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突然出声,打断了哈利的思绪:“西弗勒斯的提醒总有他的道理。其实,我认为博格特会在你面前变成伏地魔的样子——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有这样一个敌人,对不对?”
哈利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他倒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哈哈,不过我自认为应该没有把他当作最恐惧的对象。我是说,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您是否愿意现在偷偷让我试一试博格特呢?——就算会出现伏地魔,也没人会看见,对吧?”
卢平原本是不太放心的——他回想起斯内普皱着眉嘱咐他的样子,总觉得事情不简单。然而他看着哈利的表情,又觉得如果有什么很大的隐患,哈利自己总不会一无所知。
他又回忆起几乎洗脱了冤罪的好友——在吐真剂和邓布利多的双重担保下,西里斯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魔法部和威森加摩还在纠缠不清,不肯承认当年的断案错误。西里斯此刻一脑门官司,被几名魔法部的官员叫走前,他拉着卢平的手,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最后又想起了自己的教子,眼巴巴望着他,拜托他在霍格沃茨帮忙打听哈利的情况和喜好。
最终,卢平点点头。
上次上课时用到的那个大橱柜被卢平收在了办公室里,此刻取出来用倒是非常方便。
哈利眼睁睁看着一团漆黑的东西爬出来,又像上课时那样迅速地变化起来。他主动上前了几步,凑到这诡异生物面前,方便它变出个花样来。
说实话,哈利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他的童年时光可谓创意与猎奇并重,剪辑一下大概能凑出包括上中下前传后传外传在内的一个NC-17级影片系列。熟能生巧之下,他对本该害怕的各种事物都有点麻木了。
他又想到自己当时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在安娜丽丝翻来覆去的友情帮助下,有很多他本该受不了的东西被魔法摸消了大部分的存在感,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所以斯内普在观看他十岁到十一岁的经历时会感觉节奏突然变快了:因为那段记忆就像限制级画面太多的影片,为了过审早就被删得七七八八,时长都快凑不够了。
他也从来没想过顺着模糊的印象主动去回忆些什么。如今他与过去的一切做了切割,也没什么忆苦思甜的爱好,主动打破遗忘的防护层毫无意义——如果实在闲着要给自己找些不痛快,那还不如捅自己两刀来得清爽。
不过博格特是个新鲜的话题:抛开那些令他不适的污糟回忆,他真正在害怕的是什么呢?是父亲吗?可是这个噩梦已经被他亲手肢解、凌迟,烧成灰挂在脖子上了。那是死亡吗?这倒是有些意思……可是他可以说是靠“不怕死”才活到这么大的。
哈利不是没想过真正的恐惧藏在他被删减去的那些限制级回忆里,可是这件事实在有趣、叫人抓心挠肝地好奇。所以他站在这里,和一个正在变化的博格特面对面。他好奇又警惕,将魔杖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念咒驱赶这诡异的生物。
那东西好像和哈利一样犹豫,哈利看着某些血淋淋的画面和勉强能看出人形的事物在眼前一闪而过,又迅速地被博格特放弃。最终,它开始伸长、拉扁、长出四条腿,变成一张华丽的长桌。
然后桌上开始出现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柔韧多汁的肉块、肥瘦相间的肋排、细嫩肥美的肉丸、裹在酥皮里的肉排……没有一道素菜。
哈利瞳孔骤缩。
他其实并没有想起什么,只是生物的本能在叫嚣着恐怖,令他条件反射地头晕、干呕,仿佛吃到了有毒的食物,身体在拼命排出危险。
哈利十岁时撞破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他父亲的秘密有很多,同时脾气非常不好;无巧不成书,哈利碰巧需要想个办法杀了他。所以,哈利必须想办法探寻这位的秘密弱点,同时也要把握分寸,或者藏好尾巴,以免不慎戳中科斯塔某些无关紧要的**,导致自己被恼羞成怒的成年人教训一顿事小,引起父亲的警惕事大。
所以当他暗中做了太多小动作、摸清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信息时,哈利明白自己可以利用父亲的恼羞成怒来掩护自己。
于是,住在地下城堡的小宠物不慎听见了客人的闲话——关于科斯塔的私事。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猜到:科斯塔只对小孩感兴趣,抓了一帮小孩养着,他的爱好是让他们穿得漂漂亮亮地自相残杀,以及把小孩绑起来用鞭子抽或者上别的什么刑罚;同时还拉小孩的皮条,还会教小孩一些恶俗至极的技能。从各方面来看,他是一头随心所欲的恋铜癖猪。然而,就算是哈利也没看到过他对任何人——不管是小孩还是成年人、男还是女、美还是丑、人还是动物植物沃尔玛塑料袋武装直升机等等——“下手”。
——他根本就不和人上床。
不仅如此,他甚至很忌讳这个话题落到自己身上。哈利曾见过有人试图送上一些年轻漂亮的□□来讨好父亲,然而都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只能换来莫名其妙的针对。
哈利小时候还奇怪过为什么没人对自己下手:科斯塔好像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对少数几个孩子有种诡异的占有欲。哈利有幸成为这“少数几个”中的一员,加之他在斗兽场算得上人气十足,堪称一棵摇钱树,所以一直没人拉他的皮条去创收。
一些人不在乎,一些人不敢深究,一些人心照不宣。于是科斯塔奇怪的行为就这样理所应当地在这座地下迷宫里持续着。
这件事就像房间里的大象,所有人都对其视若无睹,可是那个真相就是这么显而易见。
喝醉的客人毫无防备地对科斯塔的小宠物说:“嘿嘿,小宝贝们——可惜你们的好主人无福消受你们这些小宝贝……”然后那个人猥琐地掏了掏自己的裆部,作出侮辱性很强的动作,又自认为幽默地发出一阵溢满酒气的大笑。污言秽语最后扭曲成一个单词,飘到了科斯塔的头上——“性无能者”。
后面的事就有点记不清了。
当时在场的小孩除了哈利之外好像下场都不太好。至于哈利……科斯塔说着要让他长个教训,叫他知道什么事是不该听的,让他坐上了餐桌。
这人从不是什么喜爱在餐桌上训话的传统大家长,先前从来没提过类似的要求。哈利本以为只是被抽一顿或者电几下,为了给自己和安娜丽丝那些小动作打掩护,他受着也就受着了。
然而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餐桌上只有哈利和科斯塔两个人,四周倒是站着一圈人高马大的佣人,看着不像是要服务谁用餐,更像是正等着一会儿把哈利按住不让他逃跑。
父亲这天似乎打定主意要不按常理出牌,等哈利坐上餐桌,他居然张口说起了哈利被他“收养”之前的事。他说弗农姨夫一家收了他不少钱,后来果真没找过任何麻烦;又说他一眼就看出来,虽然哈利在弗农姨夫家过得并不好,但哈利并不是那么恨他们。
可惜啊可惜,弗农一家根本没看出哈利的价值,对他们那小猪儿子倒是千般维护,万般不舍。弗农也是个好丈夫,到头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佩妮姨妈……
哈利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肉食,一时有些理解不了父亲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