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以为下一个轮到的是自己或者柯乔宇。
却没想到,是顾海洲。
柏卿对顾海洲永远都有着一份温柔,这份温柔是他在通过现在的顾海洲去怀念曾经的顾海洲。
感情就像人的身体一样,也是有新陈代谢的。顾海洲后来的背叛不代表他们曾经不相爱,柏卿一直感念曾经相爱的时光,是顾海洲给了他从未得到的温暖与爱意。
顾海洲为人赤诚,爱憎分明。这辈子唯一做的不坦荡的事,就是禁不住诱惑出轨背叛了柏卿。
但曾经的顾海洲绝对不会这么做,说到底,不过是没那么爱了罢了。
“海洲,最近还好吗?”柏卿的冰冷似乎消融,像见到故友那样轻声开口问候。
“不好。”顾海洲眸色深深,有些落寞地说道,“我去相了亲,也尝试着和别人约会,可我的脑海里总是会想到你,柏卿,我根本就无法想象余生没有你的生活。”
“我错了,柏卿,当初是我一时心猿意马,不懂珍惜,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海洲从来没有在柏卿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他被柏卿惯坏了,最后两年颐指气使都是常态。
柏卿摇了摇头,“我们已经结束了,海洲。”
顾海洲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他指向斐尚,“柏卿,他曾经那么戏弄你轻视你,你都可以原谅。那样一对祸害父母,你还能一个每年去扫墓,一个每月去探监。我那么爱你,你却只对我这么苛刻!”
柏卿有些惊讶顾海洲竟然查到了斐尚和自己的一些事,更没想到顾海洲看似不关心,却实际知道自己每月会去探监。他想说他从来都没有原谅,又觉得说这些并没有意义。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别人伤害我,你也伤害我,那我要爱人的意义是什么?”
“顾海洲,我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决不能以任何名义伤害我。”
如果我也接受了你的伤害,那么我对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了。
“柏卿,七年之痒,蠢蠢欲动的就只有我吗?我们才刚分手,你就睡了闫笙。至少,至少,我除了你,没和别人上过床。”顾海洲转移了话题,控诉道。
他知道柏卿委屈,可他就不委屈吗?从小到大,他所有的痛苦与挫败感都源于柏卿。
柏卿本来不想解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对方就会更爱你了吗?
怎么可能?人,要了解人性。有时候遗憾、妒意、曾经的失去,才更让人抓心挠肝。
没有安全感也是爱情的催化剂。
但此刻,柏卿却解释了。他已经不需要顾海洲的爱情。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他为什么要忍受一份有瑕疵的爱情?
亲情有血缘牵绊,生理学上的定义无法推翻,唯有死亡才是终章。所以柏钧死了,张燕妮被困。
可爱情呢?它可以替换,可以选择,可以结束。一个不满意了,那就换成下一个。
“我没有蠢蠢欲动,我只是为了让这个结束没有丝毫反悔的余地。你悔不了,我更悔不了。”柏卿开口说道。
他看向顾海洲的眼神有一丝遗憾,又带着释然,“海洲,放下吧,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听到这些话,顾海洲痛苦地有些站不住,他忽然意识到,柏卿真的不爱自己了。
十年的感情,那么多体贴与纵容,那曾经盈满爱意的眼睛,此刻冷漠又清明。原来有的人的爱,真的可以如此收放自如,柏卿,真的如他的名字一般,寡性薄情。
顾海洲最后深深看了柏卿一眼,好像要把这个人全部铭刻到灵魂里,他辜负了十年后的柏卿,而柏卿,却辜负了十年前的他。他为柏卿不值,也为自己不值。
他看向还留在这里的三个人,自嘲又同情地笑了笑,你们真的能忍受如此冷漠的这个人吗?又能忍受多久?
顾海洲也离开了。如今客厅里只剩下了斐尚、祁霖、柯乔宇。
柏卿似乎有些累,没有再说话,疲惫地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空气一时有些寂静。
柯乔宇看向祁霖,张了张嘴,没发音。
祁霖看出了柯乔宇的口型是,“你!还不走?”
祁霖自然不会走,他对柏卿的执念,比叶森还要深,真以为他是凑热闹的。只有他,才是最适合柏卿的,只有他,才可以给柏卿快乐与幸福。
柯乔宇不足为惧,斐尚更是作死,叶森也被个十年之约给打发走了,这是他距离渴望的人最近的一次,他怎么可能离开。
“柯乔宇。”柏卿闭着眼睛开口道。
“我在!”柯乔宇立刻接话,随即开始一串串地表忠心,“柏卿,柏卿,你别赶我走,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之前你让我不要对付闫笙,我可是听你话了,我还给你做内应,透漏他们几个的消息,我什么都听你的。”
“叶森不就给你跪了跪,你就答应他了个十年之约,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场给你磕几个,这算什么啊,给自己老婆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是荣幸,我不光愿意给你磕,你让我磕榴莲上都行。”
柏卿揉了揉被吵的有些头疼的额头,颇为无奈地开口道,“我没那个爱好,你话少点。”
“好嘞。”柯乔宇立刻闭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那要不,柏卿,你也给我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我未婚,你未嫁,我就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柯家!”
柏卿被他逗笑了,“你好像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柯乔宇有些懵。
“我不是零。”
“啊?”柯乔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柏卿模仿着他的语气,笑着又说道,“我不喜欢在下面,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不不不,柏卿,你是在开玩笑吗?”柯乔宇一时陷入了慌乱,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柏卿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承受的那一方呢?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柯乔宇心中暗想,顾海洲那个身高、那个体格,妥妥的大总攻,怎么可能被你上?柏卿一直被他划归到需要呵护的美人那一类,他连做春梦想的都是怎么压在柏卿身上折腾欺负,如果是反过来被柏卿上,柯乔宇连连摇头,他接受不了,他绝对接受不了!!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柏卿似乎看透了他的抗拒,“是不是接受不了?那就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柯乔宇有些不甘心,看向悠闲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人,“他们就能接受吗?”
“我能啊。”祁霖随即接话道。蠢货,人都没有得到,在乎什么身位,先把人拿下再说。
柯乔宇的目光又转向了斐尚,“你呢?”
斐尚冷笑了声,“我直男,对柏卿没那种想法,在这儿就是看戏而已。”
眼看情敌一个个出局,祁霖这个勾搭过顾海洲的小三更没戏,自己说不定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快到手了怎么能放弃?柯乔宇心一横,眼一闭,“行吧,柏卿,我豁出去了,我跟你。”
柏卿还没说话,祁霖忽然开口打断道,“你父母能同意吗?你妈妈天天在太太圈唠叨着要抱孙子,你爷爷更是出了名的古板,上月刚做过心脏手术,你敢和他透漏一丝你和柏卿的事吗?”
“既然做不到承诺,就不要轻易许下招惹。难道让柏卿在你这儿再栽一回吗?”一向嚣张的祁霖此刻却颇为老成地说道。
柯乔宇被祁霖这一连串质疑打的有点懵,但他确实没办法反驳,总要慢慢来,给自己家人一个接受的时间吧,但他也深刻地明白要化防守为进攻,嘴硬着说道,“那你呢?你家里就同意你这么胡闹吗?先勾搭顾海洲拆散了别人的婚姻,又骚扰柏卿,他们两口子你是全都要拿下吗?你这是喜欢还是恶趣味癖好?”
祁霖并不陷入自证陷阱,“我是什么心思不需要和你解释,但有一点你要清楚,我全家都支持我娶,不,我嫁柏卿。我这边可是没有任何阻力,我今天说领证,我爸妈明天就能昭告南城办婚礼。”
“怎么可能?”柯乔宇并不相信,祁家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任由祁霖这么胡闹,祁霖虽不是独子,上面还有个哥哥,但祁家是出了名地宠这个小儿子,怎么可能同意他如此倒贴一个男人?
“信不信由你。”祁霖有些不耐烦,“做不到就走,你该离开了。”
柯乔宇还是有些不甘心,看向柏卿,“柏卿,你要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柏卿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可以。”
这是直白的拒绝,柯乔宇有些颓然,他就知道,柏卿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自己不该抱有什么可笑的奢望的。
“算了。”柯乔宇摇了摇头,“我先把家里的问题解决了,再来追求你吧。”
柯乔宇离开后,就只剩下了斐尚和祁霖。
斐尚看了眼时间,笑着说道,“剩下的这半小时是要解决掉我们两个吗?”
“我有些好奇”,柏卿缓缓开口道,“闫笙和司依结婚这件事,你们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祁霖摊了摊手,“不关我的事。”他只是小小地撮合了一下,但罪魁祸首可不是他。
斐尚没什么好隐瞒的,“司依是我弄回来的,我和她做了交易,她帮我拆散你们,我就帮她取得小儿子的抚养权。她前夫家族在国外有些势力,又没有了生育能力,在抚养权这方面有些棘手,如果没有我,她根本回不了国。”
“闫笙那么聪明,为什么会落入你们的算计?”柏卿又问道。
“男人的自尊心嘛,不想受制于人,我又故意刺激了他,那十亿让他食不下咽,所以病急投医,最终选择和司依合作,只为了尽快还钱摆脱我的牵制。”斐尚有些得意,“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还是这么恶劣。”柏卿眼中带着凉意。
“你呢?”斐尚不甘示弱,“你不了解我吗?你没想到这种可能吗?如果你真的对闫笙那么在意,你不应该是直接给他十亿,而不是通过我去借他。”
“柏卿,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虚伪了。”