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个大明星的饭局格外融洽，席间吃吃喝喝，聊天说笑，没什么拘束，和上次在化妆室里一样。陈书然的话不多，但也不尴尬。
说着就聊到周天前不久在国外一个小众电影节又拿了影帝。
虽然电影节小众，而影帝头衔对周天这媒体影迷都一致戏称的“影帝专业户”来说很大众，但多少也是件事儿，免不了要起起哄说些好听话。
周天也乐呵，说起期间发生的趣事。
陈书然正听得入迷，手机来了消息，他垂眸一看，是利源，问他是不是还在吃饭。
他来之前肯定报备了的。
他回了个简单的“嗯嗯”俩字，继续看着周天听他说。
没几秒，利源又发消息来了：吃这么久？
陈书然又回了“嗯嗯”俩字，再度看向周天。
两秒后，手机又振动，还是利源：什么时候吃完？别喝酒啊。
陈书然有点烦了，但还是回了个“嗯嗯”。没多久，不出他所料，利源又发消息来，这回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护好自己。
陈书然懒得回了，当没看到，不然利源能没完没了。
事实上白天他跟利源报备的时候，利源就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起初还好，听多了那谁不烦啊？好像被当成傻子了一样。
他都说了只有周天和沈谓行，这俩人品有口皆碑的。利源还是周天粉丝呢，结果一点不信，说就怕都是人设，私底下怎么回事儿那谁知道呢。这不就是被害妄想症嘛。
先是觉得岑总那什么，现在又怀疑上了周天，反正就是对娱乐圈有意见，呵呵。
说着说着，岑总举杯敬贺周天，大家纷纷响应，陈书然自然跟着一块儿。
几个杯子刚碰到一起，陈书然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他吓一跳，赶忙一只手拿起来一看是利源，以为是出什么急事儿，顾不上众人投来的目光，火急火燎接了：“怎么了？！”
“怎么这么久没回消息？”利源问。
“……”陈书然无语了。
利源更急了：“然然？没事吧？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没事。”陈书然这才反应过来，边尴尬应着，边目光闪烁地看了下席间众人，脸刷的羞红了。
岑总替他解围，侧了侧脸，示意他去旁边接电话。他如获大赦，抓着手机腾的起身跑去包厢角落里，面对着墙，压低声音：“你干嘛！”
桌那边大家又热闹地说笑起来。
利源重复了一遍：“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没事！”陈书然啧了一声，“我在吃饭呢，你老给我发消息干嘛？说了没事没事。”
“我担心你。”利源也很不满，“以前说的是就拍戏，怎么现在还要吃饭局了？”
“哎呀，说了是跟……”陈书然犹豫了下，偷偷看一眼饭桌那边，越发压低声音，几乎是气声，“跟周天和沈谓行吃饭，没有别人！跟你说过了啊！”
“我也说过了，他俩不代表就安全！”利源的声音逐渐急躁，“他们让你喝酒了没？你们还在澜廷会吗？几层几号包间？”
“啊？”陈书然一怔，听着手机那头有些不稳的气息，后知后觉，不敢置信，试探道，“你什么意思？”
“我到澄湾中心了，在找澜廷会从哪儿上去。你还在这吗？”
“你神经病啊？你来干嘛？”陈书然也急了，“你别来！我没事，我们就是吃饭，没人灌我酒！大家就在吃东西聊天啊，没人让我喝酒，我喝的气泡水！”
利源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继续他的话题：“那澜廷会你们从哪儿上去的？”
“停车场直接上来的……你回去！”陈书然咬牙，“利源你别发癫啊，你等下跑进来多丢脸啊，莫名其妙，什么事儿都没有！”
利源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说：“我不说别的，就在外面等你，你吃完接你回去，行吗？我真的很不放心。”
“你神经病，一点事没有，你不放心什么？”陈书然一个头两个大，“你赶紧回去吧！我晚点回去跟你说！你别过来，不然我生气了！别搞得好丢人！我真没喝酒！就吃饭！岑总还让厨房额外先打包了一份说让我一会儿带回去跟你一起吃夜宵呢，你别被害妄想了，这里没坏人！！我也不是傻子！！”
“我——”
“哎呀，不说了，反正你别上来！我没事！不说了！都在吃饭呢，我过来接电话，好无语！”陈书然这么说着，却又不敢挂断。他不知道现在利源什么个情况，别等下真闯进来闹，那可太尴尬了。
正僵持间，突然手机被人拿走了，温热的手碰触了一下，陈书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岑总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自己手机温和道：
“利源吗？我是岑修。嗯，我跟书然在一块儿呢，在饭店包间，还吃着呢。没外人。你吃了没？要不过来一起吧，我先前让书然叫你一起来，他说你有事儿忙。嗯，没事，来吧，你现在在哪儿？哦，那你站那等下，我让人去接你。”
看着岑总挂断电话，陈书然刚要开口，岑总把手机还他，转身走到桌尾，扶着周天助理的椅背笑道：“借用下小张啊，帮我去楼下接个人，一起吃，行吧？”
助理小张看向周天，周天没马上答应，问：“谁啊？”
“书然他朋友，也在校读书呢，不放心他。”岑修说。
周天转瞬了然，但一时没说话。一旁沈谓行刚要开口，岑修先说道：“哎，我知道，这事儿是我没处理好，算我的，好吧。”
陈书然再怎么也看得出这是周天不乐意加个陌生人。倒也是人之常情，这么大个明星，私下里吃个饭，临时加个不认识的……
他越发窘迫，跟过去低声说：“算了，我去、我去跟利源说下，别让他来了。”
沈谓行解围：“小陈朋友？添双筷子的事儿，别多想。去吧，小唐去接一下。”说着看了看他的助理，他助理忙起身就要走。
“不用了！”陈书然急忙制止，脸更烫了，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本来气氛好好的，现在被自己搞成这样……
小唐停在原地，一时没动，只看他们。
周天终于说话了：“去吧，张源，接下。顺便叫服务员加套餐具。小唐坐下继续吃吧。”
“谢了，周哥。”岑修朝他道。
“没事儿。”周天好脾气地笑笑。
可陈书然自己待不下去了，他手攥紧了拳头，反复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快步追上已经要到门口的人，说：“还是别了！我、我今天先走吧，家里有点事儿，对、对不起啊……”
说着，不等众人劝阻，飞也似地逃走了。“书然！”岑总叫他，他也一步不停。
陈书然正等电梯呢，手机又振动起来，他一看是利源，气不打一处来，接了不等利源说话就低声吼道：“我现在下来！就下来！”
利源过了一小会儿才说了声好，然后说他在哪。
陈书然没再说话，用力挂断。
下楼后到了利源所在的地方，两人视线对上，利源有点局促地迎上来：“然然，我就是——”
“你有病是不是！”陈书然打断他的话，吼道，“说了没事，你到底要干嘛啊你！搞得我刚才好尴尬！”
利源自知理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我担心你，这都九点多了，我刚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吃晚饭啊！而且我哪里不回你消息了？你一直发！一直发！反复发那些废话！你是不是疯了啊？”陈书然越想越气，“我都跟你说了在哪儿吃饭，跟谁吃饭，你干嘛还一直发！都说了不会喝酒！我是个傻子吗？万一有人想灌我酒，我傻吗我就喝？”
利源皱着眉说：“我担心你……”
“你别瞎担心行吗！刚才搞得好尴尬！”陈书然怒道。
“……对不起。”利源深呼吸，“我只是……说好了你只是去拍戏，现在还要出来陪吃饭，还吃到这么晚……”
陈书然听得很不舒服：“你什么意思啊？说得跟我搞三陪似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还要以为我要跟人潜规则啊？！”
利源忙道：“我不是……”
“你就是！”陈书然上了头，狠狠推他一把，“我跟你说了就是吃饭！只有几个熟人！你自己在那瞎想！瞎闹！”
被这一推，利源也有点急眼了，反问：“你跟谁是熟人？那里面哪个跟你熟？”
陈书然一噎，随即理直气壮：“岑总啊！都是他熟人！”
“你跟岑修又有多熟？”利源质问。
陈书然气得两眼发黑，又狠推他一把：“你什么意思啊！”
“我——”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利源的声音：“都冷静一下，别吵，保安都要被你们吵过来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岑修。
岑修轻叹了一口气，在一步开外停住，看着利源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书然有分寸，他确实单纯，但也很聪明，有悟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对他多点信任。”
利源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原本看岑修过来还想先装下平静客气，这下子很难装出来了。他看着岑修的眼睛里不再藏着戒备和敌意。
岑修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利源心中咯噔一声。他在岑修的眼中看到了绝对不是善意的东西。
也许，自己没有多想。
岑修轻轻咳嗽了两声，看向眼睛湿润的陈书然，叹道：“利源也是担心你，你别太生他气。是我没考虑周全，应该先问过他，他同意了再带你来饭局。”
陈书然刚要反问凭什么要利源同意了才行？话到嘴边，及时咽了回去。
和利源吵归和利源吵，当着别人面吵那也太难堪了。
他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努力装作平静：“没事，没事啊……”只是声音里的哽咽颤抖怎么也藏不住，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岑修关切地看他：“没事吧？”
“没……”
“不劳你关心。”利源开口打断陈书然的回答，伸手将陈书然拉到自己身边，“很晚了，我带他先回去。”
说着再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客气不客气，就这么拉着陈书然就走。
陈书然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小幅度挣扎了几下，低声说：“你轻点抓我，疼……”但到底没太反抗。只是回头不安地朝岑总用口型说对不起。
好在岑总脾气好，安抚地笑着朝自己摆摆手示意没事。
利源在路边拦了部出租车，把陈书然塞进去，然后自己也钻进来，关上车门跟司机说了家里地址，接着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书然靠在另一侧车门上，死死瞪着车窗外，赌气不说话。利源一时也无话可说。
白天的时候陈书然确实跟他报备了。可问题是，利源根本就没答应！
他当时跟人去甲方公司开会，会议中途就接到这个消息，借口上厕所打电话给陈书然，说不同意去吃晚饭，怕不安全，可陈书然不当回事儿，没说几句就挂了，再打也不接，只发消息说没事没事。
利源当时就想找上那餐厅去，但勉强劝住了自己，思来想去，跟陈书然说保持联系，并且一定八点前就得回家。
陈书然满口答应。
结果呢？过八点了还在吃，而且消息也不回了。
当时他脑子嗡的一声就跟炸了似的，什么糟糕的事都想到了，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实在是怕，原本会后还要陪甲方应酬，他实在是顾不上，找了个借口跑过来，好在离这边不远。
他跟周天沈谓行不是熟人，这都是很大的大明星，和他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八竿子打不着。
没错，这俩人的名声好像是还挺不错，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他不知道那些是真是假，可万一是真的呢？他和陈书然赌不起一点！
传闻中这俩人身后都是有很大资本的。但凡表面上的好都是装的，但凡真对陈书然做什么，陈书然和他拿什么反抗？命吗？
忽然，利源听到一声啜泣。他一怔，接着听到那啜泣声越来越明显。他忙转头看去，就见陈书然仍面朝着窗外，但很明显瘦削的肩膀随着哭泣一抖一抖的。
他刚要叫陈书然，想起什么，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司机没什么反应，继续在开车。
不确定司机看不看短剧……认不认识陈书然。
利源有点顾忌，便没叫陈书然，也不敢举止太亲密，只是朝那边挪了点，轻轻推了推陈书然的手臂，柔声道：“你先别哭了，有话回去说。”
陈书然不理他，仍然哭。利源不敢当着司机多说，只能从兜里掏出纸巾默默递过去。陈书然不肯接，就是流泪。
路不算长，但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好不容易到了，车刚停，陈书然就拉开车门下去了。利源火速付完钱就追下去。
进了家门，利源把门一关，转身赶紧抱住陈书然道歉。
陈书然仍然流着泪，许久都不说话。
岑总都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利源却觉得自己会为了资源去陪酒。
“然然，我……”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为了钱什么都会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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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