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到深城,晚上你有空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刚好在出差,可能要几天才能回去。”
靳凌看着手机,冷哼了一声,真烦人,随即关闭了聊天窗口,整个人颓废地靠在了椅背上。
闭上眼睛,心中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早会上,新项目负责人汇报了项目的最新进展,顺利的话,很快就会实现第一阶段的成果。
坐在桌首的靳凌,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有几分疲惫的样子似的。
参会的人互相看了看,觉得老板的反应似乎太过于平淡了,太不像她的风格了,便纷纷暗自猜测。
会后,张晓宁跟在靳凌身后,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老板,诚通集团现在这样,如果我们趁机融资并购的话,岂不是可以有机会吞下这块大肥肉,让我们凌科壮大数十倍?”
这样的机会对凌科来说千载难逢,放在以往,靳凌准能兴奋地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要大干特干。
而现在,她却只是“哦”了一声。
“还有别的事吗?”
“呃,没,没了。”张晓宁尴尬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靳凌呆呆地看着自己和许墨的合影,看了很久也没有动。
第二天。
靳凌并没有很忙,却把高晨要出差来深城的事给忘了,如果不是高晨每天都在手机上给她频繁问候,她甚至想不起来还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的明媚,并没有在她晦暗的心湖留下半点儿涟漪。
八点。
除了新项目部门,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靳凌拿起包,关上了办公室门。
今天一整天她,都沉浸在烦乱的心绪里,脑子里全都是挣扎求生的许墨、黑暗狰狞的靳海玉,对自己的事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来。
饭也没有好好吃,可她却不觉得饿。
到了小区附近,她没有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地下车库的电梯口,而是在附近的公园下了车。
不知道怎么地,她就想到处走走。
在公园走走停停了一个多小时候,脑子依旧混沌不堪,什么也理不明白,什么也想不清楚,过去变得很可笑,未来更是一片混乱。
接近十点,她才到小区楼下,坐上了回家的电梯。
出了电梯,她低着头,浑浑噩噩地朝家门口走去。
啪!
亮堂堂的家门口,一个身影猛地转过身来,朝她行了一个军礼。
“高晨前来报道,请指示!”
高晨一身藏蓝制服,臂章上写着两个大字“司法”,女士警帽帽檐向上卷着,戴在她偏男孩子气的脸上,削弱了她的硬朗气质。
她一脸庄重严肃,眼睛带着相逢的笑意,迎接着靳凌的震惊的目光。
“哎你……”
靳凌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激烈,站稳后捂住心口,皱眉道:“又不请自来?”
“你不也撒谎了吗?”高晨放下敬礼的胳膊,整个身体松弛下来,戏谑地看着对方,“以后不许再骗我了。”
靳凌冷哼了一声,谁啊你敢命令我。
她撞开高晨,径直往家门口走去,用指纹打开了门。
高晨见她不管不顾的态度,顿时急了。
“哎,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四个小时,你就这么把我甩在门外不管了?”她上前挡住了门,不让已经进去的靳凌把门关上。
“高警官,大半夜的,你该不会要私闯民宅吧?”靳凌保持着戒备,不悦地说道。
高晨松开了挡门的手,有些理亏地低下了头,理了理自己的警服,无可奈何地退后几步。
“你回去吧,我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心情见任何人。”靳凌见她一脸失落,解释了一句。
看着靳凌阴沉的脸,高晨忽然有了情绪。
“我不明白,你朋友的死,对你影响这么大吗,难道说,那女的不止是你朋友?”
靳凌不想解释,索性点头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呢,你不允许我难过吗?”
高晨一怔,不满变成了同情。
“我想我可以陪伴你,度过这段悲伤的日子,我愿意守护在你身边。”
“不了。”
靳凌瞥了一眼高晨的臂章,淡淡地说,“你更应该守护那些女犯人,我一个人没事的,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件对我的打击。”
被拒于千里之外,高晨心痛地抿紧了嘴唇。
她顾不得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伸手到脖子里面,拽出了一条银质项链,最下面挂着的是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这个送给你。”她上前几步,把十字架握在手心,朝靳凌递过去。
“我想你应该有个寄托。两年前,和我相恋了六年的初恋,扔下我结婚去了,我受不了打击,自杀过,后来,我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上帝的恩慈无处不在,一定能保佑你度过黑暗的时光的。”
靳凌拉开门,走廊灯光照在她身上,忧郁的眼神有了坚毅的光芒。
她推开她的手。
“我不需要任何精神寄托,我不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人,可是我知道,逃避痛苦没有任何用,唯有勇敢面对,人才能获得新生。”
“如果痛苦能让我保持清醒,又何尝不可呢,我不想再活在谎言和梦幻中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今看来,没有任何意义。我该向我的心叩问,对我的人生来说,什么才是最为重要、最为值得的。”
高晨摊开的手,被靳凌给握了回去。
她看着自己握着十字架的拳头,忿然道:“可是人也不该沉湎在痛苦中,我们应该为自己的心灵寻找一个出口。”
“人确实不应该沉湎在痛苦中,可是心灵的出口在哪,我不认为是在麻痹人精神的宗教里,一个人陷入宗教,无非是把自己的灵魂完完全全地交出去,放弃自己的责任和思考,去当一个任人操纵的行尸走肉罢了。”靳凌沉着脸说道,回想起靳海玉的吃斋念佛,她便觉得宗教都是虚无的,信仰宗教的也没有几个圣徒,虚伪贴金、口蜜腹剑的人却随处可见,叫人憎恶。
高晨重新把十字架戴回脖子里,心不甘情不愿地瞥了靳凌一眼,“那你保重!”
说罢,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