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看着她的手：“你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小饰品是什么吗？”
“什……”女人突然失声。
在她的视线中，她清清楚楚看到手指上有一枚戒指，不是银的，也不是金的，而是串珠的。
普普通通的串珠，白色的，中间是一颗小猫的头。
“要么是你抢走了林初的东西，把她推到了周云景那边，给你自己争取逃跑时间，或者干脆是借刀杀人；要么……你就是林初，而实际上死的人是梁婶婶。”
我抬起眼，盯着她逐渐阴鸷起来的眼睛。
“而抢东西，谁也不可能抢一枚串珠戒指，它不值钱，也不太符合中年人的喜好。更没有兔子背包那样显著的特征性。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你用你的技能变化成了梁婶婶的样子。梁婶婶已经死了，而你是林初。”
静默在我们中间无声蔓延。
周围的喧闹，仿佛与我们隔开，自成一界。
她阴晴不定地盯着我，最后哼笑着说：“很聪明嘛。另一个总是想试探我的小子，都没发现，你居然发现了。”
我并不关心这个。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梁婶婶？”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她？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把她当做挡箭牌，让她被周云景杀死？”
“周云景比你们更先一步和我们汇合。如果他那时杀了人，池往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他看得出来。”
这下轮到梁婶婶，哦不，是林初盯着我看了。
“你想知道答案吗？”她轻声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杀死那个老女人吗？想知道我、那个老女人、那个姓周的之间，在你和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说：“不想知道。”
她一噎。
大约是被我这种不按套路出牌，惊得连下一句要说什么都差点忘了。
她还是找到了她的声音：“你千方百计要我承认，不就是因为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的事，到这会差不多都搞懂了。”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人会对另外一个人出手，无非是为了利益。只是之前我和池往一直以为，想要把这一关弄团灭的只有周云景。没想到你也不简单。”
“我可没说想把这一关弄团灭的只有周云景。”池往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他走过来，目光若有所思地在林初身上转了一圈：“啊……画皮……只要杀死一个人，就能得到那个人的皮披在身上，接着变成那一个人。”
林初的面色倏然一变。
我在听到池往的话时，头皮也刹那间发麻，这让我马上想到一个可能性：“她不会想把我也一并杀了，然后变成我吧？”
林初的脸色更难看了。
池往笑起来：“哟，猜真准。”
见目的全然被我们拆穿，林初干脆也不伪装了，她冷笑着说：“你们两个刚出新手村的家伙懂什么？现在在这里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等到之后你们就会明白，杀死对方是最好的保命途径！这个游戏，它根本就是要我们所有人死在这里！你想活，就只能杀人！”
不能算安稳但的确通关两次的我：“……”
玩着蝴蝶刀但任务之一是抹杀捣乱者的池往：“……”
林初还在那里说：“你们还没有经历过命悬一线、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等到那个时候，我不信你们不想杀人来保全自己！”
“这是捷径，这也是我们通关的唯一一条路！”
“……她蠢得忽然让我有些不忍心了。”池往停止蝴蝶刀转动，看向我。
我沉默了一会：“要不让她看看第二个通关办法？”
“你倒是好心，也不怕她临了咬我们一口。”池往冷哼一声。
“你不是说杀死队友，只有在游戏进度百分之三十前才有效吗？不说现在我们该知道的差不多知道了一半，只说游戏时间——进度这个东西，怎么说现在也超过百分之三十了吧？”
“……你倒是记得清楚。”
小屁孩的冷嘲而已，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计较：“在这里死的人，现实世界也会死吗？”
“分自愿玩家和他愿玩家。自愿玩家死了就是死了；他愿玩家的话，如果账户下还有寿命就还能活着，只是失去所有有关游戏的记忆。当然，后面那个只是听说，实际上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见我和池往旁若无人地聊起来，林初终于感到一种被无视的羞辱！
“你们没经历过根本不懂！”
她像是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在那里大叫大嚷。
“你以为我想杀人吗？我自己愿意杀人吗？还不是因为这个破游戏！我不杀人别人就得杀我！我想活命只能杀人！”
“我还有爸爸、妈妈……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的注意力因为这句话，重新转移到她身上：“我记得你是自愿玩家。”
她愣了下，恼羞成怒说：“是又怎样！”
“绑匪把你抓走后，把你撕票了？”虽然继续戳人伤疤不太好，但是这时候不多了解一下情况什么时候了解？
林初恶狠狠地瞪着我：“对，然后呢！”
我仔细看了看她，摇头：“你撒谎，绑匪没有把你撕票。你在遭遇撕票之前，就接受到游戏邀请成为自愿玩家。”
她一噎。
“就算那时没有，你以为之后他们会放过我吗？！”
“画皮是你的初始技能吧。”我说，冷漠的声音听起来那样遥远，但又如此相近，近的让我深刻明白，那声音就是从我的喉咙中发出。
“你不用想着拿生死攸关被迫参加游戏、现实生活还有爸爸妈妈什么的来博同情。在你开始为了活命，把屠刀对准副本中跟你一样想活下去的人时，那些都不是你能得到别人同情的理由了。”
“你以为我杀的就是什么好人？！”林初更生气了。
“你也不用避重就轻，因为我从没说过，死在你手里的人就全都是好人。”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不明白，那么在经历那么多以后，该清楚的我也清楚了。像周云景、林初那样希望通过杀死队友来通关游戏的人，绝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有池往这样的人存在。
而在被他们杀死的人中间，撇去那些一无所知就迎来死亡的人，当然也有抱着同样目的，想杀死他们，也就是所谓的“黑吃黑”的人。但是——
“但是你没办法否认，在你想通过屠杀队友来保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杀的人或者你未来杀的人当中，一定有好人，有无辜的人。他们也有等他们平安回去的人。”
林初愤怒地骂了一句脏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