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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人设灵

谢崇澄不愧是谢家如今的翘楚,端方又矜傲,除了叶盛夕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抬眼仔细打量一眼略略点头外,并没有主动寒暄。

倒是法师清阳子和颜悦色:“二位没有穿道袍,想来也是和这位谢居士一样来相阴阳寻吉穴的?”

商启:“好说好说,有谢家在前,我们就是打杂的,打杂的。”

打杂的叶盛夕:“……”真应该感谢他没说是来蹭饭的。

清阳子本就看他们这几个人年轻,谢崇澄顶着青乌谢家的名头,他看不出底细,但这两个年轻人分明就是来混吃喝的闲杂人等。不过等商启毫不犹豫地承认他们是打杂的后,他反而又有些摸不透这两人了,当下接过归元奉上的茶,不言语了。

还好主人家财大气粗,有两个吃闲饭的不速之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仍然将请他们来的本意交待清楚,就是为新逝去的弟弟做法超度,然后找一处风水宝地。

“我弟弟年纪轻,还没过二十就逝去……偏偏金家规矩大,不允许他葬入祖坟。”金意熏说。

她和族老长辈们已经为这件事拉锯掰扯了好几回,但那些老顽固没有一个松口,还借此打上了他们金家本家的主意。金意熏深知再谈下去保不齐他们又生出什么占家产的歪心思,只得为弟弟另寻吉地。

“那这种情况不应该送公墓吗?”商启很正常的问了一句常识性的问题,然后收获了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向一脸“这个二愣子为什么会坐在这!”的谢崇澄眨眨眼,又扫过“孺子棒槌”轻蔑眼神的清阳子,最终委屈地转向叶盛夕,用眼神询问:“我说的不对吗?”他记得现在这个时候公墓很流行啊。

叶盛夕本来一直在观察庭院,这时也不过是轻轻看了他一眼。

美人哪里都好看,尤其是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翘,即便随意一瞥也让带着十八层滤镜的商先生愣是从中品出一丝赞同无奈又甜蜜勾人的意思。

看在商启脸的份上,金意熏装没听见,继续道:“公墓也有好有坏,我请各位来就是想大家商量个好地方,就算是买个小山头都可以。”

行吧,有钱就是任性。

叶盛夕想着自己好歹归葬皇陵,而像商启这样死了还被人镇压,给人当肥料的“人”确实没有发言权。于是看他的眼神又带上了几分同情。

商.可怜虫不知道阿夕心里的想法,但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越来越柔和的气场,于是收起满身戾气冷冽,脸上越发和悦暗暗自得起来。

既然工作目标明确,几人便谈起了周围有名的几处墓地和周围的山头,对于还没有机会见识当地公墓长什么样的叶盛夕和商启只能大眼瞪小眼一瞬,然后装模作样地四处走走,美其名曰先看看阳宅的风水。

因为要探风水占阳宅,金意熏默许他们可以在庭院房内四处观看。叶盛夕要找叶逢阑和何征,两人便象征性的在各处走了一圈。

这时商启才后知后觉问起叶逢阑,“阿夕,你不是和小阑在一起?送他回家了?”

叶盛夕摇头:“也在水族馆碰到意外,跟咱们一样,被推到这里了。不但他,还有何征。”

“啊?怎么又……怎么和我一样倒霉。”

叶盛夕摩挲着手里的石头,引着商启走近院子一隅的观赏水池,这时漫不经心道:“是挺倒霉的,不过还不至于像你一样受到惊吓。”

“嗯?……”

“你说你也遇到过一个女子,是穿红裙的,脸还碎的不成样子?”

商启咳嗽两声眨眨眼,表示是的。

叶盛夕:“据我所知,鬼诱惑人时一般不会显出本相,除非,是有道行的法师或她的同类才能一眼看穿……”

商启:“……”

叶盛夕又踏前一步,一脚有意无意踩在他的影子上:“还有,在有些人眼里,比如法师,会发现阴气重的‘人’影子也凝重,比一般人的清晰……”

商启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凝实而厚重,几欲要脱离地面弹跳而出。

看了一瞬,商启突然笑了,他也上前一步,肩膀几乎挨到叶盛夕的,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阿夕,你真聪明。不过,看别人影子之前,也回头看看自己的……”

叶盛夕一愣,当真就要回头,却听身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二位可看出这片水池的异样?”

两人回头,齐齐对上谢崇澄那张严肃端嶷的脸。

“啊,整个院落藏风纳气、叠石蓄水,必定富贵吉祥,人……”

说到最后商启声音渐小:“咳咳,人财要想两旺,还要看过厢房正屋后再说。”

谢崇澄根本没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望向叶盛夕:“我正要看看两边厢房,叶先生一起?”他看了看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商先生?”

叶盛夕和商启若无其事地站开,跟着谢崇澄先去看过东厢房。这时主人金意熏和清阳子、归元也都站在了院中。

东西厢房同样的规制布局,三人在东厢并没有看出不妥,出来后正要到对面的西厢房,就见清阳子已经带着归元进去了。

几人在西厢相遇,彼此点头致意,并不互相干扰。

归元小道士虽然年龄不小,但显然还没有出师,跟在清阳师父后面殷勤地跑来跑去,布兜里的三清铃、令旗等等发出咣咣撞击轻响。

西厢房和东厢无异,只是杂物比较多点,没堆几样东西就显得逼仄起来。

“这里,似乎面积要小一些啊……”商启小声说。

叶盛夕目光转过四周,也赞同他的话:“嗯,有人多砌了一层墙,做了个困魂局。”他说话声音也小,应该只有商启听得见,但眼角余光却看见不远处的谢崇澄已经拿出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

青乌家传人,应该早就看破了这里的局。

“咳咳。”商启歪头又咳了两声,掩口的手指在无人察觉的时候轻轻一弹。

一声孩童清脆无邪的咯咯笑声倏然从厢房一侧响了起来。

清阳道士反应极快,几乎是笑声刚起手里的青罡剑就挥洒出去,直奔西南角死门之位,小徒弟归元连忙跟上。

清阳子不愧是受过皈依的高功道人,举止有方、有条不紊,即便仓促间没有设法坛,手仗三尺剑仍然走的像模像样。

当即厢房内银铃乍响,拂尘飘荡微扬,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精神抖擞的包抄而去。

声音一起,几人顺着道长的身影几乎是同时看到那个跑过角落的小小孩童,细胳膊细腿,矮小瘦弱,即便是个凶灵也挡不住道长这一道剑光。

谢崇澄本以为困住的是厉鬼,没想到竟然是个白团子一样的无害小童,手里待扬起的葫芦立刻掩下,向暴起的道长刚说出“不要!”,小童突然脚下一拌直接扑倒,这一扑倒是刚巧躲过老道长的宝剑,却磕在了一个杂物箱子角上。

小童额头穿过箱子,没有伤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跌跪在光滑冷硬的地板上,当即“哇”的一声哭叫起来。

这一声简直是魔音贯耳,正要变换招式的清阳道长直接被一声尖锐的声波横贯出去,一脚踩在身后的归元脚上,多亏小徒弟根脚稳两人才没有跌做一堆。

后面三人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尖声推后几步,尤其叶盛夕,脑中不知怎么和这道声音起了共鸣,像前两次一样如被利刃穿脑,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幸好被商启扶住。

他手指掩在叶盛夕耳侧,横臂将他带出厢房,口中轻声哄道:“没事,不怕,共振而已。”

很快缓过来的叶盛夕:“……”

他深切怀疑,如果商启不是两手都占着,说这话时肯定会摸着他的头发顺毛。问题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头炸欲裂的感觉?共振而已?他和阴物小鬼共振?

容不得他再想,坚守到最后的谢崇澄也被撅了出来,但他从容地踏步而出,见道长没有收服小鬼,只好再次亮出手中的葫芦,正要向着厢房内扬手,众人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忽道:“先生手下留情!”

几人回头,看见阶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轮椅,椅上端坐着一位面色苍白虚弱的青年,一看就知道常年体弱卧床导致身形消瘦,气色不佳,但仍然清秀斯文,毫无阴骘之气和攻击力,望着几人时眼里甚至还含着笑意。

但是看在叶盛夕等人眼里,却莫名的毛骨悚然,因为面前这个青年像极了灵堂上正供着的那张照片,特别是眼内温柔的笑意,几乎一模一样。

谢崇澄手里的葫芦移动已经对准了青年,却见主人金意熏此时上前两步,手搭上青年的轮椅推手:“你怎么出来了?”

青年没有侧头,只是盯着西厢房:“我听见意陵哭声了。”

金意熏唇角刚刚浮起的笑容微僵,少倾无奈道:“意台,意陵早不在了。”

青年充耳不闻,只是请求道:“意陵在哭,你推我进去看看。”

众人再次:“……”

金意台?!可不就是灵堂上供着的人的名字?

谢崇澄眼睁睁地看着金意台的轮椅从面前滑过,手里擎着的葫芦颤了又颤,刚想发功就被一只手按下了。

“他并不是鬼,还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