比你我都清楚怎么保护自己。你以为的保护，有时候会变成他的负担——如果当年我要是天天追着克拉克问‘你今天会不会受伤’，他大概早就被我问得不敢飞了。”
她看向德里克，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肩线：“超级英雄之间，最需要的不是寸步不离的守护，是信任。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他能平安回来，迪克是你们这一代人中最早成为英雄的那个人，相信他，瑞克，你不是只能围着他转的卫星，你有你的轨道。”
晚风吹起露易丝的头发，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就像是我和克拉克那样，恰恰是因为我知道他随时可能飞向宇宙，我们才更珍惜每一次在厨房一起烤苹果派的时间。”
德里克沉默了很久，直到杯里的热可可凉透，才低声说：“我总怕……像上次他失忆那样，突然就变得陌生了。”
“陌生也是他的一部分。”露易丝拍了拍他的手背，“就像克拉克偶尔会因为魔法把小猫挂到树上下不来，但正是这些不完美，才更需要家人的彼此照看，不是吗？”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克拉克正在假装给麦田浇水。德里克望着那片被月光染成银色的田野，突然想起迪克今天在警局说的话：“你得先做你自己，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谢谢您，露易丝。”他站起身，杯底的可可渍在门廊上留下个小小的印子，“我可能还是需要想一想，但是至少我有一个方向了。”
德里克朝着露易丝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有些爱，从来不是绳索，是让彼此能安心飞向远方的风。
只是超级勇者尚不是足够成熟的英雄，那份过于炽热的保护欲仍需他学着收束。这路上，总得有长者为他拨开迷雾，指引方向。
好在时光漫长，前路之上，自会有人驻足等候，陪他慢慢长大。
关于眼睛的描写，我很喜欢写他们的眼睛，黑暗骑士三部曲里贝蝠的眼睛太让人着迷了，钢蓝色该是个什么样的颜色被很好的诠释。我认为眼睛也是他们的锚点之一，蝙蝠的是钢铁代表他不屈的意志，超人的是天空代表他广阔的胸怀，夜翼的是海洋代表爱与包容。
黑发蓝眼简直是伟大的配色，赞美.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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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案子的场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