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凌嘉推辞,陈县令也不知道该奖什么,她并非云崖县人,也不在此常住,只好让手下送两千两银子去她住的小院。
陈县令不等她拒绝:“小小意思,请桑道长务必收下,以后桑道长如果再来云崖县,有用得着本人的地方,请尽管开口。道长平息此事也辛苦了,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等众人走后,恢复成二人世界,桑凌嘉还记得赵星朗是在弘明城被吸到画中,便问道:“你何时回弘明城?”
危机解除了,要面对现实问题了,赵星朗心想自己礼物也送出去了,本应趁着天刚亮立即离开,但又实在太舍不得,于是说:“明天吧。”
再赖一天,真的,就一天。
桑凌嘉没察觉到他话中意思,以为他想休息一天,点点头,问:“那你去我的小院住一晚吧。”
两人回到桑凌嘉租的小院,虽然此刻是早晨,但她还是要赵星朗去休息会,毕竟在画中世界会消耗人的精气神,赵星朗又在画中待了十来天。
赵星朗洗漱后,躺在客房,思绪过重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打开房门,想看看桑凌嘉在干什么,结果就看见主卧房门大开,里面传来食梦兽的哭声。
食梦兽趴在桌子上撒泼打滚哭喊,“凌嘉你偏心,两个灵兽袋,为什么要把我的袋子拿走,为什么你不用鼹鼠精她的那个,我现在又要和她挤一起了。”
桑凌嘉也是刚洗漱完,此刻坐在桌前,撑着额头有些无奈解释:“只是暂时挤一挤,等我买了材料就给你再重做一个。”
食梦兽还是要一个解释:“那为什么第一反应是用我的灵兽袋,为什么不用她的?”
桑凌嘉耐心解释:“灵兽袋装了那些火石就没法用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鼹鼠姑娘已经在里面挖了很大的洞吗?我这不是想着不要毁坏别人辛苦挖掘的心血嘛。”
食梦兽看见赵星朗走进来,立马要拉着他评理:“赵星朗,你说,凌嘉是不是偏心?”
赵星朗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他莫名想到了,二孩家庭会不会就是这样难端水?不管选谁的,都会让另一个不满。
桑凌嘉让食梦兽吵得头疼,想找个办法哄它一下,于是拿出赵星朗送的礼物,“好了,别哭了,你看,赵星朗送我的两条璎珞,挂在灵兽袋上的,我让你先选好不好,你想要这个宝石的,还是白玉的?”
食梦兽见好就收,从桌子上爬起来,用长长的鼻子点了点:“我要这个宝石的。”
桑凌嘉将宝石璎珞递给了食梦兽玩:“行,等我买了材料,就给你再做一个灵兽袋,把这条璎珞挂上去。现在先委屈你一下,跟鼹鼠姑娘挤一挤吧。”
桑凌嘉哄完小的,再问大的,“怎么过来了,不休息吗?”
桑凌嘉看着赵星朗坐下来,感觉有哪里不对,以前他不是很话痨的吗?有点机会更是见缝插针地要入赘,怎么这次还搞深沉这一套。
赵星朗看着她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还是打算在云崖县再住一会。”
桑凌嘉给两人倒茶,“我打算跟你回弘明城啊。”
“啊?”赵星朗疑惑。
桑凌嘉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我跟你回去见父母吗?去见他们两啊。”
回家见父母,已经不算暗示了,是明晃晃的同意了,桑凌嘉以为赵星朗会高兴地跳起来,再追问她是不是真的同意了。
因为之前食梦兽一直待在两人身边,赵星朗对桑凌嘉的动作、态度和话语,它一只精怪看在眼里,都知道赵星朗在追凌嘉,此刻它心想:好小子,真让你得偿所愿了。
结果赵星朗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桑凌嘉,没有其他动作。
食梦兽还以为赵星朗是过于兴奋,一时之间不能反应过来,凑上前用长鼻子拱了拱他,让他回神,拱着拱着,它发现不对了,赵星朗没有高兴,也没有兴奋,而是在为难,在纠结。
不是吧,哥们,你好不容易追到手了,你纠结了?想放弃了?
桑凌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不明白为什么。
原本和谐欢乐的气氛瞬间结成冰,食梦兽不敢去看桑凌嘉的脸色,生怕被桑凌嘉一怒之下牵连到,把自己锤扁,它倒退着走两步,往鼹鼠精的灵兽袋凑去,现在哪还管是谁的灵兽袋,只想快些远离战场。
食梦兽钻进灵兽袋后心想,如果凌嘉不生气,我会看在宝石璎珞的份上,给他收尸的。
赵星朗终于开口,眼神却不敢看桑凌嘉:“我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
桑凌嘉脸色并没有和缓,“看着我说。”
赵星朗深吸一口气,看向桑凌嘉:“之前我对感情有错误的认知,觉得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带家产另嫁,完全忘记活着的人会有多痛苦,我看起来活蹦乱跳,健康得很,但其实我随时可能会死,你没必要找一个随时会死的人,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至少是身体健康,能一起白头到老的夫君。”
桑凌嘉紧绷的身体稍微缓和了一点:“只是这个原因吗?”
赵星朗突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这个原因不重要吗?我会死,我会让你难过。”
桑凌嘉定定地看着他说:“之前在定河镇,弘明城,还有现在的云崖县,你所行的善事都化作福运替你续着生命线,虽然我不能替你改命,但人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
赵星朗还要说话,被桑凌嘉一句话憋了回去,她说:“我更希望和你一起行善事到白头。”
赵星朗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瞬间土崩瓦解,他伸手将桑凌嘉拉起身抱在怀里,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凌嘉,我刚才不该这么说的,我也是,我特别希望能和你一起行善事到老,特别特别想,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桑凌嘉推开他:“那你要不要带我......”
赵星朗厚着脸皮,赶忙拉起她的手:“要,想带你回家见父母,其实已经肖想很久了。”
桑凌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如果你之后再敢说出拒绝我的话......”
赵星朗更是喜得眉眼弯:“以后,我要胆敢说一个‘不’字,你就让我知道,行再多善事也救不了我的狗命。”
桑凌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房间里的气氛终于破冰和缓了,食梦兽也敢从灵兽袋中爬出来,它对赵星朗说:“我刚真吓一跳,哥们,我还以为你真的想死呢。”
赵星朗看着桑凌嘉一把捏住食梦兽身体,又将它塞回灵兽袋。
这小兽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架还没开场就结束,两人决定回到弘明城,临走前,银茹上门拜访表示感谢:“这次多亏了你,桑道长,可我们这趟出来送镖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把刀送给你吧。”
桑凌嘉无奈笑道:“你看我像是会使刀的样子吗?”
银茹道:“那就给你侍卫用啊,总归能用上的。”
“啊?”桑凌嘉疑惑了,顿时反应过来,指着赵星朗哭笑不得道:“他不是我侍卫。”
“啊,抱歉抱歉。”银茹为自己的胡乱猜测道歉,也不怪她想错,赵星朗始终寸步不离跟在桑凌嘉身后,一副保护模样,真的和她爹派来保护自己的镖师一模一样。
赵星朗有些不满地牵起桑凌嘉的手宣誓主权,“我是她的......未婚夫。”
银茹惊讶地张大嘴巴,桑凌嘉很快从震惊中恢复,“是的,嗯。”肯定了赵星朗的说法。
银茹说:“是这样的话,我用过的刀再送你们就不合适了,不过你放心,我们开镖局的,别的不多,兵器最多,你等我回京城,必定挑一把最好的刀来送给你们,当你们的新婚礼物。不知道你们何时成亲,我还来不来得及喝上一杯喜酒。”
赵星朗自然是觉得越快越好:“我们一回弘明城就办。”
银茹有些遗憾:“那我可能来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我家镖师送到谢礼的。”
送别银茹后,两人也骑马回到弘明城赵家,赵家父母对桑凌嘉自然是满意非常,尤其是知道桑凌嘉待着赵星朗一起行善事,可以为自己儿子续命,更是直呼天赐良缘,绝配一对。
赵星朗偷偷将赵母拉至身旁轻声问:“娘,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搞得我带凌嘉上门前还很担心来着。”
赵母拍拍他的手:“你都与她说清楚了,她还是选择你,那娘还反对什么,娘是普通人,也会有私心的,能让你续命,就是娘最大的心愿。”
用过晚膳后,赵母非要留桑凌嘉住下,赵星朗陪着她往客房走去,桑凌嘉显然心情很好,主动谈及婚嫁的事:“不过先说好,我可能没多少嫁妆。”
赵星朗哪会在意这个:“别担心,我们家置办聘礼时,我让他们置办两份,一份给你做嫁妆用。”
桑凌嘉:“这样不好吧。”
赵星朗:“你不说,谁知道。”
到了客房,赵星朗不想走,拉着桑凌嘉说:“我娘方才说,我两是天赐良缘,才会这么登对,你有没有算过,我是不是你的天定良缘?”
桑凌嘉摇摇头,“没有算过。”
赵星朗笑道:“我还以为你算过,卦象显示我就是你夫君,你才突然答应我呢,毕竟之前,你都拒绝我拒绝得很彻底。”
桑凌嘉想了想,“也算吧,之前我说,如果我离开弘明城还能遇到你,就算我们有缘分,结果云崖县和弘明城隔这么远,我们都能再遇见,说明是真的很有缘分。”
赵星朗说:“那你算算呢?”
桑凌嘉摇摇头:“既然已经选定了,那是不是天定也不重要了,难道卦象显示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你,我就要立马放弃你吗?”
赵星朗想想也是,便放弃这个念头,在这么好的氛围,要是真的算出不是自己,那多难受啊。
“况且,”桑凌嘉认真看着赵星朗说:“我的夫君,只能是我自己选择,而非天选。”
赵星朗愣住片刻,才有些害羞说:“凌嘉,你说这样的情话实在是太让人招架不住了。”
“这是情话吗?我真是这样想的。”桑凌嘉有些疑惑。
赵星朗:“我和你相处在一起,每时每刻都会更爱你。”
桑凌嘉笑道:“你这才是情话吧。”
两人都笑了,突然赵星朗跳起来,往外跑去:“你等着,我让我爹娘连夜置办聘礼去,你把黄道吉日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