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拒绝了我!”
“LISTEN TO ME!是他!自己!亲口!拒绝了我!”
愤怒的咆哮在蝙蝠洞的金属穹顶下炸开,几乎要掀翻这终年阴冷的空间。红蓝配色的稀客站在蝙蝠电脑台前冲着红发的少女吼道。他一只手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重重砸在操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嘶——”沉默的蝙蝠洞角落传来一声抽气声,好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看到蝙蝠电脑在氪星人巴掌下分崩离析的画面,用超级视力确认那台精密仪器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庞大的身躯往阴影里缩得更紧了些。
他竭力想避开这场少年人的风暴,心底却暗自庆幸 —— 至少超人本不富裕的战损账单不会再添上一笔了。
少年人的争吵愈发焦灼。
芭芭拉狠狠地将头套摔在了地上:“但你不能只因为这个放弃他!德里克·肯特!他是你的搭档!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
“哈?搭档?”德里克的表情骤然扭曲,愤怒像岩浆在他血管里翻涌,蔚蓝色的瞳孔边缘已泛起红色,可眼底深处却浮着碎玻璃般的水光。芭芭拉在那勃然的怒火下,分明看见了心碎与悲伤,“不,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小芭,他烧掉了我们的基地。”氪星人说出这句话时嘴唇几乎在颤抖,芭芭拉感觉下一秒德里克就要哭出来了。
眼泪果然坠了下来,顺着氪星人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滑落,砸在红色作战裤上洇出深色的痕。这一刻少年破碎的美感无人顾暇 ,芭芭拉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劝慰都堵在喉咙里,成了硌人的石子。
迪克那个混蛋带着同夜翼这个身份的告别与否认烧掉基地时大约是畅快的,那德里克呢?
夜翼那个混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是最佳搭档的记忆宫殿,那里陈列着迪克单飞以后的每一套制服,德里克出道以来的所有披风,两人战胜外星人、刺客联盟甚至蝙蝠侠的战利品,还有有着游戏存档的SWITCH,被氪星人捏坏后新换的游戏手柄,玩笑一样贴在战术板上的“超级勇者绝赞战损账单”,上面还留着两人用马克笔互画的涂鸦......
德里克抬手指向阿福正拾起的制服,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只来得及抢出这个。”
那是夜翼单飞以后的第一套制服,总是成为青少年之间笑料的深V制服承载着一位从稚嫩到成熟的超级英雄的所有憧憬并预示着他未来将取得如何辉煌的成就,那也是年青的氪星人选择脱离成年人的看护选择以Supervalor出道的道标。
可是一切都毁在了那场大火里,一句不认识不记得几乎令昔日与夜翼最亲密的两个人心碎。
芭芭拉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攥紧拳头转身:“不论如何,我绝不会放弃的。”
氪星男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红色的披风耷拉在地上,像条垂头丧气的尾巴。
克拉克走上前,掌心轻轻覆在男孩颤抖的肩上安慰道:“别担心瑞克,总会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的,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
“是啊,至少他还活着。” 德里克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绞着披风的边缘。
至少他找到他了不是吗?
至少在那场贝恩蓄谋制造的“狂欢”里,他拽住了那只折翼的蓝鸟,把他及时送到了手术台上,从死神手里把他枪回来了不是吗?
他想起找到迪克时的样子。
蓝黑色的制服沾满血污,额前的卷发被凝固的血块粘成一绺绺,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当时蝙蝠洞急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七个小时,莱斯特医生结束手术时说大脑水肿压迫了记忆中枢,能不能醒都是未知数。
“他醒来那天,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布鲁斯不知何时站在洞口,长子的变故再次击中了这位并不年轻的父亲,他手里攥着一张拍立得照片 —— 那是迪克十七岁生日时,和德里克芭芭拉三人在哥谭游乐园拍的,Supervalor的披风缠住了神谕的轮椅轮,没准备施以援手的两个少年少女笑得东倒西歪。
“这张照片迪克一直放在床头,”那张照片上有名为理查德·格雷森这个个体生命中最好的女孩和他最好的搭档。
疲惫的蝙蝠侠这样说道,“他很重视你们的感情,他只是忘记了。”
“请你再帮帮他,这是来自一位父亲的请求。”
德里克接过布鲁斯递来的照片,相框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他想起他抱着满腔的担忧找到迪克的那天,对方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坐在出租车里看街景,侧脸在霓虹灯下发着柔和的光。当时他冲过去拽开车门,对方只是平静地说:“先生,打车吗?”
“他现在每天早上七点会去街角的咖啡店买黑咖啡,不加糖。” 布鲁斯调出监控画面,屏幕上的理查德正在给出租车换轮胎,动作利落得像在拆弹,“那是他还是夜翼时的习惯。”
阿福走到德里克身边,把那张拍立得塞进他口袋。“去告诉他,十七岁的迪克?格雷森答应过,永远不会让伙伴一个人。” 年迈的祖父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不管他现在叫什么,那个承诺都作数。”
通风口的风灌进来,卷起德里克的披风,少年人离开的步子很大,瑰丽的红色很快在蝙蝠洞中消失,略起带着暖意的风。
很久之后,恢复记忆的迪克才从老管家口中得知了这次谈话。
那时他正蹲在蝙蝠洞的维修台旁,手里倒腾着不小心被德里克捏坏的钩爪,德里克很久没有犯这样的失误了,修理起来的迪克甚至感到一丝陌生。阿福端来的伯爵茶在石桌上腾起白雾,老管家的声音混着茶香漫过来,像浸了温水的棉花。
“理查德少爷您当时烧基地时,德里克少爷的热视线差点把蝙蝠电脑的主板熔成玻璃。” 阿福用银夹子把方糖放进茶杯,“他抱着您的制服在废墟里蹲了整整一夜,克拉克先生想把他抱走时,那孩子掰断了那栋楼的承重柱。”
迪克的指尖猛地收紧,维修的工具刺进掌心。他想起自己坐在出租车里第一次见到德里克的情景 —— 少年人红蓝相间的制服在霓虹下像团燃烧的火,眼睛亮得吓人,可说出的话却带着颤音。“你还记得我……哥谭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吗?” 当时他只是皱着眉关上车门,后视镜里那团红色僵在原地,像被戳破的气球。
“布鲁斯老爷调了十七个监控摄像头盯着您的出租车。” 阿福的茶匙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有次您搬行李时引发了后腰的旧伤,抬手按腰的姿势和布鲁斯老爷教给您的手法一模一样,后来的大件还是隐藏身份的德里克少爷帮您搬上去的。”
“阿福,”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闷得像塞了棉花,“我烧掉的战术板背面,有一副简笔画……”
“德里克少爷很早就拓印了一份藏在蝙蝠镖的收纳盒里。” 老管家从蝙蝠洞不知名的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纸,上面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写着 “最佳搭档” 的牌子,德里克画的自己脑袋大得像气球,他画的夜翼制服深 V 开到了肚脐,两人脚底下画着圈圈眼的蝙蝠,“他说万一那副画被邪恶的蝙蝠侠销毁了,至少得留个证据,证明你们真的一起赢过蝙蝠侠。”
迪克的指腹抚过画纸上夜翼的笑脸,忽然想起恢复记忆那天,德里克扑进他怀里时,披风上沾着的咖啡渍。那是他掉在地上的那杯黑咖啡,少年人居然把留了咖啡渍的披风裁剪下来装在相框里,说要永远留着当作夜翼狠狠伤害他小心脏的证据。
“还有芭芭拉小姐,” 阿福把茶杯推到他面前,“她黑进了布鲁德海文所有的交通摄像头,就为了确保您开出租车时不会遇到半个超级反派。有次企鹅人的手下想在您常去的街角闹事,蝙蝠少女的黑客程序让他们的车在半路兜了三个小时圈子,最后一头撞进了警局的停车场。”
迪克笑出声,眼眶却热得发疼。他想起自己当理查德?格雷森的那段日子,总觉得生活平静得像潭死水,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顺利。暴雨天永远刚好亮起的路灯,堵车时总会及时变绿的信号灯,甚至连他随口抱怨过的难吃汉堡店,没过三天就换了新厨师。
“也许我从未同您讲过这句话,” 阿福的声音轻下来,像怕惊扰了什么,“欢迎回来,迪克少爷,我,布鲁斯老爷,芭芭拉小姐和德里克少爷,我们都很高兴。”
迪克抓起桌上的夜翼面具,转身时撞见阿福眼里的笑意。他冲出蝙蝠洞的姿态像只终于归巢的鸟欢快地离开巢穴去觅食。
大都会的农场里,穿着常服的少年正举着一张拍立得傻笑,阳光透过通风口照在他身上,和多年前某个共享冰淇淋的午后一模一样。
有些记忆会沉睡,但爱永远醒着。就像德里克藏在飞镖盒里的简笔画,像芭芭拉黑进的交通摄像头,像阿福永远温热的伯爵茶,在迪克不知道的地方,悄悄为他筑起了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没有大纲激情开文,感觉会变成短打合集?
本章背景为Rebirth era,但是我其实很难吃得下去原作ORZ
另外关于本文芭芭拉的设定是已经摆脱轮椅重新站起来在哥谭夜空飞翔的蝙蝠少女,以及这个时候已经和芭芭拉分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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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忆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