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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人村

打火机还是跟上次一般打不上火,他只能放弃蜡烛照明。偏偏这个身份设定上,陈允酒的视力也只能算一般,依稀能瞧见五米内的的景象。

走出竹林后,新的岔路自然出现,陈殊屺依然向下。

一确定方向,耳畔边的歌谣就更欢快些。

陈殊屺从背篓里拿出火钳防身,这条小路就比之前的狭窄许多了,两边杂草丛生,长有半人高。

他甚至还要开路走。

几次踩出了小路外,陈殊屺都心惊胆跳,好在除了歌谣更激动些,也没出现别的可怖事情。

没走多久,另一条落差较大的小路出现。

这一次,陈殊屺犹豫了。这地方一路走过来虽说草多了些,却仅仅是这个,并没有鬼挡路。

越是这样容易,反而越容易落进陷进。

他停在原地,去拨身边的野草。没有发现坟包。

时间催促,陈殊屺还是挑了下面的路走,只是随时做好了回头狂奔的准备。

背篓和歌谣反应越来越剧烈,他也拿不准原因具体怕是什么。

这条路陡峭难走,泥土也滑脚得很。陈殊屺心底的不详越来越强烈。

走了一段时间,路势才逐渐平缓下来。紧接着先是出现一棵半边枝繁叶茂、半边枯萎无叶的榕树。

陈殊屺走进些,才发现榕树枝叶掩盖了一间黄土瓦房。

这一路,除了出来时的土房,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别的房子。

陈家店子里还住着村民,大多都是七十多的老人,平时都寡言寡居,从不出来走动。

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害怕在途中摔倒了。

但他们却喜欢端把椅子坐在门边,盯着回家的路。周薇去套信息时,也只说:“张桂芬吗?不见了,不见了。”

问为什么不见了、去哪儿了之类的问题时,又说:“不知道,不知道。”

于是周薇就歇了向他们打听的心思。

只作了个比喻,这里的老人大多没有置办棺材,就把房子看成了自己临终的安身之所。这些房子就像是棺材、是坟墓,埋葬了他们,兴许哪一天山体滑坡,就是真正的安葬了。

话虽然悲伤,这个比喻却显得合理,只是放在此时,却很是惊悚。

这条小路止于这间瓦房。陈殊屺做好心理准备,顺着路进了院子。

瓦房很是干净整洁,不仅贴有门联、福娃,屋檐下还摆着许多的柴火和苞谷。

陈殊屺小心翼翼观察,突然,变故出现了!

一团黄色影子忽然从房屋里冲出,一个飞跃就要扑在他的脸上。陈殊屺被吓得急忙后退,谁知背篓的重量硬生生将他带倒。

他双手挥舞着火钳,同时不断蹬地,背后却突然碰到了阻挡,再也后退不了。

陈殊屺回头,一张清秀、没有眼珠的脸正逐渐随着那人弯腰靠近他的脸!

直到进无可进,他才听到女鬼问:“你是女孩子?”

陈殊屺点头。

又见她眼盲,答话说是。

靠的远一点,只见女鬼身着一身玫红旗袍,袍上还有斑驳红痕。

女鬼听到答案,也不是好或不好,竟是笑了笑。她先是喝退黄狗,又安慰他,“别怕,我是人。真正的鬼还在屋里,还没醒过来。”

“我们别在这说话,挨着棺材呢。”她神情严肃,之后又笑。她的笑容总会挤压那空空的眼眶,引出几滴血泪来,很渗人。

女人带他离开院子,来到了榕树下。

“我叫黄徐燕,你知道我吗?”

陈殊屺微愣,这个名字确实耳熟,但他并没有印象。好像有一股力量强制抹平了这个名字的一切。

他只能说,“我好像知道,又想不起是谁。”

女人的表情狰狞起来,一会儿笑一会儿悲。好半晌,她才说起自己的一生。

黄徐燕,上个世纪的知名女演员(她口中定位),演过许多出名的电影。她26岁那年,本来准备从此退出演艺圈,突然又收到了剧组的邀请,参演一部叫做《陈家店子》的惊悚影片。

女人不能拒绝,她和其他十一个人一起出演。

“影片讲得什么?”

“你想知道?”黄徐燕轻咬手指,又笑,语调凄厉怨恨,“讲的是,冥婚……”

“那遭天谴的愚孝,我的情郎,弃了我……”

大概就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人,本来约定要白首一生的。偏偏情郎的母亲不喜欢她,反而喜欢一个死人,非要给自己儿子做冥婚。

情郎愚孝,就从了母亲,弃了青梅。

没过多久,情郎就死了,他母亲还开心,说是夫妻终于相聚。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相聚,我却要和情郎生死相隔。我偏不回如那老东西的意。”

陈殊屺看着女人越来越开心,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你做什么呢?”

黄徐燕扭头,一双血色□□死死盯着陈殊屺,“我…我挖了自己的眼睛……”

指腹被咬开,隐隐可见血意,她笑容更大,“我一头撞在了他的棺木上,血,好多血,一次我就要死了。”

“他说我的眼睛好看,他喜欢我的眼睛,没了眼睛,他会心疼我的。”

“做人,我争不过;但做鬼,我会拆散他们。”

“只是,我的情郎,他不喜欢我了。我想,是我没了眼睛,只要再有一双……”

黄徐燕情不自禁伸手去碰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漂亮。”

陈殊屺侧身躲过。

黄徐燕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剧本了,她的话漏洞颇多,互相矛盾。

“你为什么要躲呀?”她瘪嘴,“我只是摸一摸。”

“屋子里是你的情郎吗?”“嗯?”

意识到陈殊屺问的什么,黄徐燕的笑有刹那的崩溃,她言语中满是恨意、又有些害怕,“嗯,是我的情郎,他脾气不好。”

注意到她强烈的恨意,不似之前谈论到情郎时的不甘凄怨,陈殊屺猜测到几分。

她在撒谎!

恐怕她不仅没有成功死在情郎的送葬礼上,还一直被人控制着,这从她担心被屋主听见就可以猜测出。

陈殊屺此时确信自己路选错了,误入了坟地里。

解救的办法,他面上宛如心肠软的小姑娘泪眼汪汪,心中翻起大浪。赶在黄徐燕开口前,他道:“徐燕姐姐,我很想帮你,只是我来这里,是要找一样东西。我担心,你不会给我……”

黄徐燕皱眉,“你不会是想要那副手钏吧?”

不管什么手钏,能叫醒屋主就行。

陈殊屺重重点头。

“你不会是在骗我?”黄徐燕不太想要去取那手串,一脸狐疑。

“没有。”陈殊屺挤出几颗眼泪,“我真的需要那副手钏。”

黄徐燕盯着他瞧了许久,见他始终是一脸渴望的神情,还在打颤。最终还是点头,“我帮你把它取出来。”

进门之际,黄徐燕回头,两个□□里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液,她带着恶意笑,“我在你身上放了东西,你不要跑哦。”

陈殊屺面上乖巧,连点头。

他确实在原地等候了一段时间,直到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陈殊屺才确定黄徐燕暂时逃脱不开,快!此时不跑何时跑!

几乎是爬着跑路,榕树和瓦房的影子被他远远抛在身后,正当他以为已经隔了较远的距离时,远处传来黄徐燕气急败坏的诅咒声,“你跑不了的,我会找到你!”

于是刚刚减缓的速度再次加快,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又爬起来,直到整片衣袖都沾满泥土,陈殊屺才远远瞧见了大片的野草。

快到了,快到了。

他借着岩石,弓着腰爬上斜坡,正翻身查看后背时,突然一只涂满蔻丹、青筋暴起的手从野草中探出,抓住了散落下的、少年的黑衬衫。

陈殊屺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下意识去跟女鬼抢夺衬衫,他抓着大半的布,冲着女鬼放狠话,“我劝你把这个还给我,不然…我在现实中召集粉丝抹黑你,给你拉cp,破坏你的名声,你的情郎更不会喜欢你了。”

女鬼受到挑衅和威胁,气的就要探出头。陈殊屺心神一动,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脚,借力扯过衬衫,回到岔路口。

不等女鬼再出现,他就翘着辫子,甩着黑衬衣和火钳,背篓一颠一落,向另一条岔路狂奔而去。

岔路口,女鬼带着恨意收回手,消失在野草中。这里确实不见坟包,除了蔓延无际的杂草,只剩下一块倒地的木板。

岁月的洗礼下,坟包早因山体滑坡形成斜坡。木板上的字样也不能辨识清晰,只能认出两个字。

慈母。

抚平争夺留下的痕迹,陈殊屺重新将衬衫系在腰上。

这次选择进入的岔路依旧平平无常,连童谣声也小了些。他的思绪没有被打扰,清晰了不少。

【到达拍摄地点,您将有10秒准备时间】

随着系统播放完毕,耳畔的童谣声登时欢快起来,其中还夹杂着稚童声。

“姐姐,姐姐,快来找我吧!”

“奶奶在找我,不要被发现哦。”

陈殊屺捂住一侧耳朵,揣测着这个剧情点会发生什么。

【时间结束,拍摄开始】

画面一下子模糊,像是突然进入了老式电视机,画面一片白色雪花。直到某个瞬间,画面固定到一棵干枯老树,一个长满青苔的老井,满地落叶,一个披散着白发、殓衣滴着水的老太,背坐在井上。

老太低垂着头,盯着老井中,嘴时不时张开,吐出相同的话。

“小优,小优,奶奶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