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彻终于透过车窗，看到了尼科季姆、康斯坦丁和路希尔的身影。
三人迎着寒风，从远处走了过来。其中，康斯坦丁的身形显得尤为高大。
方彻打开车门，跳下露营车，冲他们喊道：“奥希波维奇！克列洛夫元帅，谢德林将军！”
三人循声望向了这边。
“小方彻，小穆！”尼科季姆情绪激动，他快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方彻，“太好了，你果然没事！”
方彻僵住了。
“你知道吗，小方彻？”尼科季姆轻声说，他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那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束缚着怀中的青年，“在我无论如何都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你是继承了我和他各一半基因的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我好怕你最后也会像他一样，突然离我而去，带走我们在这世上最后的联系……”
方彻知道，男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心中五味杂陈：
“……对不起。”
尼科季姆放开他，摇摇头：“不，你不用道歉，小方彻，这只是我在宣泄自己的个人情绪而已，与你无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方彻哑然：“好吧，我知道了。”
康斯坦丁和路希尔也来到了露营车前。
“你们两个都还好吧？”康斯坦丁问方彻和穆亦冬。
方彻满不在乎地说：“当然，好着呢。”
“嗯。”他身旁的穆亦冬点了点头，“谢谢关心。”
路希尔微微笑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方彻：“既然大家人都到了，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开始说正事了。”
而后，他将自己和穆亦冬在山洞内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三人，接着又把伊西多尔的个人档案和夹在档案纸上的录音笔拿了出来。
三人看了档案，又听了录音。
“老师……真是辛苦您了。
“要是能有一个与您寿命一样的人出现在您的身边，陪着您继续走下去，直到永远，那该有多好……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我死后，能有一个骷髅人借着我的尸体诞生……”
……
听完录音，尼科季姆神情恍惚：“西达……”
“……这就是我爸爸的声音么？”路希尔喃喃道，“和我的声音不太一样呢……真好听。
“爸爸，原来我是在你的期望之下诞生的啊。”
方彻看向了康斯坦丁。
自他从尼科季姆口中，以及那个神秘的异空间里，了解到了康斯坦丁过往的经历之后，他就由衷地希望，这个英雄般的男人能够从阴霾中走出来，好好生活下去。
然而，方彻却并没有开导康斯坦丁的立场与资格。因为他跟男人的关系实在是太浅了，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对方那等沉重的过往。所以，硬要他去劝男人向前看什么的，难免会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傲慢感。
因此，当方彻得到了这支录有伊西多尔遗言的录音笔以后，就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可以解开康斯坦丁的心结的难得机会，于是便立马把男人给叫了过来，让他听一听伊西多尔的遗言。
剩下的，就要看男人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康斯坦丁从看到路希尔的第一眼起，就对他产生了别样的亲近感。
因为他们是同类——同样的种族，同样诞生于死亡之上。
泛亡灵族中，无论是吸血鬼还是骷髅人，都只会对同为泛亡灵族的吸血鬼或骷髅人产生情愫。所以，成年之后的路希尔对康斯坦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这样，康斯坦丁爱上了路希尔。
在男人还是海妖的时候，对感情其实特别迟钝。他活了整整240年，愣是没有对谁动心过，导致如今的他在面对自己心中这突如其来的，且只对特定的一个人爆发的汹涌爱意时，是那样的不知所措。
而且，康斯坦丁对伊西多尔是有愧疚的。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缺席了指挥，才害得伊西多尔牺牲的。而现在，自己又爱上了对方的儿子。
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这样。
于是，抱着这种想法，康斯坦丁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路希尔推开。
再后来，方宿宸的死以及尼科季姆坐牢的事也令康斯坦丁大受打击。他再也不愿看到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于是干脆先一步主动离开路希尔、尼科季姆，以及老友谢德林等重要之人，辞去军中职务，独自一人前往低发展区参加扶贫工作……
可是，这样永不相见的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康斯坦丁深呼吸，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身旁的路希尔。
“科——爱德华多维奇？！”路希尔惊呼。
不。
“……我根本就不想这样。”康斯坦丁死死地抱着怀中的人，就好像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希连卡，我从来都不想离开你。”
如果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那他为什么又回来找他的光明了呢？
“我独自一人远在他乡时，总会无法控制地想起你。”康斯坦丁说，“见不到你的那些年，每天夜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都会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你的脸，难以入眠……”
因为他从来都离不开他的光明啊。
对于康斯坦丁来说，自己对路希尔的这份爱意，就如同折磨一般，既甜蜜又痛苦。
甜蜜来自于爱的稀缺与真诚，痛苦来自于他自己选择的，对待爱的方式。
好吧，事已至此，那便只能拥抱这份爱意了。康斯坦丁想。
突然被暗恋对象一把抱住不放开，对方还“深情款款”地对自己说出了一连串近似于告白的话语，令路希尔猝不及防，直接呆在原地。
事实上，康斯坦丁就是在告白：“希连卡，我爱你，是一直都渴望能成为你的恋人的，爱情的那种爱。”
路希尔：？！！！
尼科季姆看着他俩：“呃……”
“爱德华多维奇，你——？！”路希尔又惊又喜，语气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但他又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不太敢相信，康斯坦丁居然也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想法。
康斯坦丁放开路希尔，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地注视着他那漂亮的幽绿色双眸，郑重地问：“希连卡，你愿意成为我的爱人，和我共度余生吗？”
这根本就不用考虑，路希尔当即连连点头：“当、当然，科斯佳，我当然愿意，因为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闻言，康斯坦丁愣了愣，随后露出了歉意的苦笑：“是吗，原来你一直都……
“等了我这么久，一定很难受吧？辛苦你了，希连卡。”
路希尔连忙摇头：“不，爱上你是我自愿的，我并不觉得难受或辛苦，因为那样的话就不配叫‘爱’了。
“我只觉得能与你相遇是如此的幸运。”
康斯坦丁心头一暖：“……谢谢你，希连卡，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
随后，他牵起路希尔的手，转过身，抬头向身后的夜空投去视线。
那里是蚁帝国所在的方向。
康斯坦丁目光一凛：“我不会再逃避了。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我的经历、我的痛苦、我的寿命……这些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历史赋予我的使命。
“我就是活着的史书！我会用我的存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蚁帝国，你们无法抹消掉历史，更无法抹消掉你们的罪行——我的同志和同胞们所受到的，来自你们的迫害！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蚁帝国！”
尼科季姆唇角上扬，也望向了西边天空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恨意：“……哼，早该如此了。”
……
时间已是深夜，不早了，尼科季姆三人决定留在边域镇住上一晚。
于是，他们在方彻和穆亦冬住的酒店里订了两间客房，尼科季姆一间，康斯坦丁和路希尔一间——毕竟他俩现在已经确定关系了，当然是要睡一起的。
在进入各自的房间之前，康斯坦丁非常郑重地向方彻和穆亦冬道了谢：“感谢你们，让我和希连卡知道了伊西多尔的遗言。”
“你们有权利知道这些。”方彻说。
“父亲的遗言对于我和科斯佳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们的大恩人。”路希尔也向两人道，
“谢谢。”
……
凌晨12点15分，方彻和穆亦冬洗漱完毕，躺到了客房卧室的床上。
“今天经历的事可真多啊。”方彻打了个哈欠，翻身看向枕边的穆亦冬，“困了没，亦冬？”
穆亦冬说：“有点。”
“只是有点？”方彻感叹，“唉，估计是我之前晚饭上酒喝得太多了吧，现在都快要困死了。”
穆亦冬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那就睡吧。”
“嗯。”方彻握住他的手腕，蹭了一下他的掌心，“亦冬晚安。”
之后，酒红色头发的青年就闭上了双眼。
穆亦冬垂眸，在他耳边轻声说：
“……晚安，方彻，好梦。”
一对bl，康斯坦丁（攻）×路希尔（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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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第25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