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课间操，魏莱没有过来献殷勤，倒是胡小蝶狗狗祟祟的留了下来，做贼似的左右瞅瞅，确认教室再没其他人，低着头红着脸：我……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触底反弹了？
虽然诧异她突然间的转变，但月云还是抬起眼皮：想通了？不客气！别光嘴上谢，来点实际的吧。
胡小蝶嘴角抽搐几下，实在没想到她心中光明与正义的完美化身，竟然会说出这种市侩之言，愣了半天才道：我……我没钱。
她们家的经济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月云本来也没指望她能给出什么报酬，不过顺口一嗨罢了，伸手指向门口，示意她可以走了。
胡小蝶踟蹰一阵，看着月云脸上“怒（百）其（无）不（聊）争（赖）”的表情，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反抗她们？
月云翻个白眼，女孩子在这种方面，果然是比不过男孩子。要换个男生，最起码也敢跟霸凌者打上一架，输赢决定结果：你人高马大的，白长这么高个儿啦？
胡小蝶低下头，她想过抗争，可一旦被多人包围，她全身就好像被打了麻药般失去力气，恐惧的动弹不得，任由她们欺凌：可是，她们人多。
月云无聊的抠指甲：你不会只盯住一个揍？每一次战斗，她们打你一百拳，你就只盯着一个人打五十拳，以血换血，以牙还牙，到最后看谁怕谁。
胡小蝶眼睛一亮，他的话似乎激发了她一些勇气出来，随即又摇摇头：她们……她们有刀。有时候，还会……叫社会上的一些人。
月云挖挖耳朵：什么什么？那不是更简单了？敢动刀子？还敢涉黑？那性质可就变了！当警察是吃干饭的吗？你还真是天生的牛马呀！我要是你，早就靠着她们的霸凌，实现财富自由啦！赔不死她们。
胡小蝶听的委屈，我又不是你，谁敢霸凌你啊，一看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没见学校里的几个校霸，看见你都躲着走么：报警？有用吗？
月云抬腿架上书桌：只要警察相信你，相信你被“涉黑团体”故意伤害，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白捡来的功劳。懂我意思吧？这就是大人的游戏规则，不分对错，只看利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像恶狼一样扑上去，把你的敌人撕成碎片。
胡小蝶懵逼中，啥意思？
月云叹口气，这就是他不喜欢教非天才学生的原因，索性直接一步到位：证据啊小姐！证据！没有证据，你让人怎么相信你？
正说着，魏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刀子般的眼神瞪在胡小蝶身上，仿佛想靠这样将她给千刀万剐。
月云不乐意了：你派人盯着我？
显然，她跑操跑到一半冲上来，肯定是突然得知胡小蝶人在这里。
魏莱柔柔一笑，目中无人地一把将又进入石化状态的胡小蝶推开，优雅地擦了擦汗，坐在月云身前：怎么会？我只是跑累了而已。难道只许你偷懒？
月云可不吃她这一套，盯着她乌黑明亮，正努力表现“诚实”的眼睛，眼神莫测。
被人监视什么的，他可一点儿也不喜欢。
手指轻敲桌面，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敲在魏莱心头，最后转向胡小蝶：明白怎么做了吗？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这是我的微信。
魏莱差点气死，双手拍桌起身怒视他：你！
她心里很清楚他并不在意胡小蝶，可现在，却偏偏拿跟她亲近来气自己？她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深呼吸几次，捏紧了小拳头，斜眼看过去，胡小蝶还未解除石化，这让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真的好想揍这只狐狸精的大脸。
可她也明白了，月云并不是那种能轻易让人拿捏的人。
不过……
她就说嘛！
她魏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李想那种窝囊废？
自我PUA一阵，发现拿月云没辙，最后只能无奈服软：好吧，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月云不置可否。
魏莱却把这当成了默认：我知道新环新开了一家烧烤店挺好吃的，不过鹅岭的那家也不错，放学我们去哪一家？
她这是……还学了恋爱话术？
月云嘲讽道：你还有空吃饭？我还以为，你要忙着召集兵马呢。
魏莱被猜中心思，也不辩解，反正他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他并不在乎这个：那就……后天晚上？等我忙完私事，你看怎么样？
月云虚着眼，有点佩服她的厚脸皮了：不怎么样。
他目送胡小蝶走出教室，笑容莫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次日一早，警察来到学校调查。
魏莱跟她的两个狗腿子，还有胡小蝶和陈念全都不在教室，来的人还有她们各自的父母，纷纷嚷嚷的堵在办公室门口。
月云没兴趣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魏莱这次恐怕要被捶死。按她霸凌别人的手段，起码一个寻衅滋事罪跑不了。当天早上，三人就被学校劝退回家。
正当他暗暗为耳朵终于能清静点而高兴时，他没想到的是，在上晚自习的路上，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划向了他的咽喉。
两根手指后发先至，夹住那纤细的手腕，像是凝固了空间。
月云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眼神却又分外狠辣的魏莱，挑了挑眉：怎么个事儿？你改行当杀手了？我可没惹你吧？
饶是魏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将手臂抽出他两指的禁锢。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玩刀子的，想不到可以换只手。挣扎一阵，她像是能量用尽一般软倒在地。远远看上去，月云提着她一只手，倒像是他在欺负她。
听到月云问询，魏莱崩溃的哭喊出声：我那么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却让她们拍我？你给她们出主意来对付我！
月云顿时知道这里面为啥还有陈念的事儿了，八成是胡小蝶说服她帮忙，录下了魏莱一伙打人的证据。
所以魏莱这是……
觉得自己被他“背叛”了？
他只感觉一阵头大，她们拍的你，你找她们去啊，关我什么事？再说你一个施暴者，怎么现在还有理了？
魏莱却仍在崩溃的嘟囔，抱着他的腿不住地厮打：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然后我再杀了我自己……
月云收起美工刀，警告性的往巷口看了一眼，想不通这里面怎么还有刘北山的事儿？世界惯性就这么强吗？
算了，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吧：不至于……妹子，不至于，啊。
他一把提起魏莱，顺手帮她抹了把混着鼻涕的眼泪，又有些嫌弃的擦在她的衣服上。正想再说点什么好摆脱她，就听她道：我已经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爸妈也不要我了……
她忽然又发起巅，眼神阴冷的可怕：……杀不了你，我就去杀了那个撒谎的贱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月云直觉不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如此的绝望：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你杀谁去？不就是打了一架嘛，多大点事儿，学校怎么处理的？
原本拼命挣扎的魏莱，听到他的话，忽然愣了愣：打了一架？你知道胡小蝶那个贱人，为了陷害我都干了些什么吗？
说着说着，她突然又神经质般的笑出了声：你……你……你不知道？咯咯，不是你给她们出的主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月云表情冷了下来，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胡小蝶那孩子，恐怕是在他计划的基础上，又私自做了些“深度加工”呢。
无论如何，今晚是去不成教室了，叹息一声：把脸擦干净。吃饭了吗？我们……边吃边说吧……
##################################################################
魏莱堵住胡小蝶后，警告她离月云远点，却被提前藏好的陈念给拍了下来。
这是月云的设想。
超出他设想的是，陈念被她们发现了。且，她是故意被发现的。
追逐的路上，她们碰到了刘北山，这个不知情的小混混命运般地仗义出手，将魏莱三人拦了下来，并且还报了警。
最让月云没想到的是，胡小蝶为了一次就捶死魏莱，还悄悄地给自己弄了一身的伤。要不是她没经验，伤势构不上轻伤级别，魏莱现在就得在拘留所里蹲着。
哪怕如此，这件事也被警方定性为恶性伤人事件，学校直接将三人除名，并禁止她们参加高考。
魏莱父母去警局接她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出了大门就径直开车走人，把她扔在凌晨２点的马路上自生自灭。
听她说完，月云久久不语。
没经验？所以构不成轻伤？
那陈念跑什么？
恐怕意外出现的刘北山，无意中救了魏莱一次，让她躲开了最为致命的那个陷阱才是真相吧。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是他亲自教给了她们，成年人的游戏方式，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看着饿了一天的魏莱在那狼吞虎咽，月云忍不住吐槽：慢点吃，万一噎死了，我还得跟警察解释……
魏莱没空理会他，只是抓紧填饱肚子。
月云犹豫一下，还是道：你有钱吗？没有我借你点。
就她那人憎狗厌的家庭环境，很难说，把女儿赶出门之后，会不会在乎她到底能不能吃上饭。从她现在的吃相上来看，月云更倾向于他们是真的想让她饿死。
魏莱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的卡应该还能用……我只是……
她只是太过绝望，所以才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也感觉不到饿。
月云点头：那就成。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之后，月云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魏莱磨磨蹭蹭不愿意：我不想回去。我爸为了我复读这事儿，已经快一年没跟我说过话了。再加上昨天……我不能回去，我回不去了……
月云冷笑一声：呵，回不去？那就放你出来危害社会？自己作的孽，怎么也得让他自己尝尝。
魏莱：？？？
月云发现自己怪不了这些孩子，当然更不可能怪自己。既然怪不了孩子，那就只能怪大人了。
魏莱她老爸不是怕丢面子吗？那他就非要让他一丢到底！
##################################################################
你……你你你……你居然就住我们小区？还住的楼王？
魏莱哭丧着脸，跟着月云走回家，却一脸不可思议的发现，他并未把她送回家去，而是自顾自的掏出钥匙，打开了小区里最大最豪华的套房。
虽然我干的不是人事儿，但你月云是真的狗啊！这么久了，她居然都不知道！
魏莱脸上的表情精彩无比，内心里疯狂吐槽。太狗了，这男人太狗了！
月云淡定无比，学校附近的高档房子就那么多，他也没办法。
为了躲魏莱，他每次上下学都专门绕路走来着：啊。
魏莱都要被气笑了，你“啊”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么？
不过……
她四下打量，发现这套房子里，貌似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住。
要是能住在这里，好像也不算太坏……
月云却扔给她一只枕头和一张薄毛毯：走吧，小区的公共会议室，现在应该没人在用。
魏莱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把我带回家，就是为了给我拿张毛毯？然后再把我丢在外面？
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月云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虚着眼道：看什么看？两个小时之前，你可还打算杀了我呢！
魏莱顿时无语：我那是……我……欸？你这人？
月云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本就凌乱的头发揉的更乱：安心住着吧，明天我帮你把学习资料拿回来。
魏莱眼神顿时一暗，她已经用不到了：我……
月云打断她：放心吧，你就在这复习，高考资格的事情，我帮你处理。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正常参加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