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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华灯之上

    纯白阴影|其他|连载

    歧园的夏天,比别处来得早些。这大概是园中那一池白荷,总在5月初就盛放的缘故。白荷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本世纪初,云州市郊的宋墓里,考古队挖掘出一只陶罐,里面有两粒莲子,经省农科院专家培育,其中一粒得 华灯之上全文免费阅读_华灯之上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歧园的夏天,比别处来得早些。 这大概是园中那一池白荷,总在5月初就盛放的缘故。白荷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本世纪初,云州市郊的宋墓里,考古队挖掘出一只陶罐,里面有两粒莲子,经省农科院专家培育,其中一粒得以萌发并开花,成了当时考古界一大盛事。 这株白荷的归处,引起了广泛探讨,众多市民都认为应该移种到云州市植物园,供游客参观。最后,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拍了板,白荷落户歧园。 歧园原本是宋代寺院,明末毁于战火。清代中期,一位盐商在原址修建成园,安置他偶遇的美人,并命名为歧园,取歧路花园之意。 美人为商人诞下二子一女,长子成年后,变卖了歧园。歧园数次转手,历经风雨变迁,日渐凋敝,解放后,云州政府将它列入文化遗产,请来修缮团队,进行整体改造。 千年白荷,跟歧园一样,承载着历史,种植于庭前池中,可谓因缘际会,交相辉映。上世纪九十年代,歧园面向公众开放,贝斯特拍卖公司自成立以来,每年春拍最重头的那场拍卖会预展,也一贯安排在此处。 拍卖行业一年有两次盛会,按季节分为春拍和秋拍,但筹备繁复,周期长,说是春拍,往往会延续到初夏。 5月6日,是贝斯特春拍“天涯共此时——毕加索走入云州”预展第一天,《蒙马特女郎》是其中最热门的拍品,身价三亿人民币,备受瞩目。 上午11点,这幅稀世之作,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燃了。监控显示,前后不过15秒,《蒙马特女郎》就化为灰烬。 3亿元,15秒钟,没了。 只有极少数参观者反应过来,拍下了短暂的画面。“烧钱”,所有看客都想到了这个词,也都认为,这是一场炒作。 烧掉一幅假画,换来惊人的传播量,贝斯特拍卖公司目的达到了——整个云州,已无人不知贝斯特的名头。 谁干的?为什么?现场人声鼎沸,乐有薇等一众实习生冲上前,协助安保人员疏散人群。按原计划,十天后,叶之南将担任拍卖师,把《蒙马特女郎》定向拍卖给省博物馆。 歧园是云州的文化名片之一,时尚界也经常租借场地,举行品牌大秀和晚宴。这次预展,参观者里亮眼的很多,俊男美女云集,乐有薇挤过去找主管:“我想请假回公司。” 叶之南是贝斯特第一副总兼首席拍卖师,他团队重兵全出,都在歧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边得有一些跑腿的人。参观者围着听讲解,主管脱不开身,挥挥手:“去吧。” 乐有薇又在表现了,凌云连忙说:“我也走!” 主管让手下的实习生都撤了,众人往外挤,纷纷刷新了网页。贝斯特拍卖公司官方网站发布了声明:已报警,警方正在调查,稍后会对公众作出解释。 贝斯特拍卖公司为这次预展作品投了天价保险,保险公司和歧园方面先后也保证,尽全力配合警方调查。省市公安局也表了态:密切严查,力争以最快速度破案,给予社会各界交待。此言一出,大众便都疑心起来,真东西真没了? 实习生们回公司时,高管们正和公关团队开会。公司门口停满了车,贵的挺多,有两辆是超跑,车主都是年轻女孩,一人娇俏,一人温婉。众实习生下车,身后轰鸣声疾至,嗬,又来一辆。 三个女人都闻风而动,前来关怀叶之南,实习生们嘻笑不已。男人有才有貌有财,只占其中一样都不缺女人,叶之南样样都有,他刚到三十,面容俊朗,专业素养又高,私生活丰富多彩,难免的。 众人回到办公室,乐有薇在阳台望下去,三辆跑车并排停着,场面壮观。后面来的那位正往大楼里走,另外两个女孩倚车笑谈,白富美们性格活泼的居多,胸襟看着挺广阔。 当然,拍卖师的看家本领就是控制场面,几千人的拍卖场,叶之南都能做到宾客尽欢,女孩们能和睦共处,不稀奇。 起先,实习生们看到叶之南的女伴,还找人打听,生怕下次见了喊不出名字,被她告小状,主管说,脑容量就那么多,能记点专业东西吗? 众人嫌主管严厉,过段时间就懂了,记什么记,没准下个月就换人,不用记。 有同事打探消息,回来说画框上安装了机关,是人为事故。警察调取了监控,不是参观者所为,问题出在内部,市场部经理带着策展团队主动接受调查去了。 警察没打包票,但案子显然不难破,只是动机耐人寻味。乐有薇在纸上划拉出她猜想的几人,谁是得益者,谁就可能是肇事者,她把纸团一揉,扔进垃圾桶,收心整理资料。 公司顶级陶瓷和书画拍卖会都由叶之南主槌,《蒙马特女郎》折了,他月底的“中国宫廷御制瓷器精品”专场已不容有失。乐有薇师从于他,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按惯例,每年有两三名实习生能留在叶之南的团队,当成拍卖师培养,余下的根据各自特长,充实到公司各部门。 凌云环顾众人,乐有薇又在默背资料训练口才了。她冷眼看着,她的目标是当上拍卖师,她知道乐有薇也一样。 贝斯特总经理吴晓芸赶来公司,事发第一时间她就得知,预展上的《蒙马特女郎》是伪作,真迹躺在副总赵致远书房里。 《蒙马特女郎》是赵致远征集到的,他是历史教授出身,还擅长书画,鉴定功底深厚,在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届声望很高,再大的收藏家也敬他三分。 两年前,赵致远被叶之南聘请到贝斯特拍卖公司分管鉴定,他盯《蒙马特女郎》有时日了,藏家家中生变,禁不住他磨,以5千万美金出让。 身为20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天才之一,毕加索的作品在拍卖场上成绩惊人。《蒙马特女郎》开价不离谱,但这价钱一般人吃不下来,赵致远想到了省博物馆馆长,老友杨汉元。 从1920年代起,《蒙马特女郎》一直由藏家家族递藏,杨馆长认为,若能入藏本省博物馆,将是他退休前的一桩功德。赵致远把价格杀到3亿人民币,杨馆长给省里打了请示报告。 3亿,令人咋舌,但杨馆长主持过大量文物修缮工作,德高望重,省里特批了这项专款。迎来艺术大师巨作,是云州之幸,是艺术爱好者之幸。 杨馆长感激赵致远牵线,双方一合计,决定为《蒙马特女郎》举办一次定向拍卖会,一来彰显贝斯特拍卖公司的功劳,二来它入藏省博的阵仗也更大些,喜获至宝,就该昭告天下。 单幅作品不成规模,杨馆长动用人脉资源,借来27件毕加索原作,涵盖版画、素描、手稿、雕刻等多种艺术形式,一齐展出,为《蒙马特女郎》造势。 云州是省城,随着拍卖会临近,贝斯特拍卖公司高管倾巢而出,登门拜访各级领导和名流显贵,面呈邀请函,绝大多数都应承准时出席。预展突发这种状况,还落得糊弄上头之嫌,怎么向方方面面交差? 很多关系都是千方百计才搭上的,事情一出,又得从头再来了。吴晓芸焦头烂额,她赶到公司,高管会议已开了一阵。 原藏家急需用钱,但省博物馆得一层层打报告,审批来得慢,贝斯特只能先行垫付费用购买下来,赵致远代表公司签了买卖合同。 《蒙马特女郎》在拍卖会上移交给省博之后,款项才到公司账户上,赵致远是经手人,行事谨慎,用伪作也能理解。 但展出的画作是假的,公司的危机是真的:承认是伪作,公司信誉会大受影响,那一篇篇言之凿凿的学术论文和宣传稿件,都是一记记耳光,甩在自己脸上;想保全信誉,就只能咬牙承认,真品被烧毁了。 吴晓芸问:“之南,怎么选?” 第一时间亮出真诚,是最好的做法,叶之南脸色严峻:“向公众道歉。稀世之作实在珍贵,稳妥起见,才用了仿作,是不得已为之。” 吴晓芸笑了,很好,她也这么想。承认是仿作,真品就能脱手了,认错就认错,承诺绝不再犯便是。 副总薛明分管市场营销,马上说:“我反对。只有我们自己人才能理解这苦衷,大众才不通情达理,他们只会骂我们欺瞒。” 吴晓芸笑道:“三个亿,不能砸手上了。认错吧。” 叶之南对公关团队负责人说:“请立刻起草一份声明,回应态度和表达方式务必做到诚恳。法律和财务等环节也得对公众做出交待,要快。” 负责人看向薛明,薛明正和保险公司交涉,低头说:“稍等一下。” 歧园租金昂贵,安保力量不俗,薛明很慎重,另外调派了一支安保队伍。公关宣传也是他亲力亲为抓的,打的就是真品这张牌:这是你此生最接近3亿人民币的机会,等它进了博物馆,你将彻底失去亲手把玩它的可能。 这话很冒犯,但冒犯是一种有效的大众传播。自燃事件,让更多人趋之若鹜。薛明和保险公司快速聊完,坚持己见:“之南,不用公开承认,杨馆长能判断出剩下这幅才是真迹。” 叶之南微微一笑:“博物馆不可能接受不明不白的藏品。” 吴晓芸笑叹:“我的薛总啊,承认被烧毁的是假的,手上这幅就是真的,就能卖掉了。” 薛明很想说,那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怎么夸贝斯特?但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第一副总,他叹口气:“杨馆长不接受私下交易就不接受,毕加索的爱好者太多了,我认识好几个人……” 薛明没说完,自己闭了嘴。有钱人,艺术是谈资,或投资,花了大钱,多半会在圈子里大肆昭彰,他在脑海里搜罗了一通,想不出现有客户谁肯接手,苦着脸不吭声了。 赵致远拿着手机进来,笑容满面:“既不用认错,又能卖掉。” 原藏家告诉赵致远,这数年来,一位犹太收藏家米纳尔曾经几次找他出让这幅画。 米纳尔喜好艺术,还有怪癖,他建造了一间间密室,用来收藏他的艺术品。据悉,有很多所谓散佚的名画和珠宝,其实都在米纳尔的密室里,连妻儿都无缘一见。他每天换着密室睡觉,和艺术品相对,秘而不宣,从不请第二个人欣赏。 米纳尔有自己的鉴定团队,他会很乐意收下赵致远手上的真品,而且以他的性格,根本懒得对公众多言:“真品在我这里。” 薛明如遇大赦,对赵致远抱拳:“我就知道赵老师有办法。” 轮到叶之南反对了:“我再去找杨馆长谈谈。” 赵致远一怔:“之南?” 叶之南浓眉拧起:“我和米纳尔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过,会在临终之前,把毕生藏品一把火烧了,让它们殉葬。这样的藏家我们也都见过。” 赵致远说:“我也舍不得被他毁了,但形势逼人啊。我们一旦承认预展用的是伪作,损伤的不是这一次信誉,大家会想,伪作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上拍的就一定是真东西吗?这个口子一开,后果就严重了。” 米纳尔有钱,随便他。吴晓芸催促:“老赵,你去联系那个米纳尔。” 一旦找着买家了,这女人见风使舵比谁都快,叶之南起身:“我去拜访杨馆长,失陪。” 《蒙马特女郎》本来有机会被大众看到,博物馆是它最好的归宿。即使它在一个个藏家、投资者手中流传,也好过落入米纳尔之手。 薛明急了:“米纳尔愿意花钱买,他自己的钱,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叶之南只回答了两个字:“可惜。” 吴晓芸看着叶之南,他穿了正装,面容肃然,很有几分冷意,她淡淡道:“来的路上,我看了现场新闻。顾老头接受采访,指着那幅画,喜气洋洋对记者夸了又夸,哪好哪好滔滔不绝,说了得有几千字。” 叶之南站住了。顾德生是他的恩师,古书画鉴定大师,国宝级专家,入行时他跟着顾德生学书画赏析,是顾德生的关门弟子。 《蒙马特女郎》引入中国,顾德生不顾身体抱恙,细致品鉴,和它共处了月余,还请教了诸多西洋画家,才字斟句酌,写下一篇治学严谨的文章。老人家压根没想过贝斯特会拿伪作展览,才会在现场对记者说那些话。 未来还长,叶之南相信这次认错不足以毁掉贝斯特的声誉,他有信心找补回来,但恩师年事已高,当真要让他因为一次疏忽,就颜面扫地吗? 吴晓芸成竹在胸,但叶之南只停留了一瞬,径直出去了。薛明忐忑道:“你再劝劝之南吧。” 吴晓芸瞪他:“为什么会自燃,去查。” 薛明讪讪地走了:“我助理已经在公安局了。” 吴晓芸转头对赵致远笑:“米纳尔肯买,还肯永不泄密,完美。”赵致远正笑,吴晓芸话锋一转,“下次预展再用假的,得提前向我和之南报备。” 赵致远点头:“米纳尔当初就不肯掏三亿,这事一闹,他还会杀价,我去准备准备,犹太人不好对付。” 分管副总们都走了,总监们也散了,吴晓芸独自在落地窗前站了站,订了一张飞往北京的机票。

    0 人在读07-04 06:03

  • 今天开始踢球

    张鼎鼎|其他|连载

    “你说,你要买个足球?”王一恒皱着眉看着自家妹妹,在对面的王一静很肯定的点了下头后,那眉皱的更紧了,他想了想,有些纠结的道:“你发烧了?”王一静拍掉他的手,不悦道:“我没发烧!”“那你 今天开始踢球全文免费阅读_今天开始踢球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你说,你要买个足球?” 王一恒皱着眉看着自家妹妹,在对面的王一静很肯定的点了下头后,那眉皱的更紧了,他想了想,有些纠结的道:“你发烧了?” 王一静拍掉他的手,不悦道:“我没发烧!” “那你要什么足球?” 王一静瞪着眼,要什么足球? 这个事说起来很有些复杂。 从小,王一静就知道自己和哥哥王一恒是不一样的。 这个不一样不是她的父母对她怎么不好,怎么重男轻女,她哥哥怎么极品霸道欺负她,恰恰相反,她父母和哥哥都对她很不错。 对王一恒是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对她则是女孩子就要娇宠疼爱; 对王一恒是男孩子要说话算话,对她还是女孩子就要娇宠疼爱; 对王一恒是男孩子要吃苦耐劳,对她依然是女孩子就要娇宠疼爱。 王一恒比他大四岁,是不是对此有过抱怨她也没什么印象了,反正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哥哥就是虽然会逗她、捉弄她,但总体来说是会让着她、照顾她的。 在这种环境里,她快快乐乐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懵懵懂懂的度过了自己的少年,一直到要考大学,才遭遇了挫折——她高考失利了。 其实她一直都不是那种学习很好的,小学的时候因为乖巧听话算是个中上等,中学的时候就变成了中等,到了高中,就是中下等,所以她高考失利简直就是应该。 可是一直以来,家里对她的学习就没什么要求,不是不管,而是,你要是好好学呢那是正好,你要不愿意学呢,也没什么。 她从小听到的更多的,不是要她在学习上有什么出息,而是要像个女孩。 怎么才算像个女孩呢? 大概就是文静乖巧甜美可爱,说话轻声细语,做事轻手轻脚,什么时候都要尽量的干净漂亮。 她并没有完全做到,家里宠着惯着,她说话的声音并不怎么轻柔,性格也比较外放,但的确是,比起体育成绩,更在乎自己的鞋子是不是干净;比起考试分数,更关心发型。 所以哪怕她的成绩不是很出色,也一直是被夸奖的。 因此她的自我感觉也总是不错,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考不上很理想的大学,也没太当回事,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万一的想法。 不过高考没有万一,她也没有超常发挥,成绩出来,她别说什么985211了,普通一本也差的很远,几乎就要没学上! 她哭的稀里哗啦的,王一恒看了她的分数说:“你这不是正常发挥吗?” 她一怔,哭的地动山摇。 她妈妈瞪了她哥一眼:“别逗你妹妹了,没看她正难受吗?好了好了,我和你爹早和你想好了,你去学幼师。” “幼师?”她苦着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女孩子,当老师最好,又体面又轻松,还有两个大长假,你以后就做这个。” 她妈妈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说,她泪眼婆娑,虽然心中对当幼师并没有多少向往,不过也觉得她妈妈说的有道理。 就这样,她去上了一个民办大学,刚进去的时候还有点犹疑,因为学校实在不怎么样,很快就又快乐了——真的很轻松啊! 她那个学校倒不完全是放羊,幼师该学的东西也是教的,但那些唱歌啊跳舞啊,她早先都或多或少的学过一点,这时候也不觉得费劲儿,再加上没有升学的压力,那真是快乐无边。直到大三去实习。 他们这学校虽然不怎么样,却还是一个集团的一部分,他们去的,就是该集团下的幼儿园。 去之前,王一静还很兴奋,想着怎么和小朋友打招呼,怎么同他们唱歌做游戏,去了之后就是小孩子怎么也止不住的嚎,嚎的她比那小孩都想哭。 她的同事告诉她过一阵儿就好了,她妈妈告诉她适应就好了,她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直到王一恒带女朋友张盛回家。 和她不一样,王一恒的高考成绩不错,上了一所211,大四的时候又考了研,之后就顺利的进入了一个很不错的单位。 张盛算是他的师妹,和他同一个学校读研,同一个专业,不过没有进他那个单位,而是进的一个大厂。 王一恒那个单位在王一静看来已经很不错了,看名字就很高大上,薪水给的还很高。 而张盛,直接翻了一倍! 张盛来他们家的时候,没有穿裙子,穿了一条牛仔裤,稍微化了一点点妆,化的非常普通,都没有用遮瑕!说话声音很大,笑起来很爽朗,她的父母却都对她很满意,说起来就是张盛聪明能干有本事,她如果能比得上她一半,他们就知足了。 她当时听了,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嫉妒吗?好像有点,但她嫉妒什么呢? 她迷茫着,直到她妈妈徐赛赛说:“听恒恒说张盛这姑娘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但她自己要强,上学的时候就自己接单子挣钱了。” “这女孩也有点太要强了。”她爸爸王文博说。 “这才好啊,像静静这样傻乎乎的还要咱们操心。” “傻乎乎的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女孩子家傻点挺好。” “就怕她将来吃亏。” “有咱们在呢。” “咱们还能护着她一辈子?” “怎么不能?现在人都长寿,就算我活不长不还有你吗?再不行,不还有恒恒吗?张盛那姑娘我看也行。” 她的父母说着,她却完全僵在了那儿。 错了,她想,完全错了! 她的父母发现了她,问她怎么回事,她没有说话,再问,她突然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她的妈妈来哄她,爸爸来哄她,连本来上街去玩的王一恒和张盛也被叫了回来,面对王一恒她还在哭,但在张盛问她的时候,她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 “你要哭,总要有个原因吧。”张盛笑着开口,看着那张虽不漂亮,却明亮的脸,她嘴唇来回翕动。 “嗯?”张盛歪了一下头。 “我……” “嗯嗯……”张盛鼓励的看着她。 “我、我……” “不好意思吗?那你可以偷偷告诉我。” “我、我不想当幼师啦……” 说完,她又哭了起来,这一次哭的声嘶力竭,比刚才还严重,连张盛都被她吓住了,和其他人一起告诉她,不想当就不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只要高兴就好。 她听了,却一点也不高兴,只是哭的更伤心了。 完了…… 她隐隐的有这么一种感觉,她这辈子,都这么完了…… 在王一静的感觉里,她上一刻还在哭,而在下一刻……她还是在哭。 不过她眼前的王一恒……变形了?! 在上一刻,她那个哥哥留着板寸,穿着白衬衣,精英范十足,而在这一刻他顶着一个鸡窝头,穿着肥大的运动服,脸上还一个油光发亮的代表着青春的美丽豆。 “好妹妹,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不是哥不疼你,哥怎么不疼你了?那魔都的糕点哥这次给你带了多少?当然你是不太爱吃,但哥是真想着你呢。咱妈让我辅导你学习我也挺愿意的,谁让李昆来电话了,我都这么长时间没和他们见面了,怎么也要去见一见是吧。” 王一静眨巴着眼,她现在还有点晕乎。 这是发生了什么?她哥的脸怎么看起来嫩了这么多?还有这胳膊处怎么还夹了个足球? 自从两年前他看中国男足失控砸了电视,不就说戒足了吗?还是说受张盛的影响又喜欢上了? 呵,男人…… 发现她的目光转到了自己拿的足球上,王一恒讪笑了一下:“我和李昆见面,不就要踢球吗?这小子约了铁中的!” 铁中?铁……铁中! 王一静一下子想到了! 这是她初三,王一恒大一! 这一年对王一恒来说非常完美,考上了心仪的学校,开始了快乐的大学生活,而对她就不太那么美妙了。 初三! 她要中考了! 寒假放的乱七八糟,黑板上还天天换倒计时,亲戚见了还都要问上那么一两句。 当然,初三比起高三就又小儿科了,她后来几乎都不怎么想得起来这段时光了。这次王一恒踢球,她本来也忘了,是这一次王一恒同张盛说起,她才又想到了。 “那妹妹就这么说定了啊……”王一恒说着,就要溜走,王一静道,“你要带上我!” 王一恒长大了嘴,王一静瞪圆了眼。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王一恒眨巴了一下眼,“静静,我是要去踢球,踢足球!” 王一静点头:“我知道。” “那你……” “我也去!” ……

    451 人在读07-04 06:03

  • 上头的皇帝陛下

    八月薇妮|其他|连载

    吵嚷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眼前的长街上,走来一列队伍,头前的旗牌官,斧钺手,骑马的侍卫,鱼贯依次而过,旗帜林立,铠甲鲜明。其后才是捧着麈尾的宦官,挑着宫灯的侍女,中间簇拥而出的是一顶十六人抬的紫 上头的皇帝陛下全文免费阅读_上头的皇帝陛下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吵嚷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眼前的长街上,走来一列队伍,头前的旗牌官,斧钺手,骑马的侍卫,鱼贯依次而过,旗帜林立,铠甲鲜明。 其后才是捧着麈尾的宦官,挑着宫灯的侍女,中间簇拥而出的是一顶十六人抬的紫檀木大轿,金缕细丝编织的轿顶,四角如飞檐陡峭,中间的顶心上矗立着一只单脚而立的耀眼金乌。 当轿子停下,金黄缎的轿帘被宦官搭起,上头垂着的红色流苏随之轻摆,万籁俱寂中,有个人缓步自轿内走了出来。 雨初停,天边的乌云背后阳光若隐若现,而就在此人露面的时候,那稀薄的阴云仿佛不堪烈日的照拂,悄然散开,金色的阳光洒落尘凡,也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明黄缎的袍服闪闪发光,头顶高而直的玄帛斋冠上镶嵌着一枚小小金乌形状的额饰,稍稍顾盼,便好像有霞光万道,璀璨光明,叫人不敢直视。 辛野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胸中像是有一股气在翻涌,迫使她想要到此人身边去。 她拔腿向前,拨开重重的人群,但他们之间隔着太远了。辛野裳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仿佛一错眼他就会不见,惊慌失措中,她想也不想,大声叫道:“阿叔……” “阿叔?”温泉山庄明亮的兰厅内,容时晴歪头看向旁边的辛野裳,有些好奇地笑问:“你就梦见了这个?” 辛野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姐姐别笑,我也觉着这梦很古怪,可我已经连续梦见过三回了,才忍不住跟你说说的。” 容时晴抿着嘴微笑,大眼睛里漾出几分狡黠的笑意:“我知道了,所谓‘豆蔻梢头二月初’,我们的小裳也到了‘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年纪了,所以才做这些梦的?” 辛野裳愕然,旋即皱眉:“我从没跟人说过这件,只是晴姐姐不是外人,才把这困惑我的事告诉你,你怎么又戏弄人呢。以后再不跟你说我的心事了。” 容时晴忙把手中的书搁下,拉着她的袖子笑道:“罢了罢了,我也正是因为这会儿没有别人,才跟你开这玩笑的,除了你之外,你看我跟谁这样过?” 辛野裳这才转怒为喜,回头道:“我不是真的怪姐姐,就是、就是觉着这件事实在奇怪的很,梦里的那个人我明明没见过,却好像很熟悉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 辛野裳细想梦中的情形,抬手在胸口微微一摁,她没法告诉容时晴,当时在看到那男子的时候,她是何等的心潮澎湃,像是激动,又像是掺杂着一点悲欣交集,她恨不得立刻赶到他身旁去,甚至于那声“阿叔”,都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她很想把这个梦归结于偶然,但是梦中那澎湃汹涌的情感太过强烈,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 容时晴等了一会儿,见小丫头只管低着头出神,长睫在眼底投下小小地一团阴影,娇丽白皙的脸蛋,粉嘟嘟的唇瓣,缎子般黑亮的长发……就算容时晴是襄城首屈一指的美人,在看着辛野裳的时候,却也仍是按捺不住打心里流淌的喜悦,一是因这女孩子实在生得太过精致可人,二来是她通透如溪的性情。 “罢了,”聪慧如容时晴,看出了辛野裳的为难,她笑了笑,道:“叫我说,所谓梦境,太过于玄虚,古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必然也是这样了。” 辛野裳一急,以为她又要打趣。容时晴却握住她的手:“这次不是说笑,过了年,你就十四了,是时候该正经考虑终身之事。” 辛野裳扭过头去,脸颊上浮出一点淡淡晕红:“这还不是说笑?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如果我能长久地跟你在一起,我便不说这个,可如今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日就要去西都……这会儿不说,什么时候说?” 容时晴的语气莫名低沉了起来,辛野裳的心一跳,赶忙回头看她:“姐姐!” 看出小丫头的忧虑,容时晴却又微微一笑:“我跟你说这个,是有缘故的,至于是什么缘故,我想你心里也自有数。” 辛野裳欲言又止,容时晴撒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辛将军是哥哥生平最佩服的人,你是辛将军的独女,不管于公于私,我心里只认定了你是我的……” 辛野裳只觉着心跳加快:“别说啦。” “还是叫我说完吧,”容时晴停了一停,才继续说道:“另外,我也是有点私心,我若去了西都,此后不定如何,有你在哥哥身边,我才能放心。” 辛野裳轻声道:“什么不定如何,我不喜欢这种话。” 容时晴道:“我是说……若是进了西都皇宫,你跟哥哥再想见面,自然不如现在这样便宜,须得重重关卡……” 辛野裳皱起眉头,有些烦恼地:“国主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又是你们同宗,为何还要你去当什么妃嫔?” 容时晴的脸上也多了点淡淡地阴翳:“这还用说么?父王虽早逝,但哥哥声名鹊起,不仅襄城,半个西川都知道襄都钧天世子之名,国主岂会不知?要我进宫,无非是想见襄城的诚意,若我不去,只怕下次来的就不是迎亲使,而是刀兵相见了。” 辛野裳咬了咬唇,一拳打在桌子上,她的拳头很小,却敲出砰地一声响:“昏庸无道,欺人太甚!” “嘘,”容时晴掩住她的唇,又笑道:“饶是你从小跟辛将军学过几日的武功,也不至于就这样不爱惜自己,让我看看手红了没有,疼么?” “这不算什么,”辛野裳长叹了口气:“要是西川的国主是世子哥哥就好了。” 容时晴正给她揉手,闻言眼神闪烁,轻声道:“小裳,这话可千万别再提起。” “我知道。”辛野裳答应着:“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得要你入后宫……世子就肯吗?他那样疼你。” “他本是不肯的,可哥哥也知道这才是上策,”容时晴却笑道:“倘若现在襄城这边有足够实力跟西都抗衡,那也罢了,但襄城的兵力跟西都比,何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我若进宫,襄城就不会有战事,哥哥也有时间休养生息,何乐而不为?我一个女子,又不能上阵杀敌,这是我能为哥哥做的唯一的事了。” 辛野裳只觉着心头沉重,一时无话可说。 容时晴有意转开话题,便拉着她回到桌边:“你方才不是说,要我给你画你的‘梦中人’么?” 辛野裳一怔,惊喜交加:“姐姐肯给我画了?” 容时晴已经往砚台里倒了点儿水,柔声道:“给我磨墨吧,我也是好奇,你梦中的人物,究竟生得什么模样,是不是会跟哥哥有些相似呢?” 辛野裳本以为自己想到了个好法子,但真的做起来才发现,梦中看的如何清晰记忆如何鲜明是一回事,真的要描述出来就很难了。 她跟容时晴两个,涂涂改改,撕了十几张纸,才勉强画出了一个大体的轮廓,——那是一个男子的上半张脸,高高地斋冠,古雅清贵,明烈的剑眉,一双狭长的凤目,眉心微皱,仿佛有无限的心事。 辛野裳盯着那双眼睛,不禁有有点恍惚。容时晴揉了揉发酸的手指:“这个如何?” “有六七八分了。”辛野裳喃喃。 容时晴嗤地笑了,她是不信那什么“梦”的,只不知自己为何竟有这样天大的耐心来陪辛野裳“玩”。 辛野裳琢磨了会儿,指着男子的斋冠:“对了……这里,这里有个东西。” 容时晴笑问:“什么东西?” 辛野裳的眼前又出现那漫天金色烈芒洒落的情形,她想了想:“是、是一只小凤凰展翅的样子。” “小凤凰?展翅?”容时晴疑惑。 “像是凤凰,又不太……样子有点怪……”辛野裳艰难地描述,抬手比量。 容时晴盯着辛野裳看了半晌,突然提笔,在那斋冠的底部画了一只单脚而立的三足乌:“是这个么?” 辛野裳惊喜交加:“就是这个!姐姐怎么知道?画的这么准。” 容时晴的脸色微变,惊疑地:“你哪里看见的这个?这是东平皇……” 正说到这里,窗外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呼喝,窗棂上显出微微地火色。 “不好!”容时晴反应极快,猛然攥住那张纸竟是要揉碎。 辛野裳急忙摁住她的手:“姐姐别撕!” 此时外间有侍女冲了进来:“郡主,有刺客来袭,郡主且快躲躲!” 辛野裳听说“刺客”,顿时忘了那画像,挺身向着门口冲去。 容时晴略一犹豫,把那半边画像压在了掌心中。 辛野裳跑到门边,此处的院内还是静悄悄的,但院墙之外,火光冲天,喊杀之声极为激烈,而且正迅速逼近。 “小裳,”出声的是容时晴,她走近几步:“我在出城之前哥哥就提醒过,有人不愿襄城安好,恐怕会从中作梗,今晚怕就是了,他们既然已经冲了进来,可见人数众多……你先行离开去找哥哥来救……” 她虽然还镇定,但脸色却已然泛白。 辛野裳不等说完便一针见血地:“你想叫我先逃走?”打断了容时晴的话,辛野裳目光转动:“他们既然是冲着你来的,那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容时晴疑惑。 辛野裳冲到屏风前,将容时晴白日所穿裙衫拽下,胡乱披在身上:“姐姐不会武功,快找地方躲起来,我去把他们引开。” 容时晴大惊:“胡说,怎能叫你以身犯险!” 辛野裳笑道:“姐姐放心,我毕竟跟父亲学过些功夫,虽不是高手,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如今你的安然无恙最为要紧,你自己方才不是说了么?是为了襄城,也为了世子。” 容时晴骤然动容:“小裳……” 辛野裳拉住她,引她到了靠墙的柜子旁:“姐姐躲在这里,应该无事。” 容时晴还有迟疑之意,辛野裳把她推了进去,对一边的侍女道:“春桃,你陪我出去,这样他们才相信我是郡主。”春桃手忙脚乱地帮她整理裙衫,辛野裳回头叮嘱容时晴:“姐姐千万躲好,别出声。” 辛野裳带了春桃才出院子,就见两三道身影鬼魅似的飘了过来,她捏了捏春桃,春桃慌张之余故意大声叫道:“郡主,快往这边逃!” 两人互相搀扶,往角门处奔去,辛野裳低头疾走,眼角余光瞥见,果然那几道影子如苍鹰见兔一般追逐而至!明明是性命攸关,她却为容时晴松了口气。 刺客确实是冲着容时晴来的,虽不知是哪派势力,但杀了容时晴,襄城就不必跟西都“联姻”,国主一怒之下,发兵血洗襄城亦不是不可能的。 辛野裳跟春桃逃往后院,终于在温泉庐被追上了。 三名刺客呈犄角之势头把她们团团围住,春桃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尽忠职守地挡在她的面前。 其中为首的那名刺客却紧紧地盯着春桃身后的辛野裳,从出了容时晴的屋子到现在,辛野裳始终垂着头,加上夜色掩映,自叫人无法辨清,此刻更是以袖子遮住了半边面容,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郡主请放下衣袖。”为首那人哑声道。 辛野裳心头一震,她之所以“逃”出来的时候衣袖遮掩,就是怕刺客会认识容时晴,虽说容时晴并不常在人前抛头露面,但如果是“身边人”,比如襄城王府之中……以及一些来往的士族亲眷,自然认得。 如今听此人说出这句,辛野裳就知道,他必定认识容时晴。 既然这样,只怕她一开口,这人就会识破她的身份。 幸而春桃机灵:“你们想干什么?” 刺客身左的一个道:“同她们啰嗦什么?杀了就是!”说着便拔刀上前。 春桃吓傻了,站在原地不能动,那人一刀掠过来,心狠手辣,显然要先杀春桃再斩辛野裳。 电光火石间,辛野裳把春桃猛然拉到旁边,手中簪子寒芒一点,刺向对方颈间。 “小心!”那为首之人厉声呵斥。 那人完全没想到“郡主”会向自己出手,颈间一疼,鲜血狂飙,他捂着脖子,踉跄倒退,手中腰刀亦跌落地上。 为首那人动也不动,只盯着辛野裳的脸:“你果然不是容郡主。” 辛野裳索性仰脸一笑:“你好像也不是什么刺客。” “不知天高地厚,”那人眼神阴鸷地盯着她:“辛姑娘,我只好送你一程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到辛野裳身前。 辛野裳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的高手,她甚至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人并没用刀,而是以手扼住了她的脖颈,仿佛是想将她濒死的样子看的仔细:“可惜……” 辛野裳无法呼吸,雪白的小脸迅速涨红,她的双足悬空垂着,眼尾不由自主渗出泪滴。 并非畏死,甚至对辛野裳而言,能为容时晴死,是死得其所。 目光错乱地晃动,她看到头顶皎洁的月影,却因泪光浮动而变幻摇曳,就如同她梦境中所见的那雨后艳阳,以及那个在光影中似真似幻的人。 那是,一张淡漠无情,睥睨众生的脸。 “阿叔……” 濒死之际,辛野裳闭上双眼,在心中竭尽全力地大叫了一声。 她以为梦中人是谁,自己这辈子再也无缘得知了,也许,真的只是玄虚梦境而已。 可就在辛野裳唤出这声之后,她娇小的身子陡然一震!顷刻间,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冲进了她的身体,如此凶猛不可阻挡,几乎将她的魂魄都隐隐撞碎。

    2 人在读07-04 06:03

  • 黑莲花一身正义!

    飞樱|其他|连载

    “秀!你可真是天秀!”神情凄惶、发量堪忧的中年男子,双手耙过自己本不富裕的头顶,发出了这样的惨嚎声。“瞧瞧你做的好事!”他用手指咚咚咚地戳着自己面前一整面监控屏幕墙其中的一块屏幕。谢琇:… 黑莲花一身正义!全文免费阅读_黑莲花一身正义!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秀!你可真是天秀!” 神情凄惶、发量堪忧的中年男子,双手耙过自己本不富裕的头顶,发出了这样的惨嚎声。 “瞧瞧你做的好事!”他用手指咚咚咚地戳着自己面前一整面监控屏幕墙其中的一块屏幕。 谢琇:……? 她茫然看向那块屏幕。 此刻,那块屏幕上,画面的背景是一间古代的闺房,左侧一角露出床和床帐,一只素白的手从床帐中伸出来,无力地垂落在床侧。 一位身着锦袍、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满面悲痛地半蹲在床边,紧握住那只纤纤素手,声音沙哑,显然是心痛到了极处。 “不……琇琇你别死……我、我马上就让谢瑶她剜出——” 那只素手很明显地剧烈一抖。 就连旁观者似乎都从中读出了那只手主人的意思。 ……可别!千万别! 果然,那只手的主人气息奄奄地说话了。 “不……柳哥哥,一切……都是我……不好……你莫……伤害姐姐……” 谢琇站在屏幕前,心想自己这不是表现得还不错吗? 屏幕上回放的,正是她的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的扮演对象,是一篇追妻火葬场虐文中的早逝白月光。 按理说一般的套路也很简单,她进入任务之后应该迎风咳血三分钟,依依不舍地握着男主角的手洒泪而别,避免让女主角挖眼挖心给自己,然后嘎嘣一声原地去世就可以了。至于白月光去世后男主是多么地痛苦,又如何怪罪没能及时挖眼挖心出来以拯救白月光的女主,两人再纠结互虐一千章方成正果,这就不关谢琇的事了。 可是,现在她的上司——就是这位痛心疾首得几乎脱发的中年男子,跳着脚地指着那块屏幕,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这操作真是天秀啊!你当初取这个工作用名,就是为了今天秀我们一脸的是吗……?!” 谢琇:“……??” 屏幕里的人物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悲欢,屏幕上继续播放着当时的任务场景。 命悬一丝的白月光硬是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地对着守在床边红了双眼的男主角,告诉他说“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姐姐”,然后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整个人已经悲痛得委顿于地、捧着心揪着衣襟,痛泣不止的女主角。 屋里的哭声、吼声、辩解声就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就仿佛被人突然捏住脖子的大鹅。 然后,她还赶在自己最后吊着一点生命值的时候,颤声喝止了狂猛摇头表示不信不信的男主角,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他说,自己一直没有说出实情,是因为看着姐姐从小身体健康而自己从小迎风咳血,心有不甘。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可是六岁那年你给我送点心……” 谢琇:“那是姐姐送的,到了书房门口她被娘叫走,那只碟子我只捧了最后几步路。”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九岁那年你送我你绣的帕子……” 谢琇:“那是姐姐绣的,她没好意思亲手送你,让我替她拿过去交给你。”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十三岁那年我在围场边缘坠马,你跑了很远找人来救我……” 谢琇:“跑了很远找人来的是姐姐。我去找的是那匹跑丢了的马,最后还没找到。” 红着眼睛的男主角:“十六岁那年我赶夜路遇到大雨,踩空滚下山谷——” 谢琇:“那是姐姐救的你。她当时刚巧在那座山上的栖云寺进香。我当时在寺庙里病得起不来床,又如何能够在大雨中赶至后山,下山救你?” 男主角最后手和声音都一齐发抖了。 “那么与我在山洞内共度一夜之人——” 谢琇一边咳血一边遗憾表示:“是姐姐。” 男主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女主角脸上的表情同样凝固了。就在这凝固的氛围之下,谢琇扮演的白月光生命值走到了尽头。 当她回到时空管理局炮灰组的大办公室里时,每个人都向她竖起大拇指。 “优秀!”大家这么说道。 谢琇:“……真的吗?” ……然后她就被领导拎过来开小会了。 说起来,“谢琇”的确只是她的工作用名。在时空管理局里,每一位新入职员工都要给自己起个执行任务时的常用名,就像是进了外企不免要给自己起个英文名方便称呼一样。 或许这是时空管理局打开任务世界的一项福利,每次任务执行者进入任务世界时,该世界内任务者所扮演的角色人名会自动修正为任务者的本名,相关家族和姓氏等等也会进行修正,就活像是给游戏打了个补丁一样——这能最大程度上避免任务者因为顶着陌生姓名而反应不及,导致穿帮。 比如现任局长、时空管理局历史上最优秀的传奇人物之一崔女士,其实本名不姓崔,而是姓“席”。奈何“席”这个姓在小说里出现的次数太少,有时候需要她扮演公主的话,上下几百年的皇家家谱都需要打补丁大改,还不包括随之而来的其它麻烦事……所以她眉头一皱,直接给自己起了个“崔仪”的工作名,从此演尽清河崔氏的一众小娘子,乃至于在清河崔氏支持下呼风唤雨的皇后—— 当然,对于谢琇来说,谢这个姓,在小说里极为受欢迎,大大为她拓展了工作面。 眼下,她就站在屏幕墙之前,盯着那块屏幕上的回放走到了尽头,屏幕右上角的“任务计时”定格在了“00:12:56”。 领导已经颓丧得快要把发顶都揪下来。 “你看看这些短到不行的任务用时!看看这些修复完成的任务世界的收视率和所获利润……!现在观众们喜爱爽文甜文宠文,实在不行的话闹生闹死床上床下互相虐个几百章也行……但是你在搞的这是什么!而且太短的故事线挣到的钱也少啊小同志!这就好比一部24集的电视剧和一部124集的电视剧所获利润当然不可能一样……” 谢琇木着脸注视着面前的定格画面,口中吐出几个字: “懂了。……注水剧才赚钱。” 领导啪地一拍大腿,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可不仅止于此哟。” …… 那天及时在领导的怒火之下拯救了谢琇的,就是那位时空管理局新上任的局长,传奇人物崔女士。 “时空管理局”是个很神秘的机构。在当前的科技水准下,他们负责监控一切从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之中自动衍生出来的小世界,维持这些小世界的运行,并且通过播放这些小世界的完整剧情而获取利润。 他们雇佣优秀的人才,进入那些故事线不完整或人物崩坏的小世界中修补漏洞,完善剧情;在这个小世界修复完成后,他们推出全篇的剧情,如同一整部电视剧那样地进行播放。因此,他们的员工无论是外形还是能力都一律十分优秀,这样才能符合广大观众的收看标准。 时空管理局成立多年来,当然涌现出一批传说级的出色人物。有的人能以一己之力搅动任务世界的朝堂风云,有的人能只身在任务世界中创立一个门派成为祖师……而更多的成员,则在不同的机构组别里出色扮演着自己在任务世界中的角色,修正世界的轨迹,圆满完成任务。 在这些出色的人才库中,崔女士额外关注的却是一名异类。 一位曾经因为演技怎么也不过关而被时空管理局的傻白甜组、白莲花组、白月光组、心机深沉组、复仇女王组、超A御姐组……等等一系列热门分组淘汰下来的小可怜。 最近一次失败,是被咸鱼组在年终的时候客客气气地末位淘汰了出来【。 这让大家忍不住在想,就连咸鱼都不会的女人到底有多可怕? 最后,还是时空管理局第一大组——“炮灰组”勉为其难把她接收了。 当时,他们头秃了一半的领导咬着牙说—— ……演个出场三分钟就被炮灰掉的尸体总应该没问题吧?! 而且,炮灰组杂七杂八的短任务很多,单纯只是拿最基础的分数、凑数量的话,在年终评比中也应该可以达标。 当然,那些头等热门分组的任务等级也高,基础分值和加成也高,完成度再出色一点的话,完成一个任务获得的分数都足以超过炮灰组忙碌一整年的分数。 要在那些热门大组里站稳脚跟,除了出色的演技之外,其实其它的技能与知识的储备也不能缺少。比如超A御姐组里的任务,很多都需要在某个特定领域里出人头地,没点过硬的技能和知识,只靠外形或者演技,还真的万万不能。 只可惜谢琇就缺少这种“出色的演技”。 她也不是不努力,然而有些该圆熟使用演技过关的场面,她总是手足无措,或者只能依靠自己直觉的反应——缺少了八面玲珑的演技,往往结果都不太好。 不过现在到了炮灰组,说不定反而是她的机会。 炮灰组的任务角色都是背景和人设极其简单的小配角。一般来说,在任务世界中,谁越是寿命活得久,背后的设定和背景、以及能够遇上的剧情就扩展得越丰富。像是炮灰配角这种出场三分钟下线的边缘人物,时空管理局的成员出任务之前往往只能获得该世界的大背景故事情节,以及与该人物有关的人设及剧情片段。 所以当那些热门组别的任务都是SSS级的情况下,炮灰组的任务绝大多数都属于最低档的E级。 ……然而,即使是E级任务,谢琇一开始的表现也令人震撼。 据说,在她出发去完成第一个炮灰任务之前,崔女士曾经和她谈话,告诉她“假如没有演技的话,就把自己融入角色,想像着假如自己就是那个人的话,该如何做吧”。 换言之,如果表现派需要演技过多,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先当体验派。等到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成长值,或许有朝一日能试着靠拢一下方法派。 但是,被崔女士昵称为“秀儿”的谢姑娘出师不利。 第一个任务世界她只用了不到十三分钟就完成了整个任务,事后这个小世界还凭空少了一大截追妻火葬场的一千章剧情。 不过它毕竟还是吱吱嘎嘎地正常运行下去了。 领导又梳掉了一些宝贵的头发,痛定思痛,觉得白月光这种角色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于是在炮灰大组里内部调剂了一下,让谢琇去丫鬟分组扮演一个出场三分钟就被病娇男主弄死了的大丫鬟。 领导:“说几句坚贞不屈的台词,然后等病娇男主手指一收紧,马上嘎嘣一下倒下去就死,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谢琇充满自信地出发了。 降落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柴房里,木板墙四面透风,面前站着俊美邪佞的病娇男主。 谢琇在内心飞快地过了一下人设。 哦,是个忠心护主的大丫鬟,女主角就是她的小姐,但她出场的时间还在文章的早期,男女主角处于她逃,他追,他们在爱情中都插翅难飞的阶段。 现在小姐逃了,大丫鬟留下来自愿顶替她,被病娇男主发现,当然就关了柴房,然后由病娇男主亲自审问。 谢琇立刻流利地说台词:“……我是不会告诉你小姐去了哪里的!” 病娇男主不怒反笑。“哦?……你难道不怕死吗?” 谢琇回答得更流利,此番有剧本,就是这么自信! “小姐是我的主子,一向真心对我,现如今她有求于我,我怎能背叛她的信任?!” 说着,还梗起脖子,挺起胸膛,一副凛然就义的姿态。 “你动手吧!我是不会受你威胁的!” 病娇男主笑得更大声了。笑声方歇,他忽然伸手扼住她的咽喉。 “既然如此,那么你的性命也没有用了。……我就如你所愿吧。” 他冷然说着,扼在她咽喉上的手指却没有立刻下大力气。 当然,作为本世界男主,他只用一点力气就能把谢琇这个大丫鬟掐得直咳嗽。 谢琇正在咳咳咳一顿剧烈咳嗽、上不来气,心想着等他的手再用一点力气就可以表演嘎嘣一声死透了的时候,病娇男主突然说了一句——不在剧本上的话。 “……你今日落到如此下场,还有何话说?” 谢琇:……? 她思忖着自己在剧本里已经没有台词了,但代入一下,假如这个命不久矣的大丫鬟真的就是自己本人的话—— 她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说道:“……为了成全你们的爱情就要牺牲那么多人命,这种爱情又算是什么好东西!” 病娇男主的手忽然一顿,不可置信似的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说什么?!” 噫!糟糕! 不在剧本上的反应愈来愈多了! 谢琇立刻住嘴,改而继续放狠话刺激他。 “……要杀便杀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以为这样能显得更加仁慈一些吗!” 病娇男主不可置信地笑得更大了。他的手似乎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还不够致命的力度,但比起刚才来已经重了一些了! 就是现在! 谢琇立刻一闭气,一歪头,火速下线了。 回到炮灰大组的办公室里,这一次她发现人人都埋着头,仿佛很忙碌的样子。 领导的小办公室里传来了怒吼。 “谢琇!你马上给我进来!!!” …… 怎么说呢,谢琇可能真的是有点时运在身的。 第二个任务世界同样没有崩,虽然后期剧情已经崩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病娇男主先是质疑了自己的手劲,觉得那种力度之下人不可能窒息而死;但那位大丫鬟就是没了气息,让他先是自我怀疑,又不由自主地常常思考她临死前丢下的那两句话——到了最后,他居然放缓了态度,厚葬了大丫鬟,然后好好地把女主找了回来,也没再随便搞些谋朝篡位的把戏,这样的话和女主的正义感就完全没有冲突了…… 最后,除了谢琇扮演的大丫鬟不幸成了他们前期病态爱情的牺牲品之外,他们的爱情居然以一种正常得多的方式延续了下去。 所以,那个世界也没有崩。 但是谢琇小同志的能量,让整个时空管理局都不能小看了。 崔女士其实还是很赏识谢琇的,那两个任务世界也没出岔子,改造得还挺好——虽然谢琇的本意可能并不是想要改造它们。 于是,崔女士和炮灰大组的几位组长副组长们聊了又聊,最后替谢琇找出了一些别具特色的任务世界。 崔女士:“这些世界本来就半死不活,主角组进去了也效果不彰……还因为重启多次,世界都变得脆弱不堪,反正也只剩下一次机会,不行就得彻底报废了……你去试试。” 谢琇:“……是!我一定会努力!” 崔女士:“别这么激动。听着,这些世界里你不能携带系统,进去时会有初始人设和技能加成,跑剧情完全在你,你把故事说圆就行,别没头没尾……不过你的角色一般都是炮灰或不重要的配角,本身原有故事线就很简单,甚至是剧情缺失,这没关系,看你自己怎么圆……” 谢琇:“呃这……” 崔女士啪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怕什么,你本能的反应,我觉得很好。”史上最优秀的管理局员工之一崔女士笑眯眯地说道,“你说不定要去扮演本身出发点不那么正直清白又无辜的角色……假如还没有一个正确三观的话,这样的世界要来也没用,毁灭吧。” 谢琇:“谢……谢谢您的夸奖?” 崔女士含笑说道:“还有一件事——” 谢琇:“……您请讲?” 崔女士说:“无论是多么微小的炮灰,说不定也是构成故事的一块重要拼图。” 谢琇若有所思。 崔女士说:“我不会说让你尽量拉长故事线去注水,但我希望你能够发掘出一个角色真正的故事线。因为不可能有人一生中毫无故事。我不知道我的前任如何对待炮灰组的任务对象,但在我手中,我希望每一个角色都闪闪发光,无论这个角色有多么微小。你能明白吗?” 谢琇终于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明白。”她说。 崔女士忽然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一言以蔽之,你不是去破坏他们的。你是去加入他们的。” 谢琇:“……啥?!” 崔女士说:“也就是说,你不能去毁坏原有的故事线,而是要丝滑地为你所扮演的人物找出一条完美的故事线来。” 谢琇若有所悟。 “我不会让您失望。”她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崔女士眯起眼睛,笑了。 “去读一下任务世界的资料吧。祝你好运。”她温和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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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卫家女

    三水小草|其他|连载

    “‘心王加冕,万春不老,携龙乘凤,瀚海采珠。’哎呀,这可是六国封相签,大吉啊!”长安城外的存恩寺香火鼎盛,常有世家夫人来往,正逢暮春时节,暖风和煦,景色荣盛,寺内更是罗裙如云,香纱如烟。定远公 卫家女全文免费阅读_卫家女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心王加冕,万春不老,携龙乘凤,瀚海采珠。’哎呀,这可是六国封相签,大吉啊!” 长安城外的存恩寺香火鼎盛,常有世家夫人来往,正逢暮春时节,暖风和煦,景色荣盛,寺内更是罗裙如云,香纱如烟。 定远公卫家的二姑娘抽了一支大吉签的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卫二娘卫茵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闹着要看签文的贵族女子,走回到了菩提树下,刚要在石凳上坐下,有人将一篮刚摘好的芍药放在了石凳上。 她转头一看,自己的三妹正翘着鼻子生气。 一向脾气极好的卫茵不由得笑了,她抬手去刮妹妹的鼻子,被卫薇“哼”地一声转开了。 “阿薇,你的签文是什么?” 听见卫茵说起这个,卫薇似乎更气了,吸气,呼气,小脸蛋儿都鼓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笑着说:“‘风冷长江静,渔船钓月明,一声孤雁过,旅客变悲声。’不过是这么一支项羽困乌江的签罢了,没想到我们卫家的小姑娘不信父祖,不信书本道理,偏偏信起了神佛之说,还差点把自己气成了只胖兔子。” 卫薇左右看看,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骑射锦袍作少年打扮的人正斜坐在树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阿蔷,你又爬树!还看我的笑话,一会儿娘听经出来我一定要告诉她,你这个当大姊的又欺负人了!” “哎哟,卫家的小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被叫作“阿蔷”的人也不过十二三岁样子,她声音清脆,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 在树上晃了晃腿,卫蔷又说:“我可不是爬树,这树呀,我是跳上来的。” 眼见自家的妹妹脸都气红了,卫茵从袖中拿出了自己的那支签,笑着说:“阿薇,我们两个换一换,好不好?” 卫薇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己手中的那支签已经被抽走了。 “我……”卫薇也不过十岁,一边觉得这样不好,一边也想尝尝有大吉签的欢喜,握着被换来的签,她的脸都快拧成一团了。 哄了妹妹,卫茵又去看卫蔷这个姐姐:“阿蔷,你没有去抽签么?” 卫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颗桑葚,放了一颗在嘴里,她的双眼透过树叶望向蓝天,说:“人生在世,哪儿有那么多的天命早定?我才不信这个呢,我知阿茵你也不信,就这只小兔子傻乎乎的,卫小兔子啊,要吃桑葚吗?” “卫蔷!你不准再叫我小兔子!” “小兔子,小兔子,小兔子。” 远处的山坡上,一位老僧声音凝涩且缓慢:“此女,贵不可言。” 他身旁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闻言,他顺着老僧的目光看向坡下那棵菩提树下。 只看见了两个少女,一个周身嫩黄,叽叽喳喳,一个上蓝下白,气质端庄,没看清面目,也知道是长安豪门中养出来的女孩儿。 “贵不可言?禅师你二十年闭口苦修,偏偏今日开口,可是要那两个姑娘给我做儿媳?”说完,男人笑了一声。 树叶遮蔽下,卫蔷察觉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她抬头正要看去,突然听到有人怒斥道:“卫蔷,你怎么又爬树?!” 她连忙翻身下树,还是被自家娘亲揪住了耳朵,在“满长安看看,哪还有你这般女儿”的斥责声里很快就忘了那短短的瞬间。 这一年,卫家三个姐妹,卫蔷与卫茵同是十二岁,卫薇才十岁,恰如春光盛景,总觉韶华无尽。 定远公府仍在。 长安仍在。 天下太平仍在。 她们有人信命,有人不信命。

    26 人在读05-24 04:38

  • 校草突然用好人卡攻击我

    三水小草|其他|连载

    《校草突然用好人卡攻击我》三水小草刚开学一个礼拜,有些人还没适应早上七点就得出现在教室里早读的生物钟,在各式各样中英混杂的读书声里掺杂着络绎不绝的哈欠声。窗外的白杨树叶子生得密,风吹进教室 校草突然用好人卡攻击我全文免费阅读_校草突然用好人卡攻击我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校草突然用好人卡攻击我》 三水小草 刚开学一个礼拜,有些人还没适应早上七点就得出现在教室里早读的生物钟,在各式各样中英混杂的读书声里掺杂着络绎不绝的哈欠声。 窗外的白杨树叶子生得密,风吹进教室是微凉的。 靠窗坐的同学是风吹一下就清醒一点,风一停就接着犯困,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们活似得了惊风病的小公鸡,脖子抻了抻又垂下去。 享受不到风的小公鸡们则是干脆睡死过去,连回光返照似的挣扎都没了。 “盛罗,你给我出来!!”走廊里传来一阵尖利的爆喝,一瞬间,整层楼的小公鸡都被吓醒了。 “盛罗,你解释一下,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儿?!” 声音是从高二(九)班门口传出来的,其他班级也稍稍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多少人用书挡着脸悄悄竖起了小耳朵。 “没怎么,就是帮朋友忙。”女孩儿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 “你帮什么忙你的头发能黄成这样?!”九班班主任真的气坏了,抓狂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让人脑仁儿发疼。 女孩儿还是语气平淡:“帮忙漂个头发,让人练练手儿。” 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楚,是说话的人渐渐靠近了七班的后门。 从九班去老师办公室是得经过七班的。 班主任穿着皮鞋怒气冲冲走在前面,像是有一团火从七班门口飞了过去。 坐在七班教室里的陆序翻书的时候抬起头看过去,一个瘦高的女孩儿正路过那儿。 她的头发很短,并不均匀的黄色和白色驳杂在一起,穿着校服长裤和男式的夏季校服上衣,这么一副模样却不会让人误认为男孩子,因为她下巴尖俏,鼻尖儿小巧,嘴唇也是很清透的粉。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女孩儿转头看向了教室里。 下巴、鼻尖、嘴唇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的脸庞……当女孩儿看人的时候,这些留给人的印象都会瞬间消失,因为她有一双非常冷的眼睛和凌厉的眉毛,里面藏着的凶和冷足以让人忽略她所有的柔软漂亮,只记住她冷淡不驯的神态。 “盛罗你赶紧过来,看什么呢!” 女孩儿转回视线,微笑:“老师您别生气。” “你看看你的样子!我能不生气吗?你家长呢?让他们……” “老师,他们都忙,您放心,等我攒够了钱我就把头发染回来!”女孩儿说得还挺实诚。 就是差点儿把她班主任给气死。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是老师带着盛罗进了办公室,七班里有人发出了笑声。 “野!太野了!”坐在陆序前面的宫原连连摇头,一点也没有刚刚昏昏欲睡的样子,“这要是在咱们班老师肯定现场把她头给剃了。” “剃谁的头啊?” 神出鬼没的班主任突然出现在了宫原的座位旁边,吓得他赶紧拿起课本读单词。 陆序继续看他的语法书。 太阳渐渐升高,残留的暑意悄悄翻涌在凌城这座三十八线都排不上的小城里,晨风吹得树叶刷刷作响,伴随着学生们的读书声。 还有十分钟早读结束的时候,陆序收起了英语书拿出了数学课本看昨天的错题。 宫原虚情假意的早读声回荡在他的面前。 “G-R-A-V-I-T-Y,gravity,重力,吸引力……” 盛罗顶着一头黄毛从七班的门口经过,打了个哈欠。 她算是暂时摆平了她的班主任。 回到教室,她找了本书扣在头上,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直到课间操的时候体育委员敲了敲她的桌子。 “盛罗,跑操去!” 盛罗迷迷糊糊拿掉了自己头上盖着的书,露出了被人指点了一早上的脑袋,嘴里含混着说:“不去了,就我这头毛儿,气死了一个老薛,别再气死一个老陈。” 老薛就是她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薛颖,老陈就是她们的教导主任陈学正。 体育委员想了想,觉得也对,才开学一个礼拜,她们班这个学期的操行分还不能早早见底。 “那一会儿巡查的来了你怎么办啊?” “我去五楼教工厕所躲着,你就别管了。” 挥挥手送别了爱操心的体育委员,盛罗又在桌子上眯了几分钟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隔着窗子看了一眼楼下乌泱泱排队的同学,她活动了下脖子,从桌洞里掏出了一件秋季款的校服穿在了身上,这才走出了教室。 一下子空下来的教学楼显出了些陈旧,年纪比学生还大的木质扶手开裂了被人用胶粘起来,花岗岩台阶也都被磨得发亮,白色的栏杆和墙壁倒是很新,是今年暑假的时候重新粉刷过的,地上还有几处没清理干净的白油漆。 五楼的教工卫生间因为靠近不常用的多媒体教室平常没人去,一向被部分学生当做逃避课间操的圣地,听说经常有人在这儿发现烟头儿和酒瓶儿,在更恐怖的传说里,还有人在这看见过血。 卫生间里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倚着洗手池站着,嘴里都叼着烟,洗手池里全是被他们抖落的烟灰。 门打开,穿着秋季款校服的少年低着头刚走进来就被人抓住了后衣领。 “小黄毛儿,让你带的钱带来了吗?” 少年回头,干黄发白的头发下面露出了又冷又凶的眼睛: “哟,打劫我啊?” 她笑着说。 课间操刚结束,上午第三节课还没开始,盛罗跟高三几个学生在五楼教工卫生间干架被老陈逮了个正着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二。 宫原出去打听了一圈儿回来,兴冲冲地说: “听说老陈去的时候看见盛罗正把一个人的头踩进小便池里呢!” 几个听热闹的女生被他形容出来的画面恶心到了连忙退开,宫原笑嘻嘻地说: “这下盛罗又是染发又是打人,一下给了老陈双重刺激两种口味,那几个高三的是又抽烟又打架,估计都得记大过。陆序,你怎么看?” 寒假的时候一部狄仁杰断案的电视剧大火,一句“XX你怎么看”一度风靡全国,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时尚潮流变了又变,他们班也就只有宫原还把这句话用得乐此不疲。 陆序不想看,陆序没理他。 拿出了要用的物理课本正要打开,陆序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盛罗,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你真跟高三的干架了?揍了几个?” “那可是高三的,我哪打得过呀?正好老陈把我救了,我可是受害者,本来就是想逃个操,真倒霉。”再再再次成为全校谈资的盛罗语气轻快。 秋季校服卷起来夹在胳膊底下,一头张扬的黄色短发有些凌乱,女孩儿踩着别人的笑声和异样的眼神从七班门前经过,垂着眼,极为无害,只是指节上泛着微红。 陆序收回视线,翻开了课本。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电荷,教室外面有人匆匆走过,是老陈又从九班把盛罗叫走了。 盛罗的声音里透着无奈:“陈主任,我就是逃个操正巧碰上了,我们班体委能给我作证的,我真的是逃操,没有故意要打架。” 逃操好歹也是违反校纪,竟然让她说得理直气壮。 中午放学的时候,大家已经知道了上午打架事件的处理结果。 几个高三的男生都被发配回家了,看样子记大过是少不了了,还有九个月就要高考,按照一中一直以来的风格这个处分他们是要背到大学了,如果能考上的话。 至于盛罗,写检讨。 “据说要写一万字检讨,竟然连家长也不用叫。”骑着自行车去肯德基的路上,宫原语气有些奇怪,“就算她是女的她也是跟人打架了,老陈是不是收钱了?这是盛罗第几次打架了?换别人早就让老陈开除了吧?” 陆序骑着他黑色的自行车默不作声。 凌城新区成片的新门面房连玻璃门都是亮的,映着他干净的脸颊、俊秀的五官和修长的肢体。 因为他的存在,整条街的影子在那些玻璃门上都淡成了水墨。 有其他的学生路过,无论穿着哪个学校的校服,几乎都看向十字路口上等着红绿灯的少年。 “看看看,那就是陆序,凌城一中校草,比海报上的韩国明星还帅!” 陆序一直看着前面的路,他从来也不需要在意别人。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另一个路口,拎着校服外套的盛罗晃晃悠悠走过马路。 凌城以前是靠煤炭起家的,高大的老杨树下面早几十年全是国企煤场下属棉纺厂的地盘,先是棉纺厂改制,后来煤矿又封了,老街一排瓦房从做头发的到通下水的应有尽有。 盛罗走进了中间的一家小饭馆,因为屋檐低矮,连个门头都没有,只有一个牌子立在店门口,写着:“八块十块吃饱吃好。” 中午正是忙的时候,一堆人举着塑料盘子围着十几个四十厘米长的不锈钢大盘转圈夹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端着几个空塑料盘笑呵呵地招呼她:“西西回来啦?” “嗯,姥爷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早上十点就吃了,你姥姥给你加了小灶在后头。” 把校服挂在冰箱后面,洗了手,女孩儿抽出一条围裙走到了后厨,“姥姥,我看前面粉蒸肉快吃完了,是要炒回锅肉吗?”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摆手:“你先去吃饭,我给你炖了猪蹄,哎哎,你别挤我。” 盛罗把自己姥姥从灶前挤开,接过了大炒勺,垂着眼笑着说: “我还不饿呢,先让我炒个菜活动活动呗。” 整条的猪后腿二刀肉有二斤多重,已经被人煮好之后切成了极薄的片。 盛罗点了灶上的火,用宽油润了锅,拿起一个不锈钢盆把里面的红辣椒先倒了进去,接着挑了半勺花椒粉。 香味儿被煸出来,她把肉都倒了进去,又用勺子勾了半勺豆瓣酱,勺柄在锅边一磕,一声脆响,豆瓣酱应声落进锅里把油染红了。 刚刚还在灶前执掌大权的老太太只能退居二线,去看蒸锅里的菜。 她外公路过,小声跟她说:“西西啊,回锅肉今天用大头菜炒,蒜苗和青椒都涨价了。” 盛罗点点头,抬手从一边架子上拿了一塑料盆撕好的卷心菜扣进了锅里。 滋滋啦啦,热气翻腾,硕大的铁锅被她颠了起来,锅里的淡绿素白艳红立刻成了香辣的一片。 回锅肉的香气刺激了一众食客,还在那儿夹菜的干脆不动了,都探着脑袋等着新菜。 不一会儿,一满盘的大头菜回锅肉被端了上来,好几个铁夹子立刻伸了过来。 号称“八块十块”能吃饱的小店有随时十几道炒菜让人随便吃,比起什么肉末豆角、麻婆豆腐、韭菜炒鸡蛋还是能让人吃到大片肉的菜最受欢迎,三道大肉菜轮着镇场子,粉蒸肉刚吃完几分钟这就换了回锅肉。 从人群里退开,摘了手上的手套,盛罗随手收了两个脏盘子又擦了擦桌子。 “西西,现在不忙了,你先去把猪蹄吃了,再炖就烂锅里了。” 说着话,她姥姥把装米饭的碗塞进她手里。 “好嘞。”女孩儿笑着答应了,她垂着眼睛,连一头不羁的金发都显得乖巧。

    91 人在读07-04 06:37

  • 冥公子

    水心沙|其他|连载

    我老家有个地方叫阎王井。当然,它并不真是一口井,而是一块天然形成在山岩里的缝隙,两米来宽,四米来长,离地约莫五六米深,乍一看倒的确跟井有点儿相似。家乡人不爱火葬,从古到今一直保持着土葬的传统, 冥公子全文免费阅读_冥公子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我老家有个地方叫阎王井。 当然,它并不真是一口井,而是一块天然形成在山岩里的缝隙,两米来宽,四米来长,离地约莫五六米深,乍一看倒的确跟井有点儿相似。 家乡人不爱火葬,从古到今一直保持着土葬的传统,所以人死后都会被送进山里掘土埋葬。阎王井就在整个葬区最西面的一块平地上,平时旁边被用铁皮围着,防止别人不小心掉下去,逢到初一十五会被打开,朝里丢进一些屠宰好的牛羊,再供上元宝蜡烛,说是祭拜。但祭拜谁,谁也说不清。有人说是祭拜山神,有人说是祭拜阎王,不过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听老人们所讲过的这么个说法,说它其实以前是个古坟坑,但也许是因为风水不好,埋下去的死人不太安稳,所以出了事,于是后来就被转葬了。 但转葬只是带走了葬在里面的尸体,魂魄仍留在阎王井内,它四周独特的风水锁住了那个死人的魂魄,把它留在了坑底,如此年复一年,令那地方周围约莫十来米范围内温度要比别处明显都低。 听上去有点玄乎,可是又听说,如果把自杀或者暴死的人放到那下面埋上几天,过了二七后,那些死者就能够安稳升天,连放焰口都不需要。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么?据说很灵验,但从我出生至今还从没见过有谁死后被埋到那底下去过,因此一直以来都以为那不过是老人哄小孩玩儿的故事。 但没想到后来我真的见到了一场办在阎王井的葬礼。 我无法形容目睹它进行时我心里的那种感觉,也不知道写出来是否合适,因为在那场葬礼中被埋入阎王井的死者是个同我非常交好的人。 她是我堂姐丘梅。

    6 人在读07-04 06:37

  • 归妹

    窃书女子|其他|连载

    连续下了数天的暴雨终于渐渐止歇,天空苍白,仿佛被雨水洗尽了颜色,而落雁谷两边山坡上茂密的松树林则黑森森的,恰形成鲜明的对比。寒意像蜘蛛网,一层一层往人身上粘,没有一丝初夏的感觉。连天空飞过的乌鸦都显得 归妹全文免费阅读_归妹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连续下了数天的暴雨终于渐渐止歇,天空苍白,仿佛被雨水洗尽了颜色,而落雁谷两边山坡上茂密的松树林则黑森森的,恰形成鲜明的对比。寒意像蜘蛛网,一层一层往人身上粘,没有一丝初夏的感觉。连天空飞过的乌鸦都显得瑟缩,无精打采,懒得哀叫。 馘国景康皇帝觉得自己就像这些饥饿的乌鸦,被赶到这边又赶到那边。然而乌鸦还有其巢穴,他,一个堂堂的龙子凤孙已经无家可归了。 这一年,是楚元酆二十二年,樾庆澜元年。本来也是馘景康五年。可是,一个月前,樾军攻破了馘都郢城。景康帝自己虽然在亲军的保护下逃脱,但是一路被樾军追击来此,狼狈万状的他知道,他的国家已经名存实亡。 楚是馘之盟国。平寇大将军耿近仁闻讯率领三万军队前来营救支援。不过景康帝知道,那不过是找了个动听的名头来分一杯羹罢了。倘楚军真能收复馘地,最多也不过让他做楚国的“儿皇帝”。 这总比作亡国之君好吧?他自我安慰着,踏进楚军中军大帐。 和他的忧愁全然相反,大帐中的气氛比新春佳节还欢腾热闹。只见耿近仁和手下的副将、游击以及幕僚们围座成半个圈儿正饮酒,而帐当中原本放沙盘行军图的桌子上一个脸涂得煞白的小丑正拿腔拿调地表演。 “樾国的勇士们,”他尖着嗓子,“这片土地已经被我们征服,因此就是我们大樾国的领土。不管楚国的鼠辈打着什么旗号想拣个现成的便宜,我们都要让他们好好受些教训……”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耿近仁笑骂。 “我?”小丑夸张地一挺胸,“在那些狂妄的楚人的眼里,我是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在你们——我的部下们看来,我是个靠裙带关系的亲贵子弟。你们大概想,你们在前线冲锋陷阵流血流汗,我却在后方骑在马上观望,准备随时逃跑?” “难道不是么?”耿近仁大笑。 小丑一伸手,把腰里缠着的一张黄纸条撕了下来,挥了挥,道:“这是御赐的腰带,如今取下。”又滑稽地将两脚踢了踢:“这是我的马刺,我将它们丢在你们的脚下。”说这句时,也不知踢到了桌上的什么东西,“嗖”地直朝看客们飞了过去。一个原本在打瞌睡文官模样的人被打中了,一惊而醒。众人听他“啊呀”了一声,循声望去,才发现他睡觉时不留神,把脸枕在了墨迹未干的文书上,现在满脸都是字。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而那小丑则慌忙道歉:“程……程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 “别管他!”耿近仁命令,“把你的戏演完。” 小丑无法,只好接着刚才的演下去:“我告诉你们,我会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战斗。今日一起流血的,就是兄弟……也许我们中有些人注定会埋骨异乡,化为腐朽;但是我们中大部分人一定会凯旋归国,而今日的战斗,就会成为我们年老之时向子孙后代炫耀的事迹,并且还会成为我们百年后荣耀的墓志铭。樾国的史书上一定明明白白地记下今天的一切……” 演到这里,耿近仁等已经前仰后合,有的把一口酒喷了出来,有的则被呛着了,直咳嗽。耿近仁自己伏案狂笑:“玉旒云——这个将军叫玉旒云是不是?毛还没长齐呢,就来跟本将军对决。不省省力气给自己挖坟墓,倒来发表一通演说?把打仗当成唱戏么?” “回将军的话,”一个劲装汉子说道,“小人到樾军营地刺探时,是亲耳听到这篇狗屁演说的。当时天还没大亮,看不太分明,不过这个玉旒云将军长得像个小娘们似的。听说姐姐是当今樾国皇后,所以年纪轻轻就做了御前一等侍卫。为了将来仕途着想,才外放出来领军。看来是部下都不怎么服气,所以想说些煽动的话。” “哼!”耿近仁轻蔑地,“说几句话就能把那一万老弱病残变成三万精兵了么?慢慢说吧!说完了老子再去收拾他们!” “耿将军。”景康帝毕竟是被玉旒云一路追击来到这里的,对这个对手还有些了解,“这位玉将军虽然年纪轻,又是才领军不久,不过,听说已经参加过好些战役了。之前樾军灭亡铴国的梁城之战,就是这位玉将军用个‘退兵牧马’的幌子,把铴国老将骗进了樾军的包围圈。后来和郑军在冀水一战,又是这位玉将军下令士兵五渡冀水,每次一万人去,五千人回来,如此悄悄地把两万多兵士悄悄埋伏在郑国大将军曹猛的身后,最终一举歼灭郑军主力,又将曹猛斩杀于阵前。郑国皇帝不得不向樾国求和,把半壁江山都割让了……” “那些只是雕虫小技。”耿近仁不耐烦地打断,“再说,梁城之战的领军大将是樾国的赵临川,冀水之战的主将是吕异——玉旒云?听都没听说过。就算真的有点小聪明,那也要看对敌的什么人——”发觉自己这话有暗骂馘国军队不堪一击的意思,赶紧又加上一句:“樾国将领草包居多。其中最厉害的是那平北大将军岑广,十五年前率军一直打到我们楚京凉城城下。但是结果呢?嘿,他看到一个书生在城楼上搂着几个□□在歌舞作乐,就疑心城中伏有重兵,不敢轻易进攻。其实那会儿凉城里最多不过有几个刑部狱卒罢了。这书生让他们一到夜里就打开城门向外放箭,搞得岑广以为我军偷袭,更加如履薄冰,后来干脆就撤军了——你看,这就是樾国的开国元勋三朝老将平北大将军岑广!越老越没胆,何足为惧?” 景康帝不说话。 楚军的探子道:“陛下真的不用担心。您看——我军三万,兵精粮足。而樾军呢?他们本来只一万人,一路从郢城追击陛下而来,现在有伤的,有病的,不知还有几个可以战斗。最近又连降暴雨,他们的粮道被切断,大概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怎么是我军的对手呢?” 耿近仁道:“不错。你刚才不是还说,樾军现在只有步兵和弓箭手作战吗?樾国的蛮夷们一向自诩黑甲铁骑无敌天下,现在居然连骑兵都没有了——估计马匹不是病死光了就是被吃了。和这样的部队对决,我看半个时辰就可以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留下那个玉旒云。”旁边有人笑道,“既然是皇亲国戚,说不定可以拿来和樾国皇帝讲讲条件呢!” 众人正享受战前贬损敌人的乐趣。却忽然听到边上一个声音嘟嘟囔囔地道:“满地都是烂泥,走都没法走,要骑兵有什么用呢?到时候还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声音虽然不大,又是自言自语,但耿近仁还是听到了,“啪”地在案上一拍,连酒壶都震倒了:“程亦风!你在念什么经?” 景康帝随着众人一起望过去,原来说话的正是方才那个打瞌睡的文官。他脸上的字迹都还未擦去,细细一辨认,哪里是什么军中文书了,是一首边塞诗的开头,曰:“无端迷魂惊落雁”。后面仿佛是在推敲对仗,所以列了“鸣枭”“饥乌”“啼猿”几个词做选择——这边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和樾军的决战,他那里又是写诗,又是打瞌睡,又是说风凉话,难怪耿近仁会生气了。 文官程亦风大约自悔无状,摇摇手:“没说什么……下官在计算我军粮草的消耗……” “哼!”耿近仁冷笑一声,走到他跟前,一把将那边塞诗涂鸦抓了过来,看看,道:“程探花,你是不是觉得给本将军做一个小小的北伐粮道太委屈你了?” 程亦风垂头不语。 耿近仁转身对景康帝道:“陛下,方才我跟你说当初樾军打到我凉城城外,被一个书生摆空城计吓跑了。那个书生不是别人,就是这位程亦风程大人。他当年才一十七岁,新科刚中探花,风流无人能及。凉城花街柳巷里所有的□□都认识他。” 原来是他!景康帝好奇地打量程亦风:他看来颓废迂腐,一身穷酸味,垂着双眼,好像总是睡不醒似的。很难让人找寻一丝“风流少年”的痕迹。更加无法想像他是怎样面对樾军临危不乱,摆出空城计救下祖国的。更加让景康帝不解的是:如果程亦风凭空城计解了凉城之围,那就应该是楚国的大英雄,如今怎会这般不堪地在耿近仁军中做一个小小的粮道? 耿近仁接下来的话解答了他的疑问:“其实呢,程探花的所谓空城计,只不过是把岑广吓得不敢攻城而已。当时我国破虏将军司马非调集兵马,只等岑广攻进凉城麻痹大意时,他就来个‘黄雀在后’。岑广接到司马将军领兵正接近自己的消息,怕被前后夹击,这才从凉城撤退。而且,他故意绕路,避开了司马将军的兵队,不仅使司马将军扑了个空,还转趁着他离开原驻地,占领了我国重镇平崖。后来,司马将军不得不调转头来,花了好大功夫收复平崖——所以,程大英雄自以为得意的空城计,扰乱了司马将军的计划,根本就是‘越权祸国’!”他顿了顿,看向程亦风道:“程大人,你为了这件事被贬出京做了好几年县令,如今还不吸取教训么?书生就应该做书生的事,行军打仗你懂个屁!” 程亦风的身体微微颤抖,景康帝猜测,他的脸必定一阵红一阵白。读书人都有些傲气,况且,虽然在大局上来说,他的确是搅乱了人家的计划,但是兵临城下之时,他还能做什么别的吗?为什么,当樾军打到了凉城,那里会没有一个守卫的军士?没有一个掌控大局的朝臣,就剩这一个科举新中,恐怕连官都还没来得及封的书生?景康帝既好奇,又有些为程亦风不平。“程大人刚才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他来解围,“耿将军不必发这么大脾气。” 耿近仁虽然没把这亡国皇帝放在眼里,但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他如果是随便说本将军,那自然无所谓。不过说扰乱军心的话,那就应该军法处置了——既然陛下为他求情,那就算了。” 景康帝道:“朕方才听到樾军那边号角响起,大概已经集结列阵。不知将军打算怎样对付他们?” “那简单。”耿近仁走到沙盘边,“他们既然没有骑兵,那么主要的打击力量就是弓箭手了。我军只要以骑兵冲上去将弓箭手缠住,然后让轻步兵支援骑兵在敌阵中打开缺口,当龟裂产生时,重步兵一拥而上,以人数将对方压倒——樾军决没有反抗的余地。” 并不是什么绝妙好计。不过,力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怎么打都是能赢的。景康帝道:“将军,朕有一不情之请。朕想率领侍卫亲军参加战斗,亲自向樾寇讨还血债,不知将军能否成全?” “哦?”耿近仁摸了摸下巴,揣度这逃命皇帝的企图。不过,管那么多呢?刀剑无眼,如果景康帝在乱军中死了,那楚国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吞下馘国这块肥肉,再以此为根据地,进军樾国,好好一雪楚樾之争中楚国多年失利的耻辱。“御驾亲征,最能鼓舞士气啊!”他笑道,“欢迎之至。陛下就跟本将军一起率领右翼骑兵冲锋吧!” 景康帝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有士兵跑了进来:“禀报将军,樾军已经朝我方推进。” “哈!送死来了!”耿近仁大笑着,招呼部下暂时放下酒菜,待回头庆功再饮。“等我们凯旋回来时,这些菜还是热的呢!”他拿起头盔,整整战袍,又对坐在那里发呆的程亦风道:“程大人,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可以开始起草捷报了。到我得胜归来时,正好派人送回京城去——你文采风流,一定要写得花团锦簇啊!哈哈哈哈!”一串狂笑,他率领部下出了军帐。 楚军这边吹号集结列阵,骑兵在前方两翼,中间是重步兵和弓箭手,后面一个方阵是轻步兵,最后是准备扫荡战场的第三骑兵方阵。落雁谷谷底虽然不算狭窄,但是楚军人数众多,所以阵列十分拥挤。士兵们推推搡搡,好一会儿才集合完毕。没有一个人把病累交加的樾军放在眼中,站定了还嘻嘻哈哈地说几句风凉话。 景康帝带着自己亲兵跟耿近仁在右翼骑兵阵中观望敌情,见樾军步兵有三个方阵,弓箭手有两个方阵和两个楔形阵。整个队伍排成带状,两个弓箭手方阵在侧,紧挨着树林,中间是步兵方阵和弓箭手楔形阵相间排列,行进缓慢。 “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当然只能排成这德性!”耿近仁用望远镜看了看,发现樾军许多士兵都拄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不禁冷笑:“呵——究竟是病得连路也走不动了,还是兵器不够拿树枝来凑?” “将军打算现在冲锋么?”景康帝问。 “不。”耿近仁道,“让他们慢慢走。他们走得越远,力气消耗得就越多。咱们休息休息。”于是命令全军原地等待命令。 樾军继续缓慢地前进。用了差不错半个时辰的光景,才来到了距离楚军大概一百五十丈的地方。这时,整支队伍停住了。原本拄着木棍的士兵纷纷将木棍插在地上,在阵前形成了一道好似篱笆的隔离物。 “娘的!这是干什么?”耿近仁方问,忽然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跟着后面就传来惨叫声。“混蛋!”他叱骂。再看樾军那边,“篱笆”的后面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一眨眼的功夫,箭矢如雨而下。 身边惨叫声不绝。景康帝被亲兵护卫着,退后躲避。耿近仁一边命令重步兵盾牌掩护,一边让楚军的弓箭手还击。慌乱之中,楚军这边也终于发射出了第一批箭矢,可惜,只飞到百丈多一点儿就落下了。 “蠢材!你们没吃饭么?”耿近仁骂道,“你们连老弱病残都比不过么?” “将军,”景康帝道,“你不知道樾军用的弓和我军不同么?他们的长弓有一人高,射程比普通的弓远,杀伤力也大。樾人从小就学骑射,所以很有准头。郢城之战时,朕的士兵就吃了不少苦头。” “废话!”耿近仁怒道,“本将军当然知道樾国的兔崽子用长弓了,要不然本将军怎么会计划先用骑兵缠住这些可恶的长弓手?他娘的!骑兵跟我冲锋!抓到樾国长弓兵,就把他的手剁下来!”话音落下,他已经一夹马腹,直朝樾军冲了过去。后面的骑兵紧随而上。本来景康帝的亲兵想劝他留下,但是千余战马一齐向前冲,根本不容他一人退后,顷刻就像被洪水卷住了一般,奔向樾军。 景康帝从不曾上过战场。这一次说是要亲手报仇,无非是想趁着楚军必胜,自己也分一点功劳,将来和楚国元酆皇帝讨价还价时也多一点筹码。如今真的处身千军万马之中,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由着他的马带他乱闯。没多大功夫,他就又赶到了队伍靠前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耿近仁,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口中呼喝着,勇不可当。 这个将军虽然傲慢讨厌,但总算也骁勇。他正想着,耿近仁已经到了樾军的“篱笆”跟前。“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就想挡住老子?”他吼叫一声,催马跳跃,打算先踩死几个敌人。 樾军的木篱笆并不高。若在平时,的确可以一跃而过。但是,连日的大雨使得地面松软,马借不到力,奋力跳起还不到半人高。耿近仁心中方才感觉不妙,坐骑的腿已经绊在了木棍上,而他也从马上飞了出去,落入樾军阵中。 “啊——”景康帝大惊。 不过,耿近仁虽然摔了一下,却立刻又站了起来。大刀一挥,砍倒身边的敌人。旁边的樾兵急忙应战。然而樾军长弓兵只配短刀,怎么是耿近仁那把长刀的对手,霎时又被他斩杀数人。后面追上许多骑兵本也在木篱笆上吃了苦头,但是见耿近仁杀出了一条血路,士气大振,也纷纷抽刀拔剑,或者砍向木棍为后面的战友开路,或者刺向敌人,帮耿近仁打开缺口。 景康帝的战马被推着,越来越接近樾军的篱笆了。 好!朕也豁出去了!他想,便要下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到樾军阵中闪过一条人影——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武将,雪白战袍,外罩银白盔甲,偏系了一袭漆黑如夜的披风,衬着一张脸瓷器似的发出寒冷的光芒。本来这天气只是因为阴雨而显得湿冷,这个人的出现,却像是一根冰锥,叫人立刻明白什么叫“刺骨”。 啊,莫非是玉旒云?景康帝心中不自觉地浮起这个名字。 他还不及再有其他的想法,这冰锥似的武将已经抽出剑来,一击便刺死了一个楚国士兵,接着飞扑向前,又结果了一个,第三剑刺出的时候,景康帝只叫出声“耿将军当心”,长剑已经穿其后心而入。耿近仁还挣扎着要回头看看是谁背后伤他,这武将又拔出了剑,干净利落地一挥,砍下了他的脑袋。 整个过程只不过是一次呼吸的功夫。凡目睹的楚军全都呆住了。 “玉将军,真是——”樾军士兵欣喜非常。 这武将果然就是玉旒云了,斩杀了敌军主将却没有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依然是那样冷冷的,道:“保持队型!凡杀过来的楚人一个都不留!继续放箭!” “为耿将军报仇!”惊愕过后的楚军才反应了过来,再次冲击樾人的阵地。毕竟楚军人多,樾军的木篱笆挡不了多久就被踏出一个缺口——不过这时楚军已经不再记得原先的战略目标了,只想着,己方主将被杀,非得把对方的主将也杀了,这才能扯平,于是大部分越过敌人防线的人,都叫嚣着直朝玉旒云冲了过去。当然,樾军岂能让他们轻易得逞,纷纷用短刀砍楚国骑兵的马腿,登时马倒人落,掀起了一场混战。 景康帝的亲兵好不容易重新来到了他的身边:“皇上,这里太危险,还是先退开吧。” 景康帝一半是因为被乱军挤着,动弹不得,一半是很想看到楚人砍下玉旒云的头来,所以虽“嗯、嗯”地答应,眼睛却一直盯着樾阵。 他看到已经有不少楚兵将玉旒云围住了,白刃乱下,也不知哪一刀哪一剑是谁砍的。正心焦之时,见楚兵中有一个使大锤的怒吼着冲了过去,一路上双锤乱舞,打暴了好几个樾军的脑袋,待接近玉旒云时,他断喝一声:“樾狗,纳命来!”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景康帝伸长脖子一看,见玉旒云只是用剑架着那双铁锤,显然是相当吃力了。景康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杀!杀呀!”他默默地叫着。 可说时迟那时快,樾军阵中又扑出另一个年轻武将来,高挑健壮身手敏捷,手端一柄□□,狠劲一挥,“啪”地就打在了那使锤人的头上。那人立刻仰面摔倒。这武将又挺枪直搠,玉旒云也一剑刺到,最终,两人的兵器一起将那使锤的钉在了地上。 “玉将军,你没事吧?”这武将问。 “没事。”玉旒云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梦泉。”说完又高声命令:“队型!保持队型!千万不要让楚国的鼠辈把我们冲散了!” 梦泉?景康帝想起,玉旒云有个亲信叫石梦泉,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又一起从侍卫府外放出来,看来就是此人了。两人配合简直天衣无缝!他忽又想起玉旒云那篇被耿近仁拿来当闹剧的演说——这个将军说要和普通士兵并肩作战,果然不假。 看到玉旒云雪白的战袍已经染上了血迹,瓷白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伤口,景康帝反而被恐惧攫住:他怎么可能战胜这个人?恐怕耿近仁的这支军队也战胜不了这个人! “皇上?”亲兵又叫他。 “走,我们快退回去!”景康帝拨转马头。 这时,他发现许多楚军骑兵也在调头向后。大概是樾军前仆后继誓死保持阵型,让他们对闪电突破失去了信心吧?再加上耿近仁的死,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股粘滞的潮水互相推搡着,一边躲避樾军的弓箭,一边撤退。 大概才退了一半的路程队伍就走不动了。后面的人不断地被弓箭射中,而前面的人却不停地咒骂着从马上跌下来。 “出了什么事?”景康帝紧张地问道。 他的亲兵不得不下了马,拼命朝前挤着看个究竟,才来回报:“是楚军的步兵进攻了。骑兵闯到了自己的步兵阵里。” “什么?”景康帝气得差点儿在马上跳了起来,“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从树林里退?” 亲兵道:“过不去——这边是冲锋的重步兵,靠树林那边是轻步兵,走哪儿都会和他们撞上的。” 景康帝记得耿近仁的计划里,骑兵先打开缺口,轻步兵支援,然后重步兵才冲锋,现在怎么乱成一锅粥?不过他没心思理会楚人怎么打仗,还是自己逃命要紧。因对亲兵道:“那就不管了,咱们就这样冲回去。你帮朕开路。”言下之意,当然是要斩杀挡路的楚国步兵了。 亲兵会意,上了马,像被投石机掷出了石弹一般朝前冲去,一路乱砍,帮主子开辟一条血路。楚军步兵虽然有的破口大骂,但是大多既要应付脚下的烂泥,又要应付头顶上飞来的流矢,根本就没功夫和景康帝计较。何况,许多撤退的楚军骑兵虽然没有拔剑砍向自己的同胞,但是用马蹄践踏开路,也杀伤力不小。没多时,楚军重步兵就有不少倒在烂泥之中,一个压一个挤成一大片。 樾军此时也结束了消极防守走出了木篱笆。玉旒云下达前进的命令。步兵以盾牌掩护弓箭手,大长弓兵则继续放箭射杀冲上来的敌人。全军始终保持着阵型,向乱成一锅粥的楚军推进。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两军已经短兵相接上了。樾军的步兵手持钢刀,原本是骑兵这次下马作战的则使用□□,远近配合,直击那些在烂泥中挣扎的楚兵。长弓手则将弓箭收起,或拿短刀,或随便拣起被楚人丢弃的武器,加入到近身搏斗中来。景康帝只听得身后一片喊杀与惨叫之声,不敢回头,不须回头,就知道战况大致如何了。到他终于跑回楚军的大营时,虽然楚军的两个步兵阵还在继续向前线推进,但两个骑兵阵已经全都败退回来,这一次乱七八糟的冲锋,伤亡有半数都不止。 现在如何还想着取胜?当然是保命最要紧!只要能冲出落雁谷,就可以到达依阕关,从那里坐船渡过大青河就可以到达楚国。景康帝夹紧马腹拼命催着坐骑前进。驰过中军大帐的时候,忽然见到一条人影闯了过来。他本能地勒马避让,马一惊而立起,发现来人是那个北伐粮道程亦风。 程亦风也被他吓了一跳:“哎?陛下,您怎么?”仿佛是从他狼狈的神色里读出了前线的变化,程亦风眉头一皱,眼中那瞌睡不醒的神气完全消失:“怎么?出战失利?” 景康帝道:“何止失利?哎……”三言两语怎么能说得清楚:“程大人,我看樾军不久就要杀到了,耿将军已经死了,你也快逃命吧!” “耿将军阵亡?”程亦风大惊,顾不上听景康帝后面说什么,看不远处就是耿近仁的点将台,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登上台顶一看,混乱的战场便尽收眼底:耿近仁未听他的“忠告”坚持骑兵冲锋,现在非但没有把敌人冲散,反而把自己人踩得一塌糊涂。楚军人数虽众,但是几个副将、游击之间缺乏默契,耿近仁不在,大家没有统一的指挥,更加乱了套,什么顺序,什么进退,每一阵都只顾自己,不管大局。甚至在同一阵中,因为纵深太大,后面的也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状况,因此,即使前面的战友已经摔倒,他们也不断地压过去。 程亦风急得直抓脑袋:这样下去,樾军杀到跟前就是迟早的事了!他转身看看,第三骑兵方阵还不清楚前线的状况,都勒马等待最后的扫荡。如果混乱继续扩大,就连这些人也保不住了。 程亦风一咬牙,又“噔噔噔”地疾步冲下点将台。景康帝正要策马:“程大人,快逃命吧!” “陛下!”程亦风拦住了他的马,“陛下请稍等。” “什么?”景康帝方问,程亦风已经冲回中军大帐里去了。片刻,又跑了回来,手中抱着耿近仁的帅旗和金印。 “陛下如果就这样带着几个亲兵逃亡,遇到樾军追击,还是无法脱身。”他道,“如果陛下愿意跟下官一起带着剩下的第三阵骑兵迎击樾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迎击樾军?你疯了么!”景康帝道,“樾军简直就不是人——又伤又病,又冷又饿,都能如此骁勇,如果没有十倍大兵马,怎么挡得住?” 程亦风道:“陛下岂不知落雁谷尽头处就是贵国依阕关么?” 景康帝哪有时间跟他争论自己国家的地理,道:“依阕天下雄关,不过那是说没有人可以从大青河攻陷依阕关从而进入我国。这和你用这几千骑兵以卵击石有何关系?” 程亦风道:“下官随耿将军渡河来支援陛下,就是从依阕关登岸,当时观察过依阕关的地形——其实落雁谷北宽而南窄,依阕关就是建在最窄之地。如果能够退入依阕关,关起城门,绝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在那里给追击的樾军以迎头痛击,就可以等待我国援军到来了。” “你们还有援军?”景康帝立刻看到了希望。 “正是。”程亦风道,“我国破虏将军司马非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 “果真?你怎么知道?” “下官负责粮草。”程亦风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耿将军先来,司马将军随后,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下官把粮草都运来了,怎么会有假?”他其实不想说,楚国兵部的计划,是以援助为名,占领馘国为实,所以除了司马非之外,还有数位将军会陆续渡河而来,跟樾军争夺馘国这块肥肉。 景康帝没有时间细想,只着急地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程亦风道:“总之要先把耿将军的死讯瞒住了。请陛下务必帮下官演一场戏。” 景康帝暗想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因道:“好吧,程大人你说什么,朕就做什么。” 程亦风顿首为谢:“请陛下先下马。” 既然已经答应听他的安排,景康帝只有照办。程亦风就和他一起朝那第三阵骑兵走了过去。到地跟前,程亦风便将耿近仁的帅旗和金印一举,道:“耿将军有命,改变作战计划,全体下马。” 骑兵们都莫名其妙,相互望望,显然不大相信。 程亦风道:“你们不认得我,难道不认得耿将军的帅旗和金印吗?你们身为军人,难道不是应该绝对服从军令吗?还磨蹭什么?” 骑兵们看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假传军令的,况且旁边还有景康帝,连这个皇帝都下了马,看来真的是另有计划了。于是,一排跟着一排,骑兵都下了马来。负责这一方阵指挥的游击原在队伍的最后,听到传来这个古怪的命令,即上前看个究竟。一见到程亦风,便厉声喝道:“程亦风,你造反了么?” 程亦风将帅旗一挥:“前线情况有变,耿将军命下官来传令。你第三骑兵阵全军下马,徒步撤退到依阕关内迎敌。” 那游击瞥了他一眼:“耿将军有军令,怎么会让你来传?他一向不是拿你当笑柄,就是当出气筒……” “陛下!”程亦风突然转向景康帝,“方才耿将军是否对下官说过,如果谁不听令撤退,就军法处置?” 景康帝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他的那个亲兵侍卫心思转得快些,“唰”地抽出了刀来,架在那楚军游击的脖子上。楚军的骑兵们一看,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加上之前的确看到有左右两翼的骑兵仓惶地撤下来,前线情况有变显然不假。大家就不再有异议,按照程亦风所说的,徒步向依阕关方向撤退。 “等等!”景康帝的亲兵道,“程大人,你忘记了么?方才耿将军不是还吩咐,要骑兵撤退前把马匹赶往前线么?” 程亦风一愣,立刻明白这用意:万马狂奔,可以阻挡樾军追击。但是,也会阻止前线其他的楚军士兵撤退——自己只保着第三阵骑兵,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其他士兵,如今赶了马匹去,就是切断他们的生路啊! 然而,景康帝的亲兵打着耿近仁的旗号,如果程亦风否认,等于说自己先前的命令也是捏造的。为了至少保存这几千人马,为了最后一丝扭转败局的希望……他不得不一咬牙:“是,赶马!” 去到依阕关总共有四十多里路。虽然满地的烂泥甚是难行,但毕竟这些兵士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带着辎重,所以天黑的时候就赶到了。 依阕还有少量馘国军队驻扎,见到景康帝不由既惊喜又感慨。另外有部分耿近仁在登陆时留在依阕负责后勤的兵士,看这几千骑兵徒步走了回来,都感到万分奇怪——这时,虽然程亦风还没有正式透露耿近仁的死讯,但大家一路上不断被从战场上逃窜下来的士兵追上,都知道前线败局已定,于是个个垂头丧气。有些人在抱怨:如果第三阵骑兵冲锋,说不定能挽回。但是更多的人,听了追上来同伴叙述樾军的种种,都想:那简直是嗜血成魔的队伍,再多人冲上去,也只是送死吧!远征时满腔的热情,现在荡然无存,只盼望程亦风快点儿下命令南渡大青河。 程亦风一介书生,本来就不习野战,几时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走过四十里路?进了依阕关他已经两腿打颤,只剩半条人命。幸亏他是做粮道的,这些后勤士兵都同他熟识,立刻送了热茶热饭来,他才稍稍缓过些劲儿。景康帝便在这时来找他:“程大人?怎么不见司马将军带兵来?朕怕再拖下去樾军就追上来了。” “司马将军的兵预定要三天后才会来。”程亦风道,“不过我方才已经让两个士兵坐小艇先过河去通报这边的战况,请求紧急援助。相信司马将军接到消息就会尽快赶来的。” 景康帝天潢贵胄,长途行军把他的意志消磨得更加厉害:“程大人,不是朕想做亡国之君,但是樾军实在凶残。朕恐怕他们一追来就攻下依阕关,那司马将军来时,只能给大家收尸了。” “陛下,”程亦风道,“你忘记之前下官已经分析过,此处易守难攻么?依阕关是贵国最后一座堡垒,如果陛下让它落入樾军的手中,那司马将军就算带再多的兵马来,也很难从大青河攻入此关,以后陛下再想收复失地就难上加难了。” 景康帝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依稀想起早先程亦风关于依阕地形的分析。眼前这个不就是用空城计拯救了楚京凉城的人么?他想,不管大局上如何,至少按照他说的,应该可以保住性命。当下,对程亦风一揖到地,道:“程大人,朕的身家性命就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他日若能复国,朕一定以宰相礼待大人。” “万万使不得!”程亦风赶忙还礼,不料腿脚不听使唤,竟摔倒下去。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个依阕守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万岁爷,大人,看到樾军了!” “啊!”景康帝大惊,“程大人?” 程亦风扶着桌子才站稳了:“还有多远?” “我们只是看到对方行军的火把。”那士兵回答,“大概还有一里地吧。” “这……这……”程亦风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他只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的计划,真的守城打仗,他哪里会?“先前指挥骑兵的那个游击呢?” “还……还押着吧?”景康帝道。 “带他到城楼上来见我。”程亦风边说边拔脚出门,“你们城中有什么火油、火箭的,统统也都准备好——弓箭手统统都上城来!”吩咐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已经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景康帝虽然惊慌怕死,但是好奇驱使着他,紧紧地跟在程亦风身后。两人一起来到依阕关北面城楼时,果然看到漆黑的落雁谷中有一条火把组成的带子,正朝这边移动,看起来就像一条巨大的火龙,一眼还望不到头。 樾军有这么多人?程亦风纳闷:不是总共只有一万人么?白天的一场战斗不是还有伤亡么?现在竟有这么多人追来?心下骇然。 指挥第三阵骑兵的游击被带到了。论品级,他是从三品的大官,而程亦风不过是正五品。今天竟然叫这个书呆子在众人面前下了自己的威风,他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正想要咋呼着发作,不料程亦风却先倒身跪下了:“大人,下官之前为救大军,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请大人原谅。如今樾军追到,到底要如何应对,还望大人定夺。” 这游击登时就愣住了,再一望北方,果然樾军来势汹汹,也就顾不得和程亦风计较:“樾寇长途奔波,疲惫之师应该不足为惧。弓箭手呢?” 早就听程亦风的命令在旁等候了,火油、火箭以及石块都抬上了城来。只是依阕向来只防备南面大青河一侧水上而来的敌人,对于北边陆地攻防毫无经验。弓箭手到了城上,连在哪里隐蔽都不清楚。好在楚军的这位游击——如今向程亦风自我介绍叫孙胜的——之前做过防守尉还有些守城经验,一边叫大家不要慌张,一边安排,又把楚军骑兵中许多射箭好手调来辅助。不时就都妥当了。而樾军的那条火龙也已经到了依阕城下。 景康帝壮着胆子朝敌人望了一眼,害怕而又不自觉地在寻找玉旒云的身影——这个寒光四射的青年,有摄人心魄的力量,看过一眼就会被吸引住。不过,他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再仔细地看了一回,依然不见,连那个叫石梦泉的副手也不见。 真是奇怪了,他想,莫非阵亡了? 心念才起,就听到樾军中有人高声呼道:“里面守将听着,你们前方耿将军的部队已经被我军消灭。现在你们速速开城投降,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话音落时,已经“嗽”地射了一箭上来,正扎在城楼的箭垛上,箭身一半没入石中。樾国长弓威力可见一斑。 “他娘的玉旒云这臭小子!”孙胜怒斥道,“待老子收拾你给耿将军报仇!”说着也弯弓还了一箭。他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虽然敌人众多看不清主将何在,但是大旗在火光中十分显眼,因此瞄准了一箭放了出去。他箭法不俗,羽箭将军旗穿了一个洞,先是一喜,但跟着也一愕:“咦?不是玉旒云的军队!” 程亦风听言也是一怔,朝那大旗仔细一看——可不是么,上面鲜红的一个“赵”字。“震远将军赵临川!”他一惊,既然是赵临川率领大军来到这里,显然是作为玉旒云的后援。赵临川手上有多少人,其后还有没有樾国别的将军,都不可知。他只知道,己方的援军还没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了看孙胜。后者也晓得情况不妙:“怎么也得死守了,否则司马将军来时还不被困死在大青河上?” 程亦风无奈地点点头,对景康帝答:“陛下,城上危险,还是到下面去等消息吧。”景康帝完全没主意,任人摆布,下城时,听见孙胜一声令下,城上箭矢齐发,打响了今天第二场与樾军的战斗。 程亦风知道自己在北面城楼上帮不了什么忙。那些后勤兵劝他不如先休息一会儿。但是他哪里睡得着,只稍稍坐了一下,就又爬上了依阕关南面的城楼,紧紧盯着大青河,希望可以看到楚国兵船的影子。 他身后的天空已经被战斗的火光照亮,厮杀声响彻整个山谷。而面前的大青河却平静异常,夜雾中可以眺望到对岸楚国大堰关的灯火,如此安详,就像是一个人睡着了在床头留了截蜡烛似的。 报信的士兵平安到达大堰关了吗?司马非会提前渡河吗?会什么时候到呢?他焦急不已。 不停地有士兵来告诉他北面的战况,将近黎明的时候,城中的羽箭几乎用尽了,许多士兵只好用木棍蘸了火油当火箭射下城去。所幸楚军和馘军居高临下,这样的攻击方式让樾军伤亡不少,依然不能接近依阕关分毫。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木棍也总有用完的时候,樾军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头,大约三、五万人,长此以往,若司马非不来支援,依阕被攻陷是迟早的事。 景康帝也红着眼睛上了城来,看样是一宿未睡:“程大人,司马将军何时来援?” 程亦风无奈地摇摇头:“夜间行船危险,现在天才亮,他若此时出发,总也要到午后才到呢。” “午后啊……”景康帝不知他这是安慰之言,喃喃地。又望望城下的码头,耿近仁的兵船就停泊在那里:“万一有什么变化……我们还是可以坐船离开的,是不是?” “是啊。”程亦风疲倦地回答,也朝那些兵船望了一眼:楚军来时意气风发,没想到一转眼就落到如此田地。“万一……”他都不敢想“万一”。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河面的晨雾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接着,渐渐变大了,正是传信兵的小艇。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下了城去,不顾河滩上遍布怪石,迎上那两个传信兵:“怎样?司马将军怎么说?” “大人!”那兵士“扑通”跪下了:“司马将军不会来了。冷将军、向将军、董将军和鲁将军都在大堰关。他们听说耿将军先头部队失利,觉得现在就算渡河,也只能得到依阕关一座孤城,要以此为根据地和樾军作战,实在太困难了。司马将军倒是想来支援我们的,可是大军由他们五人共同节制,其他四人不同意,司马将军也调不动人马……” “这……这就是让我们自己撤退了?”程亦风问。 “其实几位将军是想将我们自生自灭,不管我们的死活了。”那兵士道,“小的不忍弟兄们送死,所以……所以才回来报讯。大家赶快上船渡河撤退吧。” “啊……”司马非不能前来,这还不算是什么,毕竟出于战略的考虑,为夺一座孤城而劳师动众,万一陷在北方就不划算了。但真正叫程亦风感觉痛心疾首的是,那几位将军竟然想让远征的同胞自生自灭,这还有一点儿血性么! 感觉愤怒正冲上自己的头脑,对追上来的景康帝道:“陛下,你先上船,不要多问了。”接着就飞奔回了依阕关内。 他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尽可能多的战士撤退到战船上,同时挡住敌人,至少让船只平安驶离码头。然而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只要城楼的抵抗稍弱,樾军就会立刻登城而来。到时候撤退的楚军就成了活靶子。 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好呢?他把目光停在了坚实的城门上。

    6 人在读07-04 06:37

  • 人生读档中

    风流书呆|其他|连载

    下午六点,坐在工位上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收拾东西。橘红的夕阳从偌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透着一股秋日的暖。与闺蜜赵雅雯约好去吃大餐的文佳木兴匆匆地伸出手,关掉了电脑。“小木。”坐在她左侧工位的廖姐 人生读档中全文免费阅读_人生读档中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下午六点,坐在工位上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收拾东西。橘红的夕阳从偌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透着一股秋日的暖。 与闺蜜赵雅雯约好去吃大餐的文佳木兴匆匆地伸出手,关掉了电脑。 “小木。”坐在她左侧工位的廖姐轻轻唤了一声。 文佳木顿时头皮一紧,五官也止不住地皱起来,然而回过头时,她却又习惯性地露出温柔笑容。 “廖姐,怎么了?”问出这句话时,文佳木心里万分懊悔,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接了廖姐的话茬,原本轻松悠闲的周末就泡汤了。 果然,廖姐露出歉意的表情,小声说道:“小木,我还有几张图纸没画完,你能帮我画一下吗?就是万隆那个项目,你很了解的。” “可是廖姐,我下班之后还有事,我没空。”文佳木嗫嚅着开口。 拒绝别人对她来说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文佳木从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为了支撑这个家,不得不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 文佳木从小便被送到乡下与姥姥一起生活。然而姥姥家还有舅舅、舅妈、表哥、表姐。对他们来说,文佳木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 他们的厌恶和排斥表现在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东西,从来没有文佳木的份儿。 当文佳木流露出艳羡渴望的表情时,他们还会轻蔑地骂她几句,嘲讽她眼皮子浅。 姥姥心疼文佳木,私底下总会偷偷给文佳木买一些她喜欢的文具或零食。然而这样的照顾一旦被发现,所有人都会痛斥姥姥的偏心,甚至在家里到处翻找姥姥的私房钱。 文佳木就是在这种被厌弃,被排斥,被贬低的环境中长大的。于是久而久之,她便养成了看人脸色的习惯。 她知道,若是想在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家里安安稳稳地长大,就必须去讨好所有人。 舅舅、舅妈、表哥、表姐、姥姥,都是她讨好的对象。 只要她总是乖巧听话并积极帮家里干活,舅舅和舅妈便会少骂她几句。只要她得到好吃的东西或好玩的玩具就马上交出来,表哥表姐便不会欺负她。只要她假装过得快乐,姥姥也会放下担忧的心。 渐渐的,文佳木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也习惯了去照顾身边所有人。 此刻,文佳木正眼巴巴地看着廖姐,寄希望于她大发善心,说上一句:“你有事?那就算了。” 然而廖姐却追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 文佳木拖长语音,试图快速编造一个借口。 她知道,这个借口必须足够有分量,譬如舅舅生了重病,我得送他去医院;譬如舅妈动了一场大型手术,我得去照顾;又譬如表哥、表姐出了车祸在送医的路上…… 想到这些理由时,文佳木拧在一起的眉头竟然舒展了一些。 好奇怪啊,她怎么会在脑海中想象如此可怕的场景?她是不是太坏了? 文佳木立刻自责起来,嘴上也诚实地说道:“我和雅雯约好了去吃火锅。” 话一出口,文佳木便在心里暗暗呻/吟。这个理由太逊了!一定会被驳回的! 果然,廖姐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吃饭嘛,下次再约也行的。我给雅雯打电话,帮你推了。” 赵雅雯也在叶氏地产工作,大家都是熟人。 廖姐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快速翻找赵雅雯的名字。 文佳木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能推!” 这是赵雅雯第一百零一次约她吃饭,之前的一百次都被她放了鸽子。如果这次再不去,赵雅雯一定会凿沉这艘友谊的小船。 文佳木连忙站起来去抢廖姐的手机,额头急出一层汗。 大家每天的工作量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她可以按时完成,廖姐却不行?廖姐非但不行,还试图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她。 这已经不是同事之间的互帮互助了,而是一种变相的奴役。文佳木的逆来顺受助长了廖姐的得寸进尺,以至于廖姐可以像奴隶主一样随意支配文佳木的时间,甚至任意安排她的私生活。 文佳木只是胆小懦弱,并不是傻,她知道自己正在被同事压榨利用。 她今天说什么都要拒绝廖姐的无理要求。 看见文佳木扑上来抢夺手机,廖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一个老实人逼急了。这个时候,强势的态度只会激发文佳木的反抗心理,苦肉计才是上策。 廖姐立刻把手机藏进包包,无奈地说道:“小木,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老公出差去了,我婆婆生病住院,我公公得照顾我婆婆,家里没人了。 “如今我女儿还待在幼儿园,等着我去接呢。你看,这都快六点半了,所有小朋友都走光了。想到我女儿一个人待在教室里哇哇大哭的样子,我就着急啊!” 廖姐举起手表,一副焦躁不堪的模样。 她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文佳木的软肋。她就是那个没有家长来接,只能一个人待在教室里默默掉眼泪的孩子。 她的童年时光几乎都在无尽的孤独中度过。刚开始,她还会哭着找妈妈,到后来,她便习惯了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度过寂寞的每一天。 她知道那是怎样痛苦的一种感受。 “廖姐你去吧,这些图纸我帮你画。”文佳木接过图纸,苦涩一笑。 早就知道这招有用的廖姐抱了抱文佳木,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然后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文佳木坐回工位,表情还是那么温温柔柔,浅浅淡淡,眼里却溢出几分无奈。 看见廖姐得逞,坐在文佳木右侧工位的小段也捧着一张图纸笑眯眯地凑过来。 “木木,拜托你了!我和我男朋友是异地,我俩之间隔了四百多公里呢!他今天来我们这边出差,明天早上就要走,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木木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远隔千里的恋人好不容易聚在同一座城市,却不能见面…… 文佳木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她完全可以理解小段的心情,于是心一软便答应了下来。 ***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天色也渐渐变得昏暗。 文佳木只开了自己头顶的一盏灯,颓然地坐在这个寂静的角落里,苦笑着面对几张图纸。 “对不起雯雯——” 她鼓起勇气给闺蜜打电话。 “别说了,我知道你又要加班是不是?这回是帮谁的忙?你能不能支棱起来?对那些得寸进尺的人说一声‘不’有那么难吗?文佳木,你这个脾气要是再不改,你一辈子都活不好!烂泥糊不上墙说的就是你!行了,你慢慢熬夜吧,我回去睡觉了!” 赵雅雯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隔着手机屏幕,文佳木也能感受到她的恨铁不成钢。 “我也想支棱起来,可是真的好难啊。” 文佳木伏下身,一边勾勒线条一边苦笑呢喃:“下次我一定拒绝。我再也不帮他们了。我要编一个好点的理由。我要说‘不’。我谁都不理。求我,我也不答应……” 她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渴求,黯淡的双眼慢慢亮起了希望的光。 似乎不断念叨着这些话,她就能变得勇敢果断。 然而每一次被迫接手别人的工作时,她都会这样自我催眠,却从来没成功过。到了下一次,她依然会因为太过顾及别人的感受而失去反抗的能力。 夜深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文佳木终于画好廖姐和小段的图纸,又把它们分别摆放在两人的办公桌上,这才关掉头顶的灯,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公司。 她一边走一边按揉太阳穴,疲惫的脸庞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偏头痛加重了很多,有时候痛起来甚至能让她产生敲开自己脑袋看一看的可怕想法。 明天是星期六,如果甲方不打电话让改图,文佳木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 *** 翌日,文佳木把CT片和一系列检查报告递给医生,等待着诊断。 医生查看着CT片,神情越来越凝重。 “把你家属叫过来吧,我想跟你家属聊一聊。”医生语气严肃地说道。 文佳木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背包。她知道,当医生说出这种话时,一般意味着病人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没有家属。”她摇摇头,嗓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父亲、母亲、长辈、丈夫……都没有?”医生皱眉问道。 文佳木紧紧拽着背包带,脸色苍白地摇头:“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我姥姥也走了,我没有亲人。” 文佳木说谎了。 她其实还有舅舅、舅妈和表哥表姐。但同时她也深刻地知道,那些人不会管她。得知她患了重病,他们只会躲得远远的,唯恐她开口借钱。 她的命哪里有钱重要? 医生露出同情的神色,斟酌半晌还是把实情告知了文佳木。 她得了脑瘤,而且瘤子长在脑干部位,如果动手术,治愈的概率很小。如果不动手术,她最多只有半年时间可活。 更可怕的是,这块肿瘤正不断压迫着文佳木的脑内血管。一旦哪根血管被压爆,她会猝死。 猝死是什么?猝死是上一秒人还活得好好的,下一秒人就没了。别说送医治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意味着文佳木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我劝你尽快动手术。”医生慎重说道。 “手术费用是多少?”文佳木恐惧不安地揪着背包带子。 “手术费加上后期化疗的费用,大概在二三十万左右。” 文佳木僵直不动了。这个数字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的母亲也是得癌症走的,为了帮母亲治病,她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很多外债和贷款。为了治疗姥姥的心脏病,她也在持续不断地花钱。 姥姥去世之后,文佳木已一无所有,父亲留下的房产也被她拿去卖掉,帮表哥还了赌债。 如今轮到她自己需要治疗费用的时候,她竟挤不出一分钱。 她茫然无助地摇着头,失魂落魄地说道:“医生,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决定动不动手术。” 哪有人得了绝症却不治疗的?除非他没有钱,只能等死。 医生脸上的怜悯之色越发浓重了一些,颔首道:“行,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不过我还是劝你尽快接受手术,否则就来不及了。钱都是次要的,命最重要。” 这个道理谁不懂呢?然而对于文佳木来说,钱就是命,命就是钱。 她没钱,所以这条命她也要不起。

    39 人在读07-04 06:03

  • 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撸猫客|其他|连载

    不要熬夜写论文,会变得不幸。*当安澜第一百零一次打开参考视频合集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穿越。不过是脑袋一晕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就从电脑屏幕变成了黄色河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灼热的风掀 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全文免费阅读_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不要熬夜写论文,会变得不幸。 * 当安澜第一百零一次打开参考视频合集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穿越。 不过是脑袋一晕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就从电脑屏幕变成了黄色河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灼热的风掀起地上的沙土,劈头盖脸地朝她砸来。 安澜挣扎了一下。 ......没挣扎动。 视角很矮,晃动很有频率,后脖子上传来明显的紧绷和湿意,几乎可以感觉出牙齿的形状,应该是被什么野兽在叼着走。她被迫歪着脑袋,视线范围内只能看见不断后退的灌木丛,以及两只跌跌撞撞的毛茸茸的幼崽。 是狮子。 从体型来看这两只幼崽不可能超过四个月大,身上还有明显的斑点。其中一只耳背上的黑斑大些,另一只则尾巴短些。它们不仅活泼好动,话还很多,一路上都在嗷嗷叫着表达不满。 很难说不满的是什么。 有可能是这干得能让鼻腔开裂的天气,有可能是脚下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土地,还有可能是母亲的不公平——大家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凭什么一个能被叼着走,而另外两个只能在地上跟着跑。 安澜因这猜测苦中作乐地晃了晃尾巴。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她都有些昏昏欲睡时,母亲停在了一个树丛边。 四条腿走路和两条腿走路有着本质的区别,安澜刚被放在地上就差点脚下拌葱。还嫌她摔得不够狠,短尾从侧面袭击了她,前臂抱住她的脑袋。 幼崽玩闹起来不知轻重,又是扑又是咬,幸亏新生的牙齿和爪子都不那么锋利,划拉起来只是刺痒。 这股刺痒让安澜下意识地糊出去一巴掌。 短尾朝后打了个滚,并没意识到自己在挨揍,又兴致勃勃地挤过来,以为这是场新游戏......然后又被糊了一巴掌。它晃晃脑袋,可怜巴巴地朝同胞兄弟看去。 可惜它的举动注定是错付了,黑耳朵完全没朝这边看一眼,注意力完全被成年狮子的尾巴球吸引了,正像猫咪扑蝴蝶一样扑着对方在地上拍打的尾巴。 母亲不咸不淡地拿尾巴抽了它一下,舔着鼻头和嘴角。 这是一头约莫5岁大的壮年期母狮,鼻头还是非常鲜嫩的粉色,脸上的伤疤也很少。但它看起来精神不佳,肚子是瘪下去的,原始袋耷拉着,至少三天没有进食。 安澜很担心。 母狮在即将产子时通常都会离开狮群,独自抚养幼崽到两三个月大,然后把它们带回去接受狮群的庇护。但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它们已经返回狮群过了,但是地主雄狮正好被流浪雄狮击败,为了避免幼子被杀,母狮带着小狮子在外逃亡。 她衷心希望是前者。 旱季食物本就缺乏,哺乳又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和精力的事,如果母狮不能吃饱,那么三只幼崽可能都活不下去。要是小狮子的身体死了,她的灵魂可能就...... 思绪被一阵突然的响动打断。 只见母狮已经躺了下来,而短尾和黑耳朵正相互扒拉着,争先恐后地挤着,希望能得到一个吃饭,更正,喝奶的好位置。 安澜:“......” 这种事一个人类的灵魂来说委实有点过于羞耻了,但她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抢位置大作战,用还不太协调的动作在两个“兄弟”之间挤出了一条通路。 为了在荒野中更好地活下去,安澜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以求自己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里能长得健壮一点。 穿越已成定局,扭扭捏捏和怨天尤人都没有用,生存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那些传奇母狮的故事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野性的红、强大的柳瓦夫人,勇敢的马蒂陶、坚韧的查姆、慈爱的卡丽......它们无一不在荒野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有的甚至能和雄狮叫板,俨然是狮群的无冕之王。 有朝一日或许这个世界的人类也会给她起一个不朽的名字,只要她活下去,活得更久一些,活得更好一些。 怀着这样的心愿,安澜渐渐沉静下来。 傍晚时分,母狮外出狩猎,把三只幼崽独自留在了树丛里。 在寒冷的夜晚,他们只能把彼此当做热源。每当近处的枯枝传来噼啪声,或者遥远处传来模糊的咆哮声,短尾都会用前爪抵着地面朝后退却。黑耳朵稍微胆大一些,但也是抖个不停。 安澜虽然没有发抖,但她一整晚都在强撑睡眼、侧耳倾听。狮子的身体能听到、看到和嗅到更多信息,这些信息潮水般涌来,对一只三个月大的幼崽诉说着危险,使她彻夜难眠。 这种情况直到清晨母狮折返才有所改善,可安澜一看到它,心就沉了下去——母狮的肚子还是瘪的,嘴巴和胸前也没有撕咬动物留下的血液,身上反倒添了新伤。 它的狩猎失败了! 短尾和黑耳朵急急地跑上去,但母亲用尾巴隔开了它们,并没有任何喂食举动。它低头叼起体型最小的安澜,不顾其他两只幼崽细幼的叫声,重新踏上行程。 天气越来越热,晌午的阳光简直要把大地烤化,连空气都变得扭曲。小狮子们又饿又渴,远远地坠在母亲身后,连小声的抱怨也叫不出口了。 这天稍晚些时候,母狮爬上了一处矮坡。 嗅到同类的气味,短尾和黑耳朵不安地绕着母亲的后腿,希望通过身体接触得到安抚。但母狮没有一点停下脚步的意思。翻过矮坡,穿过河谷,它一路跋涉,朝着气味的来源赶去。 在六棵树密集生长的地方,聚集着一个正在休憩的狮群。 狮子们大多懒洋洋地趴卧着,睡成一摊又一摊大猫饼,多数为了散热离得很远,少数靠在一起清理皮毛。两头亚成年精力比较旺盛,沿着树荫边缘追逐打闹,时不时撞到躺着的同伴身上,引起它们接二连三的警告的低吼声。 安澜的心狂跳起来。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符合较好的那个猜测,母狮确实有家可回也把小狮子们带回了家......但把幼崽介绍给狮群的过程并不是毫无风险的。人类观察和记录过无数起在第一次接触中发生的悲剧:如果地主雄狮不认可幼崽的身份,它们会被立刻处死! 仿佛嗅到了她的紧张,从狮群中站起了一头庞然大物。 这是一头非常美丽的地主雄狮。 它的肩高目测能达到1.2米,四肢粗壮,头大而圆,脸长鼻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身浓密的深色鬃毛,它们从棕红色转到黑色,完全覆盖了雄狮的肩部和胸部,尖稍在偶尔吹来的风中轻轻飞舞。鬃毛之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伤疤,证明它并不是活在安逸中。 在非洲,尤其在一些私人保护区,拥有美丽鬃毛和健壮体格的雄狮是罕见的。 当它们因自己的伟岸征服敌手、写下传奇时,也往往因这伟岸吸引到猎手的注意。在长年累月的交易狩猎中,许多知名的地主雄狮被放任杀死,做成供人类炫耀的标本,幸存的反而是一些外形不那么出色的个体。 往坏了想,安澜的两个兄弟今后可能也要面对这样的命运。 往好了想......它们至少不会秃头。 在她思索时,雄狮靠近了。 它抽动鼻翼,似乎在分辨自己的气味,那双褐色偏黄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狮子们,审视着,判断着。但在审视的同时,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既没有表示亲近的咕噜声,也没有表示警惕或冒犯的低吼声,只有一片让人不安的寂静。 随着距离渐渐缩小,体型差也越发显著。 三只小狮子的母亲大概只有地主雄狮的肩膀那么高,而小狮子们简直在面对一个巨人。安澜被放下,和兄弟们靠在一起,发现它们俩个个都抖得像风中的一片树叶。 仿佛察觉到幼崽的恐惧,母狮勇敢地站了出来。 它压低身体,掀起嘴唇,从喉咙里挤出滚石般的隆隆咆哮。 在充满决心的低吼声中,地主雄狮把大脑袋伸到三只小狮子中间,来回嗅了嗅,然后轻轻地、甚至是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黑耳朵的脑袋,紧接着露出牙刀。安澜震惊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更震惊地意识到一件事:这头雄狮似乎并不是要大开杀戒,而是......想把幼崽叼起来? 可惜它的满腔“父爱”注定难以施展。 大概是缺乏经验,黑耳朵吃痛,嗷嗷地叫个不停。受到驱动,母狮大吼一声,劈头盖脸地就把前爪朝地主雄狮脸上糊去。在这种不要命的猛烈攻势下,雄狮立刻后退了。它讪讪地打了个喷嚏,重新回到树荫里趴伏了下来。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 从雄狮回到狮群中开始,安澜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个走来迎接新成员的母狮嗅了气味、蹭了脑袋。它们的动作都很轻,看得出并不想引起母亲的警惕。其中一只左耳破成花瓣样的母狮大概和母亲关系不错,只有她靠得最近,和母亲蹭脑袋的时间也最长,到后来甚至把安澜搂在前臂之中,用舔舐的方式给她洗澡。 狮群接纳了它的新成员。 而加入狮群意味着相互的照看、更多的食物和一个相对安全的栖息之所。 至少今天,安澜可以睡个好觉了。

    45 人在读07-04 06:55

  • 小浓情

    轻黯|其他|连载

    地铁声如风呼啸,厢内的人群摩肩接踵地挤站着,许意浓在其中之一,多年来,她已经练就不倚靠任何支撑在地铁内站立。到站后,出地铁时跟人在门口撞了一下,互相道歉后,她挎肩背着包在人流中疾行,出地铁站习惯性 小浓情全文免费阅读_小浓情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地铁声如风呼啸,厢内的人群摩肩接踵地挤站着,许意浓在其中之一,多年来,她已经练就不倚靠任何支撑在地铁内站立。 到站后,出地铁时跟人在门口撞了一下,互相道歉后,她挎肩背着包在人流中疾行,出地铁站习惯性左手拿卡,手伸向出口,这才发现左臂光秃秃的。 她遽然掉头,开始在密集的人群中逆行。 “すみません,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 如鱼穿梭,她的视线在无数双脚踩的地面寻探,这里是全球人流量巨大的东京地铁站,此刻亦是上班高峰期,她扫视着每个角落,一直走到先前跟人相撞的地方,才看到地上的零星碎光,明明微弱却仍恍了眼。 她疾步而去,弯下腰捡,对面赶时间的路人没及时刹住车,两人相撞,对方是个男人,相比之下结实的多,许意浓力不能敌不慎跌倒,双膝跪地,她下意识伸手覆在了地上,手背又对方的惯性被踩了一脚,疼痛感席卷至全身,原本精致梳理过的头发瞬时散乱不堪,整个人甚是狼狈。 “すみません(对不起)!”男人惊恐道歉,立刻伸手扶她。 许意浓起身时顺势拾起地上的东西,“だいじょうぶ(没关系)。” 再三确保自己没事后,男人才肯离去。 许意浓这才摊开掌心,躺着的已是一条受过无数践踏沾满灰尘的旧手链,她从包中抽出纸巾轻柔擦拭,发现环扣坏了,先把它用纸巾包好收回包里,再看时间,仅剩十分钟了,赶紧踩着高跟鞋在地铁站里小跑。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上好)。”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跨进办公室照常与同事们打招呼,许意浓放下包,匆匆坐下戴上防蓝光眼镜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三年前她从东京大学研究生毕业进入了日本TX汽车研究院总部,跟了车型代号为TX12的新车项目,期间也从BOM助理工程师升为现在的BOM主管工程师,时间一晃,车型小批量生产在即,前段时间市场部根据消费者的市场反馈临时对汽车配置做出调整,要在中配车型上增加主动刹车这项性能,所以BOM也要做出相应调整。 五天前她作为BOM主管工程师已向所有研发工程师发出相关的调整通知,今天是deadline,但电子电器部门负责传感器研发的工程师却迟迟未回复她邮件,采购部门、下游制造、售后、已经陆续在催着交付最新的BOM,她顶着压力回复马上,立马又给电子电器部工程师发送提醒邮件,等了几个小时,再刷邮箱仍是空空如也。 期间一个后辈来请教了几个问题,她耐心解答的时候右手指间有节奏地在桌面来回轻敲,待后辈离开她直接拎起座机。 几秒后电话接通。 “张哥,我的邮件你收到了吧?”许意浓直奔主题。 对方也是中国人,已在公司多年,资历上是许意浓的前辈,所以她尊称他一声哥。 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嗯着,“怎么了?” “今天是deadline。”她再次提醒。 “今天?今天过了吗?” 许意浓握着电话柄的指节一收。 那头语调敷衍,“下班前我会给你。” 许意浓轻笑一声,“好,中午下班前我等你邮件。”说完她抢在他前面挂断了电话。 仅隔数秒,她座机响起,扫了一眼是回电,她接。 “许意浓,你什么意思?”对方跑上来就质问。 “张哥,大家都是打工的,我这边一早就被下游催,就差你这边的清单了,麻烦你也体谅我一下。”许意浓直言。 对方却避重就轻,“一码归一码,再怎么我也是你前辈,你刚刚直接挂我电话耍威风给谁看呢?” 内网又收到下游的催促简讯,许意浓视线锁在电脑屏幕,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起无谓争执,也懒得理会这种扒高踩低的把戏,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语气轻缓,“张哥,我也是事出有因急了些,挂你电话确是我不对,不好意思,但这个清单……” “我说了下班前给你。”那边急不可耐将她打断,“怎么?中文听不懂需要翻译成日文吗?” 许意浓低眉敛目,对方则不给她再发声的机会如报复性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嘟嘟”声,她放下电话重新稳住下游后继续干活。 下午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她再回拨那电话,要么不接要么是旁人代接。 “张桑呢?”代接的是个日本男同事,她用日语问。 对方告诉她,“不在座位上。” “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 一小时后再打,仍是代接。 许意浓,“张桑还没回来?” “是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不清楚。” “好的谢谢。” 她放下电话摘掉眼镜出了部门,推开楼层通道的门直接下两层到五楼的电子电器部,岂料远远就看到了那稳如泰山坐在自己位置的张姓之人,还在跟旁边同事谈笑风生。许意浓边站在走廊端视边用手机拨他座机,只见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示意身边的日本后辈去接。 于是她掐断电话走了进去。 “不用接了,我来了。”站定在他座位前,许意浓礼貌一笑,“张哥,你既然在,倒也不必总麻烦别人来接我电话。” 自知被拆穿,那姓张的却不以为意横眉瞧她,冷哼一声,“我也没必要接一个对我不敬后辈的电话。” 许意浓说的中文,可他回得却是日文,声音颇高,大有说给日本同事听的意思,周围的日本同事看似埋头干活,实则隔岸观火,一时间办公室陷入微妙气氛。 沉默似无由而来,蔓延片晌后,许意浓也用日语回,“抱歉张桑,我上午不该挂你电话。” 此举无疑在给台阶示好,谁知对方倒来了劲,睥睨之态中带着警告,摆起前辈架子,“年轻人,要谦虚。” 许意浓点头全然接受,仍用日语,“好的张桑,我以后会改正的,但,我想问下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能发给我?”她抬腕让他看手表,再用指尖敲敲表盘,“毕竟离下班只剩半个小时了。” 那姓张的显有跟她杠上之意,他将手头的文件夹一合,眼皮未再抬一下。 “想要东西,让你上司来找我。”(日语) 许意浓脸上还挂着笑,“一份清单,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讲好了,我上司不负责这个,联系他最后还是找到我,岂不是浪费大家时间?”(日语) 他篾笑,“你?你算老几?”(日语) 日企很讲论资排辈,前辈压后辈这种事屡见不鲜,但许意浓就事论事今天偏不吃这套,她敛去最后一份耐心直接换回了中文。 “张骍,面子我可给足了你,请你拎清楚这是哪里,我不想在日企里跟中国人吵架,你不嫌丢人,我嫌。” 那人总算抬起了头,却对上许意浓的逼近,“大家都是在国外混口饭吃,没有谁比谁高贵,耽误了事情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她再一笑,“论职场规则你可比我老道啊,前——辈。” 他把笔一扔,也改用中文,“你这跟谁说话呢?” 许意浓头轻轻一歪,用他上午的话回他,“怎么?听不懂中文了要翻译成日文吗?” “你!” 许意浓一只手撑在他桌面,声色如旧提醒,“大家都看着呢,请你注意面部表情。” 这样看着日本人只当他俩在用中文友好交谈,殊不知两人早已剑拔弩张。 被她这么一说,那张骍才发现日本同事正各坐各位窥视他们,而许意浓|精致的脸上笑里藏着刀,只听她道。 “你觉得我年轻气盛也好,不懂事也罢,说什么前后辈,不过是看我年纪小欺负欺负我,可你我都是主管工程师,你怎么不去想想我这后辈为什么只来三年就能跟你平级?”她看着他欲怒却压制模样偏不给他开口机会,“你要混日子可以,但请别拉上我,今天这case是我主要负责,其他工程师都已经把清单发给我了,如果我俩对接出了问题你不怕被日本人看笑话就随意。以及,职场上各凭本事,要让人心服口服地尊重不是靠倚老卖老,用这招的基本都是loser。” 说完她挪手,走得头也不回。 回到座位她喝了几口水,仅隔了几分钟电脑就有有提示声,是张骍发来的清单邮件。 她立刻拉开键盘,在离下班还剩五分钟时把清单整理好发给了所有下游,做完所有事窗外已暮霭沉沉,她背脊坐靠在办公椅眺望着东京这座城市,终究觉得陌生,再回视自己的电脑屏幕,明明一尘不变却倏然觉得这里日复一日的生活可真是了然无趣。 几个月后,TX12车型产能爬坡,进入大批量生产的第二天。 许意浓从中国A市机场出关。 夜空如幕,星海深沉,她的渔夫帽压得刘海稀碎遮住了双眼,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想踏进某小区,毫无悬念地被保安拦住了。 深夜,一向浅眠的涂筱柠被手机铃声扰得闷哼,纪昱恒轻拍她安抚,随后抽出一只揽着她的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一看是物业。 “纪先生,这么晚打扰您不好意思,但这会儿小区门口有位女士说是您亲戚。”小区保安在电话里说。 涂筱柠动了一下,纪昱恒拉盖好她肩头的被子,刚要说话,那头电话已被人抢过。 “Wuli欧巴,撒浪嘿~” 他一下就清醒了…… # 许意浓去“逐影”报到的那天引起了一阵骚动。 逐影全称逐影汽车研究院有限公司,国内汽车自主品牌,是近几年中国汽车工业发展快速成长迅猛的企业之一,目前已跻身中国国内汽车制造企业的龙头,研究院更是汇聚了各大高校毕业的人才与海归。 只是逐影内部一直盛传一句话:逐影什么都好,就是男女比例失调。 所以许意浓的到来如春风一袭湖面,掀起不小水花。 内网论坛瞬出一帖: 我逐来了个妹纸,还是个漂亮妹纸。 跟帖1:没图你说个J* 跟帖2:LZ开帖不发图,菊*万人* 跟帖3:说J不说B,说菊不说花,文明你我他。 跟帖4:我有个朋友他临终前说想康康美女。 …… 几分钟后楼主贴出一张照片。 配字:颤抖吧!凡人们! 跟帖一堆:艹,奶奶!您孙子我!恋!爱!了! 内网一度混乱…… 而一无所知的许意浓正被HR的男同事领向所属部门,一路这同事话挺多,直到走廊上迎面碰到一人。 “巧了。”HR告诉许意浓,“这位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于总了。” 许意浓遥望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待他走近HR男同事笑唤他,“于总,我们正要去找您呢。” 那于总驻足。 HR同事抬手介绍,“这就是公司给你们BOM组新招的主管工程师了。” 对面人看过来,许意浓习惯性地微倾鞠躬,恭敬道,“您好于总,我是许意浓,今天正式报道,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那于总扫了扫眼,问,“就是那日本回来的?” “对。” 这位新上司点点头,惜字如金道,“有HR领你去部门,我去抽根烟。” 许意浓几不可见地点头,突问HR男同事,“你会抽烟吗?” 男同事一愣,即应,“会。” 她便朝于总近前一步,嫣然一笑,“正巧我烟瘾也犯了,于总,不介意的话,一起?” 落落大方的姿态惹得HR男同事多种眸光交织一瞬,其中惊诧最甚。 相比之下于总就淡定许多,他又瞄了她一眼,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示意女士优先。 三人一道走进吸烟室,男同事挺有眼力劲地发烟。 “谢谢。”许意浓接过烟环视四周,发现这吸烟室不小,外面还有一个阳台。 发完烟男同事去摸自己衬衫标袋,再摸向裤袋,均无所获,他没带,于总掏出自己打火机点火,可按了几次都没打着,他甩甩又试了试还是没火。 气氛一时凝滞。 倏然“叮——”一声,清脆的火机开盖带着一缕回音打破沉寂,又被“嗞——”地滑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猝不及防出现在三人面前,一气呵成的动作相当利索熟练。 一团火焰送上,照亮了许意浓的眼,她清晰看到了火机壳上的logo:S.T.Dupont 她抬眸,这突如其来的身形高挺到原需她仰视,却在点烟时绅士地倾身,周身顷刻被一股男性清冽气息覆盖,只是这烟还没点燃她就像已被熏了般微微眯了眼。 静立少顷,她红唇娴熟地衔住烟,左手背向身后,毫不拘泥地凑过去借对面人手点燃了烟。 “谢谢。” “不客气。” 男同事笑意盈盈,抬手轻拍在那犹从天而降人的肩膀。 “你小子打哪儿冒出来的?” 火焰未灭,帮他们一一点燃烟,最后才点燃自己那根。 那人将烟含在嘴里,烟雾徐徐,晕了他半边脸,朦胧虚幻,声音低缭。 “我一直在阳台。” 男同事又给许意浓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乙方项目经理,王经理。” 许意浓顺势将视线投向对面,这才能好好打量,他长身挺立,着白色衬衫,领口微敞未系领带,可以明显看到凸出的喉结,鼻梁挺而直,眼型狭长尾部微挑,眉宇淡然,这样生动的皮相下并没有身着正装的萧肃低调,反倒衬得整个人气息张扬,尤其深不可见的瞳孔里第一眼就蕴出一股锐利。 随后男同事又反过来给他介绍,“这是我们逐影BOM部新来的主管工程师,许意浓。” 他右手指尖从唇中夹取下烟,左手闲适插在西装裤袋,先侧过脸呼出一缕烟雾,顷刻间唇指白雾涣散,举手投足尽是漫不经心,再回首四目已相交。 许意浓笔直站着,别具风姿,稍后迎着他视线先伸出手,“你好,许意浓。言字许,意思的意,浓情的浓。” 尚未消散的余烟让那双眸更显雅痞,他唇微抬,也递出手。 他们双手相触,“你好,王骁歧。三横一竖王,马尧骁,此支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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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精美人穿书了

    昼夜疾驰|其他|连载

    沈云棠上辈子过得很好。漂亮又有钱,很多人爱她。人生美满到都不知道自己还缺什么。直到一朝莫名其妙穿书之后,沈云棠知道了。她可能缺德。……巨大落地玻璃窗下,阳光洒在一个美人的身上。她脸 作精美人穿书了全文免费阅读_作精美人穿书了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沈云棠上辈子过得很好。 漂亮又有钱,很多人爱她。人生美满到都不知道自己还缺什么。 直到一朝莫名其妙穿书之后,沈云棠知道了。 她可能缺德。 …… 巨大落地玻璃窗下,阳光洒在一个美人的身上。她脸庞白皙,嘴唇红润,睫毛纤长,合上眼时有种惊人明艳的美。 她穿着丝绸睡衣躺在被子里,面容安详。 虽然她并没有死。 但沈云棠觉得,估计也差不多了。 【你穿书了,穿成了一本爽文里的疯批作精女配。】 【爽文的意思是女主将会打脸所有反派炮灰,走上人生巅峰。】 【疯批作精的意思是你不太讨人喜欢。】 【女配的意思是你不是主角。】 听到这里,她的耐心已经开始倒计时。 沈云棠在哪里都是主角,不可能有配角这一说。 【你在书里,是泡澡都要用鲜牛奶,三天换一个厨师,虐待丈夫那寄居在家里、未来会成为大佬的弟弟,还时不时找上商业大佬老公公司闹事的极!品!作!精!】 【最后会被温柔善良的小太阳女主对比打脸,人人厌恨,下场凄惨!】 沈云棠终于皱起了眉,纤长眉弯下,漂亮眼眸中透出嫌弃—— “才不要。” 系统心想这个人很上道,继续说:【所以听我的,从讨好弟弟开始……】 沈云棠皱着眉:“牛奶泡澡有腥味,我只用一克八万的纯手工精油。” “我的厨师从十年前开始日日为了我的口味学习精进,菜系随我的心情变化而变,不习惯外人。” “什么弟弟,住在我家就要守我的规矩,我睡美容觉不喜欢家里有一盏灯,他能八点上床睡觉吗?不能就滚出去。” “老公?谁要管一个臭男人的事?” 【……】 【???】 她刚说什么?啊? 这是什么宿主啊?原主是作精还是她是作精啊?? 系统还在震撼地思考,就和沈云棠失去了联系。 落地玻璃窗下的美人醒了过来。 沈云棠看着已经大开的窗帘,刺眼的日光,还有这个房间里暴发户一般的装修,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遭报应了。 不知道是她那个塑料妹妹还是小心眼前未婚夫在暗地里诅咒她,好极了,她还真的穿书了。 她冷着小脸坐起来,堵着气转过眼,就看见床边半跪着一个满眼阴鸷的少年。 和她对上视线之后少年愣住了,刚抬起的手不知所措,僵在半空。 这个小男孩看着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单薄了点,阴气沉沉了点。 不知道原主怎么回事,这样不妥帖的人也请。 连盖个被子都这么慢,她都醒了还在床边愣着。 心情极度不好的沈云棠掠了这个没眼色的侍应一眼,将腿从被子里挪出来,声音又娇又亮:“没长手吗?给我穿鞋。” 话语是毫不客气的呵斥,可她声音软绵清甜,连生气也生得不让人讨厌。 她皱眉,极不耐烦,可明亮的杏眸里还有泪光。 而霍溪淮却被这柔软的声音激得浑身冰凉,僵在了原地。 他刚刚从一年后重生回来。一年后的他,已经被沈云棠折磨得精神崩溃,不得不送去接受心理治疗。 而那时的沈云棠已经被哥哥霍聿言厌弃,忍无可忍地离了婚。 没有了霍家的钱财权势保护,她流落街头,潦倒不堪,最后误入歧途。 霍溪淮刚刚冷眼看着这个折磨自己的人终于得到报应,下场凄惨。而他转眼就重生了,回到了一年前,沈云棠正要开始变本加厉的时候。 现在这个曾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正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垂着柔弱而纤细的脖颈,伸出双腿,白皙的皮肤裸露在他眼下。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霍溪淮知道,穿鞋只是个开始,沈云棠等下一定会找借口加倍羞辱他。 前世有一次,她就是这么把尖锐的鞋跟摔到了他的脸上的。 霍溪淮的手微微发抖,重新袭来的阴影和改变人生的决心,让他的动作变得非常沉重。 最终,他弯下了头,拾起家居拖鞋轻轻套在她的脚上。 他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霍溪淮了。 他倒要看看,沈云棠能继续耍出什么花样。 霍溪淮默不作声,一手抬着沈云棠的腿,一手将丝质的拖鞋往上套。 这双腿很漂亮,修长纤细,骨肉匀亭。脚趾上涂着红色的甲油,看不见一丝疤痕瑕疵,养尊处优到了极致。 温热柔腻的肌肤和丝缎的鞋面,竟不知道哪个更柔滑。 穿好鞋,沈云棠的脚被他轻放到地面上。 长长的睡裙从膝盖上方垂下来。 霍溪淮紧盯着地面,脊背开始慢慢绷紧,手紧握成拳。 ……开始了,马上就要迎来这个人的疾风骤雨。 他的脸上,曾经挨过不知道多少次她的耳光。 这次,她会用什么理由发难? …… 沈云棠站了起来。 沈云棠越过他就往外走,还一步三扭。 门紧闭着,她看了眼没有隔温套的手把,蹙眉,微微侧头道:“给我开门。” 霍溪淮愣住了。 没有理他? 他设想过无数种反应,也设想好了反击的结果。 但没有。一个他想象中的展开也没有发生。甚至沈云棠还娇气地对他说:给我开门。 错愕中,他被沈云棠的目光对上。 霍溪淮静了静,伸直双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拧开了门。 沈云棠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撂也没撂一眼。 霍溪淮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目光渐渐加深。 这次是什么路数? 改用忽略战术?还是想孤立他,让他在家里做个隐形人? 前世有这一部分吗? 霍溪淮的记忆混乱了起来。 沈云棠沿着旋梯下了楼,正打量着中央悬挂的枝形吊灯,下面就一堆人忙不迭地打招呼。 “太太好!” “太太好!” 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的,唯恐晚说了一步,让这位祖宗不高兴。 沈云棠顿了顿,绷着小脸穿过大厅。 其他人反倒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太太今天居然没挑刺!脾气变好了! 管家连忙迎上来,说:“太太想先泡澡还是先用餐?都为您准备好了。” 沈云棠对于用别人的身体穿别人的衣服这件事非常膈应,犹也没犹豫,选择了泡澡。 “给我准备一身全新的衣服。”沈云棠说。 管家点头应是,也松了口气。 常规操作,都习惯了,不是立马准备一身手工定制的礼服就行。 等她被前呼后拥地送进浴室里之后,沈云棠看着浴缸里白花花的牛奶,才:“……” 忘了,原主是用鲜牛奶泡澡的奇葩。 她无可忍受,在转头离开和留下之间,还是选择先冲个澡。 等她出去,一定立马把她惯用的精油买回来。 然而脱下衣服,沈云棠却发觉了不对。 ——太像了。 从头到尾,从头发丝被保护得良好的质感到脚趾上昂贵的甲油胶,甚至身体上的痣和尺寸,和她自己完全吻合,毫无差别。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 不是原主的。 沈云棠顿了顿。 霍宅里衣物储存量极大,堪比商场。女佣从衣帽间里找出四套全新的衣服,烫好挂在衣架上推了出来。 浴室外的隔间里,几个女佣抱着崭新的浴巾,忐忑地等着沈太太出来。 “你说太太今天想用法兰绒的还是竹纤维的?” “不知道,不过不管是谁中了彩,我们其他人都不会忘了她的。” “遇到这种主家,也是我们倒霉。” “希望先生什么时候甩了她就好了。” 原著的设定里,这位女配每天会随心情挑选浴巾材质,拿到她不喜欢的材质的佣人就会被开除。 如果沈云棠知道了,一定会很想翻白眼。 什么傻逼设定。 这位娇贵的太太也太流于表面了。 哪个有底蕴的家庭是佣人常来常往的? 小声议论间,沈太太出来了。 在她们手中捧的浴巾里,沈云棠选了最柔软的那一条,几个佣人赶紧拿着浴巾,动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为她擦干净。 而另外一个,却面若死灰。 等到沈云棠擦完换上衣服后,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却都不敢哭,强行忍住。 沈云棠抬眼就看见这个面色奇怪的人,看了她好几眼。 那个女孩更害怕了,两腿发抖。 工作难找,这样好待遇的工作更难找,哪怕有这么个难伺候的太太天天挑剔,谁也都不想离开霍宅。 但没办法,就是这么倒霉。 然而那位本该大发雷霆的沈太太却仅仅是那么看了她几眼,扣好最后一个纽扣,就走了出去,没说一句处置的话。 留在她印象里的只有那张过分漂亮的面孔。 秦雪愣了愣。 她留在原地,直到其他人都收回了怜悯的目光离开了,才赶紧抹抹眼泪跟出去。 该不会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责骂她吧? 要真是那样,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雪跟在众人身后走到了大厅里,只见这位梳洗一新的沈太太站在正中央的吊灯下,抬起手来,拍了拍。 “站好。” 她声音很甜,没什么攻击性,虽然气势十足,但显得像是装狠的小女孩。 但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立马跟军训似的整队,肩膀挺得笔直,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又是要发表什么高见了?还是颁布什么新的行为准则?还是,要辱骂谁? 秦雪咬着舌尖,紧张地站在了角落里。 沈云棠扫视了一眼,二十三个人,各司其职,看起来勉强过关。 但如果狗系统真的让她以后要在这里生活,那还需要一些整饬。 “听好了。”沈云棠说,“我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为了保护皮肤必须八点全宅熄灯,所有人上床睡觉,不能弄出声音。” “……” “……” “还有,我不喜欢鲜牛奶了。”沈云棠凝重地讲出这个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问题,“以后去联系制精油的大师,我要手工精油。” 管家猛地醒过神,赶紧点头记下。 “就这样,有什么意见吗?”沈云棠总结陈词。 下面一片安静。 良久,管家才小心翼翼道:“就、就两条?” 沈云棠抬起眉梢:“你想要多少条?” 管家赶紧摇头,“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那张看上去脾气就不太好的美人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嘲弄还是无语的笑容。 她甩甩头发,转身上楼。 其他人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后才开始哗然。 “太太刚才说什么?” “……以后我们只有两条行为准则了??” “八点就能睡觉???” “我是来到了天堂吗?” 每个被沈太太噩梦折腾过的人都陷入了不真实的困惑。 秦雪也错愕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浴巾。 “太太……太太没说要开除我?” “……我可以留下来了?” 还没来得及消化,楼上就传下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第三条,不允许叫太太,叫沈小姐。” “……” 众人再度陷入静默。 而站在角落里,一直没被沈云棠注意到的霍溪淮,看着自己曾经被她抽满血痕的双手,目光变得幽静了起来。 ……她到底,想干什么? 趁着没人注意,霍溪淮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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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宁将军

    蓬莱客|其他|连载

    野阔草黄,霜天孤雁。姜含元站在一道岗坡上,望着北麓远处的那个村庄。村庄里的火已经灭了,但过火的民房,只剩一片断垣残壁。来自北方旷野深处的风呜鸣着,穿过村庄的上空,抵达坡脊,带来了一阵忽 长宁将军全文免费阅读_长宁将军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野阔草黄,霜天孤雁。 姜含元站在一道岗坡上,望着北麓远处的那个村庄。 村庄里的火已经灭了,但过火的民房,只剩一片断垣残壁。来自北方旷野深处的风呜鸣着,穿过村庄的上空,抵达坡脊,带来了一阵忽高忽低的杂泣之声。 这个地方,在今早的黎明时分,遭到了北狄人的掠袭。 一支近百人的游骑队伍,于昨夜深夜,避开了重点守戒的边乱地带,越过距此处几十里的一个常规望哨段,潜了进来。 负责那片哨段的燧长和这村中的一个寡妇搭伙过日子,今年得了个女儿。昨夜他恰私自离燧回村,烽台剩下二人,因那一带长久无事,懈怠了,留守的便也趁机偷懒喝酒,等发现的时候,已是晚了。 狄骑在夜的掩护之下,直驱而入,拂晓至此。 这种北狄游骑,惯常伺机而动,抢完,带不走便烧。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民房过火大半,货财被抢,妇女掳走十数人,十来个逃得慢的男丁,也命丧在了马蹄之下。 姜含元恰行经此段。 她这一趟出来,本是要去云落城祭拜亲人,为早日抵达,连夜露宿,今早四更便上了路,黎明时分路过这里,远远见对面浓烟滚滚,冲天直上。 烟束虽然和她熟悉的烽烟不同,但出于本能,她还是停马前去察看,见状,派人去召本地驻军李和部,命火速前来驰援,随后没做片刻停顿,带着随行二十四骑,循狄骑在北逃途中留下的痕迹追咬上去,尾随在后,等到午后,狄人自觉已到了安全地带,松懈了下来。 这些年,大魏边军遇到类似这种零散的劫掠,倘已叫狄人得手逃脱,考虑各种因素,通常是不会花大代价去追击的。这也就成了狄人肆无忌惮屡屡伺机越界犯禁的原因之一。 再说了,魏人即便真的来追,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追上。一夜奔袭,饥渴乏累,于是纷纷下马解刀,休息间隙,又对掳来的妇人施以兽行取乐,正猖狂之时,姜含元一行如神兵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一箭射杀头领,继而策马列阵,纵横冲杀。狄人毫无防备,一时间人仰马翻,仓皇应战,伤亡惨重,又不知对方后援还有多少,很快便放弃对抗,奔窜逃命。 一名满面须髯身材壮硕的中年军官快步登坡,停在了她的身后,禀道:“带回的财物已悉数发放完毕,女人也被各家接了回去,李和跟进善后之事。村民十分感激,方才要来向将军叩谢,卑职代将军拒了。” 这个中年人名叫樊敬,是姜含元麾下的一名心腹副手。 “七郎他们伤情如何了?”姜含元转头问道。 白天的追击虽大获全胜,不但救回被劫走的女人,还令这支骄狂的狄骑死伤过半,除逃走的,剩下全被割了头颅,但对方也都是凶悍之徒,加上占了人数之利,她的人也伤了七八个。 “问题不大,方才都处置好了。不过——” 樊敬顿了一顿,“那名燧长熬不过去,刚断了气。他女人抱着娃娃来了。” 燧长自知死罪,为求弥补,请求同行上路,伤得最重。 “还有,两个误事的燧卒也绑来了,请将军处置。另外,李和也一并请罪。” 坡下,一个女人跪在遗体旁,抱头痛哭。那女婴未及周岁,被放在地上,烂漫不知何事,手脚并用,在近旁来回爬行,口中发出咿咿呀呀之声。 随行聚在近旁,一个刚包扎完伤处的娃娃脸小将愤愤不平,大声抱怨,“……大将军常年就只会命防着!防着!叫我们龟儿似的全都窝在关里!太窝囊了!关外大片的朔州!恒州!燕州!叫北寇占去了不说,最最可恨,竟还越界杀我百姓,掠我妇女!到底何时才能杀出去大战一场,把这些狄人赶回他们该去的地?杀出去了,便是死,也值!” 同伴本也群情激愤,但听他言语提及大将军,又不敢出声。 赶到的本地驻军守将李和,知眼前这些个激进彪狠的少壮军人,都是姜含元麾下青木营的人。尤其这个娃娃脸,名杨虎,字修明,小名七郎,精通骑射,还使得一手好戟,有杀将搴旗之勇,曾在一场近身战里几度来回突阵,一战便斩取敌首二十余枚,狠勇好斗悍不畏死的名声是全军皆知,因此还得了个拼命七郎的绰号。他出身也是不低,祖父曾位列郡公,如今虽家道败落,要靠投军来挣功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又有一个监察失职的连带之罪,这里哪来说话的份,便沉默不语。 “住口!” 樊敬大喝了一声。 杨虎扭头,见大胡子樊敬伴着主将来了,这才悻悻闭了口。 李和惶恐迎跪,连声称自己失职,请求降罪。 女人向姜含元叩首,悲泣求告:“是我的罪!全是我的罪,和他无关啊!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回了,是我托人捎信,让他回来一趟看看女儿的。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害了他……” 女人哀恸欲绝,趴在地上俯首不起,哭声充满了绝望和痛悔。 残阳摇摇,坠入野原,四周昏暗了下去,野风骤然疾吹,卷得姜含元那染着污血的衣袍下摆翻飞鼓动。 女婴被吸引,以为逗弄,朝她爬来,伸出手攥住,晃动着胳膊,发出了咯咯的快乐笑声。 女人惊觉有异,抬目,见女将军面容带着残血,双目盯着脚下的婴孩,神色阴晦如霾。 女人忽然想起,眼前的这女将军,素有女罗刹之名,腰间那一柄寰首刀,杀人无数,又传言,她幼时以狼为母,是为狼女,至今月圆之夜仍要嗜血,否则便会化为獠牙狼身。 这样的传言,女人是深信不疑的。否则,一个女子,怎可能和男子那般鏖战沙场,令无数敌人饮血刀下? 女人何敢再泣,慌忙求告,手脚并用爬来想阻止女儿,却见姜含元已弯腰。 在女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中,她伸出一手,慢慢地拿住了女婴攥她袍角的小手。 握住女婴软嫩小手的这只手,布满刀茧,掌指粗粝。 许是感到了疼痛,女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女人恐惧万分,又不敢夺,只颤抖着身子,不停地磕头求饶。 姜含元一顿,撒手,松开了女婴,转身而去。 “燧长虽力战弥补,但其罪,战死仍不足以全赦。二卒以军法处置,立斩。制文书,告全军,以儆效尤。至于李和之过,非我能定,叫他自己去向大将军请罪!” 她说完,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马缰,偏脸,望向跟随在旁的樊敬。 “樊叔,还要劳烦你留下,监察善后,将这一带的全部边线再检视一番,务必确保没有疏漏。” “明白。将军你放心去。” “还有——” 姜含元略略一停,望了眼远处那个仍抱着女儿跪地哭泣的女人背影,“给她母女双倍抚恤,从我俸饷里出。”她低声说道。 樊敬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应是。 “今日受了伤的,全部自行返营!其余人随我上路!” 最后她说完,翻身上马,单手一拢马缰,策骑欲去。 杨虎急了,一跃冲上,拦在了她的马头之前,晃着自己那只刚包扎好的胳膊:“将军,我好着呢!皮肉小伤!我要随你!” “给我回去!” 姜含元低低呵斥一声,策马从他身旁绕过,去了。 剩下那没受伤的十几人笑嘻嘻冲着他做了个手势,呼啸一声,顷刻间悉数上马,跟着疾驰而去,最后剩下杨虎和那几个受了伤的立在原地,满心懊恼。 杨虎望着前方那道越来越小的背影,越想越气,忍不住冲着前头一个上马离去的同伴破口大骂。 “张猴子你个王八羔子!今日要不是我救了你,替你吃了那一刀,你已经挺尸了!你倒好,自己跟着将军上路了!你给我等着,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被唤为张猴子的同伴连头都没回,还加速催马,转眼便不见了人。 边上几个一道被留的同伴未免幸灾乐祸,又不敢笑,忍得颇是辛苦。 “行了行了!照将军的吩咐,你们晚上休息一下,明早就回去——” 对着这个女将军亲自选拔|出来的似还带几分偏爱的刺头小子,樊敬也是有点头疼。 自然了,这一点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他绷着他一贯的严肃大胡子脸,沉声重复了一遍姜含元的命令。 杨虎只能作罢,沮丧地瞥了眼这趟来的方向,不料却见一骑快马载着信兵,正从远处疾驰而来。 “长宁将军可在?大将军有急令,命长宁将军即刻火速归营——” 那信兵远远看见樊敬几人,迎风踩着马镫,在马背上直立而起,高声呼道。 信使带来了大将军姜祖望的消息。 姜含元只能中止行程,掉头回往她父亲常驻的所在,位于雁门西陉关附近的大营。 数日后,她于深夜时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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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嫁反派

    布丁琉璃|其他|连载

    《嫁反派》---布丁琉璃(著)---晋江文学城正版连载,谢绝转载---虞灵犀病了,被宁殷吓病的。也不能怪她娇弱,都任凭谁清晨醒来,一抬头就看到殿前琉璃灯下荡着两具女刺客的尸身,都会被骇去三魂七 嫁反派全文免费阅读_嫁反派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嫁反派》---布丁琉璃(著)---晋江文学城正版连载,谢绝转载--- 虞灵犀病了,被宁殷吓病的。 也不能怪她娇弱,都任凭谁清晨醒来,一抬头就看到殿前琉璃灯下荡着两具女刺客的尸身,都会被骇去三魂七魄。 灯下的宁殷一袭紫袍,俊美无俦,给那画面取了个风雅至极的名字,叫做“美人灯”,饶有兴致地邀虞灵犀一同欣赏。 虞灵犀一口气上不来,回去就病倒了。 烧了一整夜,总算从鬼门关绕了回来。 但活在宁殷的身边,远比鬼门关更为可怕。 在她之前,也有不少人往宁殷身边塞过各色美人,巴结也好,刺杀也罢,无一例外都没能活着见到第二日的朝阳。 只有虞灵犀是个意外。 许是她自小体弱多病,一副病恹恹混吃等死的模样,看起来毫无威胁;又许是她与世无争,哄人的手段还算称心…… 总之,宁殷暂时没有杀她。 也,只是“暂时”而已。 虞灵犀便很识趣地顺着疯子的脾性,乖乖扮演好金丝雀的角色,不去招惹他。 无奈宁殷倒是很喜欢招惹自己。虞灵犀心再大,也架不住一天天伺候个疯子呀。 也就这两日吓病了,她才能有片刻喘息。 阳春三月,连日晴好。 虞灵犀大病初愈,好不容易有段安宁日子,倚在贵妃榻上看书。 天已转暖,她却还裹着厚厚的狐裘,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她的容色。 窗边的薄光镀亮了她精致的侧颜,肌肤胜雪,青丝如上等的绸缎贴服着玲珑的身段,更显得柔弱可欺,唯有指间戴着的兽头指环,方显出她曾经是大将军府幺女的尊贵身份。 指环是父兄战殁后,重病的母亲含着泪交给她的,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虞灵犀视线落在指环上,难免一阵心酸。 若是家人还在,自己也曾众星捧月般享尽宠爱,而非龟缩在摄政王府中做笼中雀,与一个疯子朝夕相对。 唯一庆幸的是,宁殷不发病的时候,待她倒也不算苛刻。 她畏寒,寝殿里便始终年供应着银丝碳;千金难买的香料,连皇宫里都难以寻见,也只有在摄政王府里才能整日整日地燃烧。 还行,能凑合着过。 虞灵犀兴致缺缺翻了页书,就见贴身侍婢躬身进来。 胡桃奉上一份烫金的请帖,小心翼翼道:“小姐,今早赵府递来了请柬。” 胡桃口中的赵府,是当朝户部侍郎赵徽的府邸。而赵徽,是虞灵犀的姨父。 若没记错,今日是姨父寿辰,府中必定大肆操办。 姨父是个利欲熏心之人,当初虞灵犀的父兄战殁、母亲病逝,不得不寄居在赵家。她无法相信,自己被当做“礼物”强行献给宁殷时,背后没有姨父在推波助澜。 这是她无法释怀的心结。 虞灵犀懒得虚与委蛇,正欲丢了请柬,却发觉纸张不对。 一张薄薄的密笺从赵府请柬的夹层中掉了出来,好奇打开,上头的署名令她瞳仁微缩。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非亲非故,却愿意舍命帮助自己的人,那一定是薛岑。 曾与她青梅竹马的薛二郎,相府嫡孙,出身高贵,一手飘逸洒脱的行书无人能仿,一笔一划皆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入眼短短两行小字:赵府相见,我会救你。 看到这力透纸背的八个字,虞灵犀第一反应并非开心,而是慌乱。 岑哥哥要做什么,不要命了?! 她忙将那密笺丢在炭盆中烧了,连纸灰都戳碎,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端倪。 搁下拨碳的铜勾,她心中仍是不安,问殿外侍从:“王爷呢?” 侍从答道:“王爷进宫处理要事,要晚时方回。夫人有何要事,奴可代为通传。” 说是“要事”,无非是抄家放火,折腾那些刺客的幕后主使去了。 听宁殷短时间内不会回府,虞灵犀稍稍松了口气。 她思忖片刻,装作平常的语气吩咐侍婢:“胡桃,去将上个月新得的一对百年雪参取来,随我去赵府贺寿。” …… 赵府寿宴来往人员众多,是最好的遮掩。 虞灵犀以帷帽遮面登门,特意避开宾客,寻了个无人的花苑角落坐下, 赵府的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入口很香,回味却十分苦涩。 虞灵犀只饮了一口,便搁下茶盏。 身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回首间,虞灵犀怔然。 两年不见,薛岑好像瘦了些许,但依旧清俊儒雅,光风霁月。 “二妹妹,你受苦了。” 他看着虞灵犀尖尖的下颌,很快红了眼眶:“放心,他欺辱不了你多久了……” 虞灵犀没有时间寒暄叙旧。 她撩开帷帽的轻纱,肃然道:“岑哥哥,我如今很好,你不要再做傻事。” 薛岑以为她在强撑,眼中心疼更甚。 “摄政王倒行逆施,残暴无良,他该死。” 他压低嗓音:“别怕,待我计划成功,你这两年所受的痛楚与屈辱,我会让他用命来偿还!到那时,再也无人能阻止我们……” “薛岑!”虞灵犀恨不能喝醒他。 薛岑大概忘了,宁殷是如何在尸山血海中坐稳摄政王的宝座的。 他杀兄弑父,六亲不认,朝堂江山于他手中不过棋子玩物,岂是能轻易撼动的? 事情根本不会有那么简单! 王府檐下的“美人灯”就是前车之鉴。 虞灵犀急得不行,苦口婆心劝他惜命:“看在我们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不管你在谋划什么,都赶快停下!” 四周一时静得只有风掠过的沙沙声。 这片死寂中,突兀响起一声极轻的“啧”声:“好一个青梅竹马。” 带着笑意的、无比熟悉的声线,令虞灵犀瞬间苍白了面颊。 薛岑也看到了来人,脸色霎时十分精彩。 海棠葳蕤的月洞门下,一身檀紫色王袍的俊美男人长身而立,双手交叠拄着玉柄镶金的手杖,身边颤巍巍跪了一地的官吏及侍从。 宁殷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阴冷的眸扫过虞灵犀,落在薛岑身上。 在摄政王府两年,没人比她更清楚宁殷的脾性。 今日瞒着宁殷私见薛岑,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偏生还被他撞见这般场面…… 要知道,和疯子是不能讲道理的。更何况这等场面,便是一箩筐道理也解释不清楚。 “王爷……” 虞灵犀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乖乖认错总是没错的。 她思绪飞动,还未张嘴辩解,就见一旁的薛岑横到面前。 他大概想起了曾经某段屈辱的记忆,拉起虞灵犀护在自己身后,寒着脸道:“二妹妹,我们不必给这种人下跪!” 宁殷眯了眯眼,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虞灵犀又怕又气,怕宁殷发疯,也气薛岑火上浇油。当即一口老血噎在胸中,说不出话来。 “很好,薛公子骨气见长。” 宁殷扬着唇角,笑得虞灵犀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她太熟悉宁殷的性格了:这疯子笑得有多好看,杀人的时候就有多狠。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虞灵犀被拎回了摄政王府,禁足于寝殿。 薛岑被宁殷的人拖走了,生死不明。 在场百余名宾客——包括薛府的幕僚党羽,无一敢开口求情。 王府寝房。 侍婢燃上银丝炭盆,给她裹上厚厚的狐裘,可虞灵犀的指尖冷得像冰,一颗心悬在了刀尖下,胃里也一阵阵翻涌。 从赵府回来后,她的身子就难受得不行。 虞灵犀没有薛岑那样的骨气,她想活。 她望着兽首指环许久,终是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唤贴身侍婢道:“胡桃,给我梳妆。” 刚梳妆完毕,宁殷便从大理寺回来了。 殿门被推开,虞灵犀下意识猛然站起,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贝齿轻咬红润饱满的下唇,欲言又止。 宁殷目不斜视,越过她进门。 他左腿有陈年旧疾,听说是年少流亡在外时伤的,走得慢,反倒生出一股闲庭信步的优雅。 虞灵犀注意到他靴子上溅着星星点点的暗红,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血,心中越发忐忑。 薛岑一定受了重刑,不过应该还活着。若是死了,宁殷定会提着他的脑袋进门,请虞灵犀一起“欣赏”的。 落地的花枝灯将殿内照得通明,侍从悄然屏退。 宁殷坐在榻沿,慢条斯理地拭净修长的指节,唤道:“过来。” 在摄政王府的这两年,虞灵犀最怕的就是他一边擦着手上新沾的鲜血,一边笑着对她说:“灵犀,过来。” 但她没有法子,薛岑的命就捏在宁殷手中。 虞灵犀定下心神,竭力让自己的身形看上去不那么僵硬,低着头轻轻挪蹭过去。 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宁殷面前,小小声道:“王爷,我错了。” 宁殷仍不紧不慢地擦着手指。 因为不良于行,他便集中训练上身,臂力异于常人。他的指节苍白修长,手背微微凸起筋络,轻而易举就能捏碎一个人的颈骨。 他乜视过来,嗓音特别温柔:“说说,错哪儿了?” 虞灵犀俯身时,纤腰显出一袅极为诱人的曲度,手指不安地绞着袖边,努力让自己的嗓音真诚些。 “错在未经王爷允许,便出门与结义兄长叙旧。” 她特意加重了“结义兄长”几字,巧妙辩驳,盼着能打消宁殷的怒气。 虞灵犀要救薛岑,并非因为他是清俊儒雅的相府嫡孙,也不是因为还对他存有年少懵懂的旖旎情思。 只因她被人按上软轿献进王府的那晚,明月朗怀般清傲的薛二郎咬牙匍匐于年轻的摄政王脚下,在滂沱夜雨中卑微跪到天明。 他是已故兄长唯一的挚友,长安无数少女为他倾心,前程一片大好,虞灵犀欠他一份情。 宁殷似是哼笑了一声:“结义兄长?本王怎么听说,你与相府薛二郎青梅竹马,藕断丝连呢。” “青梅竹马是真,藕断丝连是假,不过是父母在世时的玩笑话……”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后颈处一凉。 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皮相却生得极为俊美,笑起来尤其惊艳,有种病态的苍白温润。 “不如本王成全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如何?”他轻声说。 那双夺走无数人性命的、修长匀称的手,就徘徊在虞灵犀纤细的脖颈处,带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 虞灵犀强压住心底的恐惧,抬首道:“不……不如何。” 宁殷不辨喜怒,手指不轻不重捏着她的后颈。 懂了,看来不拿出点手段,今晚怕不能善了了。 虞灵犀只得将心一横。 她咬了咬红唇,颤巍巍抬起娇嫩的指尖,生疏地去碰宁殷的腰带和外袍。 长睫扑簌,葇荑素手软若无骨。 宁殷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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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蝴蝶与鲸鱼

    岁见|其他|连载

    蝴蝶与鲸鱼文/岁见“根据本台气象报道,台风‘蝴蝶’将于本月中旬登陆榕城,请各单位和广大市民提前做好防汛工作,台风天尽量减少外出。”狭小的超市因为这条气象报道迎来了堪比春节档的热闹和拥挤。 蝴蝶与鲸鱼全文免费阅读_蝴蝶与鲸鱼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蝴蝶与鲸鱼 文/岁见 “根据本台气象报道,台风‘蝴蝶’将于本月中旬登陆榕城,请各单位和广大市民提前做好防汛工作,台风天尽量减少外出。” 狭小的超市因为这条气象报道迎来了堪比春节档的热闹和拥挤。 荆逾推着车挤在人群里。 他挑东西不看价格,跟着前边的阿姨有样学样,伸手拿到什么就往车里丢,转了一圈下来,车里堆得满满当当。 “哥,你挑东西好歹也睁开眼看看吧,你这拿的都是什么呀?”莫海随手从推车里拿起两样东西。 ——七度空间和护舒宝。 荆逾:“……” 少年抬手挠了下眼皮,避开莫海质问的目光:“顺手,拿错了。” “你变态啊,这是能顺手的事情吗!” “是,我变态。”荆逾拿过他手里的两样东西扔回车里,压着声道:“你有本事就再嚷大声点。” 莫海敢怒不敢言,嘟囔着:“那你自己放回去,我可丢不起这人。” 荆逾抓起两包卫生棉,又检查了一遍车筐里没有其他遗漏的,“你先去排队结账,我饿了。” “知道了。” 这超市荆逾常来,但放这东西的地方他没去过,抓着两包卫生棉在超市里兜了两圈才把东西放回去。 去收银台的路上,他顺手又抓了两包薯片,刚从货架区走出去,就看到莫海哭丧着脸朝他跑了过来。 “哥哥哥,我遇上小偷了!”莫海本来脸上肉就多,一苦着张脸,就很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莴瓜。 荆逾有些想笑,故意错开视线不看他:“小偷偷你什么了?” “推车,我一推车的东西,我就扯个袋子的功夫,我那一推车的东西就被人推走了。” 荆逾:“……” “我还没结账呢。” “你就庆幸你还没结账吧。”荆逾把手里的两包薯片放到回收区,“走了。” “去哪儿啊?”莫海耷拉着脑袋,“我们什么都没买呢……” “先吃饭去,明天再来买。”荆逾勾着他的肩膀,“这么多人,等你回头重新挑完东西,再过来排队,天都黑了。” “那可以我去挑,你在这里排队。” “我们先吃饭成吗?”荆逾叹了口气:“我一天没吃饭了。” 莫海小声嘀咕:“你就是嘴馋了。” 荆逾抬手在他脑后轻拍了下:“等会你多吃一串我就揍你。” “哥!全天下最好的哥哥。”莫海笑着蹦哒起来,为了哄荆逾给自己多买几串烧烤,还自掏腰包买了两瓶橘子汽水。 海滨城市的夏天傍晚,充斥着海鲜、酒香和冰泠泠的汽水味儿。 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橘子汽水,迎着夏日的风,玻璃瓶上淌下一串串水珠。 荆逾三两口喝完,随手将空瓶往塑料筐里一扔,正正好好落了进去。 莫海蹲在一旁咬着吸管给他鼓掌。 荆逾笑了声:“快喝吧你。” 今年榕城的夏天比往年要热,海滩边到处都是穿着花裤衩和比基尼的游客。 荆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见莫海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弯腰蹲了下去,视线随意往前落着。 咸腥的海风里掺杂着浓烈的烧烤味,荆逾饿得把老杜家菜单都给背了一遍,正寻思着等会要不要再坑莫海一瓶冰汽水儿,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有人跳海了!!!” 此刻正是涨潮的节点,海浪在沙滩上扑腾着,礁石桥边浪花一阵接着一阵。 非本地人又异常熟悉水性的一般都不敢轻易跳下去救人。 大家呼救的呼救,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的也有,正不知所措间,一道灵活的身影直接从礁石桥边跳了下去。 像一条游鱼的曲线。 海水灌进耳朵里的同时,荆逾的右肩处也传来阵阵痛意。 他顾不上许多,朝着那道已经不怎么挣扎的身影游了过去。 伸手抓住她的同时,荆逾注意到什么,随手将漂浮在一旁的物件也一齐捞了上来。 岸边的救生员和医护人员也在此时赶了过来,从荆逾手中接过溺水的女生,大声道:“不要围在一起!” 荆逾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余光瞥见什么一闪而过,抬头看向光源处,冷着脸道:“不要拍照。” 拍照者悻悻然收起了手机。 荆逾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看向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女生,摘过救生员的帽子:“滨哥,借用一下。” 他走过去,小心将帽子半扣在女生头上,又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救护人员:“应该是她的。” “好的,谢谢您。” 荆逾站在原地看着救护车开走,一旁的救生员滨哥搓了搓胳膊:“今天谢了啊,要不是你,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 “上班时间,少打会游戏。”荆逾推开他的胳膊,“先走了。” “诶,晚上请你吃烧烤啊!” 荆逾抬手挥了挥,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处。 四面八方涌来的海风,将他单薄湿漉的白T吹得鼓起。 风起风停,缠绕在少年指间的长发悄然坠落。 - 入夜。 海浪汹涌,潮声不绝。 台风“蝴蝶”即将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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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火长明

    蒋牧童|其他|连载

    《星火长明》文/蒋牧童第一章日喀则。三月过半,冷风呼啸,本就稀薄的空气有种独属于高原的凛冽。藏地日照漫长,下午两点不到,天际辽阔清透,未见一丝残冬未尽的沉暮之色。阮昭从出租车下来时 星火长明全文免费阅读_星火长明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星火长明》 文/蒋牧童 第一章 日喀则。 三月过半,冷风呼啸,本就稀薄的空气有种独属于高原的凛冽。藏地日照漫长,下午两点不到,天际辽阔清透,未见一丝残冬未尽的沉暮之色。 阮昭从出租车下来时,扎什伦布寺门口,门可罗雀。 虽然离五点闭寺的时间还早,但寺门前蹲客的导游,比游客还要多。 前面两个大学生模样的背包客,正被团团围住。 她的出现,不仅吸引了想要揽客导游的注意,也引起了为数不多游客的张望。 藏地日照强,风吹日晒,本地男女皆是一张黝黑粗粝的脸。可阮昭顶着一身完全不同于本地人的莹白肌肤,脸颊更是白的堪比漫山白雪。 或许是她皮肤太白的缘故,未施粉黛之下,隐隐透出了几分病弱。 不同于其他游客,相机背包的标配装备。 她一身黑衣,双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下车就往寺里走。 以至于导游都没来得及上前向她推销。 “那个……”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阮昭并未回头,也没顿足,直到对方追了上来。 是那两个背包客里个子更高挑的男生,大概在藏地玩了不短时间,脸颊晒的有点儿红,好在依旧不失清秀。 男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挺唐突,拦下阮昭之后,犹豫了下,才低声说:“那个导游说,讲解费用是全程两百,我们两个人是两百,三个人的话,也是两百。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要不你跟我们凑个团吧。” 阮昭微掀眼睑,直白看过去时,黑眸里透着一股与她精致羸弱长相,截然不同的冷静与锐利。 一眼就看穿男生名为凑团,实则搭讪的小心思。 高原上冷风拂过,带着薄凉气息,陡然让对面的男生心生怯意。 男生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坏人,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不用,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终于阮昭开口,她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说完,阮昭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准备抽烟的藏族导游问:“接活吗?” 在这边旅游,不认识的人拼团凑一个导游,是常有的事儿。 藏族导游一开始没抢到拉客的有利位置,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准备抽完这根烟,再等下一波游客。 阮昭会这么一问,顿时手里的烟也不香了,往兜里一揣,直奔过来:“接,接。” 导游一扫刚才的懒散,精神抖擞了起来:“美女,我叫扎西,您这么叫我就行。” 不过往寺里带之前,扎西提醒说:“我们这个讲解费是全程两百。就是说你一人是两百,带上那两小帅哥也是两百,要不……” 扎西这是怕说不清楚,回头再被投诉。 现在国家对于导游管理越来越严格,特别他们这种有正规导游证的。 拼团是这边最常见的方式。 省钱还热闹。 “两百,就我一人。” 阮昭神色淡然,轻抬下巴,示意他直接带路。 扎西在这里做导游三年,见过的游客形形色色,有人话多喜欢攀谈,有人则寡言不爱说话,有人抠门的,就有人大方不差钱。 想来这位姑娘应该就是那种不差钱又喜欢安静的主儿。 于是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 扎寺作为□□的驻锡地,可讲的内容太多了。整个佛寺是依山而建,红白相间的佛舍,高低错落重楼叠宇,金顶红墙,在浓烈阳光的照射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华璀璨。 伴随扎西的讲解,阮昭进了扎寺内部。 进寺之后,但凡遇到适合拍照的地方,扎西都特别贴心,问她要不要拍照。 结果每次得来的全是阮昭的摇头。 扎西一边说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讲解词,一边心里纳罕,来这儿的游客不管是背包客还是文青,就没有不喜欢拍照的。 特别是那些女生,有些还会特意穿着藏式红裙,扎着满头彩绳小辫子,赶过来拍照。 一张不拍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个地方很适合拍照,您真不来一张?”扎西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阮昭并不知道这个导游心里所想,也并未望向他指着的那条长而幽深曲折的红色走廊,而是扭头看着不远处殿内,这样的佛殿内不仅有历经百年的佛像,还挂着唐卡和壁画。 此刻她一向淡漠的眼神,泛起涟漪,轻笑道:“人有什么好拍的。” 要看就该看老物件。 她就是为了藏地这些寺庙里的老物件,才会不远千里而来。 阮昭直接往殿内走过去,扎西赶紧跟上。 很快,扎西的讲解声在大殿内响起,但阮昭只抬头直勾勾盯着殿内供奉着的鎏金青铜佛像,直白而饶有兴趣的打量。 扎西见状,忍不住道:“这样的佛像,可都是我们藏族寺庙里才有的无价之宝。” 他是藏族人,自然也信佛,提及这些文物瑰宝,不由心生自豪。 “有价。” 这话自然是阮昭说的,扎西错愕的转头望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2003年,苏富比在香港的拍卖会上一尊明代铜鎏金释迦摩尼佛像,拍出了两千八万港币的价格,不仅创下了当年佛像的拍卖纪录,也是历年最高。” 扎西听着她冷淡的声音,升出一股不服气:“那个佛像怎么能与我们扎寺的相比,我们扎寺的佛像都是有着悠久历史,从明代开始就供奉在此处。” 谁知他的指责,不仅没让阮昭难堪,反而引来她一声轻笑。 她扭头看着扎西,轻声说:“拍卖的那尊明代释迦摩尼佛像,最早可追溯到明洪熙年间。” 扎西满脸‘那又怎么样’的不服。 “扎寺伦布寺始建于1447年,是明朝正统十二年。而洪熙皇帝正是正统皇帝的亲爷爷。” 扎西:“……” 哪怕他再笨,都听出了阮昭的言下之意,真要论起岁月长久,那尊拍卖一千八百万的佛像只怕还是殿内佛像的爷爷辈儿。 “那…那佛像的价值也不该单单只以价格来判定,我们这些佛像可都是上了国家文物保护名单的,是国宝,”扎西的声音在阮昭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越说越小。 他虽然是个导游,可平时这些历史知识都是死记硬背。 这会儿眼看要争辩起来,居然没了当导游时的利索嘴皮子,渐渐词穷起来。 倒是阮昭,无意与他再争执下去。 她安静仰头,朝佛殿内的铜像望去:“有哪一件文物在流落海外之前,不是无价之宝呢。” “所以,国宝亦有价,无非高低而已。” 扎西被她轻狂而又理所当然的口吻震慑,当下只余一个念头。 这样漂亮脱俗一姑娘,怎么尽钻钱眼里了。 阮昭自然不知导游心中所想,不过哪怕知道导游这么想她,只怕也顶多呵笑一声,赞一句有眼光,居然跟业界那些老顽固对她的评价一样。 她接着往大殿旁连着的佛殿走去,却被扎西拦住,歉意道:“这里不能进。” “不对外开放?”阮昭淡声问。 扎西有些为难,小声说:“也不是不开放,这里是大师们点化贵客的地方,我们寻常人进不得。” 阮昭不由嗤笑,如今社会物欲横流,就连看似身处世外的佛寺,都早已沾染上了世俗气息。 瞧,这是一间寻常人进不得的佛殿。 * 阮昭倒也没被这个小插曲扫了兴致。 只是刚出大殿没多久,她正往旁边的连廊走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没想接,内地的寺庙向来游人如织,难得能遇上这么安静的寺庙,她自然不想让人打扰自己的这份清闲雅致。 奈何手机如同跟她过不去一样,一遍不通,又是第二遍。 电话是她店里小姑娘云霓打来的。 一接通就听对方火急火燎道:“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了?” “你不在的这阵子,刘老板都上门三趟了。我看他这次是真着急,听说他刚收了两件好东西。不过其中一件残的太厉害,就等着你回来救命呢。” 阮昭之所以,对文物来历了如指掌,就是因为她是个文物修复师。 只不过她是专做商业修复的。 作为修复师,阮昭确实太年轻,但架不住她名气大。 她师父是顾一顺,文物圈子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早年在故宫博物院里主持工作,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下来。 阮昭是他七十岁那年,收的关门弟子。 当年收徒仪式弄的那叫一个隆重,文玩圈子里不少人至今都还记得。 师出名门,又有天赋,特别是在她出师的那一年,就修好一件宋朝破损的古画。 当年这幅画的主人当年找遍整个圈子,都没人敢轻易接手。 不少修复师都怕修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偏偏阮昭人野胆大人,别人不敢轻易接的,她敢。 最终让不少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失望的是,那幅画还真让她修出来了,因此她在文玩收藏圈里一举成名。 她名气来的太快,因此常有人说,她是命好,投在了顾一顺的师门下。 要不然谁敢把这么贵重一幅画,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复师。 阮昭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因为在之后,她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修复,证明自己在书画修复上得天独厚的天赋。 “老刘这人不厚道,他手里旧物件确实有,但是新东西可也不少,这次未必就不是他故意放出的风。晾着他。” 阮昭握着手机,语气冷淡。 在古玩圈里,不时兴说真假。 所以行话鉴定赝品,叫新家生,后来嫌麻烦,干脆只称新旧。 新的是假的,旧的自然就是真的。 云霓有些不信,振振有词道:“你是没看见刘老板那个着急的样,我看不像是假的。况且,他不管蒙谁,也不敢骗你吧。” “难说,”阮昭走到廊下,干脆停下靠着柱子,斜倚在上面,懒懒道:“这老头精的满身都是心眼,头发都不剩几根了。好在他在我这里一向还算老实,不过现在店里只有你们。反正我没回来之前,不许收他的任何东西。” “谁知道他的那些货是从哪儿弄来的,扎不扎手。” 云霓虽然人小,却也不傻,听明白了,斩钉截铁道:“姐姐,你放心吧,就算我傻,不是还有我哥呢。不过刘老板既然不地道,咱们干嘛还跟他打交道。” 阮昭:“他人不地道,但出价高,给钱痛快,我何必跟钱过不去。” 这也是阮昭被圈内诟病的地方,爱钱,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云霓倒没觉得有什么,连她大字不识的阿妈都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在她心底,阮昭这样的才是天才中的天才,这种事情丝毫不影响阮昭在她心底的光辉形象,她反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唇舌间的‘天’字,还未脱口,阮昭目光落进窗棂后的那间佛殿。 一个上了年纪老喇嘛出现,他穿着红色僧衣,外罩着一层紫红色披单,脖子到胸口露出的明黄色刺绣,那是藏寺内高僧才能穿的。 当然引起她兴趣的,并不是这位喇嘛。 而是跟在他身侧,那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人。 藏地寺庙内部大多很阴暗,窗户狭窄,总也不见阳光。 佛殿内长年燃着酥油灯。 导游刚还跟她说,这间佛殿寻常人进不得。 于是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应该“不寻常”的男人。 一向这男人是侧对着阮昭,殿内太暗,看不太清脸,只瞧见他安安静静站着,微垂着头,听着身侧老喇嘛的低语,那样干净修长的身形,哪怕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都穿出了衣架子的范儿。 未见皮相,先见骨相。 哪怕挑剔如阮昭,都不得不承认,殿内这个‘不寻常’男人骨相太好。 这样清瘦却不单薄的身形,再加上天生的优越比例,确实吸引人。 阮昭站在窗边,饶有兴趣的望着对方。 旁边扎西见她电话不打了,忍不住提醒:“阮小姐,我们继续往前……” “嘘”阮昭抬手,手指抵唇,做出噤声动作。 吓得扎西立即闭嘴。 不知是阮昭在窗棂外逗留太久,还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露骨。 终于殿内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了头,恰好就将面孔浸到了酥油灯泛着的微暖光调里。 就这一瞬间,阮昭已将对方的模样纳入眼底,男人是那种英挺的眉眼,利落的短发勾勒出,深邃流畅的脸颊轮廓,这样一张清俊到近乎张扬的面孔,却因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显得过分冷淡。 此刻他黑眸染着微黄的酥油灯光,只是哪怕这样暖的色调,也没让他的眼神渡上温度。 不透一丝情绪,疏冷至极。 阮昭站在原地,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直到对方轻抬眼,淡淡扫过来。 他眼睛微扬,暖色的光调蔓延至眼尾,那份冷漠,不仅未减一分,反而越发铺天盖地,向窗外的阮昭袭去。 在酥油灯芯微晃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隔着窗棂交汇。 当阮昭眼底清晰的浮现男人模样时,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心魂振荡,一眼万年。胸腔里不断有情绪在积攒,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陌生。 终于,在那股情绪即将喷涌时,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这个人,她想要。

    11 人在读12-17 00:08

  • 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

    七宝酥|其他|连载

    我的耳机已经连续两次在地铁上连上同一个人的手机蓝牙了,中间相隔一周,早晨同一时段,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上回误连时,短短十多分钟,对方的歌单竟然跟我的歌单有三首重合。显而易见,它跟我一样,有着不错且不俗的音 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全文免费阅读_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我的耳机已经连续两次在地铁上连上同一个人的手机蓝牙了,中间相隔一周,早晨同一时段,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上回误连时,短短十多分钟,对方的歌单竟然跟我的歌单有三首重合。显而易见,它跟我一样,有着不错且不俗的音乐品味,原谅我用“它”这个代称,因为我压根不知道它是男是女。 然而,今天,就是这么巧,我们二次偶遇和重逢。 上回光顾着惊讶和享受,歌曲戛然而止的一瞬,我才反应过来,人家大概已经中途下车,走出了可连接范围。 到公司后,我认真捋了一下这件事。这个人手机连上我耳机后,难道没发现自己耳机不出声吗? 还是说,它就是故意放给我听的? 最要命的是,今天它发现我的存在并认出我的耳机是同一个人后,立刻播放了一首《SecondTime》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举目。 大概是怕我断开连接,它很快切了歌,第二首是《PleaseDon’tGo》。 十来秒后,它换成了Adele的《Hello》。 我脸奇怪地热了,这家伙居然在跟我打招呼。 须臾,歌曲再度发生变化,这首我没听过,女声,腔调有点儿懒洋洋,歌词也有些微妙: “Guessinggamesgetcrazy 我们之间也许会变得更疯狂 Caughtupinthedaily 总被日常小事所俘获 Boyyougotmecraving 但你让我很渴望 Ifmycheeksturnredwould 如果我的脸慢慢泛红 Youlendmeyourdressshirt 能把你的西服衬衫借我吗…” 根据歌词来看,我猜对方应该是个大胆又有趣的姐妹。 爱好相投,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我迅速从椅子上起立。面前一个带孩子的妈妈可能以为我将到站,唯恐慢了地推挤着她的女儿绕过我抢座。 我还没到公司前面的地铁站,自然不会下车,站起来是为了开阔视野,锁定方圆五米内所有使用手机的乘客。 结果不尽人意,可视范围内的低头族起码占据3/4。手机像个无形又密闭的方盒子,自动将每个人禁锢在自己的社交舒适圈里。 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拉着吊环东张西望了好一阵,一无所获,我耳机里的歌曲也已经变成邓紫棋的《再见》。 它在道别。它要下车了。 该死,到站提醒在头顶响起,我抿抿嘴唇,无法不遗憾,一座城市,上千万人,日常出行是潮起潮落,一波又一波,再撞上同类的几率得有多低,就跟呼啸而过的地铁一样不可捉摸。 好吧,上班迟到我也认了。我攥住手机,快步跟随人流下车,两眼当然也没闲着,探测仪一样四处搜罗。 周遭憧憧,寻人堪比大海捞针。 茫无头绪地走了一段,耳机里的歌声突然消失。 断开了? 我的心一瞬间宕到谷底。 刚要回头摘掉耳机,耳朵里响起一个男声,仿佛一粒清露坠入嘈切的风沙里。 “嗨?” 有些试探,很年轻,也很好听。 “你还在么?怎么还连着我手机?” 我无法回答,我们在两个次元,两个星球。而且“它”居然是个男生。鬼知道我脸有多红,因为被抓住——我屁颠颠地跟下了车,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疯找。 “应该能听到我语音吧?好吧,我在自言自语,自己说完,为了放给你听,你在听吗,”他似乎因为自己奇怪的言行笑了,很短的一声,“算了,我也不知道,如果能听到,你先不要动,我怕断开。” 我立马站定,一步都不敢跨,鼻息因为这个意外状况都微微紊乱。 “别动啊。”他还是提醒。 “拿起你的手机,打开备忘录,记一下,这是我电话,也可以搜到我微信。” 笑意在我脸上急速滋长,我被大股粉橙色的惊喜盖头淹没。周围变得异常安静,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还有我心跳的动静。

    0 人在读07-15 02:59

  • 我妻薄情

    青青绿萝裙|其他|连载

    江南省,松江府城,陈宅。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媳妇走进萱草堂,指着廊下翻花绳的小丫头,问:“程姑娘呢?”小丫头梳着双环髻,穿着蓝色棉布裙子,脆生生地回答:“老太太刚吃了药睡下了,程姑娘在屋里读书呢 我妻薄情全文免费阅读_我妻薄情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江南省,松江府城,陈宅。 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媳妇走进萱草堂,指着廊下翻花绳的小丫头,问:“程姑娘呢?” 小丫头梳着双环髻,穿着蓝色棉布裙子,脆生生地回答:“老太太刚吃了药睡下了,程姑娘在屋里读书呢。” 她便调转脚步,绕过正院,穿长廊走到后头的厢房。 时值春日,天气暖和,帘子高高竖起,里头正有一个姑娘在练字。 她躬身唤道:“程姑娘。” “邓妈妈请进。”程丹若说。 邓妈妈走进屋来。她身着青灰圆领布袄,黄色裙子,蓝色比甲,耳戴一对银耳坠子,上头镶了一块成色尚可的碧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高等仆役。 事实也正是如此。 “太太说,今儿吃过午饭,便有些克化不动,叫姑娘过去看看。”邓妈妈不卑不亢地转达主人的意思。 程丹若放下笔,道:“我马上就去。” 邓妈妈笑了笑:“那自然再好不过。”口中说着,人却没有立即离去,显然是打算带程丹若一道走。 这等态度,自然有些奇怪。 既然口称“姑娘”,那不是主子就是客人,为何这般不客气,直接盯着人家上门看病?答案很简单。 寄人篱下。 程丹若姓程,并非陈家主人,而是寄住在陈家的孤儿。 当然,双方有亲缘关系。 她亲生祖母的大哥,就是陈老爷的父亲。论辈分,她该叫当家的陈老爷“舅表叔父”,叫邓妈妈的主子陈太太“舅表叔母”,叫陈老爷的母亲,也就是萱草堂的老太太“舅祖母”。 这关系可比林黛玉和贾府远多了。 虽说按照礼法,她爹妈死了,应该住到父亲家的亲戚那儿才对,古代的宗族观念可是很重的。 然而很不幸,五年前,程家遭遇战乱,举族没得七七八八了。 她是父亲唯一的血脉,被祖母的忠仆带着,远渡千山万水,投奔娘家。祖母的兄长已经过世,好在老仆与舅祖母的仆人沾亲带故,方才顺利认亲。 从此,便在陈家住下来。 哪怕是亲戚家,白吃白喝终归心虚。程丹若穿越前是学医的,穿越后的父亲也是个大夫,顺理成章的,她也学会了些皮毛,给亲戚们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权作报答。 陈太太是后宅女主人,消化不良了找她看病,也是看得起她。 程丹若洗干净手,抿了抿头发,随邓妈妈赶去正院。 风和日丽,正院的墙角发了花骨朵儿,娇嫩可爱。 丫鬟们见她过来,轻巧地打起薄薄的竹帘子,并禀一声:“程姑娘来了。” “表婶。”程丹若进屋,对躺在醉翁椅上的陈太太行了一礼。她娘家姓黄,为陈黄氏,按照时下习惯,称为陈太太或黄夫人。 “快别这么多礼了。”黄夫人招手,“过来坐。” 屋内的丫鬟迅速搬来一个藤凳,程丹若斜斜落座,问黄夫人:“听说表婶有些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黄夫人和她没什么好客气的,把手伸出来,道:“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胃口不佳,总有些乏力。” 程丹若点点头,仔细把脉,觉脉沉迟,又看了舌苔,舌质淡而白。 略作思忖,低声询问丫鬟黄夫人这几日的状况。 大家太太的大丫鬟,相当于公司秘书,业务过硬。只见一个葱绿裙子的少女上前半步,轻声细语地回禀:“回表小姐的话,太太这几日吃得不多,饮茶也比日常少,总说腹胀。” “怕冷吗?”她问。 “是较往常畏寒一些。” “今日吃了什么?” “半碗粳米饭,些许鱼脍,几片香椿豆腐。” 程丹若便道:“表婶脾胃虚弱,又食了生冷,损伤脾阳,阴寒内生。我开个方子,吃上两贴看看。” 她开的是理中汤,有健气补脾之效,方子为:人参、干姜、甘草、白术各三两,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一日三次。 写完,交给丫鬟,并道:“晚膳用粥更好些。” 黄夫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似有若无地打量着程丹若。 家里白多了一张嘴,谁都不乐意,何况养个孩子,又岂是多顿饭那么简单。衣食住行,样样都要多一份。 幸而丈夫官至苏松道按察副使,地方上的正四品官,虽然每年打点所费甚多,可松江府地处江南,一向富庶,家中倒也殷实,多双筷子也吃不垮。 只是,程丹若来时不过十岁稚龄,如今却即将及笄,成大姑娘了。 这就要多出许多事儿来。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两个姑娘一前一后进屋来。个子高的穿了身竹青袄和鹅黄锦裙,颜色柔和些,个子矮的则是白绫袄和桃红裙子,更显得活泼娇俏。 两人俏生生地问好:“给太太请安。” 黄夫人微露些许笑意,却问:“怎么没去上课?” “先生家中有事,放了我们半日假。”年纪略长的姑娘恭敬地回答,“听闻母亲身体不适,我与妹妹特来为母亲侍疾。” “柔娘有心了。”黄夫人搂她在身边坐了。 另一个年幼些的女孩不甘示弱,腻到她身边,仰头一笑:“母亲,婉娘给您捶捶腿。”说着,拳头轻轻落在黄夫人的腿上,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黄夫人笑意更真了些,道:“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丹娘已经同我看过,不过脾胃虚了些。” 两个小姑娘便又冲程丹若道谢。 “多亏了表姐。”十三岁的陈婉娘笑意盈盈。 “可有我们姐妹能做的?”十四岁的陈柔娘问得仔细。 程丹若露出营业的微笑,答道:“太太平日里注重保养,吃食上留意些便好。” 一个消化不良,真不必这么劳师动众。 可她也理解两个女孩的用意,别看她们对黄夫人这般亲密,其实都是庶女。在嫡母手下讨生活,难免要乖巧孝顺一些。 不过,古人也是人,后宅生活鸡毛蒜皮的事儿很多,却也不算可怕。只要不是奴仆之身,着实不必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翼翼。 程丹若道:“既然两位表妹来了,正好陪太太说说话,醒醒精神。若无他事,我也该回去给老太太熬药了。” 黄夫人点点头,也不留她,只道:“老太太身子骨不好,也是辛苦你了。” “服侍长辈,不敢道辛苦。”程丹若滴水不漏。 黄夫人便“嗯”了声,端茶送客。 程丹若离开正院,换了条远些的小路,绕回萱草堂。 阳春三月,江南的风已经十分和煦,她放慢脚步,心头默默盘算。 在古代做女人,相当之难。 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她们没有独立的人权,在家是父亲或兄弟的附庸,出嫁是丈夫的所属。 他们都可以“卖”掉她。 一种卖,是以婚姻的名义。父亲兄弟许嫁女儿姊妹自不必提,丈夫也可以转嫁妻子,抑或是买休卖休,乃至典妻,理论上违法,实则屡禁不止。 第二种卖,那就是买卖人口,奴婢和娼-妓是大多数结局。 当然,不止女性,整个庶民阶级的抗风险能力都很低。 农民好端端的种田,某天可能田产就成别人的了,成为无数被权贵侵占民田的受害者,或者过不下去,借贷利滚利,最终不得不卖身为奴。 做生意的,必然要给黑白两道上缴保护费,同时还要防着被同行下套陷害。若是南北往来的长途生意,更要小心,坐船会被沉河,走夜路会被敲闷棍,各种死法可参看笔记小说。 像程家那样,宗族尚可,父亲还算个小官,已经算是走了大运。 可有什么用呢?战火一来,全族凋零。 这就是古代,平均寿命30岁,她已经过了一半的时代。 但穿越女的运气都不错。 目前来说,她的生存已经不是问题。陈家虽然不是她家,可官与民天壤之别,大树底下好乘凉,此乃至理名言。 生存下来了,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活得好。 对此,程丹若也有自己的办法。 “程姑娘。”萱草堂的小丫头清脆一笑,“老太太醒了,正找你呢。” 程丹若收敛神思,快步走进正屋。 里头,陈家的最高领导,陈老太太穿着秋色寿纹的对襟袄,头勒抹额,正歪在屏风后面的榻上,由小丫鬟帮忙更换尿布。 “我来吧。”程丹若接过自制的尿不湿,轻手轻脚地给老太太换上,口中道,“今天暖和,风也不硬,叫他们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可好?” 陈老太太口角微斜,表情生硬,好半天才说:“也好。” 话语虽短,仔细听却不难发现,她的口齿有些含糊。再加上口角歪斜和失禁,不难知道,这位家庭最高层是个中风患者。 “您这几个月好多了。”程丹若轻声细语地说,“按照我说的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 她说着,给陈老太太奉了杯水,让她补充水分。 陈老太太喝了水,又被伺候着抹了润肤的面脂,身体舒服许多,终于露出些许笑影,问她:“去哪儿了?” “太太有些脾胃不适,我去看看。”程丹若扶着她在屋内来回走动,活动一下身体,“没什么大碍。” 陈老太太点点头,有些不满:“年纪轻轻,身体忒娇弱。” 程丹若微笑,并不接话。 “进门十几年,就生了二郎一个。”陈老太太咕哝着,“当初看中她出自名门,谁想偏是子嗣不丰。” 目前,陈家有五个孩子:大姑娘陈芳娘,三姑娘陈柔娘,四姑娘陈婉娘,五少爷陈知恭,都是姨娘所出,唯有二少爷陈知孝为黄夫人的独子。 两个孙子,陈老太太嫌少,可五少爷落地七年了,家中却没能再添好消息。 她就怪上黄夫人了。 程丹若转移话题:“老太太用些李子吧,您该多吃些新鲜果子。” 陈老太太有些累了,正好歇息。 程丹若洗了手,给她剥李子,时不时说些闲话,排遣老太太的情绪。 这就是她在陈家的生活:寄人篱下吃白饭的孤女,陈家的家庭医生,老太太的贴身护理。 -- 程丹若,山西大同人,少失怙恃,寄于陈家。 ——《夏史·列传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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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如何爱你时

    梦筱二|其他|连载

    《不知如何爱你时》文/梦筱二2021.10.12第一章汽车驶离度假村三公里抛锚了,温笛对车子一窍不通,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约了人谈事,赶时间。温笛只好 不知如何爱你时全文免费阅读_不知如何爱你时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不知如何爱你时》 文/梦筱二 2021.10.12 第一章 汽车驶离度假村三公里抛锚了,温笛对车子一窍不通,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约了人谈事,赶时间。 温笛只好给度假村经理打电话,让他们帮忙送她一趟。 经理表示:“严总有辆车在我们这边停车场,他吩咐过,说您随时可以用车。” 经理口中的严总是严贺禹,严贺禹带她去过度假村几次,她自己也是度假村常客,经理知道她跟严贺禹的关系。 温笛道:“那麻烦您了。” 经理:“客气,我马上安排司机把车送过去。” 温笛靠在车门上等司机来,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给明见钧发消息:【很抱歉明总,我车子半路抛锚,可能要耽误十几分钟,我尽快赶过去。】 明见钧约她中午在会所谈合作的事,她是编剧,明见钧想定制一部剧,写他跟妻子的故事,从恋爱到创业成功,打算在结婚三十周年时给妻子惊喜。 明见钧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跟妻子琴瑟调和,是商界的模范夫妻。 明见钧:【没关系,我也被堵在路上,不一定比你先到。】 温笛在十分钟后等到度假村经理安排的那辆车,她把自己抛锚的车拜托给司机,道谢后,她驾驶严贺禹的车前往会所。 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 明见钧比她到的早,她到包间时,他面前咖啡杯里的咖啡下去一半。 不等她开口,明见钧先检讨:“是我来早了。”他招呼她入座。 跟明见钧这样的人相处是件很轻松又舒服的事,他并没有因为如今的身家给人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明见钧双腿交叠靠在沙发里,示意她喝咖啡,他直奔主题,说了说自己对定制剧本的要求。 温笛问道:“您打算找阮导的团队来拍?” 明见钧颔首:“你跟阮导关系不错,有你们这样的制作班底,我投资拍这部剧心里才有底。”阮导是圈内最具影响力的导演之一,他的名字就是电视剧的品质保证。虽然这部剧是送给妻子的三十周年惊喜,但该赚的钱还是要赚。 这次见面不到两个小时,谈得比较愉快。 末了,明见钧递给温笛一份合同:“你回去跟你们老板商量商量,有需要改动的地方直接联系我秘书。” 温笛接过合同翻看,明见钧很大方,签订合同后便预付三百万。 明见钧还有其他事,先行离开。 温笛把合同放包里,去了趟洗手间才下楼,到了停车场看着空空的车位,她愣了下。 她没记错,她来时把车停在了这个停车位上。 温笛用手里的副钥匙找车,未果。 会所只有一个露天停车场,中午的车子不多,她把停车场找遍也不见那辆车的踪影。 温笛去找保安说明情况,要查看监控。 保安问清车牌后,说:“严总开走了那辆宾利,二十分钟前刚走。” 温笛:“......” 严贺禹上周去出差,没想到已经回来,他没跟她说。 她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严贺禹打电话,响铃快结束他才接听。 温笛质问:“你干嘛把车开走?你开走我怎么办?” 严贺禹蹙眉,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他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笛,你打错电话了。” 温笛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她说明:“我人现在在会所,你开走的那辆车是我从度假村那边开过来。我在会所跟人谈事,下来车不见了。” 严贺禹:“我以为是出差前我停在会所的。” 温笛无言以对,车子多的人到处停车,只要他常去的地方都有辆车,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哪辆车在哪。 “你出差回来了?”她问道。 “嗯。”严贺禹道:“我让人送你。” 随后挂了电话。 温笛还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通话已经断掉,她没再打过去。 她今天一直处在不停换车中,几分钟后会所的负责人来找她,安排车送她回家。 到家后,她倒在沙发里睡午觉。 梦里梦到了严贺禹,梦做到一半被群消息吵醒。 也是通过群消息,温笛得知严贺禹出差回来的具体时间。 起初群里几个女同事在讨论新款冬装,跟严贺禹丝毫扯不上关系,后来有个同事说起,昨天上午去旗舰店买一款心仪已久的包,结果遇上闭店服务,店里只有一位顾客和他的随行人员。 能享受闭店服务的,自然是顶级VIP顾客。 然后群里讨论起那位顶级VIP顾客,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我差点成花痴,他手也好看,当时我旁边好几个人都说恨不得成为他手上那几个购物袋(偷笑),把视频发给你们看看哈。】 【你拍下来了?早说呀!】 【不是专门拍他,乱入了我的镜头,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远,没拍到几秒,你们凑合看吧。】 群里其他人迫不及待:【有的看就行,赶紧发!】 她们在阮导拍摄团队里工作五六年,见多了娱乐圈的帅哥美女,眼睛被养刁,很少有素人让她们一眼惊艳,现在她们的好奇心被勾起。 很快,视频发到群里。 温笛被吵醒后睁开惺忪的睡眼,见群里消息不少,她点开来。 入目就是视频定格画面里的那个熟悉身影,别说他只戴了墨镜,即便是戴上口罩,她也能一眼认出是严贺禹。 她不明状况,爬楼看聊天记录。 原来严贺禹昨天上午就回北京了,还去逛了旗舰店。 温笛打开视频,严贺禹穿着深蓝色衬衫,隐约能看到衬衫上酒红色与黑色相间的细条纹,他比身边的助理和保镖高出大半个头。 严贺禹手上拎着三个购物袋,助理两只手里也是大包小包,他侧脸在交代助理事情,视频到此结束。 温笛连着看了两遍视频,严贺禹身上那件衬衫她以前没见他穿过,他腕上的那块手表也看着眼生。 群里,几个同事还在七嘴八舌讨论: 【我怎么觉着有点像严家的太子爷。】 【你见过严贺禹?】 【前段时间跟阮导参加卫视的招商会,瞄过两眼,坐在他旁边的都是大佬,我没敢挤到他跟前去。】 严贺禹的名字如雷贯耳,他的公司是各大热播剧场的冠名商,本人鲜少露面,她们都没见过真人,但跟他有关的八卦听过不少。 严贺禹不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能让人议论半天还意犹未尽,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感情史,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群里的聊天还在继续: 【不知道他现在的女朋友是谁。】 【好像没女朋友,女人不少。】 又有其他同事冒泡:【我感觉不是严家那位,严贺禹从来不哄女人,听说交往时只送钱,他会去逛街买包?】 【也是哈。】 别说是她们,温笛跟严贺禹在一起快三年,没见他逛过街,衣服都是定制款。这个视频里他手上拎着这么多购物袋从旗舰店出来,很是违和。 群里的同事@她:【温笛姐,你新作怎么样了啊?要不要考虑把这个帅到惊为天人的男人写到你剧本里(偷笑)】 温笛年初跟阮导合作了一部电视剧,方便沟通建了这个工作群,电视剧早已杀青,群没解散。 跟严贺禹有关,她不想多聊。 和同事闲扯几句,温笛放下手机去洗澡。 这几个月她在度假村沉浸式创作新剧本,昨天夜里写完大结局,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今天这个午觉要不是被群消息吵醒,她能睡到晚上。 从浴室出来,温笛倒了一杯红酒,又找出毛毯披身上,趴在露台上喝酒。 忙起来时,她能完全将严贺禹抛脑后。 现在闲下来,严贺禹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温笛回客厅拿来手机,她跟严贺禹的聊天消息停留在两天前,她问他在干吗,他回了俩字:开会。 她没再打扰他。 再次联系是今天中午,他在会所把她车开走,她只好打电话给他。 抿了一口红酒,她搁下酒杯径直往大门口走。 刚打开门,温笛接到瞿培的电话。 瞿培是阮导的老婆,还是她以前的老师,现在的老板,兼半个经纪人。 电话接通,温笛听到精致的高跟鞋声。 “在睡觉还是在写剧本?”电话那头,瞿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急促。 温笛:“刚睡醒。” “跟你说一声,你先不要单独和明见钧见面。” 温笛不明状况,问道:“怎么了?” 瞿培说:“他婚外情被他老婆发现了,正在查他的小三是谁,你别撞枪口上惹一身骚,到时有嘴说不清。” 温笛感到唏嘘。 这个外人眼里打着灯笼难找的好男人竟也玩起婚外情,中午她跟明见钧见面,他聊起他和妻子的过往时还表现得一片情深。 温笛告诉瞿培:“中午见过了,以后合同的事公司出面吧,我这就把合同扫描发给你。” “行,发到我邮箱。”瞿培提醒她:“明晚我们家老阮的生日宴,别忘了去。我对你没要求,礼物不需要,你明晚把你人带来就成。” “阮导的生日宴我怎么可能忘,定了闹铃呢。” 温笛忙起来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不怪瞿培信不过她。 参加生日宴是小事,温笛创作新剧本期间,不少影视公司竞相找瞿培询价,有意向买下版权。明晚有几家影视公司的负责人过来,瞿培想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介绍给温笛认识。 瞿培忽而蹙眉,问:“你在捣鼓什么呢?”她判断是温笛开指纹锁的声音,但输入了不止一遍,她关心道:“是不是锁不灵敏你打不开来?锁要是不行了我找人去给你换。” 指纹锁没坏,温笛把之前录入的所有指纹都清除,旧密码也改掉。 她回瞿培:“我在重设密码。” “旧密码泄露了?” “没。” 瞿培不知道她哪根神经搭错,“那好好的你改什么密码?” 温笛设置好密码,进屋关上门,道:“改密码防贼。” 瞿培提醒她:“别到时你记不住新密码,把你自己防在大门外。” “那不至于。”温笛不是对自己的记性有信心,她包里有备用钥匙,实在想不起来密码,用钥匙强行开。 结束和瞿培的通话,温笛回露台接着喝酒。 一杯酒喝完,暮色沉下来。 她无事可做。 忙的时候她差点忙死,只是一天没工作而已,她居然感觉闲得...蛋疼。 温笛清洗好酒杯放到酒柜里,去浴室泡澡消磨时间。 她朋友不多,大多是工作上认识的人,偶尔一起吃饭闲扯。交心的闺蜜只有一个,闺蜜远在横店拍戏,这会儿肯定忙着看剧本,她没打扰。 除了工作和看书,她没什么兴趣爱好,连着几个月对着电脑码字,眼睛不舒服,现在连书也不想翻。 八点钟,没事干的她只好爬到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门铃声。 温笛条件反射般打开手机,没有任何电话和消息,按门铃的人应该不是严贺禹。 她开灯起床,裹了浴袍去看看是谁来找她。 从可视门铃上,温笛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严贺禹,她想了半个下午的男人。今晚他穿了白色衬衫,手上拿着风衣。 没等到她来开门,他再次输入指纹试图打开门。 当然是白费力气。 温笛倚在玄关上,盯着眼前屏幕上的男人看。 严贺禹输入指纹没成功,再次徒劳,他忽然抬头看猫眼。 隔着一道门,温笛从显示屏上看他,对望那一瞬间,她依旧被他的眼神吸住。 他眼神明明是疏离的,没有任何人情味,但就是让人管不住自己,还想再看第二眼。 严贺禹又按一遍门铃,然后发消息给她:【没在家?】 温笛不答反问:【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着可视门铃里的人低头打字,他回:【昨天早上。】 这门,她是不打算开了。 仿佛感应到她人就在门板后面,严贺禹耐着性子:“温笛。” 温笛语气不善:“哪位?” 严贺禹听出她是故意找茬,他说:“六天前我们在床上见过。” 温笛嘴上从不饶人,回怼:“那我们上次床上见面没超过三分钟,不然我肯定记得。” 伤害性很大,侮辱性也很强。 严贺禹面无表情看着猫眼,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当时怎么求我的?” 温笛:“求你再多坚持一分钟?” 严贺禹:“......” 她嘴硬的毛病不知道哪天能改。 他又重重叩了几下:“开门,当着我面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温笛说:“现在也是当着你的面。” 主动来找人,却被拒之门外,这是严贺禹从没有过的待遇。 严贺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温笛从门铃显示屏上目送他,他挺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范围里。 让他放下身段来哄人,根本没可能。 她跟严贺禹在一起的三年,大概就是彼此想征服对方的一个过程,谁都不愿妥协,谁也不想主动放下高姿态。 没想到两人不仅没散,居然奇迹般地在一起一年又一年。 -- 翌日,温笛睡到凌晨五点半醒来,被一个梦气醒。 她这才看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来自严贺禹的助理康波,这条消息是昨晚十点半发给她,那时她早已睡着。 康波问她今天上午几点方便,他来取一份严贺禹放在书房的文件。 每次她跟严贺禹冷战,康波的消息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手机上,理由无一例外都是要来拿文件。 十有八次,康波来拿文件时还顺便让她给严贺禹收拾行李,说临时要出短差。她知道康波作为助理不容易,不想让他回去无法交差,她每次看在康波面子上收拾行李。 在她收拾行李时,严贺禹都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要带什么外套,带哪件衬衫。 一通电话下来,两人之间的冷战也不冷了。 算是和好。 今天康助理还是同样的借口,要来拿文件。 温笛回复康波:【康助理,不好意思,昨晚没看手机。我跟你们严总联系。】 她转而给严贺禹发消息:【今天把你所有东西都拿走,省得让康助理一次次专门跑到我这给你拿出差行李。】 严贺禹回她:【一个小时后过去。】 温笛倒杯温水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严贺禹在她这里的东西不少,衣帽间里专门有两个衣柜放他的衣服。 七点过五分,玄关那边传来开门的动静。 温笛偏头看过去,跟严贺禹漫不经心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右手拿着指纹锁的备用钥匙,左手拎着一个购物袋,袋子上的LOGO并不是视频里他去的那家旗舰店。 温笛忘记什么时候给过他备用钥匙,时间太久记不清,他应该今早才找出这把钥匙。 她收回目光,没搭理他。 严贺禹将购物袋随手放在茶几上,他不紧不慢走到她身前,挡住落地灯的光线,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身影里。 他早上有锻炼的习惯,她闻到他身上刚洗过澡的沐浴液的淡香,还混合着剃须水的清冽。 两人谁都没说话。 温笛没抬头,不知道他在看她还是看别的地方,她的目光与他垂在身侧的手平齐,他修长的手指在把玩那把钥匙,腕间的手表跟视频里拍到的一样。 她无声指指卧室的方向,示意他自己收拾东西。 这大概是她人生里不多的高光时刻,竟然有机会把这位不可一世的严家太子爷给轰出去。 严贺禹没去收拾东西,从她手里抽走她的水杯。 温笛仰头看他。 严贺禹直直看着她的眼,把她的杯子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水,把水杯又放回她手里。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 温笛上身前倾,把水杯搁在茶几上,闹矛盾时他喝过的水她不愿意喝。 与此同时,严贺禹下意识伸手扶着她肩头,怕她重心不稳一头栽下沙发。 温笛重新坐回沙发里,他的手也随之拿下来。 严贺禹瞅着她侧脸,先开口:“以后早上睡不着,去别墅找我,不管什么时候我不会改密码不让你进门。” 这是在内涵她把密码给改了不让他进门。 温笛懒得费口舌,再次指向卧室,“你抓紧把东西收拾好拿走,别影响我睡回笼觉。” 严贺禹没应声,打开手机上的一个小软件,看过之后问她:“你这个月的经期提前了?” 温笛:“......” 她来大姨妈时偶尔会有点不讲理有点小脾气。 “没。” 严贺禹退出小软件,跟她对望,“那没完没了闹什么脾气。” 温笛支着下巴,似笑非笑说:“我改我自己房子的密码,这就上升到闹脾气了?” 严贺禹没有解释的习惯,反问她:“你忙的时候忘回我电话,一两天不联系我是常事,在你那理所应当的事怎么到了我这就不行?” 问完他又觉得多此一举,问了也白问。 因为她双标。 他找出助理康波的电话打出去,吩咐康波:“把前天早上六点钟出机场到今天早上七点,这段时间里所有跟我有关的监控资料,找齐了发到温笛邮箱,中间不要有间断。” 电话那端的康波明显一愣,老板向来不跟任何人交代行程。 严贺禹摁断通话,跟温笛说:“改密码这种事,下不为例。” 不管有没有下次,反正这一次是他主动退让。 温笛还算满意。 至于要给她发监控资料,实在没必要。她没有查岗的习惯,自己也不喜欢被查岗,她要的只不过是严贺禹一个态度。 现在他态度有了,温笛对其他的无所谓,“你别让康助理忙活了。” 她自己又给康助理发消息,让他不用找监控资料。 康助理再三感谢,觉得谁都没有温笛讲理。 严贺禹把刚才带来的购物袋拿给她,“昨晚打牌赢的。”顿了顿,他又说:“我别墅客厅还堆了不少礼物,你有空过去拆。” 温笛什么都不缺,但她喜欢他那句话里的“堆”字。 严贺禹靠回沙发里,环顾客厅。 温笛瞅着他:“看什么呢?” 严贺禹问:“你这套公寓现在值多少钱?” “五千万左右。”她不明白他忽然问房价是几个意思,“你要干嘛?” 严贺禹:“我转五千万到你账户,你在房本上把我名字加上去,以后房子一人一半。” 温笛觉得有意思:“你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房子的人,你缺我这半套房子?” “不缺。”严贺禹说:“加上我名字,以后再改密码得经过我同意。” 密码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接着道:“哪天再吵架,你把我东西放到我那半房间,省得让我过来拿。等和好了你自己再把东西搬回去。” 说着,他把手递给她。 这是要抱她的意思。 严贺禹没给她磨蹭的时间,把她抱到怀里。 接下来就是秋后算账,算昨晚她嘴硬说什么求他多坚持一分钟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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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漂亮原配重生了

    浣若君|其他|连载

    1990年端午,桂花镇。昨夜一场新雨,洗的枝头的桃李红杏愈发娇艳,一簇簇噙着露水,沉甸甸压在枝头,给初升的红日照的晶晶发亮,仿如一枚枚亮晶晶的宝石。渐褪的晨雾中,一个背着背篓的小媳妇儿自镇后巍 漂亮原配重生了全文免费阅读_漂亮原配重生了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1990年端午,桂花镇。 昨夜一场新雨,洗的枝头的桃李红杏愈发娇艳,一簇簇噙着露水,沉甸甸压在枝头,给初升的红日照的晶晶发亮,仿如一枚枚亮晶晶的宝石。 渐褪的晨雾中,一个背着背篓的小媳妇儿自镇后巍巍高耸的青山中走来,雨鞋踏过石板,激起一片清亮亮的水串儿,啪啪落地,声如珠脆。 行至溪边,她忽而弯腰,伸手拨开浮萍,再起身时,手中已是一串又一串青梭梭的大河虾。 把肥硕的河虾扔进背篓,她扭头上了大路,进镇子了。 街口,对着一口大锅,正在拿酸水点豆花的孙大婶看她自身边经过,下意识回头去看丈夫,便见丈夫菜刀停在半空,唇噙着笑,目光随着那小媳妇儿的脚步,一步一停顿。 孙大婶倒不是醋,因为她的目光和脸上慈祥的姨妈笑,跟丈夫一模一样。 “快七年了吧,听说韩超终于要从部队上回来了?”她说。 丈夫摇头:“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在部队上这些年他变好了呢,部队是个教育人的地方,我就没听说军人的队伍里头有坏人。”孙大婶犹豫说。 丈夫终于把菜刀剁到了案板上,说:“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就韩超那性格,难,他爹死的时候他都没落过一滴眼泪,你不知道?” 孙大婶深深叹口气:“你说玉凤咋就这么命苦啊,从小被那没良心的知青爹给扔了,长得多艰难,嫁个男人吧,还是个赫赫有名的恶霸,这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可韩超咋就没死在战场上,又要回来了呢?他不是让玉凤去随军?玉凤跟他到部队上,怕要被他给打死……” “什么死不死的,快闭嘴。”丈夫忽而一声斥,孙大婶立刻闭嘴。 此时陈玉凤刚好经过,俩口子皆笑着跟她打招呼。 * 桂花镇位于蓝国的北方,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是个四季如春的南方气候。 这是个约有百来户人的小镇,陈玉凤家在最西头,镇中学的旁边。 刚行至学校门口,就见个扎着俩小辫儿的丫头,一脸闷闷的在墙角站着,手里举块凉粑粑,这是陈玉凤的大女儿,韩甜。 “咋只吃粑粑,妈给你泡的麦乳精呢,喝了吗?”陈玉凤问。 甜甜摇头,却细声问:“妈妈,我的爸爸真的会吃人吗?” “人肉臭,爸爸不吃。”陈玉凤说。 甜甜怏怏跟着妈妈,再问:“那爸爸,真的会打死我们吗?” 陈玉凤有些纳闷,闺女忽而为何会这样问,隐隐听到一阵笑声,快行几步拐了个弯儿,便见几个妇女围在一处,正在菜园子里揪葱剥蒜,大嫂苏红嗓门最大,连笑带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结婚那天,韩超发疯打人的事儿,那天他一口气打了几个?” 一妇女说:“总得有七八个吧,当时你家院里躺的全是人,七横八竖的,我出门上厕所,路过你家院子,直接吓尿了裤子。” “也就韩超那种人能上战场,要我说,反击战就是他一人打赢的。”大嫂又说。 另一个妇女声音一低:“听说他马上要回来了,那玉凤……” “不说玉凤,等他没仗打了,手痒了,那俩娃还不得被他打死?”苏红叹气。 她回头,正好迎上陈玉凤,顿时咧开了嘴:“哟,看咱玉凤多勤快,韩超一月那么多津贴呢,月月寄来,可她就是不知足,三更半夜的还要上山采鸡枞,所以她才贼闷闷的富,富的流油。” 陈玉凤并不理她,可她一路跟着陈玉凤进了院子。 拂开背篓上盖的绿荷叶,她顿时两眼放光:“瞧这鸡枞又肥又嫩的,你居然还采到松茸啦?快快,都给我,咱妈就爱吃这个。” 鸡枞,按理是蓝国西南才有的特产,但桂花镇气候湿润,潮湿,再兼山大沟深,是以山里也有这种菌类。 苏红可喜欢吃鸡枞了,可山高路滑,她从来不敢进山去采。 陈玉凤冷冷问:“大嫂,你胡说啥呢,韩超吃小孩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咋,韩超脾气不好爱打人,整个桂花镇谁不知道?你当然不怕打,你打小儿就爱韩超嘛,但是玉凤,娃是你生的,给韩超打,你能不心疼?你爱韩超就能爱到,舍得让他打你娃的地步……” 大嫂一语未落,陈玉凤忽而一把夺过荷叶,横眉冷问:“你怎么不说你结婚那天韩超打的,全是闹洞房,要扒你裤子的混混?” “玉凤……” “我要做饭了,大嫂回吧。”陈玉凤冷冷说。 一背篓的鸡枞,还有松茸呢,大嫂一个都没捞着。 出了门,气的来了句:“真是蠢到没边儿了,就这臭脾气,早晚被韩超打死。” 等着她的是哐的一声关门声。 看妈妈关了院门,甜甜依旧忧心忡忡:“妈妈,爸爸真的会打死我们吗?” 陈玉凤和韩超是这样的,她父亲是个知青,后来要回城,就跟陈母离婚了,当时韩母见陈母可怜,帮了很多忙,俩女人关系特别好,正好韩超和陈玉凤年龄相差不大,于是就给俩娃订了个娃娃亲。 韩超自幼顽劣,尤其爱打架,从三岁开始打鸡咬狗,直打到16岁,他爹死的那年,给政府拉去参军后才算消停。 再过几年,自卫反击战打的火热,韩超要上战场,于是回来跟陈玉凤紧急结了个婚,奔赴战场了。 话说,蓝国总共八个军区,对越,每个军区是轮战两年的打法,不过据说是因为韩超有某些不可替代的原因,所以军区轮战,但他没挪过窝,一直在战场上。 直到今年越战胜利,前线整体撤兵,他才能回来。 陈玉凤也是巧,新婚在一块儿呆了总共三天,可韩超一走她就揣了个双胎,如今韩超仗打完了,俩娃眼看也到上小学的年龄了。 前阵子韩超于战场上拍了个电报,说让陈玉凤准备好,要随军。 于陈玉凤来说,新婚满打满相处了三天,如今随军,才是她和丈夫正式开始相处,毕竟夫妻,俩娃自生来还没见过爸爸,所以她很期待,希望丈夫能赶紧回来,好让俩娃能在爸爸陪着的时光里长大。 但全桂花镇的人却为她操碎了心。 因为韩超小时候太过顽劣,还因为他如今的身份。 越国人在全世界内,可是以凶猛,凶悍,不要命而闻名的。 如今的世界霸主米国人,人高马大武器先进,还不是给越国人打的满地跑? 可韩超就能打得过越国人,在大家想来,如今他不是凶悍,简直就是魔王了。 谣言越传越凶,渐渐的,人们把他形容的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了。 别人还罢,于孩子,听说爸爸是那么一个人,能不怕? 甜甜跟在妈妈身后,不就给吓的瑟瑟发抖? 陈玉凤先从井里压了半盆水出来,把背篓里那些贪婪的吸食着菌子露气的青虾全放了进去,这才把闺女搂到怀里,对着娃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你爸爸虽然小时候喜欢打人,但政府早就把他教育好了,他现在不打人了,完全不打。” “可是妈妈……”甜甜犹豫许久,伸出一根手指头,又说:“大嬢嬢说爸爸脾气特别暴躁,还总喜欢把小孩儿踢上天。他要是把我踢上天,我不就见不到你了吗?”孩子不怕上天,可怕永远见不到妈妈。 “不会,妈妈向你保证,爸爸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而且头回见面,他说不定就会亲亲你喔。”陈玉凤笑着说。 甜甜自打生来,见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有爸爸抱,可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至于被爸爸亲,那感觉,那滋味,也像是被妈妈亲一样,软软的,香香的吗? 小丫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流,顿时哇哦一声:“我好想被爸爸亲一下呀!” 拍拍闺女的小屁屁,让她去玩儿了。 蹲在井盖旁,陈玉凤得先把采来的鸡枞摘了。 话说,一开始之所以愿意嫁给韩超,除了因为是打小就订好的娃娃亲,而且韩母于她家帮衬颇多,陈玉凤怀着报恩的心思外。 那年她还小,还不懂事,看曾经的混世魔王突然有一天穿着军装回来了,头剔的板儿青,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自己,脑瓜子一懵就答应嫁他了。 当然,孩子出生后,她也不止一次的因为累,因为一个人带娃而烦,往部队上写信,提过要离婚,就在三个月前,最后一封信,她提的还是离婚。 但从小在一个地方长大,她了解一点。 韩超,不打女人孩子。 而且她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韩超,都是一本书中的配角。 书中主角暂且不提,但她从梦里得知,韩超在将来会是蓝国部队上数一数二的大领导,而从今往后,他也会彻底改了原来的性子,再也不会跟人动手打架了。 当然,小时候的韩超也只是喜欢跟混混打架,骑个自行车到县城,市里,甚至首都去打,能打的名号,据说就连首都的混混都闻风丧胆。 但正常人,好端端的又没惹他,他打啥? 那为啥谣言会传的那么凶? 甚至有人能说出,韩超会吃小孩的传言来? 其实是因为陈玉凤的长房妯娌,苏红。 韩超是俩兄弟,还有个哥哥韩峰,在家务农,兼做点小生意。 俩兄弟早就分家了,婆婆分给了大房,替大房带娃,照料摊位做小生意。 可以说婆婆里里外外一把手,替大房操持着整个家业。 但就在两个月前,婆婆忽而不明缘由的,瞎了。 大房带着婆婆去县城,甚至北京的大医院检查过,却查不出任何病因。 一个瞎了的婆婆,动不动磕磕碰碰,摔了这伤了哪,久病床前无孝子,大房渐渐的就不想伺候了,大嫂已经闹过几回了,想把婆婆送给陈玉凤。 要陈玉凤不走,留守农村,不正好可以伺候婆婆嘛。 瞧瞧,大嫂想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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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买活

    御井烹香|其他|连载

    铁蹄卷过,在青石街道上敲出哒哒回响,城门远远传来嘈杂人声,金逢春披衣下床,丫鬟在脚边一动,爬起身点蜡烛,“城破了!”她话声中毫无睡意,显然和金逢春一样一夜未眠,金逢春想要镇定,但吁出来的气都带着抖 买活全文免费阅读_买活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铁蹄卷过,在青石街道上敲出哒哒回响,城门远远传来嘈杂人声,金逢春披衣下床,丫鬟在脚边一动,爬起身点蜡烛,“城破了!” 她话声中毫无睡意,显然和金逢春一样一夜未眠,金逢春想要镇定,但吁出来的气都带着抖,抓住丫鬟的手,“破了,买活军进来了。” “买活军……”丫鬟双喜和她紧紧牵着手,两人在昏暗中都是一般的心思,“但凡军丁进城,传闻都要大掠数日……” 生逢乱世,命似飘萍,便是生做官宦女儿,对这些事也并不陌生,金逢春是县尉之女,消息更是灵通,听家人说起十数年前此地被乱兵流民攻破城门,城中十停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过六停。 先是流民,因天灾不得活,造反作乱,攻破城门之后,将粮仓打开,吃饱了饭又将稻谷装满随身行囊,期间抛费无数,更裹挟走了城中不少生计无着的青壮。 流民来过,之后便是平叛的朝廷大军,说是平叛,总之在这东南小城也没听说怎么和流民打,大概总是打了两场,都是大败,溃兵逃到城门口,索要粮草,但城里实在拿不出来了,流民因无粮聚集,但在粮仓面前丝毫想不到别人也饿着,吃不掉带不走的稻谷,一边走一边抛在地上,脚跟着踩了过去,根本吃用不得。 乱兵索粮不得,涌入被流民打破还没修复的城中,烧杀抢掠,肆虐了三日方才被赶来的将军亲兵重新收编,至此,这城中已没有家庭没有死人,城外所辖的村落更是没几个活人,不是被流民裹挟而去,就是被官兵当反贼杀了。有些逃入深山躲避匪患的,回来一看,一颗粮都没了,田地里未成熟的稻谷也被割走,索性也落草为寇,或者往北面乞食而去,也做了流民。 这些也大多都是成年男丁才有得选,至于妇孺,在乱世中就好比草一样不值钱,早已死得差不多了。金逢春就是妇孺,双喜也一样,虽然是县尉家里,在本地多少也有些势力,但十数年前家里一样死了人,她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是这样没的,姐姐被乱兵看中,掳走之后饱经蹂.躏,对外都说她当即就咬舌自尽,家里人也讳莫如深,哥哥当时还小,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就这样没了。 金逢春今年十四岁,是动乱之后才生的,但在这样的世道里也很老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老气,此时心中不断想着关于买活军的种种传闻,又不禁设想自己若是也被乱军掳去该当如何。当然,体面人家的女儿,对外唯一的答案就是立刻自尽,这样对大家都好,但金逢春才十四岁,她一点都不想死,而且金家对女儿也还算不错,当时她那个姐姐被父亲用两袋米救了回来,家里也还给请了医生,是她自己没有熬过,是以金逢春现在还可以想想,若是她被掳走,而且身体康健些,能够熬过去,应该也还有一条活路走。 但买活军大抵是不会这么做的! 被掠走这是最坏的打算,金逢春心中犹存期望,买活军十年来在江南名声渐显,算上临城已有了两座城的地盘,虽然都是这般方圆不过数里,辖下也多是下等田地的小城,但在江南不大不小也算是一股势力。而且他们名声很好,至少从不烧杀抢掠,他们是不抢的,顾名思义,买活、买活,落到买活军手里,只要拿出钱粮,就可以买得活路。 “买活军……买活军来了也好。”双喜大概和她想到了一处,在金逢春掌心轻颤的手逐渐稳定下来,喃喃地说,“比别的大王来了好,小姐你说是不是?” 金逢春捏了一下双喜的手,在乱世中人要学着开朗些,否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不错,落在买活军手里,还算好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一夜无话,但两人乃至全宅院的家人都没有睡着,大家沉默地听着街道上的脚步声、人声,各自提心吊胆,但还好,没有哭喊声也没有火光,金县尉身边长随过来敲窗户,吩咐他们熄了蜡烛,“没什么事!我们去门口听过了,买活军进城了,他们的规矩,天没亮不许人开门——天亮了没吩咐也不许开。” 偶尔的呵斥声,大概就是有人开门窥伺引发。金逢春等人都安心下来,像她们这样的人家,最怕的就是混乱,但凡有一丁点秩序,作为县里最顶尖的官宦人家,总能设法保全自己。 如果金县尉功名心重些,又或者胆子小一些,貌美如花的金逢春现在就该担心她被许配给买活军首脑了,毕竟买活军这两年开始逐渐扩张地盘,天下乱成这个样子,谁都看出要改朝换代了,买活军作为如今的临城之主,就算最后不能夺得天下,至少也能在临城掌权几年,金县尉先行下注是明智之举,也没什么比一个漂亮的女儿更适合表达自己的忠心。 不过还好,父亲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是买活军进城,金逢春想到这里突然又觉得买活军进城对她实在是大好事,真比别的草头王要好得多,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而且没有做太多噩梦。 这一等就等了两三天,县城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金家也吃得很随便很俭省,人在乱世总是不自觉节约,而且家里水也不多,要节省着用——买活军一天只许一个人去打水倒夜香,所以不仅水要省着喝,其实官房也是要省着用。 金逢春他们家还算是好的,东西总是有的吃,有些没有隔夜粮的人家,只能饿上两三天,到了第三天,街上传来粥香,买活军招呼没有饭吃的人家到街上领粥,像金逢春这样的人家也被叫到社树边上,他们是有优待的,买活军首领亲自来收钱。 “十八岁以下,一个人三千两!”谢双瑶说,“十八岁以上一个人五千,你们可以来交钱了。” # 买活军首领真是个姑娘! 金逢春还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大人物,她感到非常新鲜,而且谢双瑶并不禁止众人看她,甚至要求大家抬起头来,看着她仔细听她说话,所以金逢春看得非常仔细,甚至可以说有几分贪婪。 谢双瑶很高,而且有点胖,在这年头,胖人总是有点显眼,物以稀为贵,一个白白胖胖的姑娘肯定会被人高看一眼,这能证明她的家境的确不错,女孩子无需抛头露面也有充足的粮食吃。不过,谢双瑶并不白,也实在说不上多好看。 她肤色微黑,眼睛很大,但五官搭在一起就很平庸,至少是不如金逢春好看,和双喜差不多,这让金逢春微微有些失望,她就知道谢双瑶一定生得很一般,所以就算是官军也没有编造一些她怎么淫.乱反贼、迷惑良善的故事。 她看起来还很年轻,约莫就是金逢春这样的年纪,最多再大一两岁,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服,这款式不男不女,上身是对襟衫子,深青色,盘扣,下身居然是一条裤子!简直仿佛将中衣穿在了外头,连一条烂布裙都没有,但周围的人都显得很习惯的样子,金逢春看了一阵子才肯定,她一身穿的都是眼下很昂贵稀少的棉布。 她手里还拿了个里小外大的铁筒子,做得很轻薄,在日头底下反着白光,有点像是唢呐,透过铁筒子说话,声音放得非常大,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金逢春对这样东西非常好奇,逐渐忘了害怕,伸长了脖子直看,身边传来轻微的推挤,县令家的小姐也在一旁,小嘴微张看得很入神。 买活军为首领搭了个高台子,七八个人护着,板着脸背着手站在高台边上,和传说中一样,留着短短的青头,所以也有人叫他们寸发贼、青头贼,他们看起来也很壮实,买活军的人吃得真好!金逢春见过太多瘦小仃零的百姓了,长身体的时候常年没有吃饱,一辈子都长不高,又都很瘦,腰也都佝偻着,和她们这些书香子弟看着完全是两样人,有时甚至不像是同类,那些百姓看到吃的,眼里会发出荧荧的光,和野狗一样叫人心里害怕,但买活军的人,一个个看起来壮实、有力气,对着县里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谢双瑶也是满脸的不耐烦,她怕热,椅子顶绑了一把伞,还在社树底下,还是把扇子摇得哗哗响,另一只手拿着铁锥筒,又说了一遍,“十八岁以下三千两,十八岁以上五千两,交钱买活,没钱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人群传来轻微的骚动,过了一会,县令老爷家有人壮着胆子说,“大王说笑了,这……千两巨款,这……全县上下有几人拿得出来?大王从前买活,不就是三两银子一个人么……” 三千两才是一条人命,还是十八岁以下!就拿金家来说,不说仆从,金县尉夫妻二人,妾侍一人,子女四人,还有一个老太太,哪怕就是放弃所有,只买金县尉一个人也要五千两。金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这年头买个丫鬟,就是最漂亮最细皮嫩肉的那种,公道价也就是三两! 金逢春不知家里积蓄多少,不过买活军都打进城了,他们哪还有第二条路走?她本就不抱指望能买活,因此听到价格也不失望,反而很好奇谢双瑶的回答,谢双瑶令人惊奇之处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她很喜欢讲道理,而且很喜欢和人讲价。 “没错,从前落在我们手里的人要买活,有三两、五两也有几百钱的,价格总不至于付不起,”她在竹椅上欠了欠身子,“就是你们县里以前那个百总,在我手里买活也就是七两,那还是因为他跑得很快,为了追他我们浪费了半日的马力。” 人群里有人讪笑着给谢双瑶赔罪,谢双瑶眯眼看去,有点吃惊,“哦,马百总,原来你还没调走?” 调走?调到哪里去?马百总走上去说,“谢姑娘说得对,某后来想了想,还是更情愿和谢姑娘做邻居。” 他问谢双瑶,“若是这番宣讲我来做,谢姑娘可能给我几两报酬?” 谢双瑶想了一下,说,“一两,从你欠债里扣,我记得你上回还欠我三百文。二哥,都加起来。” 社树旁一个胖胖的买活军应了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册子,一支墨笔,粗粗的手指捏着细细的笔头,很灵巧地写起来,金逢春很吃惊,她没想到买活军随便一个兵士都能书会写,不过听谢双瑶叫二哥,又觉释然,谢双瑶有五个哥哥,听说她本名谢六姐,双瑶是她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谢双瑶的哥哥大概多少是有些特别的。 马百总便从谢双瑶手里接过那个铁皮筒子,站在平地上,和大家说起来,“买活军的规矩,一向是不做亏本买卖,每回出兵花费多少,最后均摊下来俘虏便要买活多少,从前米价贵,按米价算大概要十两一个人,先收了放走,之后再遇到多退少补,这些年米价渐渐便宜了,最便宜的时候掉价到二两一个人。不过从前都是本县出人去彬山征讨,买活军在本地接战没什么花费,这一次劳师远征,花的钱定然不少。” 他用请示性的眼神看了一下谢双瑶,谢双瑶微微点头,叫马千总站到台子上,这样她可以随时从他手里拿过铁皮筒子来补充,“花了很多钱,而且这城我还要出人来管,这些人都不能回去种地,我还要管他们吃喝,这些钱长远来说都要摊到你们头上。养一个兵一年最少要花一百两,临城县我打算放两百个兵在这里,一年就是两万两,你们买活钱要是少了,我岂不是非常亏本?” 她的语气一点都不严厉,甚至都不说是精明,反而非常草率,又不耐烦。众人一片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们都还沉浸在从前的惯例里,本地山贼开始想做大王了,打下一座城不都是分派官吏,收税征粮?更有远见一些的厘定田地人口,没听说一上来就问大家要买活钱的。 金逢春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听出女大王的意思,钱大家总归是花不起,欠下巨债,命便是买活军的,那就要乖乖听话服从管教,这和从前的日子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最多是名分变了,以前大家要忠君孝父,现在大家要听家主的话,谢双瑶就是那最大的家主。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谢双瑶大概是山野中人,而且是个女子,所以不好用忠君那一套,搞了个买活的名义。 现在正需要有人接话效忠,但她是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看了一眼父亲脸色,知道他也决计不会对一个女山贼奴颜卑膝,金逢春心里很遗憾,但也知道父亲这样谨慎点是对的,不过她们家没有出面,还是有人够聪明看破这一层,喊道,“我们没得二话,从此尽心为大王做活,为大王赚足银两再行买活。” 谢双瑶解颐笑道,“对了,这就很聪明,知道我最讨厌说什么不求报酬为大王尽忠之类的屁话。” 她把铁皮筒子丢给马百总,马百总机灵地说,“不错,跟在谢姑娘身边,做任何事情都有报酬,只要足够勤恳,终有一日可将买活钱凑齐,就譬如说某,某身边亲兵多数都买活七八次以上,买活钱加在一起也要五十两银子,哪家有这么多闲钱!” 众人都是不由点头,一个兵,杀了他都不值五十两。县中小吏都算有头有脸,饶是如此五十两也是个巨大数目,马百总道,“但他们死了么?没有,哦,死了一个,做活的时候中暑了,没救过来,那这也是他运气不好,其余人还不都好端端回来了,无非是做活时间长点罢了,有吃有喝的,下值以后还能认字!这样的好事我看城里多少人拿着钱都没地方找去!” 这话是对的,临城县那些苦工,做一日得一日的钱粮,现在全聚在大街另一头领粥,不过在这群富贵人家中反响寥寥,对这些人来说认字并不算太大的问题,而且听说买活军教的是他们自己发明的怪字,走出彬山有几人能认?所以大家只是勉强地应和着,也不敢把马屁拍得太过,因为谢双瑶刚说了不喜欢听屁话,而且的确听说她最讨厌被人奉承。 马百总觉得他们不识抬举,有些嫌弃地道,“就是这般了,如今我们都欠下巨债,若是没钱,谢姑娘想杀你也不需要任何道理在,你们项上人头已不属于自己,就是暂寄在这里。所以大家都要听话,让你们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给谢姑娘找麻烦,这是谢姑娘的第一条规矩。” “第二条规矩是不许拍马屁,不许说没用的话,但是说有用的话,或者提一些聪明的问题,可以赚钱。” 人群骚动了一下,“什么是有用的话?” “你觉得有用的都可以说,”马百总讲,“比如谢姑娘现在很热,若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冰凉甘甜的井水,大概可以赚……十文钱?” 他请示地看了谢双瑶一眼,谢双瑶让他把铁皮筒子凑过去,“二十文钱!” 马百总说,“但若是你知道怎么把天气变凉,那便可以拿到……” 谢双瑶:“能掌控天气那当然至少白银十万两!” 众人有些明白了,一阵嗡嗡,马百总又道,“第三条规矩便是,你们的钱不许花出买活军的地盘——你们现在有的钱都是谢姑娘的,不够账不收而已,在买活军地盘里,买点吃的用的也就放你们一马了,大家都是谢姑娘的人,肉烂在锅里,但如果敢花给外人被知道了,斩无赦!” 这一条没什么抵触,这些人本来也就没有太多机会走出买活军的地盘,现在天下大乱,哪有人会出门乱窜,若有,知道买活军要打过来都好几个月了,城里百姓也不是傻,难道还不逃。 马百总放下铁皮筒,看了谢双瑶一眼,“谢姑娘,还有什么新规矩么?” 看来买活军的规矩也是时常变的,金逢春想,她觉得很新鲜,目前这些规矩似乎都不会对她的生活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城中却因此会有很大的改变。而且她以前从不知道马百总和谢双瑶居然这么熟悉,现在甚至怀疑买活军打来的时候之所以城里气氛这么麻木平静,马百总起到重要作用。他们刚才沿城墙走过来,城门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有。 谢双瑶想了一下,拿过铁皮筒,“没有买活的人,不许私自成亲,必须先禀报我知道,取得我的同意。男二十五,女二十三之前不许禀报。” 这句话几乎让众人晕厥,马百总也很吃惊,这是入城以来谢双瑶颁布的第一条令众人无法理解的规矩,越是乱世成亲越早,金逢春十四岁还没定亲已经算是有些晚了。 “谢姑娘,这是为何呢?”马百总适时拿过铁皮筒,开始和谢双瑶一搭一唱。 谢双瑶摇着扇子说,“成了亲就要生孩子,女的生孩子就不能做活,生的时候还可能死掉,债没还完就死了我不是很亏本?” 她用扇子点了点人群,微圆的脸没什么表情,“我说话一直都是算数的,谁敢私自成亲,私自怀孕,被我知道了你们会非常后悔。”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狠辣,她随意在人群里点了几个,“穿蓝衣服那个,你,出来,还有那个穿黄衣服的,那个穿青衣服的。” 买活军挤到人群里,就像是石砲撞进豆腐,三个男丁很快被拉出来,谢双瑶问,“多少岁了?” 三人颤抖着报了岁数,一个人说自己十七岁,谢双瑶皱眉说,“你撒谎,而且你觉得我是多笨,你们县就这么几十户有点能量的人家,你以为我分不清谁是谁?你今年二十三岁,我不喜欢撒谎的人,五千两,你有没有?买不买活?” 青衣人大叫着求他爹拿五千两出来,他们家人跪了一地不住央求,但五千两现银决计没有,便是产业也不值得那么多,谢双瑶冷笑说,“没有钱,又对我撒谎,别想活,二哥,杀了他。” 那个胖大军士呛啷一声拔刀出鞘,一刀就捅进青衣人的肚子里,表情一丝变化都没有。新鲜的血腥气散发开来,人群吓得直往后退,金逢春的心砰砰地跳,怕得想吐,不敢看又忍不住要看。她刚刚觉得谢双瑶看着其实满可亲的,一转眼她就亲眼看着亲兵这样杀人,表情一丝变化都没有。 真是个屠户女! 剩下两个男丁当然也拿不出钱来买活,固然其中一户人家金逢春知道可能有这些钱,但五千两的巨款,买了这个的命,下一个谢双瑶若还要再杀自己家的人呢?这个头是不能出的,五千两也许拿得出来,五万两则绝无可能,当家人至少都还明白这个道理。 乌压压的人群里顷刻便响起低低的哭声,买活军冷漠地把三具尸体拖到一边去,马百总瞥着尸体也没什么表情,便是金逢春的父亲看着也很镇定,甚至唇角微微一翘,金逢春看了心中一动,这三个人她都认识——谢双瑶没有说错,临城县的确很小,大家都认识大家,不过金逢春对于街上一些肮脏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家里人不愿让小女孩听这些,但看父亲表情,她知道这三人死有余辜。 既然是惩恶扬善,为什么不宣扬一番其中的道理,反而要如此凶残呢…… 她想不明白,谢双瑶拍了拍手,站起来说,“真的很热——先把你们聚在一起自然是有活让你们做,不过在此之前,谁先想挣那二十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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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动心你就输了

    无影有踪|其他|连载

    深秋,半夜两点。深蓝色天幕广袤无垠,将整座城市包裹在夜色里。白日喧嚣的S市陷入沉睡,中央商务区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安静矗立。万籁俱寂中,不时有风刮过,卷动街道两旁大树下的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动心你就输了全文免费阅读_动心你就输了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深秋,半夜两点。 深蓝色天幕广袤无垠,将整座城市包裹在夜色里。 白日喧嚣的S市陷入沉睡,中央商务区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安静矗立。万籁俱寂中,不时有风刮过,卷动街道两旁大树下的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安澜酒店主宾楼,半数客房的灯光亮着,星星点点犹如繁星散落人间,在一众偃旗休息的高楼中脱颖而出。酒店一楼接待大厅灯火辉煌。门外站着一位身穿制服的门童,高大挺拔,笔直站立。 大楼前的花园广场空间开阔,绿植被修建的繁茂而整齐。广场中央是一座水景喷泉,水流由泉眼溅出,水花淅淅沥沥,在深夜格外清晰。 一辆黄色计程车穿过酒店广场,速度飞快,直抵大楼外时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门童快步上前,还没等他拉开后座的车门,里面的人推门下车。 下车的女孩急切道:“快点!” 说完风一般由他身旁刮过。后排另一侧随之下来一个男人。 门童见前排的人正在解安全带,转而为他拉开车门,“欢迎光临。” 门童带着白手套的手把着车门,身体微躬,面带微笑,目视男人迈出计程车。 当他看向男人的脸时,目光仿佛被定住。在重奢五星做接待工作,日常阅人无数,包括当红偶像小生,但眼前这位顾客让他足足多看了几秒还收不回目光。 男人很年轻,穿着也随意,灰色卫衣套了件黑色夹克外套,休闲裤下踩着一双球鞋,嘴里还咬着一颗糖,散漫的目光扫过门童时,稍稍点了下头以示感谢,双手抄进兜里,迈着大长腿进入接待大厅。 大楼19层,值班经理休息室内。 林婳坐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杵着不断往下垂的脑袋,眼皮子好似阖在一起,又好似留着一丝缝隙,长长的眼睫毛盖下来,在眼窝扫出一片阴影。 桌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圆形钟表,秒针每走几步,她的脑袋垂一下,眼睫毛随之颤一下。 如此往复几次,终于整颗脑袋从巴掌上掉下来了,她瞬间被惊醒。 林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看时间,两点。 很好,今晚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她在值班本上写下最后的记录,身体往后靠,懒洋洋的挂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落地窗外前半夜还在闪烁的霓虹招牌已经熄灭,只有几栋写字楼的灯光零星亮着。都是熬更守夜的打工人。 林婳将自己放空一会儿,拿起手机,看到下班时许周行给她发来的微信消息。 许:[晚上不用值班太晚,照顾好自己,明早给你带你最喜欢的徐记小笼包] 这人病的不轻。 她只恨不能拉黑他微信,偏偏他是她领导。 林婳起身踢掉高跟鞋,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一边解着制服纽扣一边往卫生间走,经过房中央的大床时顺手将外套丢了上去。抬手取下发夹,原本一丝不苟盘起来的黑色长发,如瀑流泻。她慵懒的抓着头发,哈欠连连。 林婳前脚刚踏入卫生间,座机铃声响起。 她脚步一顿,脸上五官都仿佛耷拉了下来,流露出万般抗拒的表情,但身体很老实的往办公桌上的座机走去,接通电话:“喂……” 原本无奈的脸庞渐渐严肃起来:“做好安抚工作,不要起冲突,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她快步走到床边,拎起制服外套穿上。接着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将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好。她看着镜子里面露困倦的自己,打开水龙头,用水拍了拍脸颊。抽出纸巾拭干水珠后,从化妆包里拿出气垫轻轻按压,最后用口红在唇上点了几下,抿了抿唇。 五分钟后,林婳踩上高跟鞋精神利落的走出房外。 叮咚一声轻响,电梯抵达一楼大堂。 林婳走出电梯,前厅部的人已经在等着。 他随林婳一道往前台走去,边走边快速道:“林经理,那几个大学生坚持说有人要在酒店自杀,要我们查房号……现在闹剧不少……如果贸然泄露客人隐私,说不定反手就被投诉了……” 前台接待处,穿白色毛衣的女孩格外激动,手握成拳头,敲打着大理石台面,急躁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出了人命你们酒店难逃其咎!” “抱歉女士,我们没有这个权限,等稍作等待,值班经理马上过来。”前台温声安抚。 另外两名前台都在悄悄关注一旁穿黑色夹克外套的男生。 他随意的倚着前台,从一旁的银色资料摆放架里抽出一张宣传单看,上面是酒店最近推出的特惠活动。 瘦高的个子,黑色碎发清爽简单,五官英挺,平直浓密的眉毛下,鼻梁挺直峭拔,一双薄唇收势锋利,脸部轮廓没有丝毫冗余,冷白的肤色,利落的线条,冷隽又张扬。 男生抬起头,恰好与看着他的两名前台视线相撞。那双眼睛偏细长,眼角内勾,扇形双眼皮褶皱清晰,眼尾微微上扬。明明目光散漫,眼神深邃有力,带着一种疏离又轻狂的气场。 两名前台羞赧的垂下眼,心如鹿撞。 他把宣传单放回去,对身旁急躁的女孩说:“超过十五分钟,值班经理还没过来,可以向总部投诉他,以及这家酒店。” 正往这边走的林婳,恰好也听到了这句,只觉得牙痒痒。 哪来的一尊佛,把他们的接待标准拿捏的死死的。 林婳脚步不由得更快了,高跟鞋在地面上踩的蹬蹬响,就差小跑起来。 女孩听了这话,看向前台的眼神都带着威胁。 前台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赔笑,内心也觉得这不是善茬,要不要再催催林经理。 上千平的酒店大堂,巨型水晶灯和一圈圈射灯悉数亮着,大理石地面照的光可鉴人。 林婳大步前行,尽量维持体面的姿态以最快速度抵达前台。 “你们好,我是值班经理林婳。”林婳开口道,温软的声音,分不清是职业使然还是天生的软糯好听,脸上带着温柔恬淡的微笑。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女孩急忙拿起手机,就差怼到林婳脸上,连声道:“这是我同学,她有自杀倾向!她就在你们酒店,不是闹着玩的!”她又将放在前台上的两个证件推到林婳跟前,“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 林婳扫眼,女孩名叫秦可馨。 她接过手机,认真看了几秒,这是直播视频,画面背景只有浴室,女孩躺在浴缸里,手里提着一瓶红酒,长发凌乱的浸在水里,眼眶和脸颊都是通红,看起来脆弱又颓丧,还有几分不清醒。她一边随意的跟人聊着天,一边仰头往嘴里灌酒。 一侧台面上摆放着紫色香薰蜡烛,从浴室的设施和浴室外的景观,林婳已经能断定这是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 林婳放下手机,问:“她叫什么名字?” “邹琪。反耳旁的邹,王字旁的琪。” 林婳侧过身,吩咐前台:“查房号。” “可是……” “出了问题我负责。”林婳果断道。 女孩轻吁一口气,再看林婳觉得顺眼多了。 几秒后,系统检索出邹棋今晚八点十分入住总统套房3888。 邹棋的前男友周皓低声讥讽:“自杀都不忘住总统套房,还真是精致到死。” 秦可馨瞪向周皓,正要说什么,林婳不动声色的站到两人中间,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道:“先上去看看情况。” 秦可馨不再理会周皓,随着林婳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周皓跟在她们身后,目光在林婳婀娜的身段上游移,最后落在那双穿着裸色丝袜修长笔直的美腿上,带了几分垂涎。 肩膀被人按住,周皓被一股力道推到后方,只见谢羲沅双手抄兜,懒洋洋的走在了他前面。他被他张狂的态度惹恼,但知道在他身上讨不到便宜,只能忍住火气,对着他的后脑勺狂翻白眼。 电梯里,一直紧盯手机的秦可馨,突然尖叫出声。 林婳表情镇定,转头看去。 秦可馨手机上的画面,女孩正拿小刀划自己手腕,锋利的刀刃在皮肤上拉过一条长长的口子。 林婳脑子里绷成一根弦,拿起对讲机快速道:“各部门值班人员注意,如果有人在顶楼,立马去3888救人!安保和医护,以最快速度赶去!前台报警说明情况!后勤打医院急救!” 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林婳迈出电梯,心急如焚的在走廊上跑起来。 当她在3888门外骤然停下,高跟鞋没踩稳,脚踝崴了下。她忍着突然传来的剧痛,拿出房卡,开门。 秦可馨第一个推开门冲进去,其他人鱼贯而入。 林婳暗吸一口气,正要稳住身形,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恰到好处给她借了力。 她抬眼,看到一张极为英俊的年轻脸庞,一瞬间的冲击力让她有点晃神。 “脚崴了?”他垂眼问道。 林婳迅速露出职业微笑,“没有,我没事。” 这要是在其他地方遇到,她可能就忍不住要联系方式了。但眼下工作紧急,她不再耽搁,强迫自己站直,若无其事的快步走入房间。 安澜酒店顶楼总统套房,270度弧形落地玻璃窗将城市中心的繁华和江景的开阔浪漫尽收眼底。室内纤尘不染,装饰奢华考究,连墙角摆放的花瓶都是珍品,水晶灯散发出明亮又柔和的光。 半开放浴室内,白色浴缸安置在玻璃窗旁,供客人洗浴时观景做SPA。 此时,女孩裹着一条白色浴巾,靠在浴缸里,鲜血将水染红。蜡烛送出幽幽清香,与血的腥味,酒精的气息,交融在空气中。浴缸一侧的支架上是正在直播的手机,她看着手机屏幕,跟朋友聊天般,脸上是空洞的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了一了百了……” 林婳走过来时,秦可馨已夺过女孩手里的小刀。 她观察女孩没有生命危险,轻吁一口气,将正在直播的手机取下扣在台面上。 周皓抢在保安之前把人从水里捞起来,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要死死远点!” 女孩呆呆的看着他,突然放声大哭,胸膛剧烈起伏着,虚弱的手臂胡乱捶打他,边哭边骂:“是你想我死……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就这么对我……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人……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去你妈的!”男人憋了一晚上的火彻底失控,猛然将她丢开。 林婳正要指挥赶来的医护为她止血,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本能的扑上前。 女孩被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钝响,就像一条干涸濒死的鱼。 林婳姿态狼狈的跪在地上,虽然没能接住她,但在关键时刻护住了她的脑袋。浴室这一块地面没有铺地毯,如果她的脑袋撞击冷硬的大理石,后果难料。 其他人都呆住了。 就连原本斜斜倚在一旁的谢羲沅都站直了身。 林婳膝盖痛的钻心,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但她脸上若无其事,护住邹琪的脑袋,并在她身上浴巾散开时,迅速为她裹好。她将她的头垫在自己跪坐在地面的双腿上,熟练的压住她的伤口,声音低柔,安抚道:“不要怕,你不会再受到伤害。” 谢羲沅双臂抱胸,垂着眼看她们。 灯光顺着林婳弯曲的脖颈镀上一层暖色,她的身体纤细柔软,但她散发出的气场温柔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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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剑修师姐反内卷

    青丘千夜|其他|连载

    风云大世界。西洲。长渊剑宗。山前瀑布如银河倒挂,微弱的月光洒落在瀑布上隐隐泛出金光,山后隐隐有白雾氤氲,灵气非凡。而山上则是有无数虹光闪现,远远望去,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来的更加闪耀夺目。 剑修师姐反内卷全文免费阅读_剑修师姐反内卷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风云大世界。 西洲。 长渊剑宗。 山前瀑布如银河倒挂,微弱的月光洒落在瀑布上隐隐泛出金光,山后隐隐有白雾氤氲,灵气非凡。 而山上则是有无数虹光闪现,远远望去,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来的更加闪耀夺目。 “怎么又要上班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可恶。” “每日一问,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学什么法学,如果不学法我就不会工作,不工作我就不会穿越,不穿越我就不会落入现在这一步田地!” …… 蓝衣女子一边扶额,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只是她的语调奇怪,根本让人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而她踩着剑丸呼啸而过,脚下正是一堆刚刚考入剑宗的新人弟子们。 “我长渊剑宗威名赫赫,你们虽来自中小世界,但能闯天门、过剑山、最后通过剑宗八十一道关卡成为外门弟子,已经称得上是当世俊杰。只是人外有人,你们切不可骄傲自满,更要努力修行才是。”皂衣青年的话语刚落,没能从新入门的这些师弟师妹们脸上看见预想的神情,反而见他们的眼神都飘了飘。 他顺着这些人的身影看去,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 青年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起,强行压着愤怒,“好了,别看她了,听我说话!” 西洲大陆之中剑修门派无数,唯有长渊剑宗一枝独秀。能够拜入剑宗门下的,哪怕是外门弟子,也强过那些中小门派的内门弟子,出门在外,长渊剑宗就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今日他作为带队师兄,要给这些新弟子们科普一下门内常识,自然不能堕了自家威名。 谁知道才开了个话头,就看见那个女人御剑而过。 这都日落西山了,她居然这个时候才来练剑?! “师兄,那位师姐的身法好生漂亮。”一个眼神灵动的小弟子羡慕的看着那个御剑的身影,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也加入其中。 “你们切不可学她!”皂衣青年脸色大变,再也不复刚才义正言辞的神情,反而是一脸的痛恨与无奈,仿佛和这女子有深仇大恨一般。 少年微微一僵,他修炼过瞳术,和其他人不同,多少还是看清这蓝衣女子的真容。 对方眼神坚定,肤如白玉,宛如玉山之雪,俏丽如九天之仙,如此风姿实在罕见。 这般女剑仙,难道还有男子舍得与她为难? “……别误会,我与她没有任何仇怨。”皂衣青年长叹了口气,神情已是悲痛万分,“此女乃是内门弟子之耻,惫懒过人,每日黄昏时分才起身练剑,月上中天就收剑回屋。一日十二个时辰,她足足有八个时辰在休息!” “她一日居然只练剑四个时辰?”新弟子们顿时惊诧万分,他们尚未拜入仙门之前,就已经每日苦修十个时辰以上,有时连续几天几夜都在修行也是常事。 修仙之人,已不需要食五谷杂粮,微微打坐便可恢复体力,哪里会如此懒惰? “呵,她哪里是练剑四个时辰?她每日只挥剑百次,其他时间都在打坐,且每练剑五日就要休息两日,每年年末还得连休半个月不练剑,因此哪怕她从三岁开始步入内门已有十五年,内门弟子共一千三百六十三人,她排名五百名开外。虽有天赋,却不思进取,以致天生单金灵根仍未有资格步入剑冢,如今不过区区筑基七层修为!” 天生单金灵根? 说到这几个字之时,皂衣青年已是怒其不争。 单金灵根,已经具备了剑道种子的必备条件。 哪怕是五十真传之中,也只有寥寥八人是单金灵根。 因此,在门中长老发现她之时,便破例让她进入内门修行,只等她修行有成结了金丹立刻收为真传弟子。 谁知一等十五年过去,对方仍然是内门弟子,别说是结成金丹,距离筑基大圆满都还差一大截。 原因很简单,对方过于懒惰! 大道独行,谁不是争分夺秒?尤其是他们长渊剑宗,更是注重打磨剑意,练剑千万遍的多得是。 偏偏此人如此天赋,却自甘堕落,自然叫人不耻! 皂衣青年又说了说他们长渊剑宗的光辉历史,介绍了一下他们门内真传弟子的勤奋事迹,企图让这些小师弟师妹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 这个时候,蓝衣女子已经重新踩着剑丸,脸上带笑,甚至还好心情的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哇,我已经下班了,明天见。” 说完,蓝衣女子转眼消失无踪。 新入门的这些年轻弟子们面面相觑。 这是……已经练完剑了? 从她过来练剑到现在,总共也就半个时辰最多了吧! 别说是长渊剑宗了,就算他们以前在家里热身都已经超过这个时间了。 “她挥剑百次后便会离去,剩下三个半时辰上的全是内门的讲堂课。你们需以她警戒自身,以后见到远远喊一声易师姐就是,万不可学她,明白么?”皂衣青年又看向少年,“你也是单金灵根,只要你努力,有我剑宗功法,不出五年你必定可以进入内门,十年过后进入剑冢获取神剑也并非难事。” “是。”少年微微点头,但心中仍旧存有几分疑惑。 方才那师姐经过之时,似乎还说了一句,“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好不容易下班的易余弦此刻已经用遁法回到宅中。 她随手将剑丸扔到一旁,身体已经躺在玉床之上,手指摸过枕边尚未看完的话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红唇微张,便有灵酒自发进入口中,极为快活。 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修仙虽然苦是苦了点,但练好之后实在方便,完全可以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快活似神仙。 就是一天还得上四个时辰的班,练一百次的剑,还要做内门任务,有些麻烦。 不过想到内门弟子的月例,自己也是领了工资的,就只能忍了。 哎,万万没有想到,在地球上她要打工,修仙了还得打工。 上辈子她就是一个996的可怜社畜,周末双休带薪年假通通被加班取代,在加班的时候起身一个不稳,脑袋就磕到了桌子上直接GG,好在自家公司多少还是带了个“国”字,想必赔偿给父母的钱也够他们生活了。谁知醒来一睁眼,就变成了三岁小孩! 更苦逼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小孩子也是不能享受儿童福利的。 易余弦苦哇。 她的梦想很简单,只想要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一天工作八小时,睡觉八小时,娱乐八小时,周末双休,带薪年假,节假日正常休息,再有个五险一金就完美了的工作而已。 人家穿越穿金戴银,她穿越了就得过上比上辈子当社畜更惨的生活。 三岁就进了这该死的压榨童工的长渊剑宗,人还没有木剑高呢就得练剑,不练就不给饭吃,这要是放在前世,足够这全门派上下牢底坐穿的! 众所周知,在修仙世界里,剑修永远是最苦最累也是最穷的。 而长渊剑宗,在无数剑修宗门里也是卷的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堪称卷王聚集地。 什么福报996,什么007,和这长渊剑宗一比简直就是良心中的战斗机。 长渊剑宗的正门口,有一块据说是剑宗创派祖师留下来的一块剑碑,上书十个大字“天道酬勤,剑者唯修而已”。 好家伙,将这门内弟子们给卷的。 这门派的弟子,是不用睡觉不用吃饭的,磕辟谷丹加打坐休息,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练剑!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能练二十三个小时。 有些牛逼的,据说还要专门进入一些时辰流速慢的小洞天里,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去练剑。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于是,内卷气氛越发浓厚。 前日剑宗有弟子连续练剑十年不休,明日便有效仿者练剑十五年不休。 前有剑宗弟子为练剑不婚不嫁,后就有弟子断情绝爱一心向剑! 最可怕的还有什么末尾淘汰制。 每年外门弟子最末千人都要被淘汰,内门弟子最后一百名也要被淘汰,真传弟子最后十名也在随时变动。 因此,为了不被淘汰,这些弟子就一个比一个努力,一个更比一个卷。 易余弦刚进内门的时候,内门最末弟子的修为是练气大圆满,真传最末弟子是金丹初期。 十五年过去,内门最末弟子的修为已经卷到了筑基三层,真传最末弟子已经是金丹中期了。顺便一提,虽然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但也能越级打其他道统的金丹后期了。 易余弦都傻了。 要不要这么卷啊兄弟们? 大家都只是普通的修真打工人,就算开启门派斗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也全部都是炮灰,你搁这坑害同门呢?职场厚黑学她熟得很啊。 说白了,所谓的修仙门派就是一个大型公司,弟子们就是职员。 弟子们划分等级,不就是P9P8的offer待遇? 门派历史门派荣光什么的,不就是企业文化? 说到底,又有几个人能飞升成功,绝大部分的人,恐怕还不明白修仙是为了什么,就已经不自觉的随波逐流,开始努力修行了。 他们怕是连为自己修行的意识都没有,张口闭口就是不能堕了门派威名。 内卷的要命。 外门弟子是一个卷法,内门弟子又是一个卷法。 至于真传弟子……不敢想,不敢想。 想到这里,易余弦悲从中来。 她也不是说要咸鱼到底,啥也不干,这么做对不起自己领的内门弟子工资,她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其他弟子们这么卷下去,她感觉距离自己被迫加班的日子也不远了。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内门弟子的工资是固定的,加班是不会给钱的。 她上班时间一点都没有摸鱼,绝对对得起工资了,她问心无愧! 不过内门弟子五百名,距离最后一百名也还有一段距离,她还是可以继续到点上班到点下班的。 因为情绪起伏波动太大,易余弦身上的修为也随之波动了起来。 她的修为眼睁睁的直接从筑基六层直接升到了筑基大圆满! “嚓,休想让我结丹,我绝对不要当升职加薪真传弟子,平白给自己找个师父当领导。有了领导就一定会让我加班,呵,都是套路。”易余弦冷冷一笑,并指成剑,对着自己的丹田就是一剑。 这事她已经干的无比利落。 就像是每个月都要来的亲戚一样,这点疼痛她早已习惯。 咻—— 她的修为从筑基大圆满活生生的削弱了一层,变成了筑基九层。 咻咻—— 又是两剑。 易余弦的修为再度下降到筑基七层。 嗯,可以了。 一直没有成绩也不好,万一被开除了又得找下家重新开始。 我可真是个职场小天才。 易余弦美滋滋的想到。 话本看了不到三回,门外就有人敲响房门。 “易师妹!” 哦,熟悉的声音。 易余弦很想装自己不在,可来人已经到了门口。 打工人都清楚,下班时间了,同事上门准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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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完美扮演法

    三水小草|其他|连载

    霍家的南山别院是一片仿欧式古堡的建筑群,因为主材质是一种从国外进口的特殊石料,在光下有种梦幻般的半透明感,又被人称作是“水晶宫”。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水晶宫”主楼的楼顶,几十个保安列队站好,对着从 完美扮演法全文免费阅读_完美扮演法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霍家的南山别院是一片仿欧式古堡的建筑群,因为主材质是一种从国外进口的特殊石料,在光下有种梦幻般的半透明感,又被人称作是“水晶宫”。 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水晶宫”主楼的楼顶,几十个保安列队站好,对着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男人躬身行礼。 "大少爷好!" 男人没说话,快步走向电梯,管家碎步跟在他的身后,一边小心翼翼脱去他的外套,一边低声说: “大少爷,老先生在他书房,大老爷在前厅,客人们已经都来了。” 男人进了电梯,管家看着他的脸色,摁下了楼层号。 既然什么都没说,大少爷自然是要先回自己房间的。 “对了,大少爷,今天老先生的寿宴楚家的小姐也来了,她出国以前和您是高中同班的同学,老爷让您别忘了去打声招呼。” “楚家?” 男人深邃的黑眸中乍起波澜又复平静。 “楚家最近投资动作很大,收获也不小……” 不然他父亲也不会让管家特意提起什么高中同学了。 管家为他打开房门,只微笑不说话。 霍家的大少爷霍与恒也再没说什么,走进卧室,挥挥手让管家退下了。 …… 像是水晶堆砌的豪宅,在办着一场像是钻石聚集成的酒会。 美丽的女孩儿眨眨眼,立刻有人殷勤地问:“楚小姐,是眼睛不舒服吗?” 女孩儿轻轻摆手,说:“没什么,就是房间里太亮了。” 钻石袖扣和蓝宝石项链相伴,帝王绿的吊坠周围是星星一样的碎钻,它们一起伴着女人的笑在起伏,还有各种绚丽的衣料、侍者托盘上的酒盏……在明亮的光下,这些都有些刺眼。 “刚看见你的时候,我也觉得真是太亮了。” 顺着递到眼前的香槟看过去,女孩儿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衬衣的男人对自己微笑。 “骆辰,好久不见。” 骆辰笑得越发像一只在开屏的孔雀,他说:“以前我真是走了眼,要是早知道你会变得这么漂亮,我一定读书的时候就追你了!” 楚玟没说话,她接过了骆辰递给自己的酒杯,举起来喝了一口。 霍与恒正是在这个时候从旋梯上走下来的,楚玟睁开眼睛,透过斑斓的水晶杯,看见了他。 整个世界似乎变得更明亮了。 霍家老先生的寿宴,霍与恒这位霍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自然全场的焦点。 骆辰对楚玟示意了一下,快步走向了霍与恒。 跟霍家、楚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骆家不过是个二流家族,如果不是跟霍与恒是好朋友,骆辰这个骆家二房的二少爷也不会有机会端着酒杯走在这座“水晶宫”里,还能跟楚家的小姐搭上话。 在骚气十足的骆辰陪衬下,霍与恒更加满足了所有人对霍家这一流豪门继承人的想象。 他的面庞极为英俊,眉毛眼睛像是被上帝精心设计过一样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鼻子英挺,嘴唇略薄,加上挺拔高大比男模更好的身材,这样完美的外形配上远超年龄的成熟稳重气质,让他走到哪里,都自然而然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之所在。 楚玟慢慢滑开了视线,随手将还剩大半酒的酒杯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 转身,她走向自己的父母。 蓝色的裙摆在光下打了个转儿。 “与恒这次操作GTL的投资回报率真是让我们这些老人汗颜啊。” 楚玟的父亲看着霍与恒,满脸都是赞叹。 一旁,霍与恒的父亲面带微笑。 楚家当代的家主正是楚玟的父亲,跟霍家那位目前还老当益壮的“老先生”不一样,楚玟的祖父死的早,她父亲三十几岁就正式接管了楚家,成功将楚家的主要涉足产业从单一的矿业开发转向了珠宝、影视和高端地产,在掌握真正财富的顶级富豪圈里,还不到五十岁的他是个真正的年轻人。 “世叔您过誉了,晚辈只是小打小闹做了一个项目,哪里比得上楚氏对天籁科技的并购案,真正是大开大合,商界奇谈。” 霍与恒的脸上没有笑容,却不妨碍其他人感受到他语言的真诚。 楚玟的父亲脸上的赞赏之色越发明显,甚至有些自豪,他说: “天籁科技的项目是我女儿做的,全息技术领域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懂得多,来,楚玟,和你这高中同学打声招呼,你们两个果然是同学,一个参投了GTL项目,一个并购了天籁,都是要在全息领域大显身手啊。” “爸爸您夸您女儿可得悠着点儿,我不过是凑个热闹,侥幸成功了,哪里能和我这个同学表现出来的手腕和决心相比。” 楚玟缓缓走上前,对着霍家人点头致意。 骆辰站在霍与恒的身后,对她眨了眨眼睛。 楚玟有一副绝好的容貌,长眉菱唇,明眸皓齿,眼角那一点微挑格外勾人。 她看着霍与恒,是恰到好处的欣赏和矜持。 年轻人交流的场合,霍、楚两家的家长都各自走开了。 霍与恒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对霍家来说,楚家是个极好的联姻对象,不仅是因为楚家同属顶级豪门,也因为楚玟是楚家家长唯一的孩子,对楚家来说,他霍与恒和霍家有同样的吸引力。 这就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圈子,财富是摆在明面的棋子,人也是。 楚家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投入到了“天籁”的项目里,现在为了给女儿贴金,就硬说是她一手成就的,这样被金装包裹的美人儿,霍与恒可真是见了太多了。 “几年没回来了,还习惯么?” 骆辰端了两杯香槟,一杯给了霍与恒,一杯递向楚玟,两个人都不开口,他就得是那个暖场的。 楚玟看了看霍与恒身上那件十足昂贵的高端定制礼服,拒绝了那杯酒,然后轻轻点头说: “还好,只要心一直在这儿,就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眸动了一下,眼睛的余光看向了霍与恒。 骆辰对楚玟的兴趣很大,这算是废话,全场的年轻男性大概除了霍与恒再没人对楚玟不感兴趣了,他接话道: “楚小姐一直心念家乡……”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儿,他眼前的美人儿身子突然一晃。 一个身材娇小女孩儿穿着侍者的衣服,摔倒时的惊叫声还没结束,她已经躺在了楚玟的臂弯里。 女孩儿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着自己手里的托盘砸在对方一看就贵上天的礼服上,她的嘴唇都在抖了。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楚玟声音淡淡的,手里捏着从侍者那儿抢下来的酒。 白馨站起身子,又蹲下去把托盘拿起来,她低下头不停地道歉和道谢。 小小的骚动早就引起了领班的注意,几个侍者走过来,有的检查楚玟的礼服,有的轻手轻脚地清理着地面上可能存在的酒液。 “对不起,我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端盘子,不是,我第一次来……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楚玟把酒杯递给别人,拍了拍白馨的肩膀,“你没伤害了别人,不用害怕。” 她又对向自己鞠躬致歉的领班说:“别为难她,这种意外不可避免。” “谢谢谢谢,我、我叫白馨,我,太谢谢你了!” 女孩儿终于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玟。 “谢谢你,我今天真的是太紧张了,以后我不会再犯错了,谢谢您的善良和包容,您一定是公主吧!又勇敢又美丽。” 楚玟笑了,她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儿的真诚,虽然有些幼稚,但是,还真挺可爱的。 叫白馨的女孩儿被领班带走了,走几步还回头跟楚玟招手。 楚玟对她远远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对骆辰说:“家乡当然好,毕竟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这话似乎哪里不对,撩妹无数的骆辰干笑了一下。 霍与恒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这一场意外有什么变化,有别的客人趁机围上来说话,他对楚玟点点头,便走向了另一边。 骆辰没跟着他走,还站在楚玟的身边。 听见楚玟轻轻出了一口气。 “呼,眼睛舒服多了。” 他看向楚玟,只看见女孩儿的脸上的浅浅的微笑。 接着,女孩儿对他也点头致意了一下,就退开去了她自己父母的身边。 “怎么样?霍家的这个小子还不错吧?” 楚玟的爸爸问她。 楚玟脸上让人心动神摇的笑容不见了,她轻声说:“爸爸,霍家的大公子,可从来不是用不错就能评价的。” 楚爸爸笑容满面:“因为我女儿更是样样出色……你对他有意思么?” 楚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 “我听说他是跟着一个很有名的师傅学的防身术,我最近也对高强度无氧运动感兴趣。” 楚玟的爸爸立刻明白了自己家宝贝女儿的意思,笑着说: “这还不简单,我立刻找人给你安排课程。” 在同一个师傅那里训练,总能有私下见面的机会。 奢华灿烂的酒会还在继续,楚玟越过人群,看见有侍者对霍与恒说了什么,他快步走向旋梯。 应该是霍家的老先生在找自己的最疼爱的金孙。 霍家的旋梯很好看,名贵的红木被打磨到发亮,水晶灯下,男人在上面行走,像是一幅会动的油画。 楚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男人消失在了旋梯的上层。 酒会依然在继续。 人们仍然觥筹交错,穿着华衣美服,戴着昂贵的珠宝配饰。 漂亮的水晶灯熄灭了。 大厅各式的明灯也熄灭了。 让花园也喧闹的彩灯归于黯淡。 就连恍惚能见的月亮星星都不见了。 诡异可怕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突然降临的黑暗却没有让任何人有任何异样。 仿佛他们生来就是生活在黑暗里的——这又让一切变得更加扭曲诡谲。 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厅,只有朦朦胧胧一点光线,努力适应之后,能让楚玟看清其他人的轮廓,看着他们还在交谈着生意和世家的八卦。 楚玟不由地又看向了白馨离开的方向。 这就是主角都离开后的样子。 这就是光追逐着主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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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主切

    春风榴火|其他|连载

    班主任老何沉着脸,在讲台上至少站了两分钟,才有人陆陆续续发现他。率先发现班主任的同学,抬腿一脚踹向了前排正唾沫横飞吹牛逼的同桌。顷刻间,教室安静了下来,喧嚣的菜市场立刻变成了寂静的人民大会堂。 公主切全文免费阅读_公主切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班主任老何沉着脸,在讲台上至少站了两分钟,才有人陆陆续续发现他。 率先发现班主任的同学,抬腿一脚踹向了前排正唾沫横飞吹牛逼的同桌。 顷刻间,教室安静了下来,喧嚣的菜市场立刻变成了寂静的人民大会堂。 后排还有个转书的男生,满脸骄傲,仿佛这项技术活让他牛逼透了。 直到他指尖飞速旋转的书、被飞来的黑板擦给打了出去。 “草!” 他正要破口大骂,回头对上了班主任老何阴森森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草…是一种植物。” 眼镜后,老何那双低沉压抑的黑眸,就这样来来回回地环扫着同学们。 同学们不明起意,只觉得心理压力有点大,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夏桑。” 老何骤然开口,前排夏桑的心脏跟兔子似的蹦哒了一下,惊叫道:“啊!” “啊什么啊。”他没好气地指了指地上的黑板刷:“去给我捡回来。” “哦……” 夏桑顿时松了口气,乖乖走到教室后排,捡回了黑板擦。 老何这才缓缓开口—— “反正,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们了。” 熟悉的开场白。 夏桑捡回了黑板擦,小心翼翼地搁在了讲台边。 老何继续说道—— “我是不是说过,放学径直回家,不要在路上磨磨蹭蹭、搞东搞西,更不要去接触隔壁十三中那些流氓!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这些话,立刻让同学们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他们窃语了起来—— “看来石锤了!” “肯定啊,宋清语都多少天没来学校了。” “警察都来学校走访调查了。” 周围同学好像知道内情,夏桑却是一头雾水,询问同桌:“怎么回事啊?” “二班的宋清语。”贾蓁蓁附着她耳朵,低声道:“听说她追隔壁十三中那位爷,狂追了三个多月,人家没搭理他。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十三中一帮流氓混混骗到酒吧,灌了很多酒,后来……” 夏桑捂住了嘴:“后来怎样?” “幸好警方及时赶到,才没有出大事。” “幸好。” 贾蓁蓁说道:“这件事牵连了很多老师,虽然不是咱班的同学,但老何也被领导批得够呛。这不,拿咱撒气呢。” 老何用黑板刷重重地敲了敲讲台,怒声道:“隔壁体校能跟你们一样吗?你们都是要考大学、将来读研读博的!你们现在放松,和他们混在一起嘻嘻哈哈不务正业,这辈子就完了!” 同学们默默忍受着老何的责骂和发泄,没敢吭声。 下课后,看着老何走出教室,同学们这才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老何这误伤范围太大了吧,宋清语又不是咱们班的,她追十三中的男生,关咱们什么事啊。” 前排的段时音转过身,意味深长地说:“忍忍吧,老何估摸着让夏桑她妈妈,批得够呛。” 夏桑的妈妈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跟所有学校的教务主任一样,戴着金丝框架眼镜,平时穿着打扮就像板正的防盗门似的,一丝不苟。 同学们经常在教务处门外听到她批评老师,口不留情,有次把一个新来的女老师都给批哭了。 宋清语这档子事儿出来,听说都惊动教育局了,南溪一中的老师们自然也都不好过。 天天开大会,天天挨骂。 老师们被领导批评了,火气便往学生们身上撒。 老何直接把隔壁十三中形容成了洪水猛兽,坚决杜绝自己班级的学生跟那帮人有任何接触。 “宋清语真的在追隔壁的男生吗?” “那可不是!十三中是体校嘛,帅哥当然多啊,宋清语一时被迷惑了心智,可以理解。” 贾蓁蓁激动地说:“她追的是周擒啊,十三中的帅哥天花板,比咱们的祁大校草还帅。” 听到她提及祁逍,正在做题的夏桑抬起了头:“有这么帅吗。” 贾蓁蓁见她有兴趣,立马露出八卦的表情,胳膊肘戳戳她:“桑桑,听说祁逍在追你啊。” 夏桑从笔袋里取出橡皮擦,擦掉了草稿纸上的抛物线。 “可能吧。” 贾蓁蓁立刻来劲了,压低声音道:“哇,他胆子也太大了吧,你妈妈可是…主任哎,他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夏桑放下笔:“谁都怕我妈,他好像不怕。” 祁逍生了一张初恋脸,长的有点像不久前新晋出道便爆红全网的流量爱豆、家境在南溪市...也是数一数二。 成绩虽然不错,但骨子里却带着叛逆和蔫儿坏。 这样的人,在升学率百分百的南溪一中的好学生堆里,简直就是“纵\火犯”。 上个学期的某天,夏桑只记得那天有点热,路过篮球场时,祁逍扔了篮球跑过来,顺手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扔给了她。 当时夏桑叼着根冰棍,愣了一下。 他抬着下颌,招惹的桃花眸微微上挑—— “帮我拿着。” 夏桑酷酷地说了一句:“腾不开手。” 说完,她叼着冰棍,在一众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溜达着离开了操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女生宠惯了,夏桑不冷不热的拒绝,反而让祁逍来劲儿了,对她有了额外的关注。 祁逍平时坐的位置,是讲台左右两边最受老师特殊“关照”的左右护法宝座。 他总会在上课时,不经意回头,朝夏桑投来燥热的一瞥。 夏桑都假装没看到。 祁逍是篮球队队长,又是公认的校草,一身阳光青草气,夏桑倒也不太讨厌他,也没多喜欢。 不过他很会玩,有时候攒的局还蛮有意思,夏桑偶尔也会答应出来玩一下,只当学习的放松。 …… 放学后,夏桑和贾蓁蓁走进了奶茶店。 篮球队和拉拉队一帮俊男靓女也在里面,热辣欢快,相互地开玩笑讲段子。 祁逍也在。 他是人群中个儿最高的一个,穿着SUPREME的黑白相间连帽衫,气质张扬,五官也帅得具有攻击性,像最娴熟的猎手,一个轻佻的眼神便能“俘获”周遭蠢蠢欲动的少女芳心。 他这样的男孩,周围似乎永远不缺热闹。 夏桑刻意和拉拉队篮球队的俊男靓女们保持了距离,在角落边摸出手机扫码点餐。 便在她拿起手机对准墙上二维码的时候,扫码框里忽然出现了一杯奶茶。 她放下手机,便看到祁逍英俊的脸庞。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奶茶将奶茶塞她手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自然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朋友圈子里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句话也没说。 温热的奶茶烫着夏桑的掌心。 “哎呀,他太会了吧!”贾蓁蓁感叹道:“真的太杀了!” 又帅又会撩,谁能抵抗祁逍的魅力啊。 夏桑将奶茶递给了贾蓁蓁:“你喜欢,拿去啊。” “害,那我就不客气了!” 便在这时,奶茶店外停了一辆黑色奥迪,按了两声喇叭。 同学们都认出来,那是教务主任女魔头的车,本来站在一起开玩笑打闹的男女同学们,纷纷保持距离。 夏桑对贾蓁蓁道:“我妈来接我了,先走了,拜拜。” “拜拜。” 夏桑加快速度走出奶茶店,坐上了覃女士的奥迪车。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果香味,夏桑将书包放在边上,然后摸出手机。 覃女士提醒道:“安全带。” 她这才拉过后排安全带,“咔哒”一声,给自己扣上。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喝这种东西。”覃女士透过后视镜,不满地瞥了眼奶茶店:“奶茶里都是奶精和防腐剂,喝多了危害健康。” 覃女士眉眼狭长,看人的时候,有种凌厉的压迫感。 夏桑低头看着手机,闷闷回了声:“我也没喝。” “没喝你怎么从奶茶店走出来?” 夏桑不想和她辩解,只说道:“知道了。” 覃女士显然肚子里揣了火,启动了引擎,没好气地问:“你认不认识宋清语?” “不认识,不是我们班的。” “我知道不是你们班的。”覃女士显然也是出于关心,说道:“她的问题,你应该听说了吧。” “老…何老师说了。” 覃女士猜测着班主任应该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便没再多提,只说道:“现在这个阶段,大家都在埋头往前冲,稍有不慎,就会落后于人。你看看我们学校竞争有多大,每次月考,数数有多少黑马冲上来。这是你人生中最好的年纪,我希望你能把心思用在努力提升自己上,不要本末倒置,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夏桑漫不经心地应道:“知道了。” 覃女士透过后视镜,望了望她,似乎想提点一下她,但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改口道—— “夏桑,你要应该以身作则,不要让我丢脸。更不要做我不允许的事。” “知道了,妈妈。” 便在这时,夏桑手机振了一下,她赶紧将手机调成静音。 祁逍发来一条信息—— “有没有被女魔王批评?” 夏桑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后视镜里的母亲,覃女士视线平视前方,正专心开车。 她松了口气,细长白皙的指尖迅速编辑文字:“你的奶茶,我给闺蜜了哦。” 祁逍:“我看到了。” 夏桑没再回他,过了会儿,祁逍又发来一条消息:“明天周末,有没有安排?” 夏桑:“上午练琴,下午应该没事。” 祁逍:“明天约了队里的朋友去恐怖密室,不过还缺几个人,你来吗?我找到一家厉害的,听说他们的NPC身手很好,还能扮鬼在墙上爬。” 夏桑指尖犹豫着,祁逍的确能拿她的软肋,知道她人菜瘾大,喜欢玩恐怖密室。 她想了想,说道:“我不走单线。” 祁逍:“安排!” …… 晚上九点,夏桑写完作业,走出房门。 客厅里,覃女士还在打电话,似乎在解决宋清语的事:“是,出了这样的事,学校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我们肯定会配合警方处理这件事。但十三中的责任也免不了,尤其是宋清语追求的那个男生……” “妈,我出去买点东西。”夏桑径直朝玄关走去。 覃女士按住话筒,说道:“这么晚了,叫个外卖跑腿给你买。” “买卫生巾,外卖不会买。”夏桑道:“顺便出去醒醒脑子,等下还要做一套卷子。” “早点回来,别去人少的地方。” “嗯。” 夏桑走出高档小区,穿过马路,径直来到了对面的全家便利店,在货柜上挑拣了两包常用的卫生巾。 转过货架,却看到一帮穿十三中校服的男生走了过来。 十三中的校服是非常典型的体校风格,整体都是绿色,手臂和腿侧有两条黄杠,有点像【中国表情包】的那种款式。 “擒哥,明天又要去扮鬼啊?” “哈哈哈,你这飞檐走壁的身手,还不把那帮傻逼客人吓疯。” 这帮少年看着也不像善茬,聚在一起就跟要打劫便利店似的,嗓门也是少年人特有的浑厚低沉,相互开着玩笑。 因为宋清语事件,老师们把十三中学生形容得跟洪水猛兽似的。 骤然看到几个不像好人的十三中男生,夏桑不免心头一凛。 这些男生自然也注意到了夏桑明显加快了步伐的身影。 她脸上...流露着他们经常在南溪一中的学生脸上看到的表情—— 畏惧、惊恐、就跟见了鬼似的。 而在这惊恐背后,是源自于对“高考金字塔”底层生物的蔑视。 他们感觉到了冒犯,有几个男的语气不善,故意吓唬夏桑:“你跑什么?” “怕哥哥们吃了你啊!” “……” 夏桑低头不语,不想和他们纠缠,加快步伐朝收银台走去。 便在转过货架的刹那间,速度太快没收住,跟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底盘很稳,纹丝不动,夏桑反而被撞得退了两步,撞在了货架上,手里的两包卫生巾也飞了出去。 夏桑揉揉生疼的腰,抬起头,望向了他。 首先入眼的是左边额头下来的那一条明显的疤痕,直接切断了三分之二处的左眉。 五官轮廓线条锋利,眼皮褶子很浅,内双,弧线流畅,配合着那条突兀的断眉,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感。 反正夏桑是没有见这种…顶着一张破相的脸,还能帅得这般理所当然的男人。 他也穿隔壁十三中的校服,挺阔的肩膀,将宽松的校服撑了起来,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修长的颈项挂着一个银制的羽叶链子。 夏桑不敢看她的脸,视线只落在他胸前的十三中褪色的校标上,哆哆嗦嗦地转身想走。 “诶。” 周擒嗓音柔而沉,带着淡淡磁性,宛如一节掉落的烟灰。 夏桑顿住身影,不敢再动。 便在这时,她看到那男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卫生巾,递了过来:“东西都不要了?” 夏桑眸光下移,看到他拿卫生巾的手。 骨节颀长,皮肤并不似她身边男生那样白皙,色泽偏麦黄,指尖似乎还有厚茧。 在她接过卫生巾的时候,周擒用了力,将她连带着往他身边拉了拉,一下子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他俯身,掌控力十足—— “慌什么。” “没…” 他嗓音上扬,带了几分戏谑的调子,在她耳畔道:“十三中都是流氓,也不至于当街行凶吧。” 全家便利店冷气十足,但因为他的靠近,夏桑感觉周围温度都升腾了起来。 热,闷,躁…… 她被迫抬起了头,视线再度和他相撞。 少年漆黑的眸,不带任何情绪,却极具压迫感。 夏桑窘迫地红了脸,用细微的嗓音,对他道歉:“对不起。” 说完,拿着卫生巾,逃一般地冲出了便利店。 收银员也是过了好一会儿,还反应过来:“哎!这还没结账呢!!” 然而,小姑娘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收银员无可奈何地望向了十三中这帮男孩们。 男孩们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望向了货架边的高个儿少年:“这必须是擒哥的锅吧!” 周擒神色倦懒地叼了根烟,走过来摸出手机帮夏桑扫了码—— “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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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狐说魃道

    水心沙|其他|连载

    清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酉刻,同治皇帝因染上梅毒而撒手人寰,年仅19岁。由于无嗣继位,因此慈禧做主,将她胞妹的儿子、同治的堂弟兼表弟、年仅3岁半的载湉接入宫中,并很快让其继承大位,年号光绪。光 狐说魃道全文免费阅读_狐说魃道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清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酉刻,同治皇帝因染上梅毒而撒手人寰,年仅19岁。 由于无嗣继位,因此慈禧做主,将她胞妹的儿子、同治的堂弟兼表弟、年仅3岁半的载湉接入宫中,并很快让其继承大位,年号光绪。 光绪帝继位后,一向不得慈禧欢心的同治帝皇后阿鲁特氏深感自己日后处境艰难,前程渺茫,便于同治帝去世之后的光绪元年二月二十日,在宫中吞金自杀,卒年22岁。 六十年后的1945年,同治帝后的惠陵被盗掘,皇帝的尸骨被捣毁,而完好如初,身体仍富弹性的皇后阿鲁特氏,衣服被剥光,腹部被剖开,肠子流淌了一地。 ****** 天不是那么热,而店里的客人不太多的时候,狐狸和我会早早关了店门洗了澡,爬到屋顶的天台上去乘凉。 天台是狐狸砌的,用了点盖店面时剩下来的边角料,围了圈高高低低歪歪扭扭的围栏。 刚开始觉得它很难看,就像个歪在阁楼边的怪物。谁想一个春天过去藤蔓疯似的一阵长,把那些碎砖头都盖没了之后倒变成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样子,拿林绢的话来讲,就像只鸟巢,半弯着绿幽幽,毛茸茸,看着让人就想往里钻。 满月的时候狐狸常会一个人钻在里面,有时候发呆,有时候睡觉。每每那时总是褪回他原形的样子,四脚朝天躺在那里,似乎挺享受。于是夏天一到我就学着他的样一起四脚朝天躺在那里,结果一躺就躺成了习惯,觉得比在空调里避暑还要舒服,特别是起风的时候。有时候头顶上还有吊着几串丝瓜,摇摇欲坠的,好象一张口就能掉到你嘴里。那时候我会往边上挪开一点,一边看丝瓜在狐狸尖尖的鼻子上一摇一晃,然后打个喷嚏就醒了,运气好还能看到丝瓜被他喷嚏震掉在他脑袋上。 最近‘鸟巢’又多了只叫杰杰的猫。 杰杰也喜欢四脚朝天躺着,不过是躺在狐狸的肚子上,因为狐狸的肚子很软,躺着的时候朝下微微凹着,很像一只舒服的窝。所以有时候我也想学着杰杰的样子躺上去,不过没成功过,因为我的头还没挨着他的肚子狐狸就会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而且我也没有杰杰那种被踹一次转眼又蹦达上他肚子的敏捷…… 我说狐狸你怎么这么小气。狐狸却很得意,他说:啧,狐狸什么时候大方过。 说得也是,狐狸啥时候大方过…… 偶然仰头看星星时,我会看到一些银白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在半空里飘,那是铘坐在窗台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我们,每次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目光总是看着别处一些很远的地方,他总是那么安静,并且离得我们远远的,在一个他所认为的适当的距离之外。有时候真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在他眼里又到底是些什么,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安安静静待在我家里。有时候我和林绢出去逛街,会看到他远远跟着的身影,有时候躺在天台上,会看到他坐在旁边阁楼的窗台上乘凉。但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始终不参与,仿佛我们跟他生活在隔着层玻璃的两个世界,又仿佛他在一个我碰触不到的地方观察着我,虽然他的目光并没有对着我看。 而每到这时候狐狸总会格外的沉默,不知为什么狐狸一沉默会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闷了起来,甚至闻不到头顶丝瓜的清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感觉到这一点,因为这种时候他通常都闭着眼。 只有杰杰始终是快乐的,快乐地在狐狸的肚子上转来转去,有时候又跳到铘的身边绕着他脚转,唯有对我不理不睬,除了讨食吃的时候。所以人总说猫奸,狡诈的猫总是能很敏锐地区别哪一边是强势的,哪一边和它一个级别。 有时候,兴致来了,狐狸会讲些他以前修炼时碰到的事给我听,我把它们称之为狐狸的故事。虽然他总是反复强调那是他五百年进化的编年史。 狐狸的故事很多,全都神神道道的,尤其是清末民初那会儿发生的事,从狐狸聊天似的口气里不冷不热说出来,虽然是在夏天,有时候我胳膊上还是会忍不住起上一层寒粒。 比如他说,咸丰年有个富人家的女儿裹小脚,裹着裹着脚烂透了,那个小姐因此一命呜呼,后来头七那晚钻进那户人家偷鸡吃的时候,他看到那小姐从月洞门外进来了,是一点一点爬进来的,因为她两只脚没了,只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荡在裤脚管下面。狐狸看着她一路爬进那家人的主屋。而那天晚上一整夜狗没叫,只有富人小妾刚生的女儿啼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亮,过来问安的下人发现这个家内宅所有的人全死了,死因是嘴到下巴这一块硬被人扯了下来。 还说民国时,国家动荡,老百姓也不安生,所以那时候土匪强盗很多,盗墓的更是前所未有的猖獗,都赶着在乱世捞到一笔发横财呢。有次在荒郊野岭,狐狸正对着月修炼,看到一票人从一个洞里钻了出来。本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本能地躲到一边张望,后来闻着空气里的味道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打洞挖金来的。可以看出来那些人的收获还不小,因为远看过去都能看到一层宝气,可是那层微弱的宝气盖不住他们喜孜孜扛着的那块堆满珠宝的棺材板上的阴气,棺材板上坐着个女人,他们一路走,那女人一路看着,红棉袄下面那只肚子大得像面鼓。 说到这里狐狸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身后,然后道,宝珠,你后面站的谁啊。 这句话吓得我差点没从天台上滚下去。以至后来只要他再说类似的故事,我就会掐着他的耳朵,以防他再突然冒出这种类似的话来吓我。 后来狐狸说,那天之后没多久,他来到了附近一家村子,找地方住时碰巧听周围人说起了那伙盗墓的。他们说那伙人在回来中途不知为了什么突然互相撕杀了起来,最后所有人全都死了,只剩一个张姓老头躲在棺材下面躲过一劫。挨到天一亮,老头赶紧把那些宝贝用棺材板拖了回来,此后摇身一变成了全村的首富。 但这首富没多久也死了,是自杀的,因为他最宝贝的独苗儿子躲在橱里玩耍时被活活闷死了。而那只橱是他亲手打造的,用他带回来的那块棺材板,因为它是罕见的极品楠木。 我很好奇狐狸碰到过那么多事情,那么古代历史里那些皇帝老子他有没有碰到过。狐狸嘴一咧,点点头:有,当然有。 那么那些皇帝皇后们都长得什么样呢。我进一步问,满怀好奇。 他想了想,然后转个身用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两个人,指着左边的人说,这是康熙,指着右边的人说,那是乾隆。还说这两个皇帝的样子是他记得最清楚的,别的都老守在紫禁城,妖怪很难随随便便碰到。 而那两个人像看完我就抹掉了,后来也再没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因为这两人一个被他画得像黄鼠狼,一个被他画得像ET。 在天台说了那许多故事,不过一直以来狐狸少很提到过他自己的事情,好象他所修行的那五百年他只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似的。这有点反常,因为我知道他是多么自恋的一个人,自恋的人通常很喜欢谈起自己一些对于他来说很值得炫耀的私人问题。 于是有一次,带着点八卦我问狐狸:狐狸,你都活了五百年了,没娶过老婆么? 而他一听马上一副很猥琐的表情:哦呀,难道你终于想通要做我老婆了? 这回答倒也并不出我的意料之外,毕竟外表再怎么像人,狐狸精就是这么一种没心没肺的生物,爱谈美女,爱泡美女,但听到老婆两个字就头发晕。往往一听别人问起马上顾左右而言他,当然这一点不少男人其实和他还真的很像。 男人和狐狸精,两种永远在□□上打打擦边球沾点小便宜的生物。 但只有一次,仅仅只是一次,他有少许的不同。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从林默家逃回来之后不久的那一次,那回他没像往常那样猥琐地应付我。在我习惯性问起他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有那么会儿有点反常地沉默了几分钟。真的是几分钟,因为我听油葫芦的叫声听得都快睡着了,而他却在那时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道:“有啊。” “有?!”这回答让我很意外。 “有,”他再次肯定。然后笑:“小白,你的样子怎么像见到了鬼。” 我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真像见了鬼,但对于他的回答,吃惊是肯定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多突兀。突兀得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以至一时情绪变得有点复杂。当然,这是不可能让狐狸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一只狐狸精知道他的回答会让我情绪变复杂,这简直和让他知道我曾经意淫过他一样糟糕透顶。 “那她人呢。”然后又问。那会儿我心脏跳得很快。 他道:“走了。” “走了。”这么重复着他的话,也许应该用一种更惋惜的音调和表情,可不知怎的我当时怎样都做不出来,只觉得那颗原本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缓了缓,然后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走了……” 那会儿狐狸好象看了看我,我不确定,当时脑子里乱得很,什么样奇怪的感觉都有,而最清晰的却是后悔,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后悔。 问题是我自己问的,并且是我想知道的。可是狐狸真的老实回答了之后,我却后悔了。 似乎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怎么会……走的。”可是嘴又不受控制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狐狸听完又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因为我对不起她。” 我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不久之前,我似乎从那个叫做林默的男人嘴里也听到过类似的话,而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让我感觉不大好。于是再问:“什么叫……对不起她。” 话才问出口,狐狸却突然身子一转用爪子摁住我的头,然后上上下下扫了我几眼。这举动让我四肢变得有点僵硬,甚至包括脸上的表情。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随即他两只眼微微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没来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看我干什么!狐狸!” 而他两只眼弯得更深,像两道细细的月芽儿。 于是我突然明白自己又上当了,因为相信了一只狐狸精看上去很认真的回答。 什么有老婆,什么她走了,原来都是说出来等着看我信以为真那种表情的笑话的。当下我追着把他打得嗷嗷乱叫抱头鼠窜,那之后再没问过他类似的无聊问题,现在不,以后不,未来永远都不。狐狸精么,只要听听他讲的故事就好了,而其中的真真假假,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意义。 琢磨着,用力抓了把葡萄干塞进嘴里,感觉那些浓烈的甜顺着舌头一点点滑进喉咙,之前回想起来的一些尴尬慢慢变得淡了点。抬眼看了看狐狸,他就在我边上四脚朝天呼呼睡着,一点不知道我刚才脑子里想啥。没准还梦见什么美女了,因为他一边睡一边笑一边还流口水。 有意思,很多事情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让人患得患失,可是这家伙往往睡一觉就会把所有都给忘得精光,这可以说是种天赋吧,因此他无论做什么总可以这么快乐地没心没肺。所以说,做个单细胞动物还是很幸福的,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回忆起来的烦恼”,而不像我们这些可悲又敏感的人类。 可能是我想法里的某种不满让杰杰觉察到了,在我脑子里转着那些乱七八糟念头,一边打量着狐狸的时候,他肚子上这只大花猫突然跳了起来,几下窜上一边的窗台,然后朝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姐不怀好意啊,想干吗。” 我没理它,只是身体一转把头枕在了它刚才窝着的那个位置上。 真舒服,狐狸的肚子,毛茸茸,软绵绵。我得意地看看杰杰,它悻悻然走了,临走前抱怨似的在窗台上磨了好长一阵子爪子。这感觉真好,再转个身我把整个脸埋在了狐狸肚子上那层细软的绒毛里,结果打了个喷嚏。 然后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头上戳了戳。 我知道那是狐狸的爪子,没理他,我装死。于是戳了几下他也就认命了,只是很不舒服地扭了两次肚子。本来以为他会抱怨些什么,像往常那样,但他不多会儿又睡着了,只是这回没再幸福地边笑边流口水,而是发出一阵阵细细的哼哼。 可怜的狐狸。我想。一边又在他肚子上枕了枕舒服。 “砰!砰砰!” 突然楼下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声音大得几乎有种要把门给撞开的错觉,以至我从狐狸身上直跳了起来。伴着敲门声我听见有人在下面大声叫: “宝珠!开开门!宝珠!” 是林绢…… 听出是她的声音我赶紧跑下楼,刚把门拉开,还没来得及招呼她,我先被她那张苍白得有点失魂落魄的脸惊得一呆。 她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活死人似的……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由着她抓着我的手,像是呼吸困难似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晌喘气声停了,她抬头看了看我,然后下了某种决定似的一字一句道:“宝珠,陪我去北京。” “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陪我去北京,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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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惊!清贫校草是孩子他爸

    林绵绵|其他|连载

    “大灰狼站在第三只小猪家门口,它对着砖瓦砌成的房屋又吹又撞,房子仍然坚不可摧,它很生气,干脆爬上了屋顶,想从烟囱溜进去,老三见状,赶忙点起了火,大灰狼正好掉进了火炉里,整条尾巴都烧焦了,它赶紧灰溜溜地 惊!清贫校草是孩子他爸全文免费阅读_惊!清贫校草是孩子他爸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大灰狼站在第三只小猪家门口,它对着砖瓦砌成的房屋又吹又撞,房子仍然坚不可摧,它很生气,干脆爬上了屋顶,想从烟囱溜进去,老三见状,赶忙点起了火,大灰狼正好掉进了火炉里,整条尾巴都烧焦了,它赶紧灰溜溜地逃走了,再也不敢欺负三只小猪了。” 二十岁的陆以诚声音清越,在念到故事结尾时,语调逐渐低沉,诱哄着听者入睡。 只可惜,五岁小孩的精力所向披靡。 一本故事书里有二十个故事,最后一个故事是《三只小猪》,陆以诚这会儿是口干舌燥,昏昏欲睡。 然而躺在他旁边的小孩目光炯炯,没有一丝一毫要睡着的迹象。 陆以诚:“……” 他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都快十一点了,这孩子精力真是好到让人赞叹。 “你平常什么时候睡?”陆以诚合上书本,捏了捏鼻梁问道。 小孩伸出肉乎乎的手,手背上有着五个很可爱很明显的窝窝,他比了个八,“八点半睡。” 陆以诚很久很久没有过类似焦虑、烦躁的情绪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睡?”陆以诚问道。 小孩噘噘嘴,“因为没有喝牛奶,因为不是妈妈跟我讲故事!” 陆以诚头皮发麻。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的,他一向清晰的大脑,此刻也开始茫然起来。 每年的寒假暑假都会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 大二结束后的这个暑假也不例外。在恩师的牵线搭桥之下,他目前要给两个学生当家教老师,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每天都是辅导一个小时,一个暑假下来,他也能存不少钱。 一个星期前,他在滨江花园小区外面捡到了一个小孩。 这小孩见了他脆生生的喊爸爸。 陆以诚还以为是小孩的恶作剧,直到小孩拿出一个怀表。 这怀表是陆以诚奶奶的遗物。陆以诚明明记得怀表被他放在箱子的最里边,结果带着小孩回家后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那块怀表。从这时候开始,陆以诚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小孩手里的怀表的的确确是奶奶的遗物。 只不过跟他记忆中不一样的是,这块怀表里面镶嵌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家三口。 男人面容清隽,戴着细边眼镜,成熟又稳重。 女人长发微卷,明艳昳丽,如同盛放的红玫瑰风情万种,她眉眼弯弯,唇角微翘,美得不可方物。 中间的小孩大概三岁左右,脸蛋胖乎乎的,穿着订制的迷你西装,还戴着领结,眼瞳明亮,俊俏又可爱。 看起来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问题来了…… 照片里的男人他很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没了他的青涩。 照片里的女人他也不算陌生。 这五岁小孩不是一般的机灵聪明。陆以诚从他口中也套出了不少信息,小孩口齿清晰地背出爸爸妈妈的名字、电话号码、工作单位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背了个齐全…… 问他是怎么来的? 小孩也一脸埋怨地说:“爸爸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反正我跟阿敏躲猫猫,我偷偷躲在了自己的衣柜里,阿敏一直都没找到我,我从衣柜出来,就看到爸爸你了!” “不,是没戴眼镜的爸爸~” “爸爸,我们怎么还不回家呀?” “妈妈又把你赶出来了吗?” 陆以诚隐隐约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还差最后一道手续证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就信了这小胖子说的,鬼使神差的取了一些钱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亲子鉴定报告显示,他跟这小孩还真是父子关系。? 谁能告诉他,二十岁的他,怎么就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 高中时,英语老师带着他们去了多媒体教室看了一部电影,名为《蝴蝶效应》,前后桌的几个女生也经常讨论热门的言情小说,有穿越时空、重生以及时下正热的穿书。陆以诚做了大概推测,五岁的儿子应该是触发了什么媒介,从未来穿越到了现在。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陆以诚也想不通。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当他以为是一个带有科幻色彩的梦时,一睁眼又会看到小孩躺在他旁边。 快十一点了。 疯了一天的小孩终于懒洋洋地打了哈欠有了睡意,在入睡前,他又会重复每个小时都会问一遍的问题,“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们?我要妈妈。” “我没有惹到她,你们吵架不要殃及我,你被赶出来了,我没有~” 陆以诚很头疼。 在小孩终于入睡后,他端量着这张睡颜。 小孩的睫毛又长又翘,眉毛很浓,脸庞肉嘟嘟的,胳膊又白又胖,跟藕节一样。 不管这件事多么离奇,但它真的发生了,除了面对也没有别的办法。 陆以诚叹了一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直到此时此刻,陆以诚仍然难以置信,未来他居然会跟江若乔结婚,甚至还有了一个小孩。 江若乔是谁? 大二下学期里,这个名字在他们宿舍被提及的频率最高。 A大本科宿舍是标准四人间。从大一新生军训到现在,他们宿舍的气氛都是很友好和谐的,四个人都很聊得来,平日里关系很好,尤其是蒋延,为人很讲义气,不管是谁需要帮忙,他都义不容辞,所以当蒋延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时,几个室友都兴致勃勃地为他出点子,比自己谈恋爱还要积极得多。 江若乔就是蒋延喜欢的那个人。 陆以诚还记得,蒋延得到江若乔回应的那个晚上,跟疯了一样,在宿管阿姨眼皮子底下搬了一箱啤酒上来。 正是因为知道蒋延有多喜欢江若乔,在看到怀表里镶嵌的照片时,陆以诚甚至脑海里还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也许江若乔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如果不是小孩的记性好得惊人,连江若乔的身份证号码都直接背了出来,陆以诚怎么也不会相信未来的那个他,脑子里究竟进了多少水才会喜欢江若乔? 江若乔可是蒋延的女朋友。 从入学报到开始,陆以诚带着高考理科状元的光环在这一届新生中脱颖而出。他有着少年独有的清瘦干净,那时候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浅灰色T恤,领口失了弹性,一倾身露出精瘦锁骨。一米八三的个子,宽肩窄腰,整个人就像是白杨一般,两年下来,当初几个学姐给他取的食草男昵称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他为人内敛谦逊,待人如同食草动物一般温和友善,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 所以,陆以诚是真的很想不通。 莫非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属性就很恶劣? 陆以诚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四个女性。 一个是他的导师,还有两个是学生的家长,以及他远嫁的姑姑。 本来他想联系上江若乔会有点麻烦,可小孩能背出电话号码来,只是不知道江若乔现在有没有用这个号码。 陆以诚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许久,这才郑重其事的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好,请问你是江若乔吗?我是陆以诚,有事找你。】 * 与此同时,溪市下了一场雨,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江若乔闲来无事随手翻了翻小表妹买的小说,小说对她来说,比褪黑素都管用,看个两三页就昏昏欲睡了。床头的一盏小灯还亮着,老旧的空调还会发出呼呼呼的声音,江若乔陷入了沉睡中。 回到老家,睡在这张小床上,江若乔就很安稳。 只不过,向来都一夜无梦的她,今天破天荒的做了一个梦。 还是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梦。 那是在一个酒会上,她遥望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正装,浑身散发着高冷勿进的气场,被众人围着奉承着,眉目间有一丝不耐,那冷峻的面容只在看向挽着他臂弯的女人时,才会冰雪消融,面含柔情宠溺,谁看了不说一句宠文本文。他身旁的女人娇小可人,眷念的挽着他,不知道怎么了,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男人安抚地吻了她的额头。 梦中,江若乔就那样看着。 男人目光锐利的瞥向了她。 画面一转,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江若乔狼狈地双手抱胸走在小道上,裙摆脏了,头发也湿了。 她冷得发抖,以佝偻的姿态、仿佛踩在尖刀上艰难前行。 突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她身旁。 车窗缓缓下降,男人眼神冰冷的看着她,嗤笑道:“求我。求我我就放过你。” …… 江若乔是被吵醒的。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如从前,他们刻意地想要压低声音交流,可无奈老房子隔音效果差,她醒来后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屏幕一看。 除了微博还有网页的广告提醒以外,还有一条短信、几条微信。 短信是陌生号码。 微信是男友发来的。 江若乔唔了一声,点开了那条短信。 她皱了皱眉头,陆以诚? 还说找她有事? 他们很熟吗?

    9 人在读11-02 21:22

  • 奋斗在千禧年代

    兰桂|其他|连载

    2000年元旦,深圳市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们用最大的热情迎接千禧年的到来。杜琳提着大大的包裹走出火车站,把棉服脱了只穿里面的薄毛衣,还是热得满头汗,狼狈极了。不过她看到眼前高楼林立的城市,不 奋斗在千禧年代全文免费阅读_奋斗在千禧年代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2000年元旦,深圳市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们用最大的热情迎接千禧年的到来。 杜琳提着大大的包裹走出火车站,把棉服脱了只穿里面的薄毛衣,还是热得满头汗,狼狈极了。不过她看到眼前高楼林立的城市,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纵使她稳重淡定惯了,此时也忍不住有几分激动。 她终于说服母亲,不谈对象、不要男方家里安排的工作,到外面尝试着走另一条路。从千禧年后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要活出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了! “杜琳!杜琳,这儿——” 杜琳听到声音看过去,看见初中好友邱雯隔着人海冲她挥舞双臂。 初中毕业后她读了中专,邱雯跑到深圳打工,算起来她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只偶尔才电话联系,本该有些生疏,但此时在异地重逢,好像一下子就亲切如亲人一样了。 杜琳微笑着摆摆手,提起包裹,稳稳地朝邱雯走过去。 走近了,杜琳才看见邱雯身边还有两个男生,和她们差不多大,一个还染了黄头发。 她笑意收敛了些,走到邱雯面前,“雯雯,好久不见,谢谢你今天能来接我啊。” 邱雯拉住她的手热情地道:“咋这么见外呢,哎,我都没想到你能来,你前途光明啊,哪用像我似的背井离乡来打工啊?” 杜琳笑了下,“在外头闯荡才是前途光明呢,新闻上都说深圳发展得好,遍地机遇,我也来碰碰运气。今儿个给你添麻烦了,我请你们吃大餐吧,你帮我介绍介绍这儿是啥样,我自个找落脚和打工的地儿。” “我哪能让你自个儿去找啊?我们那儿就缺人,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五,干好了过仨月就能涨到两千,你先在我们厂干着,慢慢找别的工作。走,都中午了,咱回去吃饭,让你尝尝这边的饭菜,贼好吃!” 邱雯拿过杜琳的包裹递给身边的男生,给杜琳介绍,“这俩是我同事,我寻思你得拿好些行李,特意请他俩来帮忙,还开了厂里的小车呢,谁知道就一包,走走走。” 杜琳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邱雯会这么帮她,可在外打工不容易,她不想太麻烦邱雯。 还不等她拒绝,邱雯就拉着她往前走,指指远处的面包车,笑道:“那个就是我们厂里的车,元旦放假,你就算想找工作也没法找啊,先在我那安顿下来再说,我也好久没见过家里人了,咱姐俩好好唠唠嗑。” 她这么一说,杜琳倒不好拒绝了,笑着道了谢,又礼貌地回头对两个男生道谢,不过他们好像不待见她,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杜琳有点不好意思,她选这一天来是想有些仪式感,给生活翻开一页崭新的篇章,倒是打扰他们过元旦了。 她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想想晚点给他们封红包吧,什么都没有钱来得实在。 不管怎么样,她第一次离家,还是从东北来深圳这么远,能在刚下车的时候得到帮助,心里一下子就踏实很多,她真的很感激他们。 靠近面包车的时候,杜琳看到一家店里有电话,拉住邱雯说:“你们先上车,我给我妈打电话报个平安,马上就来。” 邱雯一把拉住她,杜琳有些疑惑,听邱雯小声说:“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有坏人,特别是小偷,还有明抢的呢。算了,回头我再慢慢给你讲,咱们一块儿去,小心为上。” 杜琳想起在火车上差点被人偷了东西,还遇到过几个套话想忽悠她的人,点点头,到了店里拿兜里的零钱时都很谨慎,幸好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电话很快接通了,杜琳听到母亲的声音,眼睛一酸,开口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带了点哽咽,“妈,我到深圳了。” 电话另一端的罗淑玉更是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说话断断续续,“好,到了好。琳琳啊,要是找不着工作,你就回来吧。你说你一个人跑那么老远,妈实在不放心啊,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 杜琳抬手擦掉眼泪,心里难受得厉害,深吸口气才说:“妈,咱俩说好的半年时间,就当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放心,我肯定平平安安地回去。 对了,邱雯今天带着同事来接我了,她工厂招工,包吃包住呢,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黄头发男生敲敲桌子,“该走了,停车太久要交钱。” 杜琳忙道:“妈,我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啊,你放心吧,挂了。” 她第一次和母亲分开,不敢再多说话,怕忍不住哭出声,急忙挂了电话低头捂住眼睛。 邱雯抱了抱她,叹道:“我刚来那会儿也这样,习惯就好了,走吧。” “嗯。”杜琳点点头,红着眼睛蔫蔫地跟着邱雯上了面包车。 不一会儿,杜琳就被外面繁华的城市吸引了,冲淡了心里的伤感。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都是高楼大厦,行人穿得比电视上还时髦,有一栋楼上面好像连墙壁都没有似的,全是蓝色的玻璃,又壮观又漂亮,让她看得移不开眼。 这就是大都市吗?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但随之而来的是兴奋和希望,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找到更多的机会,实现她心中的梦想。 杜琳再次和邱雯说起之后的打算,“雯雯,你能让我在宿舍住两天已经是帮我大忙了,可千万别再求人给我安排工作。你也知道,我喜欢做衣服,明天我就去找服装厂,看看他们招不招人。” 邱雯笑笑,“到时候再说呗,今儿过节呢,你呀,就放松点啥都别想。” “嗯,”杜琳又往外看,期待地道,“雯雯你给我介绍介绍吧,这都是哪儿啊?市中心在哪儿?政府在哪儿?有没有人才招聘会?最大的服装商场在哪儿啊?” “收声啦!吵死个人!” 副驾驶座的男生冷不丁冒出一句呵斥,极不耐烦。 杜琳一愣,看见邱雯脸上尴尬的笑意,不由得坐正了些。 她想来想去,觉得刚才也不算太吵闹啊,这两个男生既然愿意来车站帮忙接人,为什么一直摆脸色?又不是她求他们来的。 杜琳心里有点不痛快,想想又觉得奇怪。她朝车外看去,发现路边的景色已经从繁华渐渐变得普通,看着和老家的小县城也差不多了。 她立刻拉住邱雯,悄声问:“这咋这么偏呢?” 邱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马上到了,厂子肯定得在偏一点的地方开啊,地皮便宜。” 这话很合理,但也许是那两个男生态度太差,让杜琳满腹的喜悦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直觉的不安。 杜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心多疑,初中的时候她和邱雯好得像两姐妹似的,但这三年她们确实疏远了,已经不了解对方了。 杜琳不愿胡乱怀疑,怕误会了邱雯伤了朋友情谊,但她心里太不安,想了想,她从打电话开始就情绪不高,看上去不精神,正好适合装病,就拿起藏了钱的棉服穿上了。 邱雯诧异道:“你不热啊?” 杜琳摸了下额头,又捂住肚子,蔫哒哒地道:“上火车那会儿还下雪呢,往南来越来越热,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我现在感觉有点发冷,还肚子疼。” “那到了赶紧吃药,睡一觉就好了,”邱雯也摸了下她的额头,松口气,“没发烧,没事。” 不一会儿,杜琳用力捂着肚子弓起了腰,皱眉道:“不行,停一下车呗,我肚子好疼,我得上厕所。” 副驾驶的男生回头瞥她一眼,不在意地转了回去,“没的厕所,等阵啊,即刻到。” “真不行了,太疼了,我还想吐,邱雯,快让我下车……哎呦,我要吐了!”杜琳一手扣在车门上,一手紧紧抓着邱雯,从力道上就能让邱雯感觉到她有多疼多想吐,可他们三个人半点没有停车的意思,还加快了车速。 邱雯打开窗户扶着她在窗边,“直接朝外头吐吧,尽量忍忍。” 这太不合理了! 她都这么难受了,正常人都该停车让她缓缓,至少该让她去垃圾桶吐,而不是直接往车窗外吐吧?她现在看那开车的黄头发男生,都觉得对方染的头发不像好人了。 惶恐袭上杜琳的心头,路边的房子已经变少了,也没什么人,她顾不上试探,伸手就去拉那开车的黄毛,“停车!快停下!” 车子猛地一滑,黄毛咒骂一句,甩开她,却没有停车。杜琳去拉车门把手也打不开车门。 副驾驶的男生三两下跨到后座,一把摁住杜琳,露出腰上的匕首,“给我老实点!” 杜琳瞳孔微缩,猛地转头去看邱雯。 邱雯坐得离她远了些,表情愧疚又无奈,“杜琳,对不起啊,我也没法子,你别怪我。你放心,不是啥坏事儿,你就老老实实听话,谁也不能害你,你还能挣不少钱呢,你看我不是过得挺好吗?” 杜琳的心不断往下沉,一瞬间想到了各种不法的事情,还不忘用手继续捂着肚子装虚弱。 她能打架,但车门锁着、车开得飞快,她一个人对上他们三个毫无胜算,不是出车祸就是被捅,她不能动手。 是她轻信了以前的好友,落到这种困境。事已至此,虚弱的人更容易让人降低戒备,不管他们骗她做什么,都不会第一时间伤害病号,她就先装着,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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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锦衣杀

    九月流火|其他|连载

    嘉靖十一年,一场冬雪早早笼罩了京城。昨日雪下了一夜,今早起来,天地皆白,银霜满地。镇远侯府的仆妇们大清早起来扫雪,笤帚刮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簇簇”声,映衬之下,庭院越发静了。两个梳着髽角儿的 锦衣杀全文免费阅读_锦衣杀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嘉靖十一年,一场冬雪早早笼罩了京城。昨日雪下了一夜,今早起来,天地皆白,银霜满地。 镇远侯府的仆妇们大清早起来扫雪,笤帚刮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簇簇”声,映衬之下,庭院越发静了。 两个梳着髽角儿的丫鬟捧着汤盅,小碎步从游廊上走过。这两人和扫地的仆妇不同,她们是主子身边的丫鬟,平素不用做粗活,穿鲜亮的衣服,扎高高的头发,得主子欢心的话还能戴首饰,活的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娇。 因此,这些丫鬟无论走到哪里都扬着头,心气高极了。穿着红色袄裙的丫鬟压低声音,悄悄和同伴说:“你听说了吗,侯爷和永平侯府三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等过了老侯爷丧期,明儿开春就要过明路了。” 旁边套着湖绿比甲的丫鬟嗤道:“这不是应当的吗。侯爷才二十岁就袭了爵,文武兼备,相貌堂堂,还得了武定侯赏识,侯夫人当然要娶个大家之女。永平侯府三姑娘是武定侯外甥女,侯爷又跟着武定侯办事,如今傅家和洪家结亲,那叫亲上加亲,皆大欢喜。” 先前说话的丫鬟听了,不断往西北边的院子努嘴:“要是侯爷和永平侯三小姐定亲……那位呢?” 湖绿比甲的丫鬟朝前瞥了眼,不阴不阳道:“原形毕现、各回各位呗。她只是个普通军户的女儿,家里还绝了户,老侯爷接她入府是还她父亲在战场上为老侯爷挡箭的恩情,她能在侯府享十年富贵,也该知足了。老侯爷也真是犯糊涂,竟想让她嫁给侯爷,老侯爷说说便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侯夫人呀?” 红裙丫鬟听着多少有些唏嘘:“她都在侯府住了十年了,从七岁到十七,一直陪在侯爷身边。女人命里有几个十年,她都这么大了,以后婚事可怎么说。” 湖绿比甲的丫鬟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噘噘嘴道:“侯爷还能看着她另嫁别的男人?你别怜惜她了,她的命可比我们好着呢,说不定日后我们还得叫人家一声主子。” “嘘!”红裙丫鬟连忙提醒同伴,示意她别说了。一个穿着蓝色缎面袄的丫鬟从正房掀帘出来,正好和她们打了个照面。蓝袄丫鬟脸上神色淡淡的,说:“大冷天的,两位妹妹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红裙丫鬟暗暗掐了同伴一把,一转眼换上满脸笑意:“翡翠姐姐,早。昨夜下了雪,老夫人担心姑娘受寒,特意让厨房熬了羊乳羹,让我们给王姑娘送来。” 翡翠在红裙丫鬟的笑脸上瞥过,仿佛没听到方才的话一般,让开身子道:“有劳二位了。里面请吧。” 红裙丫鬟不断赔笑,湖绿比甲的丫鬟知道惹了祸,垂下头,安安静静去里面请安。她再张狂也知道自个儿斤两,那位无论出身如何,都是傅家的恩人,还和侯爷一起长大,仅青梅竹马的情分,怕是连未来侯夫人也比不上。永平侯府三小姐现在看着风光,等入府后,未必能争的过这位。 虽然没有明说,但镇远侯傅家所有人都默认,王言卿以后还会留在傅家。侯爷是超品侯,正头娘子总要娶门当户对的勋贵小姐,但王言卿毕竟陪伴多年,留下来做个贵妾也无妨。 她们两人进门后不敢抬头,隐约瞥到多宝阁后有一道侧影,立刻蹲下给王言卿行礼:“奴婢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 过了片刻,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起吧。” 她音线很独特,不是长辈最喜欢的清脆银铃,也不是男人喜欢的娇媚婉转,而像是外面的雪,清清寂寂,不争不抢,但凡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两个丫鬟道谢,慢慢起身。湖绿丫鬟借着动作悄悄看了一眼,一个女子侧坐在罗汉床上,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脖颈纤细,双腿放在脚踏上,显得尤其修长。她侧着脸,越发凸显骨相优越,鼻梁挺拔,脸色素白,下颌近乎是一条直线流淌下来,干净又冷清。 这样的相貌,可不是任何胭脂水粉能堆出来的,难怪侯爷喜欢她。湖绿丫鬟觉得丧气,强压着给王言卿道好后,就快步退下。 等那两个丫鬟走后,翡翠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气愤道:“这些丫头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在背后议论姑娘,我非要禀告侯爷,打她们板子!” “她们只是群小丫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打她们有什么用?”王言卿放下羹匙,用帕子擦了擦手,嘴边似乎浮上一丝笑,“是老夫人要让我听到这些话,你能借着二哥的手处理丫鬟,还能处理老夫人吗?” 翡翠顿时噤声,她看着王言卿,嘴唇翕动,十分不忍:“姑娘……” 王言卿垂下眸子,眼神平静的像一汪冰湖,没有丝毫波动。孝字大过天,终究人家才是一家人,何况,傅霆州真的不知道吗? 老夫人能仗着父母之命给傅霆州说亲,但婚事要成,必须得有傅霆州点头。听说那位洪三姑娘是武定侯的外甥女,娶了她,就能和武定侯更进一步。傅霆州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如何取舍。 王言卿将帕子放在矮几上,轻轻叹道:“门当户对,才俊佳人,好事啊。该恭喜二哥哥。” 翡翠忍耐了一个月的酸楚决堤,眼泪扑簌簌落下:“可是,姑娘您才是老侯爷选定的孙媳妇,您等了侯爷十年,十年啊!侯爷要学武,您就不顾女戒去学骑马射箭,侯爷要掌军,您就女扮男装,陪着他在军营里跌打滚爬。这些年您身上留下多少伤疤,到现在,他们一句门当户对,就要抹杀姑娘十年的付出吗?” 翡翠一边抹泪一边诉苦,王言卿却像个外人一样,无动于衷坐着。翡翠都委屈成这样,王言卿这个正主真的不在乎吗?怎么可能。 十年青春,她自七岁被接到镇远侯府,她的生命里,就只有傅霆州。 如今是嘉靖十一年,大明第十二任皇帝来京城的十一个年头。大明文官与武官、士林与贵族泾渭分明,文官都是科举考出来的,一茬换一茬,下一代读书不好,说败落就败落了,但武将却是世袭的,比如武定侯府、永平侯府,那都是祖上几代人掌军,在京城的时间比当今皇帝都长。 傅家是近几年发迹起来的,但祖上也是军官世家,在傅霆州祖父傅钺那一代立了军功,被先帝正德封为镇远侯。因为这个缘故,傅家在京城老牌勋贵武定侯、永平侯等家族面前,总是矮一头。 不过傅家再如何底蕴浅,那也和王言卿没关系。本来,按她的身份,她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将相王侯。 武官代代相传,兵卒同样是世袭的。士兵和士官,一字之差,天壤之别。王言卿祖籍大同府,家里是军户,王家男丁一生下来就是兵,她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死于大同和蒙古人的战斗。 正德十二年,镇远侯傅钺调去大同任总兵,王言卿的父亲王骢因为机敏果敢,逐渐受到傅钺赏识。在一次追击战中,王骢为了给傅钺挡箭,战死沙场。 后来和蒙古人的作战赢了,傅钺因为军功被调往京城。傅钺很喜欢王骢,如今王骢又为他而死,傅钺伤心过后,派人去王骢老家,安抚王骢的家属遗孀。 然而等去了才知,王骢不在家这些年,妻子沈兰因为产后体虚离世,母亲李氏为了养活孙女,一把年纪还下地种田,初春摔了一跤也病死了。阖家上下,就剩下一个七岁的幼女——王言卿。 边境像王言卿这样的遗孤有很多,但事情发生在傅钺眼皮子底下,他就没法置之不理。手下回京城和傅钺复命后,傅钺思忖片刻,决意收养王言卿。 以镇远侯府的权势,养一个小姑娘不成问题。但若他不管,这个孩子就要死在外面了。 王言卿七岁那年,命运大变。那年她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她在邻居的帮忙下为祖母办完丧事,之后,他们家的祖地被远房亲戚占据,但关于谁收养王言卿却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谁都不愿意多养一张嘴。 一伙奇怪的人来看过她,过了一段时间,那伙人又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更多财帛人手。他们给王骢上了香,还说要接王言卿入京。 亲戚们的嘴脸顿时大变,十里八乡都知道王家祖坟冒了青烟,王骢被贵人赏识,王言卿要进城里享福了。村民们不知道镇远侯是什么概念,只知道是个很高的官,主管大同府所有部队。那些刻薄的叔婶纷纷变脸,争相抢夺王言卿,还想骗王言卿改口,将他们自家闺女带过去。 王言卿虽然才七岁,但生活早已教会她人情冷暖,察言观色。她一个子都没有给那些所谓亲戚留下,沉默地跟着傅钺的部队,来到她一无所知的北京城。 那时候,她还不知她要进入怎样一个世界。她知道世界上有穷人有富人,有官差有农民,但没想到,阶级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进宣武门后,沿途每一样东西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繁华,她晕乎乎地随着马车左拐右拐,最后,驶入一座威武雄浑的宅子中。 王言卿下车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走。高门大户,不怒自威,侍从躬着手走来走去,随便一个扫地婆子都比村长家穿的好。这就是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吗? 王言卿正茫然无措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少年声音:“这是谁?” 她回头,看到一个贵气华庭的少年,年纪十岁上下,已经长得修长挺拔,仪表堂堂。身边人转了态度,讨好道:“二少爷,这就是侯爷收养的那个孤女。” 少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似乎终于想起些印象,问:“叫什么名字?” “回二少爷,她叫王……” “没问你。”少年淡淡瞥了仆从一眼,对王言卿抬了抬下巴,“让她说。” 虽然还没介绍,但王言卿已经明白情况了。她垂下头,乖乖巧巧回道:“回二少爷,我叫王言卿。” 少年似乎难得见来了一个同龄人,亲自带她去见镇远侯。之后,王言卿才了解到,给她领路的少年是傅钺的孙子——傅霆州。虽众人称呼他为二少爷,但孙辈中活着的男郎只有他一个,已是众人默认的世子了。镇远侯府那么热闹,因为那天正好是傅霆州的生辰。 后来傅霆州一直开玩笑,说王言卿是上天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正好他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一转弯便看到了王言卿。 傅钺见了王言卿很高兴,王骢年纪和傅钺的儿子差不多,为人又机灵讨喜,他私心里一直把王骢当孩子看待。没想到王骢的女儿却冰雪可爱,一点不似王骢淘气。 傅钺一生戎马,雷厉风行,训兵时的嗓门在营地外都能听到,初一见这样软糯糯的小姑娘,心都要融化了。正好王言卿的年纪和傅霆州差不多大,傅钺便将两个孩子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说起这个,其实还有另一桩官司。傅钺常年征战在外,打起仗来一连好几年不回家。傅钺的儿子傅昌被老妻溺爱,后来搬到京城,又成了侯爷的儿子,慢慢的,便养出一身坏毛病。 等傅钺从大同调回京师后,见儿子眠花宿柳、斗鸡走马,气得大发雷霆。但那时候傅昌都快三十了,谈何改造?傅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实在纠正不过来,索性眼不见为净,专心教起孙子来。 他这些年征战不易,万不能将偌大家业交给败家儿孙。幸而傅霆州还小,现在教来得及。 王言卿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傅家。傅钺让傅霆州和王言卿以兄妹相称,亲自教他们读书习武,闲暇时带傅霆州拜访同僚战友,收拾起来一点都不手软。王言卿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她是傅钺部下的女儿,和傅家差得远呢。傅钺惦念救命之恩将她养在身边,但她自己得明白,傅钺教的是自己孙儿,她只是顺带。 所以王言卿很认真地学习,傅霆州学什么她就学什么,从不叫苦。傅霆州去校场习武时,丫鬟都说王言卿一个姑娘家,何必受这份罪,但王言卿一言不发,也跟着坚持下来了。 王家是军户,世代从军,所以婚事很不好说,往往是军户这个小圈子内部嫁娶。王言卿的祖母、母亲都是军户人家的女儿,而大同府是边防九大重镇之一,拱卫京城,常年处在和蒙古人的冲突中,民风剽悍,无论男女老少,前一秒拿锄头耕地,下一秒就能举起刀砍人,即便女儿体内也留着骁勇善战的血。 王言卿是在动荡中长大的,远比同龄人成熟,京城贵女们觉得苦兮兮的体力活,她都忍了下来。前些年是为了讨好傅钺,后些年是为了傅霆州。 傅霆州继承了他祖父的能力,高大英武,剑眉星目,坚毅果决,并且因为生于京城,比傅钺更多一份聪明敏锐。即便在藏龙卧虎的勋贵圈子中,傅霆州都是人人称赞的“将才”。傅钺很满意孙儿,同时为了照顾属下的孤女,曾私下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让王言卿嫁给傅霆州。 傅钺说这话也不只是为了报恩,王言卿越长大越见瑰姿艳逸之色,而且善解人意,聪明懂事,上能弯弓射箭,下能读书写字,不比那些娇娇怯怯的千金小姐强?傅钺亲眼见着两个孩子从小豆丁长成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合不合适他心里清楚。 傅钺临终前留下两道口令,一是绕过傅昌,直接将侯位传到傅霆州手里,二是让傅霆州不必守孝,尽快完婚。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傅钺第二条是为了王言卿。但是等傅钺安葬后,傅昌夫妇改口了。他们装作不知道傅钺的意思,大张旗鼓给傅霆州说起亲来。 傅钺说不必守孝,儿孙却不能僭越,傅霆州这一年内不得宴饮玩乐,纵欲婚娶。但不能定亲,私底下相看却可以,傅昌夫妇挑来挑去,最后看上了刚回京述职的永平侯府。 永平侯先前戍守川西,三女儿还未定下夫家,两家人一拍即合。傅霆州私底下去了趟永平侯府,回来后也同意了。永平侯三小姐喜得佳婿,镇远侯府搭上老牌勋贵的门路,武定侯笼络了一个青年将才,所有人都很高兴,只除了王言卿。 傅霆州要娶永平侯的千金,那她呢? 自从老侯爷傅钺去世后,王言卿在傅家的位置就尴尬起来,如今侯府公然给傅霆州说亲,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这些丫鬟说闲话,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 翡翠替自家姑娘叫屈,但她哭完后,实在不知道能怎么办。王言卿祖父、父亲都战死,她没有兄弟,老侯爷一死,根本无人给她撑腰。何况,就算王家有叔伯,在镇远侯府面前,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说句不好听的,以王言卿的身份,能在镇远侯府做妾,都是高攀。 翡翠抽抽噎噎,而王言卿始终不说话,像幅画一样安安静静坐着。翡翠看着心里难受,找由头出去了。 王言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像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看书、习字、读兵法。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风,一片阴影在她面前坐下来,自然而然抽走她手里的东西:“《虎钤经》?都年底了,还在看?” 王言卿手指紧了紧,她抬头,尽量用毫无破绽的笑容面对他:“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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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也会有人嫉妒

    余姗姗|其他|连载

    你也会有人嫉妒/余姗姗2022.5.29Chapter1当萧绮接到消息,得知前夫姜禹出车祸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听医生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做了几项检查,除了几处皮外伤,还 你也会有人嫉妒全文免费阅读_你也会有人嫉妒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你也会有人嫉妒 /余姗姗 2022.5.29 Chapter1 当萧绮接到消息,得知前夫姜禹出车祸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听医生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做了几项检查,除了几处皮外伤,还有一点轻微脑震荡,现在就只等人醒过来,再作进一步检查。 萧绮松了一口气,就坐在姜禹的病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张帅气且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就从桌上拿起鸭梨和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皮,再将鸭梨切成一块块,用一次性小叉子叉着吃。 她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姜禹,看着他额头上的绷带,又看了看手背上的纱布,还有颧骨处轻微的擦伤。 的确,外伤不严重。 内伤么,医生也说了没有大碍。 萧绮又吃了一块梨,思绪很快就飘到车祸前她和姜禹的最后一次谈话。 那天,他们谈得很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起因是在公事上起了一点小龃龉,后来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生活里的旧账。 其实他们早在离婚时就说好了,要公私分明,不会混为一谈,但两人都没有做到——虽然这也不算是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但难免在起争执的时候提上一两句,既是提醒对方,也是告诫。毕竟他们的性格都不是温和型的,时常会有针尖对麦芒的情况,而一旦出现了,自然本能的会攻击对方的软肋和错处。 萧绮还记得,当时姜禹指出她在感情上太过飘忽不定,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见一个爱一个,但那也不是爱,她就只爱她自己,这样的性格坐上管理层是很麻烦的。 这一点萧绮也承认,她的感情的确来去自如,有时候退热的速度连自己都吓一跳,但她不认为这会影响工作上的决策,尤其是她在公司主抓设计,时常需要灵感,而灵感是需要不断刺激的。 无论那些算不算所谓的爱情都好,能给她灵感的就不会放过,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呢。 感觉来了她就会投入,碍着谁了? 姜禹这个人啊,大概是在管理层待的太久了,这一年来萧绮总觉得和他渐行渐远,若说他思维已经固定,可他的手腕和手段却在不断翻新,时常令萧绮咋舌,可若说他求新求变,他又展现出不变和稳定的一面。 要说从少年时期到现在,萧绮对他唯一满意的一点,大概也就是床上那点事了。 在萧绮结束上一段感情之后,他们又维持了一段睡眠关系,萧绮认为这叫过渡,也比较满意这样公事私事一起解决的相处模式,不仅节省时间,还能获得快乐。 不过姜禹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完事后就立刻谈论公事的行为,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示,萧绮却能从他流露出的态度和看她的眼神得出结论。 他这些年真是越发深沉了,也越来越会隐藏了,以前萧绮还自觉看得懂他,如今倒像是个陌生人。 萧绮默默地吃掉了一半的梨,发散出去的思维也终于收了回来,又一次看向双目紧闭,眉宇却微微蹙起的男人。 脸倒是没有毁容,仍是她睡过的最帅的那个。 脑子么,只是轻微脑震荡,那就是没有撞傻。 这倒有点可惜,她总觉得他太精明了一点,适当的蠢会更招人喜欢。 至于其他器官和一些关键部位么…… 萧绮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开始游移,越过盖在他身上的棉被,落在某处。 然后,她的手就有了自主意识,好似是为了帮大脑进一步确定似的,将棉被的一角掀开,越掀越高,直到她微微低头,目光足以看到掩盖在棉被下面的“本质”时。 一双大长腿,没有残缺,腰板笔直,身材结实,此时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每一个细胞都跟着陷入沉睡,没有攻击性。 而那个地方,好像也很安分,也在熟睡中,应该没有在这场车祸里受到损伤。 萧绮挑了挑眉,有点嘲弄,也有点满意,随即又将棉被放回原处,微笑着着再度看向那张脸。 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姜禹醒了。 不知何时,他睁开了眼,虽然仍是一动不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萧绮愣了愣,很快就伸出一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萧绮说:“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她正准备将盘子放下起身去找人,可就在收回手的同时,被姜禹握住了手腕。 萧绮看回来,正要说话,却发现他力量奇大,而且越捏越紧。 萧绮说:“你轻点。” 姜禹神色仍未放松,但手劲儿轻了些,终于开口说:“先扶我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哑,听不出情绪。 萧绮将床头调高,让他可以靠坐着,随即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两口,又问:“头晕么?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需要休息几天。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姜禹摇了下头,问:“我昏迷了多久?” 萧绮这才想起来,他是个工作狂,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事业上,便说:“你的秘书说,你早上开了会就去见客户,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哦,家里人都来看过你了,我是中午下的飞机,得到消息就赶来了。现在是下午三点,我刚问过了,你今天没有特别的安排,客户那边打过招呼了,你也没有其它会议,未来几天的行程也都给你排开了,你要先把脑子养好,不宜操劳……” “这么说,我只昏迷了几个小时……”姜禹眉头紧皱,半垂着眸子,如此说道,仿佛在萧绮一大段的交代中他就只关注这个重点。 萧绮注意到他的用词,又见他似乎已经陷入沉思。 奇怪了,以他的性格,应该是觉得自己昏迷了太久,耽误了很多行程啊。 萧绮双腿交叠,笑着拨了下头发:“怎么,你还觉得昏迷的时间太短了,那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不会把你醒来的消息告诉别人的,等你懒床懒够了,我再去叫人。” 姜禹醒过神,抬眼看来,眼神透着复杂的情绪,却没有半点不悦,以往他是很不喜欢她这种揶揄、调侃的语气的。 他就盯着她,眼睛都不眨,嘴唇却微微抿着,好像在跟谁较劲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绮被他盯着有点不舒服了,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看什么呢,不是真的撞傻了吧?” 姜禹扫了眼她在半空晃动的手掌,很快抓住,不松不紧地握着,随即眼神一瞟,又看向她略带不满的嘴唇。 她有情绪,或是觉得不耐烦的时候,就会扁着嘴,或是压着唇角。 姜禹轻眨了下眼,又听她嘟嘟囔囔地问:“你饿不饿,这有梨子,要不要我喂你?” 萧绮说着,就用另外一只手去够盘子。 但姜禹却淡淡道:“你吃过了。” 萧绮顿住,随即瞪他:“呦呵,你吃我口水的时候都不见你嫌弃,现在跟我这儿拿什么乔……” 哦,失言了,姜禹并不喜欢她把那些事摆在台面上说。 可姜禹听了却只是弯了弯眼睛,还非常好脾气地解释道:“不是说分梨不好么。” 萧绮愣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仿佛见了鬼,很快把手抽回来:“可咱们已经‘分离’了啊,应该无所谓了吧。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了。” 她边说边端着盘子一块接一块的吃着。 “待会儿我还是叫医生给你看看脑子,你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这话说完,她还插起一块梨肉递到他跟前:“真不吃?” 姜禹不接话,就只是安静地喝水,目光始终在她身上移动,一会儿他看向那双露在套装短裙外的腿,一会儿又看向那一颠一颠的脚尖,一会儿又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扫描仪将她照了个遍。 直到萧绮终于坐不住了,吃完梨,说了句:“行了,我去叫医生,你千万别乱动。” …… 不会儿,医生来了。 做检查时,萧绮就站在一边,拿出手机通知姜家人。 姜家人陆续来了,围在病床前嘘寒问暖。 姜家三代从商,姜禹虽然不是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却是最争气的那个,在他的人生里似乎就没有做过错误的选项,所以当一连串正确的选项下来,他已经比其他姜家子弟超出了一大截。 即便是他们的婚姻,虽然只有短短两年,从大局和利益上来看,依然是加分项。 离婚后,他们的身价都上了一个台阶。 这几天,姜家又在物色新的女方人选了,想再给姜禹找个顺心顺意的妻子。 事实上,如果萧绮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今天下午。 按照姜禹的行程,他上午见完客户,中午有一个餐会,下午三点就要去见未来娇妻了。 结果,啧,好事多磨,让一个不长眼的肇事司机坏了好事。 萧绮站在外围,放任着思绪到处飘,一会儿走神一会儿又拉回来,想到这时,不由得勾了勾唇,笑容带着点讥讽。 随即又想到,刚才她掀开棉被看过了,涉及男性尊严的部位完好无损,倒是对第二段婚姻的质量不会有影响。 只是,她在未来几个月内恐怕要多费心一些了,毕竟要物色一个节奏合拍,长得帅身材好,没有异味,言之有物,在那方面既体贴又知情识趣的男人,可真是太难了。 干净的,怕经验不足,她也没时间没耐心去教。 经验丰富的么,又怕有各种各样的癖好,卫生方面也要注意。 最好是有近期的检查报告,在短时间内没有其他的床伴。 就这样,萧绮思维发散了一圈,终于收了回来。 谁知一抬眼,就和包围中心,正在耐心应付家人的姜禹对了个正着,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萧绮挑了挑眉,随即就在姜禹生母曲雅容看过来时,走上前一步,笑容温顺的说:“放心吧妈,刚医生看过了,说没有大碍,但是这几天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能操劳。” 其实打从曲雅容进来,这已经是她第三遍问了。 曲雅容看向萧绮,欣慰道:“听说你一下飞机就跑过来了,还没吃饭吧,真是辛苦你了,小绮。” “哪儿的话,都是一家人。”萧绮仍然在笑,看上去简直得体到家了。 而事实上,她现在是浑身难受,觉得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还因为赶路太急出了点汗,只恨不得快点回家洗澡做面膜。 哦对了,前阵子听朋友介绍了一个美容院,说那里的SPA很值得一做,要不待会儿就去试试? 萧绮的脑回路开了一个小差,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就听姜禹说道:“妈,我真没事,待会儿就办出院手续,这几天就在家办公。” 曲雅容说:“不行,你那个地方就你一个人住,都没人照顾你,之前找的阿姨和家庭助理,你都不满意,现在新的还没上任,不行不行……”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么。”姜禹笑容温和,语气却很淡,这话落地,又眉头蹙起,仿佛强忍压抑着什么。 但到底是没压抑住,咳嗽了两声。 那声音很低很沉,像是闷在胸口。 曲雅容见了,更不放心了,将水端到跟前,看着他喝了两口才说:“你看看,都感冒了。” 说话间,曲雅容看向了萧绮。 萧绮笑道:“那回头让林阿姨过去几天吧,阿禹的习惯她都一清二楚。” 林阿姨还是在萧绮和姜禹结婚时请来帮忙的,为人谨慎细心,也是姜禹唯一没有挑过毛病的阿姨,只是离婚后就被萧绮一并带走了。 曲雅容听到林阿姨会过去,总算放心了,接着又要说点什么,却被姜禹打断:“妈,我们还有点事要说,您先回吧。” 很快,欲言又止的曲雅容就被打发走了。 等到门板合上,屋里恢复了安静。 萧绮坐下来,问:“什么事?” 姜禹看了她几秒,眼神既深又令人难懂:“我要在家休养几天,可新季度的设计稿该定了,公司正是忙的时候,只能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就这事? 萧绮说:“没问题,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事,我会看紧的。有任何改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发给你看。” 姜禹却似有迟疑:“可有些东西线上聊不够直观,还是当面说更清楚。” 哦。 萧绮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行吧,我每天去一趟你那里,咱们就慢慢聊清楚,聊仔细。” 姜禹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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