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画卷之中
顾拾缓缓睁开眼睛，他在阴阳画卷中见到了八卦盘，在五行画卷中见到了元素与元素的碰撞，在人偶种中见到了活着的人偶，他在杀戮画卷之中却只见到了无数残缺的灵体。
这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世界，能在这里存活的，只有灵体，那些残缺的灵体一窝蜂地涌向他，张开嘴巴，咬住他，他们在寻找自己的灵体，却寻不到了，只能不断地咬住别人的灵体，从别人身上啃下一块，补在自己的缺口上，又被别的灵体咬住，再次变成残缺的灵体，不断往复循环。
也许他们也曾是完整的。
顾拾看着自己的手脚，他的手是透明的，他的身体也是透明的，他也是灵体状态，难怪这些灵体能咬住他。
燕当归被灵体咬得狠了，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大喊着。
顾拾道，“灵体。”
燕当归还是有一些基础知识的，他知道灵体是什么，以他的实力，也能看到灵体，可那些灵体都是个人形，眼前的灵体却怪异极了，有些是个圆团，上头有个嘴巴，有的是只手，手心里有张嘴巴，有的只有个脑袋，脑袋上长满了眼睛。
还有很多很多，模样怪异可怕的灵体，它们像是被癌细胞侵染，然后随机生成的灵块团。
“还有这么丑的灵体？”燕当归拔下一只咬住他的灵体，立刻又有一只灵体靠了过来。
“这些都是人类的灵体，只是换了一个组合方式。”
顾拾平静地陈述着这件事，燕当归并不是对别人变化敏锐的人，但他察觉到了顾拾的变化，在他们短暂的接触时间里，顾拾一直像一团飘忽不定的云团，偶尔碰到，也像是云团那样柔软，缺乏攻击性。
在外人看来，燕当归和顾拾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他们不顾外人的想法，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是别人口中的天才科学家，在疯子和天才之间不断游走。
然而真正的天才只有一个，是燕当归，只有他是在遵循自己的创造力做事。
顾拾只不过是不愿面对现实，不愿露出爪牙，选择了逃避的胆小鬼，因为他的逃避，他的灵种连名字都没有，只能到处借用别人的力量，今天从这里借一点，明天从那里借一点，看上去像哪一个，他就冒充成哪一个。
燕当归捏住一个冲向他的灵体，这个灵体有着好几张嘴巴，“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多只手倒是会方便很多，但多张嘴巴就算了。”
“不想变成这样，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顾拾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燕当归则观察着他，他看见顾拾的背上有一道伤疤，“你身上怎么有一道疤，好长一条，从后脑勺到腿上。”
顾拾随口道，“很快就会没了。”
灵体的背部蠕动着，伤疤慢慢变平，那是灵体融合的迹象，从此之后，他就会拥有一个完整的灵体，他的灵种也会拥有名字。
燕当归一直盯着，直到最后一丝的褶皱消失，“真的没了，你怎么做到的？”
“你也能做到，只要被咬一口，再把被咬掉的部分粘回去。”
“我可不要，光这些小东西就很烦人了，”燕当归现在像一块肥美的人，而这些灵体像是亚马孙河流的食人鱼，一窝蜂围住他，他现在还能抵抗，若是时间长了，保不准被啃下一块。
顾拾对这些灵体道，“你们想要变回人类吗？你们想要重新回到大地之上吗？”
一个灵体飘到他的面前，张口吐出了话语，“你以为我们不想，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遇到我，”顾拾从万千灵体中抓过一个灵体，这是个长相极其丑陋的灵体，一个圆形的球体上，满是嘴巴和手指。
它被顾拾抓着，手指不断地扭动，扭得像虫子。
然而慢慢的，手指往回收缩，牙齿消失，灵体变成圆球，圆球又慢慢变成了水灵根的模样，有着很淡的蓝色，但这里是灵体的世界，水元素无法聚集。
这一幕让顾拾眼前的灵体震惊，这正是他一直吞噬灵体的目的，他想变回人类模样，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和你们做个交易，我想知道你们的构造，作为交换，将来有一天，我会毁了这卷轴，将你们变回人类。”
“我怎么能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
“你们没得选，你们拒绝我，我大不了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灵体，但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以为卷轴的主人会哪天大发善心，将你们放出去吗？”
这些灵体没得选，只能抓住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同顾拾说话的灵体在这里颇有权势，原本攻击他们的灵体也停止了攻击。
燕当归道，“你为何要同他们做交易，直接出去不好吗？这里好诡异。”
“要想创造一个新的，就得了解旧的是什么样的。”
“什么新的，旧的，你怎么现在说话跟钟兮一样，说不明白。”
了解灵体构造的过程很慢长，但他没有捷径可以走，灵体的构造隐藏着灵力运转的法则，他需要的不是灵体的构造，而是隐藏在背后的法则。
灵体是如何被创造？灵根又是如何出现？灵种与灵根又何区别？
这个世界还能有别的模样吗？
画卷之外
长月和顾弋追寻着灵种，直到来到闻家墓园之上，灵种忽然停了，停在一人身边，那人立在墓碑之前，周围静得很，只能听到咳嗽声。
那人转过身，看向顾弋和长月，“两位若是要祭拜家父，可以让人通报一声，不必如此。”
自闻引死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棠，没想到他现在更瘦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像是飘荡在墓园的鬼魂。
灵种散发出柔和光芒，它的形体消失，但它的力量与闻棠融为一体。
长月不甘地看着这一幕，这颗灵种选谁不好，偏偏选择了闻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