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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依稀梦遥

“?……”

商启没动,深沉的眸色中闪过一丝揶揄,明显是对他蹩脚的借口不信。

叶盛夕继续挣扎:“南溟和长鲸呢?”

商启:“抓贼去了?”

叶盛夕:“……”这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又动了下手腕,这次商启把手松开了。

叶盛夕退后半步直起身来,脸上表情泰然不动,只有他知道被商启握过的地方已经从最开始的凉渐渐变得像箍过热铁圈一样的发烫。

他觉得自己本来就不顺的气更加混乱了,他掩饰般的背过手,抬眼向商启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早已没有了那道黑气的踪影,好象它真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捉贼无赃这让身怀异术的叶盛夕有些尴尬,同时又有些疑惑。刚进来他明明没有探到任何活气,所以骤然见商启一个大活人竟然在床上躺着有些吃惊,因为身体再弱他也不可能隐匿自己的气而自己竟察觉不到。

他探究地再看了商启一眼,这人难道是刚刚回来?不会,就算刚回来开门声他也能够听见。那就是他本身是修气隐迹的高手。

叶盛夕悄悄尝试着去探床上人的气,虚弱匀净,除了特别阴冷寒凉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

“咳咳。”商启轻微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探查行为。

叶盛夕倏然收回自己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懊恼。自从踏进邻居家他就好像着了魔,一再做出平时他想也想不到的荒谬行为。

他决定尽快离开这里,索性对自己擅闯别人家坦白:“我是看到客厅亮着灯,门没有关严,想提醒长鲸一下,没想到他们都不在。那你找找他们吧,我……”

他想说先走了,还没说完,面前刚才还精明强悍的人突然“啊”了一声颓弱下来,就好像精气神一下子抽离出这具身体,唇色越发浅淡,像只委屈巴巴的金毛:“叶盛夕,我的两个管家不见了,这屋子我觉得不安全……”

“那你赶快给他们打个电话……”

“不是,那种不安全是心理上的。我总觉得屋里有什么东西…….”

小孩或体弱的人确实比较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叶盛夕想起那道黑气,应该是自己先前招惹过来的,莫名的有了几分歉疚。“那我给你几张……”

“你都过来了,能带我回你家借住么?”

他的符字还没出口,就听到面前商启理直气壮的要求。

叶盛夕眼角青筋直蹦,眉尾的小痣几乎要跃上鬓角,先前那点愧疚一扫而光,他咬着牙:“不行!”手中飞快的拍出一张符在他床头:“这是流气通灵符,挡贼去秽,保你平安!”

说着比用刚进来时还要迅速的步伐,逃之夭夭。

“嗳,好歹是邻居……”商启伸出去的手指尖只滑过他袖口的纽扣然后空荡荡地停在了半空。

良久,他才收回手,面无表情的从身后拽出一道黑气。

黑气不知被什么束缚,正在一动不动的变细变淡。

“阴魂不散!”商启阴沉着眉眼用力攥紧手指,眨眼间黑气便融入他手掌不见。

随后他又打开旁边第一格抽屉,从里面掏出两个纸画的小人,一男一女,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高鼻深目红脸蛋,唯一的区别就是女纸人头发长,男纸人是偏分短发。

两缕细弱的黑气分别注入纸人头顶,落在地上恢复了南溟和长鲸的样子。

“去,找到这道气的来源。”商启语气凛冽地说。

………..

也许是被气着了,又或许是那道黑气作祟,叶盛夕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雨倾盆,两道迅疾灵巧的身影正在雨中缠斗,稍稍矮一些的身影出击手肘带起一道半圆的水弧,击在对方身上时却被铜墙铁壁挡住一般反泼了回来,水雾弥漫挡住了眼睛,一个疏忽他的整个手臂便落到了对方手心臂弯里。

雨势不歇,两人面容都模糊在雨滴帘幕里。

“阿夕……”对面的人道。

被制住的少年容貌出挑鲜有人能比,眉宇间未脱少年青涩稚气,甚至还带着平常人没有的傲慢睥睨。被对方制住后仿佛受到什么奇耻大辱不管不顾的就要伸腿狠踹,却被对方先一步又绞住了腿。

对方比他高出一截,这时手缠手、腿拌腿,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

鼻息交缠,对方倾身压下来,雨滴经由他的鼻尖、下巴又重重落在少年阿夕脸上同样的位置。

“你被宠坏了,阿夕。连师兄都打……”

阿夕恼羞成怒:“明明是你抢我的任务在先,还不好好完成,若是师父知道……”他不在乎师兄替他做任务,他只是忍不了这人的保护欲,好像他是废物一样。

后边的话倏地含糊起来,原来对方手指盖在了他嘴上,阿夕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唇边那根离他最近的手指。

对方丝毫没有躲闪,反而就势伸进他口中压住舌头,任他发泄般地啃舐出气。

阿夕浑然不觉他落在对方眼中就是只叼着磨牙棒的奶猫,兀自睁着明亮水润的眼睛含含糊糊放狠话:“你不,……好……养伤,……”

他说一个字对方的手指按一下,雨水混着口水流在嘴边,对方眼神晦暗,终于收回手指:“好了别闹了,你别告诉师父不就好了。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不尊重你,你别生气。伤我会处理……”

“守城的人都死了!”

阿夕的任务本来是赶在敌军占领小城前将人疏散或隐蔽进防空洞,等战争结束后再理气善后,但师兄知道了他的任务,提前一步赶到小城,威胁了带兵的团长,鼓动城防军和市民共同御敌拼死抵抗。

在他赶到时小城已经转危为安,他松了一口气,体恤师兄可能是一腔热血才坚守退敌,正要去找越俎代庖的师兄,却听到了不远处城墙坍塌的声音。

对方动用了大炮轰城,只在一夜之间便局势颠倒,事态急转直下,守城军全军覆灭,团长也以身殉职。还好攻城的军团不是暴君,进城后并没有大肆杀戮破坏,但经过一番激烈的守城战,剩下来的百姓也并没有多少。

“本来他们可以不必死的……”阿夕心情低落。

小城并不是军事要地,团长大可以带领主力撤到更重要的据点保存实力或让不愿留守的百姓提前撤离,由此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即便他仍然选择守城,也是他的选择,而不是被师兄威胁着押上全城军民的性命。

师兄闻言压着他的手微微一抖,手臂紧紧一勒旋又松开,无奈退后道:“好,这次我错了,我去认罚。”

“师……”

阿夕下意识伸手去拉,手指却因为湿滑的雨水只堪堪扫过师兄的手背。

师兄在战后理气善后时便受了内伤,这时再去找师父领罚……

看着雨中师兄离去的背影,阿夕怔怔的久久未动,许久后才在心尖一抽一抽的余痛中复活过来,拔腿追了过去。

他不知道师兄对师父说了什么,只是知道师兄又不见了。

梦中的阿夕找了很久,他几乎刨遍了周围可能的地方,才终于在后山一处大树根下找到师兄。他一眼就看到平时挺拔高大的人蜷缩着倒在一边,旁边积下的半坑雨水已经被他染红了。

阿夕心疼的浑身都在震颤,很感激现在还在下的雨,他抹了一把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师兄翻过来。

树下的人双目紧闭,掩去了惯常总是洞明含笑的眼神,薄薄的眼皮虽然形状优美与修长若削般的浓眉相得益彰,却仍然无端给人凌厉锋芒、逼人旷傲的感觉。

“……师兄……”

阿夕目光下移,看见了师兄胸前任是雨水都冲不掉的血肉模糊。他整个人打着颤,用尽所有力气将师兄背起来。

师兄浑身**的,也不知是雨是血,覆在他肩头的头垂下来,微弱的鼻息一点一点打在少年裸露的脖颈上。

还好,师兄还有呼吸。

他背着比自己高大不少的人一步一滑行走在山间,努力维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

“师兄,咱们的小师弟好像也出师了,你也要抢他的任务吗?”小师弟资质也很好和师兄一样承至阳之气,关键是年纪还小足够听话,不会像师兄一样忤逆师父。

“师兄你好重,以后要少吃点。”

“……师兄,我想吃你做的桂花鱼。”

……

清冷的少年在大雨滂沱中背着师兄,因为怕师兄一睡不醒只有不断的与他说话,根本没有意识到向来寡言少语的他独自一人时,像极了此时背后那个爽朗慧黠、时刻对他关照喋喋的师兄。

“……弄得这么狼狈,看你以后还抢不抢我的任务!……”任务后是理气压殃的重任,这才是阿夕修炼的主旨。

“不抢了。我,……”以后只抢你。

阿夕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你,你醒了?”

师兄虚弱地笑了一声,眼里的鲜活笑意又重新弥漫出来,“等你摔了再醒怕就迟了,到时谁给我家阿夕做桂花鱼?”说着就要从他背上下来。

阿夕想说你胸口的洞都可以养鱼了怎么可以走路,却拗不过一力挣扎的人,等他将人放下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能不能走”,猝然间忽觉腰上一紧,已经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

“嘘,你一挣扎咱俩都得摔。”

这叫什么?拿自己的命威胁别人?脑子抽了才听他的。

脑子抽了的阿夕乖乖伏在师兄被雨水浇透的胸前,眼前恰好是正在慢慢愈合的伤口。他轻轻抬手抚上去,用自己的能力努力帮助师兄阴阳气流平衡,收拢着伤口。

师兄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洒在他头顶,他忍不住抬头:“师兄,疼吗?”

梦中的师兄没有回答,只是垂眼看向他,近在咫尺的黑眸里没有痛苦倒有几分委屈。阿夕一个愣神,眼前的人突然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