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12第七章
接下来数日，汤谷罗生天特区对于天门教活动迹象的排查，持续紧锣密鼓地进行，折腾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鸡飞狗跳。
要查天门教，先查妓院，这是罗生天兵马司定下的第一个侦/查方向。这是个合理的思路，跟天门教有关的事情，查女人多的地方准没错，但这个思路里其实存在一个反常识的现象——天门教的教/义，跟妓院这一场合，原本其实是相当合不来的。
基本上，天门教所有派系都鼓励女性多生孩子，通/过交/合生育教养子嗣等一系列过程体会母神诞下整个世界的辛苦、仁慈与强大，这是他们的基础教/义之一。妓/女固然是交/合频繁，但若是怀/孕，则长期无法工作，这笔经济账每个妓院老板都会算，可根据天门教的教/义，是绝不允许女性堕胎的。故而从常理上来说，妓院老板应该是对天门教最深觉痛恶的一帮人，这个破邪/教在破/坏他们的生产工具啊！但不得不说，天门教的不少法/门，也能大大提升他们生产工具的劳动技术水平，话至此处，不少妓院老板，就可以跟天门教开展一些有限度的合作了。但真正让不少妓院老板连生产工具停工都不介意，执意要跟天门教勾搭成奸的，乃是罗生天数千年/前出/台的一项法/律——罗生天人不允许从事性工作者这一工作。
是的，虽然罗生天某些特殊区域里确实存在合法妓院，但罗生天女性不能当妓/女，男性也不能当男妓，这些妓院里的性工作者通通都是下国人。当然了，罗生天人可以在妓院里合法担任其他职位，比如经理领班保安之类，至于经理领班保安出不出/台，以及一些非合法妓院的经营场所里是否存在罗生天人的□□行为，则看客人出价多少，以及最重要的，有没有被抓到了。总之罗生天人事实□□绝对是非法的，并且罗生天一直在大力打击罗生天人事实□□和人口贩运行为。以罗生天政/府的效率和手段，干这种事不仅非常非常容易被抓，被抓后若是罪行/恶劣、事实清晰且并非罗生天人，还有一定几率在杀威棒那一关就直接被打死。这不是开玩笑的，罗生天人对本国罪犯还姑且看作是人，对下国罪犯那是自古以来就不当人看，下国人如果不是穷疯了逼急了不要命了，还是不要在罗生天犯罪为上。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罗生天娼/妓的稀缺和昂贵，无疑导致了一点——拥有罗生天血统长相却又并非罗生天户口的娼/妓，变成了紧俏货色，不论男女。这种货色从哪来呢？毫无疑问，妓院，尤其是开在罗生天的妓院，不论合法与否，绝对是这种货色的重要产地之一，稳定且安全。
根据罗生天的现有政/策，妓/女被查出怀/孕时应当上报有关部门并休孕产假，孩子生下后可免/费做血脉检测，若是有一半及以上的罗生天血脉，可由母亲选择是随母亲国籍，还是成为罗生天人。对孩子母亲而言，孩子当然是成为罗生天人最好，但很多时候母亲身不由己，而这部分政/策的执行嘛……说白了，因为母亲是下国人的缘故，罗生天的有关部门也不怎么上心，一般处于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况且以罗生天人的骄傲和对下国人的鄙薄，这些官/员差役们也未必乐见下国妓/女通/过“阴/谋怀/孕”从而做到长期合法停留在罗生天，甚至凭借孩子成为“半个罗生天人”的卑劣行为，故而在政/策落实过程中，恐怕也存在不少故意忽视的现象。
若是妓院老板有良心，或母亲有本事绕开妓院老板向罗生天有关部门报备，且确实报备成功，留下记录，那么该部门一般也确实会全程追踪，并在孩子成为罗生天人后联络其他部门，一同协助母亲处理孩子的后续安置问题，比如户口基础福利义务教育定期探访等等，甚至孩子母亲如有要求，还会帮其找个正经工作。不过从现实来看，妓/女怀/孕时有发生，此类上报却相当罕见，在有关部门质询或检/查时，妓院一般宣称这是他们的安全生产事/故，后续该事/故已处理，也就是说孩子是打了——至于确实打没打，只有天知道了。
对妓院老板们来说，即使一切顺利，一个有罗生天血统且不在罗生天政/府管理范围内的婴儿成功到手，这其中仍然存在问题。要知道婴儿不是一出生就能为妓院工作的，中间还得养好多年，这期间如何处理？在这种时候，天门教，一下子就可爱起来了。
是的，天门教不少派系都收/购婴儿——至少会主动跟妓院老板联/系的天门教/派系绝对收/购婴儿，尤其是带有罗生天血统的婴儿，他们出钱，高价。与此同时，他们手中有大量罗生天血统的娼/妓出/售，不论男女，一个个都容貌美丽，技术出色，性/情和顺，多才多艺。至于这些娼/妓从何而来，不言自明。
一般来说，妓/女自显怀之后，便会被妓院老板送至天门教，对外则宣称该妓/女休假，以避开有人（尤其是罗生天人）多管闲事向有关部门举报。天门教乃是愚者神系教/派，理所当然对繁殖很有一套，基本可以保证妓/女平安诞下健康的孩子，之后还会为妓/女做一定的产后康复，以免影响其工作状态。孩子瓜熟蒂落之时，便是老板跟天门教结算的时候了。假如孩子有罗生天血统，那老板便是赚了一笔，若没有，天门教亦会收/购这个孩子，只是下国血统不值钱，算上妓/女几个月不能工作的损失再加上应该给天门教结算的费用，老板小亏。正因为此，一般在妓/女怀/孕五个月左右时，老板可以选择加一笔小钱，让天门教的人用邪术做一次腹中血脉筛查，若不是罗生天血统就立即堕胎，及时止损，不过堕胎部分因不合天门教教/义的缘故，他们是不管的，老板必须自行处理。
“毫无人性。”这是唐正听到此处时的评价。他不是没接/触过大奸大恶之徒，自己也不是没做大奸大恶之事，只是很显然，他所接/触的恶/人，其逼格绝不可能下沉到“妓院老板”这种完全脱离了高级趣味的层次，因此仔细听来，对其行径的卑劣类人程度，多少还是有点震/惊的。
“我跟你看法相反，这太通人性了，这才是人性。开妓院的都这样。”靳一梦则是说道。李/明夜一言不发。她也在听，但因完全不在意之故，懒得发表意见。
这时是汤谷的夜晚（即非工作时间），正巧侍书前来汇报，唐正便来找靳李二人，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听最新情况。侍书汇报到此处时，奶茶已煮好了，靳一梦便提起茶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因唐正不请自来，只能客随主便，也就是李/明夜想喝啥他就得跟着喝啥。
热腾腾、甜滋滋的蒸腾白雾中，靳一梦瞟了唐正一眼，发现他是真诧异，遂在团队频道里奇道：“不儿，我的王太子啊，你震/惊个啥？下国人这玩意儿，搁你们那儿不是叫蛮夷吗，拆土动迁祭天拜祖时杀了当祭品的，这会儿还可惜上了？怎么着，当初要用的时候直接就杀了，没想到还能让他们多生几个再杀，反应过来嫌那时候太铺张浪费了？”
唐正听得已经只会笑了。“你们宇宙应当有句圣/人言，称君子远庖厨，一样的道理。况且我家基本不用蛮夷当祭品，也不用蛮夷伺候。”
“呦，太子爷，蛮夷不配伺候你啊？”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蛮夷不懂礼仪，语言也不通，不适合做服/务，只能用来做一些生产劳作的活。社/会是有分工的，大家各有各的技能，各有各的用处嘛！比如水牛，在田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却如何能指望它们进屋，配合主人迎送接待，伺候主人笔墨穿衣？”唐正说到这里顿了顿，耸耸肩道：“我家也有田，但我平日都住在屋里，自然就接/触不到水牛了。”
这确实是实话。以唐正在他老赵家当土著时的身份，除了日常军事化训练时必要的一次性陪练之外，是几乎不可能接/触到蛮夷的。使用蛮夷奴/隶做生活服/务，属于平民阶层的消费水平，贵/族用来有**份，因此贵/族若去购/买蛮夷，确实如靳一梦所说那样，通常是作祭品之用，但问题是他太贵/族了，够资格上他家祭台的蛮夷至少得是个酋长，这种品质的蛮夷爆率低不说，爆出的时间还通常不太凑巧（蛮夷大家日常都在打，没年没节的犯不上为个酋长特意搞祭祀），故而他家真要用祭品时，一般会直接杀贵/族。要知道在他那个时代，当祭品还挺荣誉的，因此若是手下哪个贵/族搞得天/怒/人/怨、民/意沸腾，同/僚排挤，一伙伙人都跑来找他告御状，却又没啥法/律能很好地处理，那点来当祭品亦不失为一个体面的处决方式。
唐正稍微讲了几句自己那个时代的情况，略一停顿，又道：“李想和少华有时会说我是老封/建，你……你这种教育背景，说话怎么比我还封/建？”
“可不敢跟您比啊，我就一小老百/姓，您才是正儿八经的老封/建。”靳一梦笑道，“哎说起这个，宝贝儿啊，咸奶茶试试不？再让他们弄点肉干米果啥的，咱们今儿的宵夜就搞个咸奶茶火锅。”
“行啊。”李/明夜应道。靳一梦便立即下令，内舍人迅速传令，仆人即刻开始折腾。
“还有咸奶茶啊。”唐正说道。李想王少华那几个平时也爱喝个咖啡奶茶啥的，他也就跟着喝点，但就跟李/明夜一样，大家喝的都是甜的。
“鞑/子那边的风俗，咱们也喝个新鲜。”靳一梦道。
李/明夜想了想：“好像不止吧，西/藏内蒙也有咸奶茶。”
“差不多啊，差不多。都是蛮夷。”靳一梦略一停顿，笑了一下：“我就好奇一点，咱们罗生天呢，是怎么定义‘蛮夷’的。蛮夷婊/子生的半罗生天血统的孩子，有户口的不是蛮夷，是咱们高贵的罗生天人，人上人哪！出生就有医社保，成年/前每个月领钱，公立教育学费全免私立教育大额补贴，长大了就算是个废物，刷脸也能在外企找到工作，大不了去当语言老/师嘛！那出生要是没户口的呢？得，一辈子只能当个蛮夷婊/子。这俩人的爹都不知道是谁，妈搞不好还是同一家妓院出来的，接客的房间就在隔壁。唉，你说这，人生无常啊！”
李/明夜瞥了靳一梦一眼，挑挑眉一言不发。唐正也有点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对侍书开口说道：“作为这个宇宙的首善之地，罗生天不该发生这种事情。下国人来我们罗生天务工，我们就有义务为他们提/供安全的工作环境和基础的工作保/障，有关部门要上心，要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责任，不能因为对方不是罗生天人，就对这部分责任视而不见了，该跟/踪的不跟/踪了，该处理的不处理了，这样不行。执行部门要有担当，对待工作要主动负责，积极主动地推进工作，监察部门也应该及时跟进，督促落实，不能像现在这样，民不举官不究，直接糊弄了事。不是罗生天人的事，也一样要当个事来办。”
“您说的是。”侍书恭敬地低头，“我会向相关部门传达您的批/评意见，并要求他们整改。”
“确实该批/评啊，像你汇报的这件事，如果各级部门把政/策都落实到位了，下国劳工妇女获得了保/障，没有了未登记在册的怀/孕记录和婴儿，还会出现这种事吗？或许会有，因为工作总会有疏忽，但一定会大大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这样一来，这天门教的获利空间自然就大大减少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也就随之锐减，危害程度自然大大降低，说不定就自然灭/亡了。我们打击犯罪，不能光打击罪犯，也要打击犯罪行为的生存土壤，打击他们的生态，这才是打击犯罪行为的最好方法。”唐正顿了顿，语气转缓，笑道：“至于整改嘛……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也不方便瞎指挥，还是得你们自己商量着来。总之，相关部门要从这件事里吸取经验，总结教训，以后不能再出这种事了。你继续汇报。”
“是。仙君真是体恤。”侍书更加恭敬，心里也是悄悄为相关部门的同/僚松了一口气。
假如不是这次兵马司压力爆棚，发狠侦办，而且在发现事情大条后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向上捅爆，大家还真不知道，跟“合法妓院”有关的部门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要知道那天门教可是钦/定的邪/教，邪/教竟跟妓院勾搭到一起亲/亲/热/热做生意，相关管理部门那真是责任不小，往重了说是沆瀣一气，最轻也得是个姑息养奸了。这事儿真要处理，得处理一大票人，不过考虑到上使对此事的定性更倾向于“懒政”，性质不算太严重，应该可以不必大动干戈。这次应该会揪几个领/导出来背锅，大部分人应该就是个处罚整改，然后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也是高级宇宙的特色，一旦有事发生，不论好坏，统御权/柄持有者必须当仁不让。总之此事一出，有关部门领/导们的锅就背定了，只看多少领/导背锅、具体背几口锅、都是些什么锅，以及背不背得动罢了。
——然而，假如侍书能听到靳李二人在同盟频道里的嘀咕，就绝不会如此乐观了。
李/明夜全程头也不抬，只拿了个灵镜写写画画。该灵镜远程连通了外研院某高等演算实验室中的演算集群仪器，而她正在操作这些仪器，辅助演算一些她颇感兴趣的课题，但并不妨碍她分心听一耳朵汇报。听到这里，她在团队频道里颇感兴趣地问唐正：“这件事，你真打算只批/评吗？”
靳一梦不易察觉地撇撇嘴：“这才他/妈查几天，就爆出这么大个雷，鬼知道这是查出来的，还是发现这次兵马司被/逼急了，动真格了捂不住，索性主动丢出来应付的……这事儿麻烦，真整改要对官僚体/系动刀子，要真牵扯进去，这次历练别的啥都不用干了。”
“确实。现在动作不宜过大过重。”唐正赞同道。
在监察审理方面，靳一梦是专/业人/士，经常被抓去出公差的唐正当然也是，因此他们不仅在“跟官僚系统打对抗”一事上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对此事的判断也是一样的。实际上，鉴于此事爆出得太过迅速，唐正的评估大致在“沆瀣一气”与“姑息养奸”之间，或许合法妓院的相关管理部门仅仅是懒政推卸，又或许不过是权钱相关的腐/败而已，但这腐/败中亦有可能牵扯到真正的腐化和堕/落。他此时重拿轻放，不过是欲擒故纵，观望形势，并不是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打算批/评后就此了事。
说白了，被唐正刻意上压力逼急了的兵马司固然是一把快刀，但对面假如真如他所想，乃是愚者神系有组/织有预/谋的苦心渗透，以及官僚系统和民间的被腐化者、受影响者、利益相关者等诸多人/士有/意或无意组/织形成的无形网络，那么这把刀必然是不够快的。然而这张网络存在两个相当致命的弱点——第一，它见不得光；第二，它不团结。前者导致后者，后者加强前者，二者彼此印证，相辅相成。一张或许松散，但足够庞大的网络。
因此他不能逼他们团结，至少在此时不行，还太早了。这时候大动干戈，只会将整个罗生天的官僚体/系都逼到他的对立面，被/迫与那些暗地里搞破/坏的家伙结为盟友——当然，目的绝非与他敌对，而是一同把他糊弄过去拉倒。而假如是他想多了，此事起因不过是相关人员渎职懒政，那批/评教育勒令整改之后，也就可以直接收场了。
在唐正看来，面对一个结构如此复杂、规模如此庞大的资源点，他又停留不过一年多，还身怀组/织事务，委实是懒得插手资源点管理者们的具体运作。堂堂总负责人之尊，亲自整顿资源点，与给大米雕花何异？他团里爱好米上雕花那位（指王不离）又没跟来，他也不是像阿斯特罗那样打完了兰瑟闲着没事干，就算真完/事闲极无聊，找个深山老林好好修/炼，岂不比米上雕花潇洒快活？因此哪怕再有不满，这段时间多多观察提炼，回去后给资源点归属组/织下个文或约谈一下也就是了。
当然，作为真武堂土皇帝，唐正本人的亲自约谈，对该直属组/织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至少对该直属组/织事务领/袖本人而言，是绝绝对对非常不好消受的。可以想象，当唐正在此地历练期间，该领/袖心中是何等的忐忑。
根据该组/织领/袖的命令，唐正在此地历练期间事务需定期悉数上报，如有/意外则紧急上报，他会开放通道，随时接取，即刻处理。接待仪式上的变故当然算是“意外”，目前该事/故已上至九星，贪狼星君正在犹豫要不要向归属组/织领/袖上报，报吧目前事儿好像不大，不报吧又怕事儿变大……最终还是决定先等等，等有明确结果了再说。上使说了要待一年零两仨月，现在一个月都没过完呢，说不准下个月这事儿就圆/满解决了呢？到时候这就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至少，贪狼星君及罗生天所有官/员，目前都是如此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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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罗生天最高执/政领/袖都在等结果的情况下，罗生天特区总督及兵马司真是压力山大，连带着下国特区总督及万界联合政/府特首也是压力不小。只可惜，压力最多只能转化为动力，却无法转化为立等可取的结果。
根据目前的阶段性汇报来看，兵马司已确定不少天门教人员同合法妓院老板有所勾结，他们控/制收/押了不少涉案人员，目前正在热火朝天地调/查取证、实施抓/捕，争取能够顺藤摸瓜，将天门教在罗生天特区的据点一网打尽。至于合法妓院相关管理部门的失职行为，因不属于兵马司职权范围之内，遂被兵马司移交给了廉贞星君下属直辖的部门监察院，做进一步调/查审理。值得一提的是，后者正是侍书今日来做汇报的直接原因——监察院想探明上使心意，以明确具体的侦办方向。
上使心意既已探明，最新情况也已汇报完毕，侍书便行礼退下了。恰在此时，靳一梦的内舍人回来了，其身后跟着数名仆人，其中二人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电炉，另二人抬着一个金黄铮亮的铜锅，其余人则或提或捧如茶叶、鲜奶、肉干、炒米、奶疙瘩等食料，及盐油酱醋等调味品，最后则是一辆小型餐饮悬浮车，里头放着餐器/具等各项备品。小车造型精致，外观漂亮，外壳上还有个金闪闪的铜质铭牌，写道：“荣定都督府”——这是靳一梦官邸的名称，亦是他们当下的所在地。而关于“李/明夜为何/在靳一梦的官邸里”，这句疑问看似有些废话，其实还是相当有说头的。
承袭真武堂传统，罗生天对官僚体/系的门阀化情况极端警惕，常年排查，似靳李这等互为官/员家眷且一地任职的情况，在罗生天官僚体/系中相当罕见，排除“上使降临”这一特殊情况之外，乃是数千年未有之极端特例。这就导致了一点：既然有“官邸”这一待遇的存在，那靳李二人显然应该各有官邸才对，但从实际上来讲，这显然也没啥必要。
在知道了有“官邸”这回事之后，二人去两处官邸逛了一圈，觉得差别不大（按权/柄等级其实应该是靳一梦最高，但罗生天特意把三个职位调整为同一品级，享同一待遇），就是靳一梦身为武官，门口抱鼓石是圆的，配上雕刻的狮子还挺可爱，内部设计装潢也更霸气点儿，不像李/明夜那边都是一水的青莲牡丹卷草瑞兽……总之在李/明夜于团队频道里发布了“文官都是娘炮”这一暴论后，靳一梦的官邸就因文武之别而胜出了，这次是武官赢了一局。李/明夜退回了自己的官邸，侍书则相当给力，将这一待遇光速办/理成“住房补贴”的形式，按月加进她的俸禄里。托汤谷特区高房/价的福，这钱还不少，使她的工/资比靳一梦和唐正都高出一小截，再加上她各项福利拉满，生活支出极低，简直是有钱得一塌糊涂。
理论上汤谷不可能缺地皮，但因实际建设成本的缘故，汤谷的房/价不低，配套完备的好地段更是堪称昂贵，部分地区虽然比不上白玉京，跟其它京却也差之不远了。考虑到所有在汤谷任职的官/员都是异地赴任，罗生天汤谷特区政/府理所应当要为他们解决住房问题，汤谷官邸区便应运而生，命名为朱紫坊。朱紫坊以坊为名，占地面积却是挺大，且树木参荣，河流交错，绿地处处，花团丛丛，环境甚是优美。在以商业快节奏著称的汤谷里，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低级官/员、府衙差役、机/关企事业单位和临时工等，多半住在朱紫坊外围的小区楼房里，环境优良，处境热闹；中高级官/员住得靠里一些，且拥有独/立院落，居住起来甚是舒适；等级高到封疆大吏这等程度，其官邸便可称“邸”或“府”了，如特区总督府、指挥使邸等，皆属此列。
这里必须提一句，封疆大吏级别的官/员在自家衙门里一般都有宿舍，但官邸仍是必要的，除了安置家眷仆役之外，亦有社交等用途。就比如总督府，门前时常客似云来，故此某任总督特意在官邸左近辟一楼宇，建为立体兰舟船坞。比较有趣的是，下令建立该船坞的总督，在之后不久就被监察院查处落/马了，总督府也随之换了主人，船坞建筑却是保留了下来，后又经规划建设，改为朱紫坊小学，民间称总督府小学。该小学并不只招/收朱紫坊学/生，即使是朱紫坊之外，只要年度童生特区联考的成绩优异，亦有可能入学或中途转入，学校会择优录取。“孩子在总督府上学”，也因此成为了广大特区家长的追求之一。
作为三个孩子的家长，靳李二人亦不能免俗，寻思是否要把孩子提溜过来上几个月的学，因此这一周下来，还抽空去朱紫坊各中小学转悠了一圈。不过很可惜，这些声名卓著的公立学校，主要职能是教授基本常识（李/明夜的评价），和提/供一些简单初步的社/会化训练（还是李/明夜的评价），并不能满足“培养天才”的需求。当然这也很正常，在罗生天，真正的天才一旦在教育阶段被筛选出来，所要接受的就是另一套成体/系的天才教育了，这种教育可跟面向社/会大多数的大中小学完全不是一回事……像这种专门针对天才的教育机/构，汤谷里也就一个外研院汤谷分院。
几天下来，逛完各处学校，李/明夜险些又动念头，要走/后/门将自家三个娃塞/进外研院里。外研院多好啊！有一堆现成的老/师，有一堆屁用没有（又是李/明夜的评价）正好给她带娃的研究员，还有食堂，吃饭还能刷她的餐卡，正好把家庭晚餐搬到院里去。而靳一梦用两句话打消了她的妄念：“你都教了那么多世人眼中的格物天才，家里那仨小崽子够不够天才，你还不清楚吗？他们天赋是有点儿，但绝对不在格物，你就别插手孩子教育，回头把他们搞厌学了。”他说完还指示侍书将这些学校的教材与优秀教案打包了一份，他要带回去研究。没办法，他们家他带娃。
靳一梦晚上看教材时，李/明夜在旁边不时也溜一眼，每每想指手画脚，又生怕一指手画脚，靳一梦便顺势让她来带娃，只能强忍着偃旗息鼓。关键是她家那三个小科蒂，也确实正如靳一梦所说，没多少格物天赋……这种事不是自欺欺人就能行的，“天赋”这玩意儿确实是肉/眼可见。知识可以学，学不会还能填，填不动甚至能灵能直接灌，但天赋有无，却是一目了然。
“我也没办法，有没有天赋确实不一样……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李/明夜一边捧着碗喝煮好的咸奶茶，一边对唐正抱怨道。此时侍书已退下，话题进入闲谈阶段，他们正在聊汤谷的风土人情，便也就聊到了靳李这几天逛学堂的经历。“拿外研院那些所谓的‘格物天才’来举例不太恰当，在我看来他们的区别仅在于有些听得懂人话，有些不太听得懂，而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何会不懂。我就拿詹姆来举例子吧……”
“老/子又怎么你了。”靳一梦嘀咕一句，往李/明夜的奶茶碗里舀了块油润润的肉干，表示堵嘴。
李/明夜把肉干给他舀了回去，表示堵嘴失败。“那是好几年/前了，在中土大/陆的时候，一个西方魔幻宇宙的战争模式里。我和詹姆是守城方，我们那时几乎就是凡人。在那场战役里，我用弓箭，詹姆用狙/击/枪。”
“夫人还会用弓箭？”唐正笑吟吟地表示了惊讶。很难肯定他只是单纯在捧哏，还是真有些意外……毕竟真武堂的情报系统不至于如此糟糕，但李/明夜也确实有许多年都不用弓箭了。
“你们老封/建那套‘君子六艺’我全都会。嗯，‘御’或许差点儿，我目前只亲自开过两次车，其中一次车还爆/炸了。”李/明夜笑着说到这里，伸腿轻轻踹了身旁的靳一梦一下，“就是詹姆打爆的，混/蛋。这个姑且不提，继续说‘射’。一次战后我心血来/潮，同詹姆算账，发现他的净收益比我高非常多，这令我相当疑惑——大家都是站在城墙上往下射，凭什么他比我多挣那么多？就算他单次伤害比我高，有效杀伤更多，但他单发子弹的成本平均下来是我每一支箭的5.7倍，而且他的子弹在那个宇宙中无法得到补充，这使得他必须谨慎地选择他的目标，这一点亦会降低他的杀伤效率。总之，他不该比我多挣近四倍的钱，我不服气，我觉得他骗我。”
靳一梦想起来了：“哦你说那件事儿啊！我那时不就告儿你了……”
“你给我闭嘴。”李/明夜白了靳一梦一眼，转头继续对唐正说道：“所以后来一次开/战后，我就在他身边盯着他打，我要自己找出答/案，并且我也确实找到了。这家伙……”虽然时隔数年，她说到这里，仍是忍不住失笑，“他从不瞄准，反正我就没见他有瞄准。他提起枪就打，除了换位之外从来没停过，每一枪都报销对面一个至少是小头领级别的高价值目标。小头领可不好打，都是穿盔甲的，盔甲上有附魔，自身属性也高——”
靳一梦听到这里，再度插嘴：“我那时不是就说了嘛，打缝儿，有角度的……”
“唐，你听听，这是人话？”李/明夜又翻了个白眼，不禁摇头失笑，“我也知道盔甲有缝啊！头盔本来就有眼缝，全甲也有用来活动的缝隙，不是纯粹的钢铁罐头，可他/妈/的对面几千几万号人，底下乱糟糟的全是人头，每个人都在活动！全都是活动目标！他就这样，瞄都不瞄——”
“我真有瞄，就是没装镜。那个距离没啥必要。”靳一梦又一次插话。他的语气虽略带嘚瑟，却非常诚恳，听起来确实是实话。
“你给我闭嘴！反正我那次就没看到你瞄。他/妈/的，只看到你在那里砰砰砰砰砰，对面小头领就一连串的死，每个互相都隔几十上百米远。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人群中挑出一个小头领，发现他有角度，然后直接就是一枪，接着就是那边，直接又是一枪……该死的，你他/妈就没停过。”李/明夜说到这里，又转向唐正，二人的表情都有些似绷非绷，忍俊不禁的劲儿，“每个小头领都是一个指挥节点，二三十分钟下来，对面整个正面战场就被打崩了，只能暂时鸣金收兵。战后我问他，你是怎么打的，怎么做到的？你猜他怎么回答我？他就这样，非常困惑地看着我，说：‘打缝儿啊。’”
这句说完，三人齐齐大笑。笑过一阵后，靳一梦顺手将李/明夜带进怀里揉了揉，又将她放开，才笑着说道：“我记得我后来好像还解释了一下……”
“你他/妈还不如不解释。哦，‘子弹挺贵，在这鬼地方还补不了，他/妈/的再也不来了。反正老/子子弹金贵，打普通目标就亏了，打厉害首领呢一枪不一定能死，而且这种目标大家都盯着呢，好不容易打了中了快打死了，最后被别人补了就亏完了。老/子算下来还是打小首领最划算，数量不少，打起来方便，价/格也不便宜，对整个战局还有帮助，他们指挥加成算额外战场贡献度啊！所以只打小首领就好了，一场下来肯定赚，多打几场多发财’？”李/明夜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靳一梦彼时的话语，逗得另外二人又是一阵笑，她自己也忍俊不禁，摇头笑道：“别的姑且不论，战场全态势监控是我在有穷之后才能做到的事情，我用的还是原力。反正在那之后，我就不太爱练习中远程武/器了。只要一看见他，我就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只能认了。”
“我那时候跟你用原力不太一样。就，怎么说呢？宝贝儿，那是战场，对面是有阵型的，动起来那确实乱，有人不听指挥到处瞎跑，有人训练不熟紧张乱跑，但再乱也是大概有道理的，场地也就那么个场地。所以不管他们怎么乱，我都大概能知道他们每个指挥节点在哪里。”靳一梦笑道，“是有点多，也挺乱的，但其实也还好，主要我心里有数。把注意力放那边，发现能打直接打就行了。”
“‘发现能打直接打就行了’？”李/明夜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
“你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尊夫人恐怕真的要打人了。”唐正笑道。
李/明夜原本还没想打人，听闻此言，顺手一拳捶了过去，被靳一梦相当娴熟地截住。“仙子啊，老婆，你现在可是仙子。仙子能打人吗？”他笑道。
“打你怎么了？仙子打仙君，两个都是仙，直接约掉就是了。”李/明夜理直气壮，说完又是一拳。
靳一梦再次娴熟地截住，骇然失笑：“这也能约？”这时她两只手都在他手里。他往里一拉，将她拉进怀中搂住，以防她再次打人。
李/明夜还是挣出来捶了他一拳，“我有天赋，我就能约。”她翻出一对傲慢的白眼，说完又去端自己的奶茶碗，“你约不了，只是因为你没有天赋罢了。”
“好好好，天赋……他/妈/的，胡搅蛮缠的天赋。哎，哎哎你还打！再打我喊人了！对面那个谁，电视剧里咋说的来着，青天大老/爷，事儿都捅您跟前了，不为民做主一下吗？”
唐正从容说道：“清/官不断家务事。”说完还把摆满火锅碗碟的案几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三人与案几此刻同在一张榻上，这榻虽宽大，却也经不住造……别回头这俩打情骂俏，把火锅搞翻了，连累他没有宵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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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一阵，玩闹稍歇，三人接着喝奶茶闲聊。话题是现成的，侍书刚做的汇报，内容却没多少，毕竟现在才刚开始，进展也不大，只能向外发散。三人聊了一会儿，靳一梦忽然起了兴致，转头问李/明夜：“哎对了老婆，那个沈自华，在你看来算是有格物天赋吗？”
李/明夜想了想：“算有吧……怎么说呢？他不是太傻。”
“哦，那你有空就拉他一把，替我补偿一下。这事儿闹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唐正挑挑眉：“这沈自华是何许人也啊？”
“外研院的一个下国混血研究员，前两天刚被抽到我手底下干活。”李/明夜笑道，“小沈长得不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吗？而且还非常帅，太帅了，詹姆看到就问了几句。他也就随便问问，结果底下人手脚太利索，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了……你还别说，他那经历还挺励志的。”
唐正闻言起了兴致，不由多问了几句。原来这沈自华作为下国混血，有个出身娼/妓的狠人妈，怀/孕后竟能一路披荆斩棘，成功给儿子上了罗生天户口，自己也随之脱离妓院，依靠儿子摇身一变，成为半个罗生天人。这沈自华从小就展/露/出极强的做题天赋，一路跳级往上考，而罗生天的教育制/度，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筛选天才，如何能将其放过？这小子就这么硬生生考到了白玉京，一路绿灯，学费全免，奖金丰厚，还上过新闻，关键小小年纪就长得特帅，那真是扎扎实实火过一阵。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孩子一出名，爹就找来了。
沈父出身商贾之家。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时至今日，虽然经济发展成了罗生天的主旋律，商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但罗生天对资本家仍是颇为警惕提防的。在名面上，罗生天并不歧/视商人，但官方对企业家社/会责任感的强调、对社/会义务的强/制执行和监/督、各种明目的富人税、商人亲属不能从政、官/员亲属财产流动申报等一系列措施，都是在限/制商人的社/会地位，最重要的是限/制资本染指权力。一个天才儿子，是沈父渴望得到的礼物，他无疑希望能私下认这个儿子，好好培养感情，并引导儿子从政。如此一来，自然能为自己提/供各项便利。
由此不难看出，虽然生出了个天才儿子，但沈父其实不太聪明，否则他会很清楚地知道一点——长得帅虽然有利于仕途，但一个长着下国混血脸的人，就算长得再帅，能力再出众，在罗生天的政坛也是走不了多远的。异国血统的帅哥政/客，在低位或许还能掌握一点实权，高位却只能充当吉祥物。好在沈自华很聪明，他小小年纪就明白了这一点，在父亲的野心与自己的前途之间，他连权衡都没权衡一下，直接就选择了格物这条道路。
在崇拜天才的格物界，一个国宝级别的格物学家既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又有极高的行政级别，实权虽然不大，逼格却极清贵，亦能左右大量的资源。关键是这条道路相对开放，不太看脸和血统，虽然也有对人情世故手腕能力的考量，但只要智商够高，其上限近乎无限，而智商正是这位天才的强项。当然，他的这份自傲，在进入了“普通/天才只配当牛马洗瓶子”的当代最高级研究机/构之后，着实是经历了一定的打击，以及，格物界确实不大看血统，但出身低贱至此，也不能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在此不得不夸奖沈自华的说服能力，以及沈父的果断。父子二人谈过之后，沈父回家就离了婚，娶了沈母，这样看来，竟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小三上/位”之故事了。
不得不说，小三凭私生子上/位虽然多少沾点道/德败坏，但考虑到商人一贯的社/会形象，大家对商人道/德败坏的接受程度也不太低，反馈到舆/论上，就是“臭有钱人不都这德性”。总之，两害相权取其轻，沈自华“妓/女之/子”的身份就被遮掩过去，美化成了“小三借私生子上/位”，而他正是那不幸被生出来的私生子，虽然出身不好，以他的才华，却也算是瑕不掩瑜。这个身份也确实如他所想，对他的前途影响不算很大。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沈自华“妓/女之/子”的身份毕竟落了档/案，要是真想翻出来，也只是上/位者如靳一梦心血来/潮一句话的事。档/案使他从小享受到了罗生天人的待遇，档/案亦是他抹不去的污点。他就连曾用名都被翻了出来——他原名胡慕华，后改胡自华，认父后才随父改姓沈。不过一个名字，竟一波而三折，可谓是相当坎坷。
胡是沈自华的母姓。沈母作为下国人，本没有罗生天姓氏，胡姓是其后改的，其寓意也很明显，乃是外籍管理官/员在明示其出身（罗生天很多胡姓都是下国出身），“慕华”二字则是沈母所取，其意不言而喻。这个皈依色彩极为浓厚的名字，显然不为沈自华所喜，故而他认字后便自行改名了，实在没想到竟在近期又被翻了出来。
格物界的风气确实相对开放，但要说那些格物学者和格物研究员完全不八卦，那就是纯扯淡了。八卦窥私乃是人性，这世上就没人不八卦的，只是各人对八卦的喜好有所不同而已，可不论喜好为何，身边人的八卦，无疑是受众最广的八卦类型。其实“被传八卦”这种事，固然在客观上会对被八卦者造成一定的影响和伤害，但主要还是体现在这人有多在意这些八卦上。被八卦者的反应，正是构成八卦者乐趣的最大部分，而从这沈自华几次三番改名就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这份八卦，无疑是相当在意的。
李/明夜解释完这一通之后，靳一梦才补充道：“所以我说嘛，这事儿整成这样，我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他彼时也就随口一问罢了。
唐正想起靳一梦之前对下国娼/妓所受迫/害的反应，倒也了然了：“难怪。”
靳一梦撇撇嘴：“难怪什么呀难怪，你们罗生天这样搞是有问题的你知道吗？下国女人来你们这儿打工，怎么就只能当婊/子？”
“也没有规定她们只能当婊/子吧……这种规定，不可能的。”唐正立刻反驳道。他打开灵镜登了个政/府软件，一边翻政/府报告，一边说道：“我看报告里，企业每年开放给外籍劳工的正经工作其实挺多的，每年外籍劳工数量也不少，而且总体趋势是上升的。不过那些工作都存在一定门槛，比如属地的无犯罪和资产证明，比如得到罗生天承认的学历和职业资格证/书。这也是我们企业对外籍劳工提出的合理要求嘛！我们不可能强/制企业接受无资格外籍劳工，更不可能完全放开下国学历和职业资格的注册限/制，至少那些有条件的下国学校和培训机/构得来我们这边申请，并通/过我们官方机/构的审/查才行，不然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了。至于性工作者呢，这份工作就业门槛低，劳动力缺口大，而且恕我纠正你刚才说的一点，根据报告来看，从事这份工作的男性外籍劳工其实也为数不少，性工作者行业里，男女比大概三七开左右……嗯，怎么说呢？总的来说，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属于市场行为。”
“少说套话。”
“套话之所以是套话，正是因为它存在强大的现实基础。罗生天和这个宇宙的人口基础都太过庞大，而它的市场需求和市场行为也都是客观存在的，我们只能管控和引导，争取把它们导向正向的、可控的方向。这正是罗生天为性工作者行业专门设立机/构管理的原因——假如对此不做任何有效管控，情况会更糟。”唐正笑道，“所以不要把你的愧疚归咎于我。具体到这件事上，人是你害的。”
靳一梦一时噎住。李/明夜见状不由莞尔，被靳一梦瞪了一眼，赶紧绷住表情找补：“如果罗生天这些政/策的目的是‘不论如何，遭殃的不能是法/律上的罗生天人’，那么它确实是合理的。”她耸耸肩，“而且小沈也确实没遭殃嘛。他被生下来了，他接受了很棒的教育，他没有浪费他的天赋，他从入学到成年获得的奖学金都够他老妈养大十个小孩，顺便在白玉京买套房了。要是他在清净天（沈母的老家世界）长大，就凭他老妈那宁可当婊/子都要来罗生天的生活条件，他长大了能做什么？给人修车么？甚至修的车——啊不是，兰舟——那兰舟十有八/九还是罗生天牌子。但问题是，是什么导致一个……嗯，在一整个宇宙中最顶尖格物机/构里都并不算太蠢的人，在清净天里只能给人修兰舟呢？”
这次哑然的轮到了唐正。短暂的静寂后，李/明夜瞥了神情复杂的唐正一眼，微微一笑，自己转过话题：“今/晚的宵夜又是奶又是肉的，吃多了有点腻。”
“那喝点茶吃点水果，清清口吧。”靳一梦说完便拿起自己的灵镜，点进自家官邸的智能系统，翻开厨房菜单，随即将灵镜递给唐正。“你要啥自己点。”他说道。
唐正接过灵镜，“我看看……”他翻了两下，忽然奇道：“嗯？这几个茶我怎么没有？不是例茶吗？”所谓“例茶”即份例中的茶叶类。以他们那持平九星的份例待遇，例茶不仅种类不少，品质也极高，放眼全宇宙，恐怕是很难找到同类更好的了。
“不是例茶，老/子自己买的。”靳一梦撇撇嘴，“要不是银/行信用额度高，这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呢，就得先给你罗生天搭进去至少三斤黄金。不是我说，你们这儿金价也太低了，低得老/子都有点肉疼。你别点那几个，点了要给钱。”
唐正本来只想点一个尝个新鲜，一听此言，二话不说啪啪啪全点了：“这些茶既能被你选中，想必别具特色，我如何能错过？可惜我一没发工/资，二没开额度，可谓是穷困潦倒，两袖清风，恐怕只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了。你若不想要我的命，就当请我吧。”
“你小子！”
一般来讲，如果我写一个人长得很帅或很漂亮，那这个人接下来必然是有戏份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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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下唐正的原生宇宙时代。其实说他是老封建有点抬举他了，他的原生时代设定我抄的春秋战国，属于半奴隶制半封建制。也就是说确实存在法律和事实上的奴隶，而且这个奴隶是事实上的本国人，但不是法律上的本国“人”。
至于蛮夷啊……
蛮夷不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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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